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丁苗想着可能是原主留給她的記憶太深刻,所以沒再想這件事,她拿出來一盒香脂。
香脂是沐清師傅給她配的,有滋養遮瑕的功效。
沐清師傅說這裏不比仙門,有靈氣滋養,她又愛美,所以特地給她配了這些香脂帶在身上。
丁苗把香脂遞給齊思梅,“這盒香脂你拿去試試,看管不管用。”
又叮囑齊思梅,“這段時間注意多休息,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多喝水,有條件的話水裏加點蜂蜜。”
齊思梅接過丁苗遞給她的香脂,是一個瓷白的小瓶,比供銷社賣的雪花膏要精致,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瓶子上有字,她認了半天沒認出來,心想可能是個洋牌子,便問丁苗,“同志,這是啥牌子?”
“我也不知道是啥牌子,是別人送我的。”
旁邊幾個營業員都湊過來,都認準了這是洋貨,催齊思梅,“趕緊叫我們也開開眼,看這洋雪花膏長啥樣。”
也不怪她們稀罕,這年頭洋貨不容易買,只有幾個大城市的特供商店才有賣的,光有錢也不行,聽說還得有外彙券,所以誰手裏要是有個洋貨,那是倍有面子的事。
齊思梅擰開小瓷瓶,裏面是淡綠色的膏體,質地細膩,香味沒有供銷社賣的雪花膏香味濃,但比那些雪花膏要好聞的多。
比她聞過的所有雪花膏的味道都好聞。
她挖了一點抹到手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感覺那一塊立竿見影的變白嫩了一點。
幾個營業員都湊過來看,“還真變白了,洋貨就是不一樣。”
“買這一瓶怕是能買好幾瓶春花。”
“有錢不是也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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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你男人真有本事。”
……
都相當然的認為是男人有本事,憑女人自己,可沒本事弄來這高級貨。
丁苗也不反駁,随她們說。
齊思梅很是喜歡,把蓋子擰上就去掏錢,“同志,這得多少錢?”
她家境寬裕,再加上要結婚,婆家給的彩禮錢,娘家也沒要,都給了她不說,還額外又貼補了她一些,她現在就是個小富婆,再貴也是買得起的。
丁苗擺了擺手,“不要錢。”
“這麽貴的東西,我不能白要。”
“你剛才幫我挑布了。”還很熱情。
是個好姑娘,又馬上要結婚了,送她香脂,世上就多了一個漂亮的新娘子。
丁苗執意不要錢,齊思梅過意不去,去賣食品的櫃臺拿了一袋什錦糖,又拿了一包糕點塞給丁苗,“這是給娃吃的,你得收下。”
丁苗沒再拒絕,“行,那我收下了,當是提前吃你的喜糖。”
丁苗把糖和糕點裝到了網兜裏,東東扯了扯她,指着門口,“小姑。”
丁苗往門口一看,看到程秀珠和同村一個叫程方芝的姑娘走了進來。
程秀珠一眼就看到了網兜裏的糖果和糕點,臉一拉,“又亂花我哥的錢,你當我哥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齊思梅趕緊解釋道,“不是這位同志買的,是我送娃吃的,同志,我這就給你扯布。”
後面一句是跟丁苗說的,說完還低聲對丁苗說道,“我按職工價賣給你,要便宜3毛錢。”
說完拿了尺子就去扯布,程秀珠啪的一下按住了她,“同志,先等等。”
就跟變臉似的,剛才還看丁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這會兒卻甜膩膩地喊了聲,“二嫂,你扯布幹啥?”
“給東東做衣裳。”
“二嫂,東東這麽小,做啥新衣裳,等回家了我跟大嫂說一聲,讓她把福生穿不上的衣裳給東東穿。”
丁苗知道她還有下文,沒接話,就看着她。
程秀珠親熱地挽起丁苗胳膊,把丁苗拉到一邊,“二嫂,跟你商量件事,你把布票和錢先借給我呗,等我有了再還你。”
程秀珠早就看中了一塊碎花的的确良,她想做件長袖,結婚的時候穿,程秋英卻說的确良貴還不結實,不同意她買,她自己又沒票沒錢,心再癢癢也買不了。
正好今天碰到丁苗要扯布,眼珠子一轉,就打起了小九九。
丁苗把胳膊抽出來,“福生的衣裳早就被大嫂拿給她娘家侄子了。”
程秀珠,“……”她忘了這茬。
福生穿不上的衣裳,柳春花一件都不舍得給東東,都拿給了娘家侄子,因為這個,程秋英還罵過她胳膊肘往外拐。
丁苗又補了一句,“就算有,我也不要,我就要給東東做新衣裳,同志,扯吧。”
後一句是對齊思梅說的,齊思梅響亮的應了聲,拿着尺子比着布,嗤啦撕下一塊。
程秀珠急了眼,“有舊的不穿,非要穿新的,你就是故意糟蹋我二哥的錢。”
丁苗,“你二哥樂意呀。”
程秀珠氣得不輕,又沒法反駁,半天才氣道,“我二哥都瘸了,都掙不來錢了,你還不體諒他,還亂花他的錢。”
原來男人是個瘸子啊!
