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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三個兒子給揍了一頓,獲得了無窮盡的力量之後,趙然又一陣風地去見人了。
趙然回到外書房,在書案後坐了下來。
小厮小五遞了一盞清茶過去。
趙然端起清茶抿了一口,然後道:“接下來還要見誰?”
小五拿起單子看了看,道:“禀大人,賀安撫使剛來候見。”像尚佳、賀瀝這樣的親信如果來候見,趙然的小厮都會安排插隊的。
趙然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道:“讓他進來吧!”
賀瀝已經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了。
進了外書房,賀瀝正在給趙然行禮,身後便傳來小厮小四的聲音:“禀大人,尚佳尚大人來了!”
一聽是尚佳,趙然眉開眼笑:“快讓他進來吧!”
賀瀝太深沉了,還是阿佳好玩,趙然一掐他,他就要反掐回來。
☆、第 74 章
? 尚佳乘車帶着李栀栀往太師府而去。
一路上李栀栀一直一言不發,心中極為擔心。
她擔心賀瀝是她二叔之事暴露之後,鄭曉會對她叔叔進行報複,從而連累尚佳和尚家。
想到這種可能,李栀栀心中便愁苦萬分——如果事情只牽涉到她,她雖然害怕,卻也只能勇敢承擔;可若是事情牽涉到尚佳和尚夫人,她是絕對不願意的!
在這個世界上,待她最好最親的人,便是尚夫人和尚佳了,她是絕對不願意傷害他們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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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後李栀栀終于做出了決定,她不能連累尚佳和尚夫人!
尚佳見李栀栀一直默默不語,距離他遠遠地倚着車壁坐着,不知怎麽的,他的心中有點空落落的,便試探着往李栀栀那邊移了移。
李栀栀還在想心事,根本沒察覺。
尚佳見李栀栀沒反應,便若無其事地又往李栀栀那邊蹭了蹭。
李栀栀依舊沒有發現,她還在想心事。
尚佳見狀,索性伸出手,握住了李栀栀的手。
李栀栀的手軟軟的涼涼的,尚佳有些心疼,便把她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手中。
見李栀栀一直沒有反對,尚佳這才放下心來。
李栀栀計議已定,鼻子有些酸澀,心髒也微微刺痛,她看向尚佳,竭力含笑:“阿佳哥哥,若是鄭曉發現了我二叔,那可怎麽辦啊?”
尚佳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可憐兮兮的,心中疑惑:“發現了便發現了,他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麽?”
李栀栀眨了眨眼睛,老老實實道:“阿佳哥哥,鄭曉一定會向二叔尋仇的,要不……”
尚佳滿不在乎:“那又怎樣?”鄭家是厲害,鄭曉是不好惹,可是事情已經發生,早在為他和栀栀訂婚之時,他和母親便已經做出了選擇。
李栀栀有些傻眼:“阿佳哥哥,我不能連累你和姨母啊!”
尚佳這才明白李栀栀的擔心,心中有些心疼:這個小丫頭,實在是太懂事了!
他微微一笑,松開李栀栀的手,伸手在李栀栀白嫩的臉蛋上輕輕捏了捏:“傻瓜,有我呢!”栀栀的肌膚真是又細又滑……
李栀栀:“……”
尚佳笑的時候虎牙微露,瞧着俏皮可愛極了,讓李栀栀一時間有些發呆。
見李栀栀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臉,尚佳有些不好意思了,紅着臉道:“瞧什麽瞧?”
李栀栀嫣然一笑:“我瞧你好看啊!”
尚佳:“……”又被這小丫頭給調戲了!
