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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丁苗就去了大隊小學。
大隊小學在村西頭,路上好些人也都往那邊走,估計是都聽說了韓京生招徒弟的事,都過去看熱鬧。
今兒個是周末,學校不上課,不過丁苗到大隊小學的時候,小學的院子裏已擠滿了人,吵嚷聲一片,比孩子們上課還熱鬧。
韓京生和幾個大隊幹部都在老師辦公室說話,離的遠,也聽不清在說什麽。
院子裏人多,跟丁苗說話的卻沒幾個,都看不上她,只有柳春花湊了過來,“他二嬸也是來考試的?”
丁苗點了點頭。
柳春花本意是想要借機挖苦丁苗,卻沒想到丁苗真是來考試的,噗哧一聲道,“這可是來比真本事的,可不是來比誰比準更嬌氣的。”
她還記着上次因為丁苗,她得罪了良嬸子,良嬸子到現在都對她愛理不理的。
還有上次的小瓜,也不主動說讓她嘗嘗,她做夢都夢着吃瓜。
柳春花的話引來一陣笑聲,都等着看丁苗的笑話。
村裏誰不知道丁苗嬌氣,一會兒考不過怕是要嬌滴滴的哭鼻子。
說不定韓京生一看她弱不經風的樣子,都不樂意讓她參加考試。
柳春花離丁苗近,說話的時候,口氣一陣陣的往丁苗鼻子裏撲,丁苗後退了幾步,皺眉道,“大嫂,一會兒你最好請韓大夫給看看,口臭屁多,怕是紅薯吃多了不消化。”
柳春花,“……”
昨兒個晚上她吃的紅薯,今兒個早上她也是吃的紅薯,确實是吃了不少。
餘糧剩的不多,新糧還沒下來,家裏能吃的,多的就是地窯裏的紅薯,所以天天吃,頓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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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薯這東西,吃多了燒心,還易積食,這幾天她就覺得肚子裏總是咕嚕嚕的響,還愛放屁……
這事不能想,越想肚子裏越咕嚕嚕的響,一個□□看着就要出來。
如果丁苗不說,她悄沒聲兒的把屁放了就是了,反正人多,誰也不知道是她放的。
可這會兒人都看着她呢,她哪敢再悄沒聲的放屁?別說她放了,就算不是她放的,怕是也會安到她身上。
柳春花只能硬憋着,臉上還笑着,“她二嬸又說笑話,也不知道是誰放的屁,咋安到我身上了……”
一句話沒說完,肚子裏就是一陣翻江倒海,咕嚕嚕響的厲害,眼看是憋不住了,趕緊找借口跑,“想起來家裏雞還沒喂呢,我得回去喂雞。”
說完就跑,結果不跑還好,一跑一串的屁就擠了出來,一路跑一路放。
院子裏爆起哄堂大笑,鳳嫂子笑得手裏的窩窩頭都拿不穩掉到了地上,“唉喲我的娘唉,春花這是過年沒放炮都攢到今兒個放了吧。”
大小夥子說話更沒遮攔,程勝利捂鼻子,嫌棄道,“春花嫂子這是吃了多少紅薯啊,也不怕把立山叔給熏死。”
柳春花都要後悔死了,大夥兒都不理丁苗,她去招惹她幹啥?
程金石拿着個旱煙杆從辦公室出來,吧嗒抽了一口煙,眼一瞪,“鬧啥鬧,這是學校,馬上就要考試了,都安靜???點。”
鳳嫂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隊長,你出來晚了,沒聽到春花放屁,唉喲,那放的,比過年放的炮都響,一串一串的。”
院子裏又是一陣笑聲,一片歡樂。
“吃五谷雜糧,哪有不放屁的,有啥稀罕的。”
大夥兒還是怵程金石的,他一發話,沒人再敢拿這事兒逗樂,但還是悶悶的笑聲不斷。
程金石招呼報名的人,“你們幾個報名的,都那間教室去,等一會兒韓大夫給你們出題。”
丁苗他們去了程金石指的那間教室,程金石讓他們在前幾排坐了。
報名的人不少,丁苗數了數,一共有10個人,姚彩玲也在裏面。
姚彩玲看到丁苗是真的報名參加考試,吃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她不記得書裏有丁苗參加考試的情節,她這是受啥刺激了?
不過考就考吧,反正丁苗也考不過她。
劇情走向是不會變的,姚彩玲自信地挺直了腰杆。
韓京生從外面進來,手裏拿了一沓紙和一把鉛筆頭。
教室外面擠滿了人,門口擠不下就扒着窗戶,都伸長了脖子看韓京生動作,好奇韓京生到底要讓這些人比試啥。
程金石也跟着進來,站在講臺上,“你們報名的都上來,每人領張紙,沒帶筆的筆也一并領過去。”
報名的人都挨個上去領紙和筆,丁苗帶了筆,只領了一張紙,接過來一看,紙上寫的是個治療冬咳的藥方。
韓京生,“你們都看到了,紙上寫的是藥方,你們原樣把藥方抄下來,交給我的時候再給我念一遍。”
這是考察這些人的讀寫能力。
當醫生最起碼的要求,得會讀會寫,不會讀不會寫,怎麽給人看病?
