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看熱鬧

範家村因為出了個範秀才的關系，在十裏八鄉也算是富裕的村子了，村裏出現馬車并不稀奇，大多都是去範秀才家裏的，要麽是員外郎，要麽是和範秀才一樣的秀才同鄉。

但這馬車沒有去範秀才家裏而是朝着半山腰去了，那可就稀奇了。

本來就是快晚飯的點，不少人正趕着回家吃飯，見一輛馬車朝着半山腰行去，都來了興趣，這不，一傳十十傳百，大家晚飯也不吃了，都朝着半山腰去想要看個究竟。

村子裏誰不知道半山腰住着的是因為偷人被休棄了的蘇歌，都存了些輕視和看熱鬧的心思。

聽說她今天去了鎮上，難不成是又把自己嫁出去？

這麽想着的人不在少數，蘇歌能嫁給村子的大戶範家不是沒有理由的，她的臉模子可是附近村子裏數一數二的，就算被休了人憔悴了不少，又穿的破破爛爛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但不少人可是知道她以前的模樣的，打扮打扮還是比一般的農婦不知道要好看上多少倍。

就連剛好在門口和人閑聊的範梁都這麽想，蘇歌是什麽模子他心裏清楚，要不是為了範家能夠更進一步，與鎮上的陳員外家搭上關系，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舍得休了蘇歌的。

至于偷人？範梁心中就是一片陰霾，那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別人不知道，他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本來打算娶了陳家的小姐，等這事過去個一兩年，再把蘇歌娶回來當個妾室的，自己也好享齊人之福，可現在看這樣子也不知道事情會不會有變。

範梁有心想要去一探究竟，但又礙于自己秀才的身份不願意去人群裏湊熱鬧，當下就直接進了屋裏，把這事告訴了自己老娘陳氏。

以自家老娘的性子，要是知道了這事不去鬧一通那才奇怪，這一鬧騰那邊就算是有什麽事肯定也會被攪和了。

果不然，範梁一說，陳氏就坐不住了，罵罵咧咧的拉上自己大兒媳婦一起朝着半山腰去了。

村子裏趕着去看熱鬧的人不少，浩浩蕩蕩的一大群。

到了破廟門口馬車已經停下，首先下來的是一個男人，二十來歲，長得還算周正，不少人都看到了，正是之前趕馬車的車夫。

難道這個人就是蘇歌的新姘頭？

緊接着下來的就是坐在馬車裏面的蘇歌，一天沒見蘇歌白了不少，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唇紅齒白，和前幾天病怏怏尋死覓活的時候相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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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的蘇歌，躲在暗處的範梁心中更是一陣犯堵，不管有沒有這事，蘇歌的名聲都必須臭，只有臭的讓人避之唯恐不及，一兩年之後她才能還是自己的。

不然以她的模子，過不了幾天就找到了新姘頭，那哪還有自己什麽事。

蘇歌下來後，就從車上抱下兩個孩子，然後笑着對趕車的師傅說了感謝的話。

能讓佟掌櫃親自安排馬車接送，本以為蘇歌是個貴人，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話也沒敢多說，可怎麽也沒想到會來到這個破廟裏。

心中雖然不解，不過他是車夫，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接觸過不少達官貴人，不聽不問是當車夫最基本的準則。

而且就算蘇歌現在看起來落魄，但能和榮公子同桌吃飯，讓佟掌櫃交代要照顧的人，以後也決不可能是普通人。

聽到蘇歌感謝的話，他連忙就擺手笑道不用了，又主動要幫蘇歌把馬車上放着的大鍋鋤頭等東西拿下來。

外面看熱鬧的村民離得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只能看到蘇歌和這個陌生的小夥子有說有笑，本來的猜測又更加深了幾分，不少人看向陳氏的目光都有些幸災樂禍。

你看看，人家就算被休了，行情照樣好。

更有人大聲的對着院子裏喊道：“蘇娘子，這小夥是新官人？”

這一聲引得人群一陣哄笑，娘子這詞并不是好詞，在這裏待嫁的叫姑娘，已嫁的冠夫姓叫誰誰家娘子或者誰家夫人，只有被休了的才會稱呼她自己的姓叫娘子，雖然看着沒多大區別，但卻是最傷人的，并且很輕挑。

更何況喊出這話的人本就存了挑撥的意思，光那聲調聽着就讓人皺眉。

趕車的師傅一聽這話，臉色就有些不好了，看向蘇歌的目光也有些怪異。

一開始他還以為蘇歌一家人住在這裏的，村民們過來圍觀就已經讓他覺得奇怪了，心裏還納悶這些人這是幹什麽。

可看現在這樣子好像不是，蘇娘子，蘇姑娘，稍一尋思就明白了過來，又一想那句新官人，趕車的師傅臉色一時間漲的通紅。

他家裏窮，有一直在外面做活，到現在也還沒娶上媳婦，而且蘇姑娘性子好，人也長的好，本來不敢高攀的，可要是被休了的……。

趕車的師傅被自己忽如其來的想法吓了一跳，趕緊搖了搖頭掐滅了這一萌芽，蘇姑娘可是能喝榮公子一起吃飯，還被佟掌櫃的看重的人，自己怎麽能肖想。

趕車的師傅悄悄看了蘇歌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并沒有很生氣的樣子，心中更是覺得，蘇歌能被榮公子看重，果然不是常人，要是一般人的話早都氣的跳腳了，也更不敢起別的心思。

反觀蘇歌，只見她慢條斯理的整理好東西，又旁若無人的掏出為數不多的幾文錢，從裏面數出五個銅板，笑着遞到趕車師傅面前：“這一路辛苦你了，這幾個子你拿去喝杯茶水。”

趕車師傅沒少幫達官貴人趕車，也收過不少賞錢，可以說每一次的數量都比這次多，但卻從沒有一次讓他不好意思伸手去接。

任誰都能看出蘇歌不寬裕，處境很不好，卻還能想到要給自己賞錢，光是這份心都十分難得了，他又怎麽好意思收。

“蘇姑娘，不用了，我看您這邊也不寬裕，而且這本來就是掌櫃的安排的，已經算到工錢裏面的，萬不可再收姑娘賞錢。”

見他推辭，蘇歌想了一下也沒有堅持，轉而微微一笑說道：“那你等下，我去給你倒杯水喝，這一路上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