方才睡夢中被李栀栀騷擾的事情又在他腦海中浮現,尚佳的臉可恥地又紅了。
李栀栀見他面紅耳赤桃花眼水汪汪,有些奇怪,心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阿佳哥哥在想些什麽呢?不會是……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投向尚佳那個部位。
尚佳被她這樣一看,簡直是毛骨悚然,當即用衣袖護住那個部位,一下子坐回了他方才坐的位置。
李栀栀:“……”
經過衣帽鋪子的時候,尚佳讓馬車停下,吩咐景秀去衣帽鋪子給栀栀買一副眼紗。
景秀買回一副深紫色的眼紗,從車窗裏遞給了尚佳。
尚佳接過來看了看,覺得淺紫色輕紗和栀栀白皙晶瑩的肌膚很是陪襯,便看向栀栀:“栀栀,我給你戴吧!”
李栀栀心中歡喜,點了點頭。
尚佳看了看李栀栀,先用左手撩起李栀栀的劉海,用右手把眼紗戴了上去,又細心地整理了一下李栀栀的劉海,覺得一切妥當,這才道:“好了!”
李栀栀足足比他小了五歲,他不由自主老是把李栀栀當成小孩子照顧。
李栀栀微微歪着腦袋笑了:“謝謝你,阿佳哥哥!”
大周民風開放,不只是平民女子,即使高門貴女,也可以出門游逛,為了方便女子出行,外面衣帽鋪子都會賣一種眼紗——眼紗與時下的幂離、帷帽功能類似,都是起到遮擋面部的作用。
到了太師府,因尚佳常來常往,所以門房不但沒有阻攔,反而按照尚佳的要求,讓尚佳乘坐的馬車徑直進了太師府,在趙然外書房院子的大門外停了下來。
尚佳做事細致,親自給栀栀戴上眼紗,這才帶着栀栀下了馬車。
他牽着栀栀的手跟着傳話的小厮小四進了尚佳的外書房院落。
外書房門內的候見房裏擠擠挨挨都是等候趙然接見的各級官員,見尚佳牽着一個戴眼紗的姑娘長驅直入,心中都羨慕極了,只可惜自己既不是小趙太師的弟子,又不是趙樞密使大人的小兄弟,只能白白羨慕了。
到了書房外面,見外面全是手執武器全副甲胄的扈衛,李栀栀不由有些緊張。
握着她手的尚佳立即感受到了,他稍稍用力握了握李栀栀的手,柔聲道:“栀栀,別怕,有我呢!”
李栀栀仰首看他,柔媚一笑:“阿佳哥哥,謝謝你!”
尚佳心裏甜甜的,見趙然的貼身小厮小五已經掀開了書房上的紫竹簾子,便牽着李栀栀進了書房。
趙然單手支頤坐在書案後面,賀瀝身姿筆直立在一邊,兩人的視線都是先落在了尚佳帶進來的女孩子的臉上,發現對方戴了眼紗,便不約而同看向女孩子被尚佳牽着的手上——尚佳一向正經得很,這次是怎麽回事?
尚佳在人前還是很尊重趙然的,松開李栀栀的手,規規矩矩先給趙然行禮。
李栀栀稍微錯後半步,端端正正屈膝給趙然行禮。
這些日子,她從尚夫人那裏聽得了不少關于趙然的事情,知道趙然是小趙太師的獨子,永泰帝确定的帝國繼承人,也是一直保護提拔尚佳的好大哥,因此行罷禮起身後,她仗着自己戴着眼紗,肆無忌憚地看了過去。
這位帝國繼承人出乎意料的年輕,生得鳳眼朱唇極為俊美,大概二十三四歲的模樣,細高挑身材,身穿簡單的白紗袍,腰圍黑玉帶,衣飾簡單之極,可是舉手投足之間貴氣撲面而來。
他似乎很愛笑,一見她與尚佳進來,便眼看着他們只是笑,笑容炫目得很。
他笑的時候臉頰上有對小小的梨渦時隐時現,煞是俏皮。
李栀栀心道:一個男人,怎麽能好看到這種地步,卻又英氣逼人,絲毫沒有脂粉氣息?
尚佳瞟了李栀栀一眼,見她似乎是盯着趙然在看,心中雖然有一絲不自在,卻也沒有妒忌——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趙然帶他出去玩耍,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多大年紀,眼睛都是盯在趙然身上,這麽多年下來,尚佳早就習慣了!