在鄉下當赤腳大夫的,要求其實不嚴,好些是泥腿子出身,約略識幾個字,在公社醫院培訓個把月就能上崗,治病也基本上靠土經驗,反正也就治個頭疼腦熱,大病也不指望他們。
那是別的赤腳大夫,韓京生要帶的徒弟,必須嚴要求,這可是要繼承他衣缽的。
清水大隊沒有合格的,那就去別的大隊找,去公社找,總能找到一個他滿意的。
報名的人本來拿着藥方交頭接耳,韓京生這麽一說,都趕緊坐到座位上抄藥方。
過來報名的,都是上過學讀過書的,比貓畫虎也都能抄下來,不大功夫,10個人都抄好交給了韓京生。
交的時候還要給韓京生念一遍。
抄的時候比貓畫虎的能抄下來,念的時候卻不好糊弄,念錯一個字韓京生都能聽出來。
程勝利把白芍讀成了白藥,韓京生給他指出來,他還嘻皮笑臉,“韓大夫,這字就念藥,老師就是這麽教的……”
程金石兜頭給他一巴掌,“還頂嘴!”
打完拿過程勝利抄的藥方,歪歪扭扭的象狗爬,還缺胳膊少腿的,起碼有一半都認不出寫的是啥,鼻子差點氣歪,脫下鞋追着程勝利就打,“叫你好好念書你不念,今兒個給我丢人現眼!”
不等韓京生發話,就把程勝利給趕出了教室,“滾滾滾。”
院子裏一陣笑聲,程勝利也不生氣,跑到外面嘻嘻哈哈的跟幾個小夥子推搡着打鬧。
10個人,只有丁苗和姚彩玲沒有念錯,倆人的區別,是丁苗寫的比姚彩玲工整好看。
還是唯一一個用鋼筆寫的。
韓京生誇丁苗字寫的好,鳳嫂子在外面喊,“她大哥是蓮花大隊小學的校長。”
丁苗,“是我大哥教的。”
原主大哥丁一倉比原主大17歲,小的時候丁一倉就把她抱在懷裏教她認字,稍大點能握住筆就哄着她寫字,寫的好了就獎勵一顆糖果。
原主這一手字是丁一倉用糖果,花頭繩哄出來的。
姚彩玲有點着急。
她原來以為她是不二人選,眼下丁苗風頭卻蓋過了她,看韓京生這意思,是選定丁苗了?
這不可能,書裏不是這麽寫的,丁苗不可能跟着韓京生學醫。
姚彩玲,“韓大夫,不是說比試兩場?”
“是比試兩場。”
丁苗字寫的好,藥方也都認得,韓京生還是不大樂意要她,丁苗嬌氣的名聲在外,學醫吃不了苦可不行。
韓京生從一沓紙裏抽出兩張遞給丁苗和姚彩玲,丁苗接過來一看,上面畫了三種藥草,每種藥草旁邊還有這個藥草的名稱,藥理,功用。
畫的都快趕上沐清師傅的水平了。
程金石抱進來一捆草棵子,丁苗聞到了一股草藥香。
韓京生指了指,“你倆都看出來了吧,紙上畫的是草藥,你們看完後從這裏面挑出來,然後給我講一講這種草藥的藥理,功用。”
這是考察觀察力和悟性。
學醫也講究天賦,沒有天賦,悟性差,再努力也學不好。
姚彩玲聽到韓京生的話,差點沒跳起來:考啥不好,考認草藥!
她學的是西醫,而且她也看不上中醫。
學西醫的就沒誰看上中醫的,中醫都是神神叨叨的,把個脈就能看出得了啥病?聽着就不靠譜。
還有中藥,更是糊弄人,苦藥湯子壓根兒治不了病,充其量也就起個安慰劑的作用。
老祖宗傳下來的可不一定都是好的,中醫就是其中之一,信中醫還不如信身體的自愈能力。
她打骨子裏排斥中醫,如今卻讓她考認草藥!而且她是城市長大的,又沒見過,這些草都長的差不多,就是看了圖片,她也認不出來哪個是柴胡,哪個是溪黃草。
板藍根她倒是知道,可她也只見過板藍根沖劑,可不知道板藍根具體長啥樣。
程金石抱來這些草棵子,好些都是地裏常見的植物,大夥兒都認識,扒在門口七嘴八舌,鳳嫂子聲音最響,“我認識,有婆婆丁,□□葉,刺兒菜,苦苦菜,野天麻。”
程金石眼一瞪,“那你來比試!”
鳳嫂子爽朗笑道,“我只認識能吃的,不能吃的可別問我。”
丁苗只掃了一眼便去挑草藥,一樣一樣拿到一邊,邊拿邊說,“地黃,性寒,味甘,清熱生津涼血,用于肝腎陰虛,腰膝酸軟;苦燈籠,味酸,利尿止血,消腫散結,用于咽喉腫痛,小便不利;卷耳,味甘,清熱症,治小兒風寒咳嗽,身熱等症,京生叔,我說的對嗎?”
韓京生激動道,“對對,都對,你再認認這幾個。”
丁苗也都很快認了出來。
對韓京生來說,這些藥草都很容易辨認,可對一個沒入門的門外漢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畢竟有些長的都差不多。
可丁苗不光都認出來了,藥理,适用症都沒說錯,韓京生就沒見過這麽有天賦的。
就是這孩子忒嬌氣了點,韓京生怕她吃不了學醫的苦,半途而廢。
可孩子兩輪考試都過了,他不能說話不算數,而且他也舍不得這麽個天才,略一思量,把程金石喊到了一邊,倆人低聲交談了幾句。
程金石也看不上丁苗,可他都聽韓京生的,韓京生同意,他也沒啥意見。
程金石走到講臺上,拿手敲了敲桌子,“那就這麽定了,丁苗通過了兩輪考試,以後她就跟着韓大夫學習。”
以前喊丁苗都是立陽家的,現在直接改口喊名了,這是表示對丁苗的尊重,畢竟丁苗以後就是韓大夫的徒弟了。
一個大隊出倆大夫,他臉上也有光。
姚彩玲卻不答應,喊了一聲,“我不同意。”
作者有話說:
關于中醫,争議确實蠻大的,說說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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