趙然從小生得好,自然習慣被女人的眼神聚焦,根本是一點都不在乎,随便看,反正我誰都不招惹!
他滿不在乎,任憑尚佳的小童養媳打量自己,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反而看了一眼賀瀝,笑嘻嘻道:“阿佳,這就是你的小童養媳麽?”他故意把重音加在了“小童養媳”四個字上。
尚佳早就習慣了趙然的不正經,當下道:“大哥,正是內子!”他怕萬一與賀瀝認親之後,賀瀝非要帶走栀栀,因此特意強調“內子”二字——按照大周民俗,李栀栀還未成親便住進了婆家,就叫“小過門”,也就是說他和李栀栀已經是半成親的夫妻了,只是還未圓房罷了。
賀瀝在一邊圍觀半晌,心中很是迷惑:尚佳一向做事靠譜,正經得很,帶他的小童養媳來見大帥做什麽?難道他也傳染了大帥的不正經?
他正欲開口提出回避,卻聽尚佳開口問趙然:“大哥,賀瀝賀大人原來的名字是什麽?”
賀瀝聞言,身子瞬間挺得筆直,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如電看向尚佳。
尚佳伸手攬住栀栀的腰肢,一瞬不瞬盯着趙然,以防止他再耍花招戲弄人。
趙然摸了摸鼻子,雪白的牙齒咬了咬下唇,然後一攤手灑然一笑,道:“賀瀝原名李賀,是我給他改名賀瀝的!”
事已至此,他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也隐約認下當年之事乃是出自他的授意。
尚佳與趙然四目相對,此時心中明鏡一般——他這個大哥雖然佻脫不羁,卻很有擔當,這是當面承認當年之事自己是主使,若是鄭家報複,就由他來承擔。
李栀栀不明白尚佳與趙然對話之意,總覺得他們倆在暗打機鋒,可是自己卻理解不了。
賀瀝劍眉緊皺盯着尚佳和趙然,總覺得什麽事情呼之欲出。
尚佳得了大哥趙然這句話,心下大定,左手攬住栀栀的腰肢,右手輕擡,揭下了栀栀臉上戴的眼紗,然後才松開栀栀,閃到栀栀身後,擡眼看向賀瀝。
賀瀝目瞪口呆,死死盯着栀栀,向前跨了一步,又向前跨了一步。
他走到了栀栀面前,低頭看着栀栀。
賀瀝的眼睛早紅了。
這是栀栀!
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侄女!
當年他逃走的時候,栀栀還是個小孩子,臉上帶着嬰兒肥,可愛得很;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栀栀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可是大模樣依舊沒變,還是那麽美麗可愛,只是沒了嬰兒肥!
賀瀝看着栀栀,發現栀栀身材纖細嬌弱,仿佛弱不勝衣,心中大恸,想起了被自己連累已經去世的兄嫂,眼淚順着鼻翼流了出來。
他忘記了李栀栀已經是大姑娘了,上前一步,把栀栀緊緊抱在了自己懷中,聲音哽咽:“栀栀!”
在那一瞬間,李栀栀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二叔李賀也還是個少年,不愛說話,可是很疼她,常常抱着她出去玩。
她記得有一次李賀抱她出去,一起玩耍的少年看她玉雪可愛,非要搶過去抱一抱,卻差點把她掉在地上,當時李賀飛快地撈起了她,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李栀栀的淚水也落了下來。
尚佳濃秀的眉緊緊蹙着,很不情願地看着眼前情景,恨不能上前把賀瀝給踹飛——雖然是栀栀的親叔叔,可是栀栀都是大姑娘了,總不能這樣緊抱着不放吧?
趙然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少,鳳眼含笑,看了看緊緊擁抱着侄女的賀瀝,再瞧瞧一邊不自在的尚佳,狡黠一笑,道:“阿佳,還不見過你二叔叔!”
尚佳:“……”
賀瀝:“……”
他們的身子瞬間都變得僵直,尤其是尚佳。
賀瀝松開栀栀,含着淚打量着栀栀,還是覺得栀栀一定是受了好多苦,身子細瘦柔弱,瞧着真是讓人心疼。
☆、第 75 章
? 尚佳一直在旁邊觀察着,見賀瀝終于松開了栀栀,便上前一步,向栀栀伸出了手:“栀栀!”以後多了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叔岳父,想想都煩心!
賀瀝見狀,當即有些緊張地看向栀栀,心髒怦怦直跳,暗中盼望着栀栀不搭理尚佳。
李栀栀看看剛尋回的二叔賀瀝,再看看向自己伸出手來的阿佳哥哥,想都沒想,憑借直覺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了尚佳手中,眼中含着淚看向尚佳:“阿佳哥哥!”
見李栀栀小狗般屁颠屁颠地投向尚佳,趙然先是低頭忍笑,接着擡頭看向面無表情的賀瀝。
賀瀝不是笨蛋,知道栀栀的心早被尚佳給收買了,因此雖然恨不得把尚佳踹到世界盡頭,面上卻是不顯,而是默默思索着如何把家好好拾掇一番,把栀栀接回家好好教養照顧。
尚佳握着栀栀的手,心滿意足見好就收,悄悄捏了捏栀栀的手,示意栀栀和他一起去給賀瀝施禮。
栀栀乖巧地跟着他走到了賀瀝面前,然後仰首看向尚佳,見尚佳拱手行禮,便也跟着屈膝行禮。
尚佳:“見過二叔。”
栀栀:“二叔萬福”
賀瀝一直注意着栀栀,見栀栀在尚佳面前如同那聽話的小狗,心中慘笑,臉上卻也沒有一絲表情。
他面無表情看着尚佳,等移到李栀栀身上時,眼中已經盛滿疼愛,一向清冷的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栀栀,起來吧!”
他伸出雙手扶起了栀栀。
尚佳也跟着栀栀站直了身子。
他怕耽擱久了再節外生枝,便和趙然道了別,又向賀瀝揖了一揖,為栀栀戴上眼紗,帶着栀栀退了出去。
賀瀝默不作聲看着尚佳一手拂起栀栀的劉海,一手給栀栀戴上了眼紗,而栀栀則一動不動立在那裏任他擺弄,心裏宛若油煎,卻不說話,只在心裏計較着。
見尚佳離開了,賀瀝也不再停留,告辭離去了。
出了太師府,賀瀝帶着秦羽等人直奔延慶坊,買了大批的綢緞首飾,又定下了不少适合女孩子閨房擺設的家具,這才回了自己在杏花胡同買的小宅子。
接下來的這幾日,他要把家好好收拾出來,然後去接栀栀回家。
眼看着馬車駛出了太師府,李栀栀見尚佳靠着靠背似在沉思,便彎腰拿過提盒,從提盒裏取出盛藥湯的翠磁膽瓶,倒了一盞藥湯遞給了尚佳——她一直在算着尚佳服藥的時間呢!
尚佳端起藥盞一飲而盡。
栀栀收好藥盞和已經空了的翠磁膽瓶,瞥見尚佳嘴角有一滴褐色的藥汁,便拿出自己的帕子,湊過去拭那滴藥汁。
她心中實在歡喜尚佳,不由自主總想着照顧尚佳。
尚佳總覺得栀栀就像個讨好大人的小姑娘,幼稚卻可愛,因此乖乖地讓栀栀為他拭去藥滴。
栀栀見尚佳心情很好的模樣,便試探着問道:“阿佳哥哥,皇族難道沒有男丁了麽?陛下為何選趙大人為繼承人?”她雖然聽姨母提過這件事,卻一直不了解原因。
尚佳聞言,沉吟片刻,沒有立即回答。
因為這個問題看似簡單,答案卻複雜得很。
過了半日,他才斟酌着低聲回答:“穆氏皇族一直人丁單薄,陛下這一代,到了最後,只剩下陛下一人。”
李栀栀聽出了尚佳話中的含義,當即小聲問道:“到了最後?”
尚佳面無表情,聲音低如蚊蚋:“參與皇權争奪,被屠戮殆盡。”原本就單薄的穆氏皇族,到了最後,只剩下了陛下一人,而陛下妃嫔雖多,卻至今沒有一男半女。
李栀栀聽了這些皇族秘辛,不由有些瑟縮。
尚佳看了李栀栀一眼,發現她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便伸出有力的肩膀把栀栀攬入自己懷中。
李栀栀依偎在尚佳懷中,身上那股突如其來的寒意漸漸被驅散了。
尚佳臂膀有力,薄薄的絲綢下是堅實的肌肉,暖意從他的肌肉發散開來,透過衣袍漸漸溫暖了她,令栀栀覺出了安全和被保護的幸福——這是她一直在追尋的,被人愛護,被人保護……
馬車辘辘而行,微微颠簸着向前駛去。
在這一瞬間,李栀栀心底寧靜,如初春時節緩緩流淌的春水,如枝頭盛放的灼灼桃花,如碧空停留的朵朵白雲……
她脫離了尚佳的懷抱,伸出雙臂緊緊環抱住了尚佳的細腰,臉貼在尚佳肩膀上:“阿佳哥哥,你的腰好細啊!”
尚佳:“……”
栀栀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朵上,麻酥酥的,他一時有些心猿意馬,喃喃道:“我這樣的身材,等再過幾年,上了年紀,應該會長成威武雄壯的身材……”
李栀栀嘻嘻笑了:“不要,我就喜歡你這樣!”
栀栀豐潤的部位緊緊貼在尚佳的身上,觸感柔軟蕩人心魄,他的腦子都有些懵了,傻乎乎道:“……啊?那我還保持這樣好了……”他每日運動量那麽大,想變肥也不容易啊!
調戲夠了尚佳,栀栀猛地松開尚佳,笑盈盈湊到車窗邊,把窗上挂着的青錦簾子掀開了一條縫隙:“阿佳哥哥,已經進杏花胡同了!”
尚佳悵然若失,“哦”了一聲,眼巴巴看着栀栀,盼着栀栀再來抱他一下。
可是栀栀根本不理他,而且背對着他,看都不看他一眼。
尚佳心道:栀栀在我身邊尚且如此,若是被賀瀝帶走,豈不和我更加疏遠了?不行,萬萬不能讓他帶走栀栀!
景秀同車夫并排坐在車前。
車夫沒有功夫,聽不到後面車廂中的聲息,可是景秀不同,他聲音雖小,聽力卻很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李栀栀那句話——“阿佳哥哥,你的腰好細啊”。
馬車直駛入學士府,最後在內院大門外停了下來。
尚佳正要帶着栀栀進內院,一眼看到景秀在打量他,視線若有似無停留在他的腰部,頓時似有所悟,趁李栀栀進了內院,轉身便踹向景秀。
景秀知道尚佳練了多年的腿功,這一腿下去可是要死人的,當即飛也似地逃了。
尚佳悻悻然跟在李栀栀後面進了內院。
尚夫人剛送走請來合婚的金明觀的道士,正坐在堂屋錦榻上和尹媽媽黃媽媽讨論如何操辦尚佳和栀栀的婚事。
聽了丫鬟的回報,尚夫人笑了:“這倆孩子,不是說出去逛的麽,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尹媽媽和黃媽媽原本在一旁的繡墩上坐着,此時都站了起來。
黃媽媽笑着道:“想必是辦完事情了吧!”
尚佳帶着栀栀一進堂屋,便向尹媽媽做了個手勢。
尹媽媽會意,與黃媽媽一起帶着在堂屋侍候的丫鬟退了下去。
尚佳這才當着栀栀的面說了賀瀝之事。
尚夫人和尚佳的反應是一樣的,生怕賀瀝帶走栀栀。
聽了尚佳的話,她當即道:“我今日請了金明觀的道長過來,已經為你和栀栀選好日子了,就定在十月十六,距離現在不到兩個月了!”
聞言尚佳不知該作何表情,心道:母親的行動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栀栀聞言先是歡喜,接着便又有些羞澀,然後又有些擔憂——她的年紀實在是有些小,現在成親,會不會太早了?
尚夫人照顧了坐栀栀這麽久,如何不了解栀栀?她當即補充道:“只是栀栀年紀還小,咱們先把親事辦了,以後阿佳若是放了外任,栀栀跟着去照料也方便些!”
這下尚佳和栀栀都聽明白了,尚夫人話中之意是先成親,晚一兩年再圓房。
這是他們倆都能接受的。
李栀栀悄悄看向尚佳,發現尚佳垂着眼簾正在思索,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由有些擔憂起來。
尚夫人卻不管那麽多,她本來急匆匆尋道士為尚佳和栀栀選定成親時間,便是怕尚佳一時放了外任,栀栀不好跟着去任上。
如今栀栀與叔叔賀瀝重逢,她的目的就變成了防止栀栀被賀瀝帶走,因此更是加快了安排尚佳和栀栀成親的步伐。
去婆婆那裏看過三個兒子之後,太師府的少夫人黃氏帶着幾個大丫鬟回了東院。
她歪在貴妃榻上,命大丫鬟珍珠趴在小幾上提筆整理派送請帖的名單。
小姑趙熙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五,那日要在太師府後花園畫堂春園內舉行月季花會,因此黃氏要提前做好籌備工作。
客人名單是黃氏早就拟好的,如今只需要在整理一下,就要吩咐人開始發放請帖了。
王媽媽立在一旁,突然笑了笑,道:“姑娘,給朱夫人下帖子麽?”
黃氏知道她所說的朱夫人,便是如今開封府少尹朱大人的妻子江氏,趙然的初戀江佳音。
她咬了咬下唇,低聲道:“自然要下帖子了!”不知道趙然見了朱夫人會怎麽樣。
怕就怕趙然就對她一個人冷淡,見了朱夫人,不知道要怎麽熱情呢!
想到這裏,黃氏覺得自己都快要委屈死了,頓時又是眼淚汪汪的。
鄭曉又拖了幾日,待母親又命人催了幾次,他實在無可推脫了,這才帶着懷英懷真從城外運河別業回了太尉府。
他進正房的時候,鄭夫人正在房中閑坐,大少夫人姜氏正帶着幾個庶妹陪伴湊趣。
原來小趙太師的女兒趙熙八月二十五那日要在太師府後花園舉辦月季花會,正在大派請帖,遍邀京中高門貴女參加,姜氏和四位姑娘都收到了請帖,正在奉承鄭夫人,以求得鄭夫人的同意。
鄭夫人心中有事,不願和她們多糾纏,默然聽了半晌,方道:“去吧!”
一看到鄭曉進來,鄭夫人眼中頓時放出光芒:“阿曉,你回來了!”
見鄭曉回來了,姜氏等人不敢多留,紛紛起身,很快便散了。
待屋子裏只剩下自己母子,鄭夫人才歡喜道:“阿曉,最近身子怎麽樣了?”
鄭曉點了點頭,在靠東牆的圈椅上坐了下來,聲音有氣無力:“好多了。”
他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鄭夫人眼看着兒子,心裏難受,便轉移話題道:“阿曉,你随我去後花園如意樓,我有樣禮物要送你!”
鄭曉身子不适,懶怠動彈,可是看着母親如此積極,只得勉力陪了。
母子坐了帷轎,一前一後往後花園而去。
到了後花園如意樓,鄭夫人看懷英攙扶着鄭曉下了帷轎,便腳步輕快引着鄭曉往樓內走:“阿曉,有驚喜哦!”
鄭曉疲憊不堪,可是見母親如此歡喜,只得跟着走了進去。
青衣小鬟攙扶着一個粉衣白裙的美麗少女迎了出來,娉娉袅袅屈膝行禮:“見過夫人、公子!”
鄭曉如遭雷擊,一時之間定在了那裏,喃喃道:“李栀栀……”
☆、第 76 章
? 鄭曉怔怔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子。
那袅娜柔弱的姿态,柔美的五官,豈不正是李栀栀?
那女孩子聞聲,擡眼看了過來,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羞澀,嬌聲道:“夫人,公子,請!”
鄭曉看清楚對方之後,發現她雖然和李栀栀有些形似,卻不是李栀栀。
李栀栀是美,不是漂亮。
這個女孩子徒有與李栀栀相似的外形,卻沒有李栀栀那種深入骨髓的美麗。
李栀栀如同清晨栀子花間的一滴晶瑩露珠,又像幽靜山間清泠泠的泉水,清清落落的,即使繁花圍繞,她還是她……
鄭曉看向母親,聲音蕭瑟:“母親,陪我回去吧,我想睡一會兒。”他覺得很疲倦。
鄭夫人一直在觀察着兒子的反應,見鄭曉這樣,心知沒戲,不禁有些失望,便示意那個女孩子退下。
她看着鄭曉上了帷轎,與鄭曉一起離開了。
這些日子鄭夫人探出自己所有的觸角,把李栀栀的外貌特征說了出去,讓人在京畿四處搜尋,終于尋得了這個與尚家那個小童養媳頗為相似的姑娘,沒想到阿曉依舊沒有興趣。
看來,阿曉看中的還是尚家那個小童養媳啊!
此時李栀栀正跪在錦榻上給尚夫人按摩肩膀。
她和尚佳的婚期訂在了十月十六,雖然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是尚夫人已經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整個學士府如今都圍繞着她和尚佳轉動了起來,就連一天到晚對月流淚的薛姨娘,也被派去監督針線上的人縫制成親那日需要的各種帳幔。
尚夫人自然更是累得夠嗆。
李栀栀都看在眼裏,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為尚夫人分勞,無奈礙于她那未來新娘子的身份,很多事情她都不方便出面,因此每每見到尚夫人疲倦,她總是要盡力照顧尚夫人。
其實這些事情丫鬟都可以做的,可是尚夫人不忍拂了栀栀的好意,便歡喜地接受了。
李栀栀一邊按摩,一邊與尚夫人說着閑話。
兩人說起了剛收到的小趙太師府送來的月季花會的請帖。
因請帖只請了李栀栀一個人,李栀栀有些躊躇,道:“姨母,我自己去,感覺有些害怕!”
尚夫人笑了,道:“八月二十五是小趙太師的女兒趙熙的生日,趙夫人不耐煩待客,因此那日由少夫人黃氏出面,在太師府後花園的畫堂春舉辦月季花會,遍邀京中年輕的高門之女,陪着趙熙一起熱鬧一日,你盡管去吧!等見了阿佳,我交代他一下,讓他去和趙大人說一下,請少夫人多加照拂你!”
李栀栀有些不好意思,嬌嬌地依偎着尚夫人:“姨母,這樣可以麽?”
尚夫人慈愛地撫了撫她的手:“這有什麽不可以?阿佳一直叫趙大人‘大哥’,少夫人黃氏便是你們的大嫂了,何必客氣?”
聽到尚夫人說她和尚佳是“你們”,李栀栀的心裏甜滋滋的,依偎着尚夫人撒嬌:“姨母,過兩日有空的話,我想去看看叔叔!”
自從阿佳哥哥帶她回家,叔叔便再也沒有了消息。她去問阿佳哥哥,阿佳哥哥總是悻悻然不肯說,因此李栀栀有點挂念叔叔。
聽了栀栀的話,尚夫人也有些擔憂——按說都是親家了,賀瀝起碼得上門一趟來認親啊,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問阿佳,阿佳也不肯說,唉!
尚佳這幾日都在城外軍營練兵,到了晚間才回到家中。
這日晚飯後,他陪着母親和栀栀在庭院內散步,尚夫人便把月季花會那日,需要拜托趙然妻子照顧栀栀的事情說了。
尚佳聞言,并不當一回事,道:“我明日便去太師府見大哥,請大哥去拜托大嫂!”
栀栀在一旁見他答應了,開心得很,笑盈盈道:“阿佳哥哥,那到了八月二十五那日,你得把我送過去!”
尚佳瞟了她一眼,見她笑得甜美可愛,心中便很是恬靜,低頭微笑道:“我自然會接送你的。”栀栀是他的未婚妻子,接送之事自然是他的責任了。
尚夫人見這對小兒女說得開心,便尋了個借口先回去了,讓尚佳陪着栀栀散步去綠竹軒取李栀栀的書。
如今尚佳雖然病愈,可是因為李栀栀想和尚夫人一起住,不願搬回去,所以尚佳還在綠竹軒住着。
待進入了竹林小徑,李栀栀見丫鬟都離得遠遠的,便低聲問尚佳:“阿佳哥哥,趙家大嫂是什麽模樣啊?”
自從見過趙然,李栀栀便很好奇,趙然好看到那種地步,他的妻子不知是什麽模樣,
不待尚佳回答,她又道:“趙大哥生得真俊啊,不知道趙大嫂又美到什麽地步了!”
聽栀栀誇趙然,尚佳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又不能公然說趙然壞話,說自己這個大哥雖然生得好,可是一向賤兮兮的。
他沉吟片刻,道:“大嫂不是一般美人,她的美麗很獨特,堪堪與大哥相配。”
聽了尚佳的話,李栀栀對趙然的妻子黃氏充滿了向往。
第二天下午,尚佳抽空去太師府見趙然。
尚佳去的時候,趙然正在會見劍南節度使裴钰,尚佳便去了趙然的練功房消磨時間。
等尚佳出了一身透汗,趙然的小厮小五正好來叫他。
尚佳進了附設的浴間飛快地沖了個澡,取了一套趙然的衣服換上,這才去了趙然的外書房。
趙然剛送走裴钰,正立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把剪刀修剪花架上擺的一盆名品蘭草。
尚佳見那盆蘭草被趙然荼毒得不成樣子,心道:若是栀栀見了,不知該怎樣心疼呢!
他走上前,拿過趙然手中的剪刀,試圖轉移趙然的注意力:“大哥,裴钰來尋你做什麽?”
趙然手中沒了剪刀,便去盆架那裏洗了洗手,一邊用手巾擦了擦手,一邊道:“哦,裴钰啊!”
他若無其事道:“裴钰給我送來了六位蜀地美人兒!”
在大周,蜀地美人一向以膚白貌美腰細腿長氣質柔媚出名。
尚佳:“……”呀,這下大嫂會不會和大哥怄氣啊!
他小心翼翼問道:“大哥,那些美人呢?”
趙然狡黠一笑,臉頰上那對小酒窩時隐時現:“裴钰前腳剛走,後腳我就讓小四把這些美人兒都給送到裴府去了!”
尚佳:“……大哥做的對!”
趙然得意洋洋,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那是!”
見趙然心情似乎很好,尚佳便把月季花會那日托付大嫂照顧栀栀之事說了。
“哦,照顧你那小媳婦啊,”趙然渾不在意道,“我這就去和你大嫂說!”
尚佳微笑着長長一揖:“謝謝大哥!”
送走尚佳,趙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即将回朝複命的西夏使團身上。西夏使團以鄭太尉為主,以尚學士為輔,與西夏簽訂了結盟合約,也算是勝利歸來了。
鄭太尉這次歸來,勢必會舊話重提再次上奏永泰帝,談起趙然過繼改姓之事,朝中必會掀起新的波瀾,趙然一定得小心應對。
待思索罷這些事情,趙然有些頭暈腦脹,便預備去內宅逗逗妻子。
趙然自從娶了黃氏,便有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特殊愛好——引逗妻子流淚,看到妻子被他逗得流淚,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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