齊思梅她們剛才還羨慕丁苗找了個有本事的男人,這會兒看丁苗,都開始同情。
丁苗沉了臉,“他不瘸,他會好。”
“也就你這麽想,誰不知道我二哥治不好……”
哪有親妹子咒親哥的,連程方芝都聽不下去,把程秀珠拉走了。
程秀珠回了家,那口氣還沒出來,就跟程秋英告狀,“剛我在供銷社碰見我二嫂了,她又亂花我二哥的錢,買吃買穿,還淨撿好的買,真舍得。”
程秋英知道丁苗有愛花錢的毛病,不過在閨女跟前,她不能挑媳婦的刺,“你二哥都不說,你多的哪道嘴。”
“二哥是叫她灌了迷魂湯。”
“你有本事,以後也給廣林灌迷魂湯,叫他也啥都聽你的。”
程秀珠臉一下子紅了,扭捏地摟着程秋英胳膊撒嬌,“娘你說的啥話。”
程秋英嫌棄地拍開她,“起開,沒看見娘正忙着。”
程秋英正給程秀珠做衣裳,程秀珠是唯一的閨女,還是個老閨女,程秋英也疼愛,攢了好幾年的布票,想給程秀珠多做幾身衣裳。
不過她扯的大都是耐穿的老粗布,顏色也不是黑就是藍,想的是以後操持家務帶孩子的時候耐磨還不顯髒,穿破了還能做鞋。
程秀珠嫌棄,她想穿的确良,小碎花的确良最好看,又涼快,就又摟住程秋英,也顧不上害臊,“娘,你跟我二哥說,叫他給我買幾身的的确良,他有錢,也有票。”
程秋英又拍開她,“你二哥現在夠不容易的,你別惦記他那點錢。”
程秀珠不樂意了,噘着嘴,“他舍得給二嫂這個外人花,不舍得給親妹子花?”
“你二嫂是外人?”
“她跟我二哥又不一個姓,我跟我二哥才一個姓,她不是外人,我是外人?”
程秋英的話冷???酷無情,“等你嫁給許廣林,你跟他也不一個姓,你也外人?是不是他也不該給你花錢,錢都該給他幾個姐花?”
程秀珠,“……”
她委屈的哭了,“以前二哥啥都舍得給我買,自從娶了二嫂,他就不疼我了,你不罵他,你還胳膊肘往外拐,向着二嫂不向着我。”
“我是幫理不幫親,叫你知道下自個兒到底有幾斤幾兩,別覺得誰都該慣着你。”
程秀珠哭的更厲害了,程秋英也不理她,任她哭,就是覺得這老閨女慣的狠了,得殺殺她的氣性,不然到了婆家還了得。
丁苗從公社回來,拿着布去找程秋英,剛進屋子就看到程秀珠在抹眼淚,程秋英也不理她,坐一邊縫衣裳。
看到丁苗進來,程秀珠瞪了丁苗一眼,站起來進了裏間。
丁苗,“娘,秀珠瞪我。”
程秋英,“……”剛走了一個撒嬌的,這又來一個,這都跟誰學的?
程秋英心裏還怪吃這套,可嘴上卻沒好氣道,“你幹啥來了?”
丁苗把手裏兩塊布遞給程秋英,“給東東扯了兩塊布,娘你幫他做身夏天穿的衣裳。”
剛打發走一個要的确良的,這又來一個,這個更好,吭都不吭一聲,直接買!
程秋英原本對丁苗亂花錢不滿,不過一聽是給孫子做衣裳,那點不滿也就沒了,只是還有點心疼,“咋扯的确良,貴還不結實,男娃好動,穿不多久就磨破了,補還不好補。”
“東東穿着好看。”
程秋英心說花了錢的,那能不好看?
丁苗又從兜裏拿出個油紙包,“娘,這裏頭是兩塊糕點,你嘗嘗。”
好心好意給她拿吃的,程秋英就算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嘆了一口氣,“我這會兒占着手,也顧不上吃,你放桌上吧。”
丁苗把糕點放到桌上,“娘,東東那身衣裳不急着穿,你別趕着做。”
“知道,”程秋英忍不住想叨叨兩句,“你閑了也學着點,我現在還能幫着做,哪天我躺床上不能動了,你又不會,你們一家子就不穿衣裳了?”
丁苗提醒她,“娘,不用擔心,公社有裁縫鋪。”
程秋英,“……”裁縫鋪不得花錢!
哦忘了,那倆人眼裏沒錢,掙仨花倆。
她就不該跟她說這個!
程秋英頭疼地揮了揮手,“別在這兒礙我的眼,趕緊走吧。”
丁苗“哦”了一聲,程秋英看着她的背影只犯愁,一個瘸,一個啥也不會,還改不了大手大腳的毛病,老二這一家子,以後可怎麽過喲。
丁苗走到門口,程秋英想起一件事,喊住她,“回去跟老二說一聲,晌午飯過來吃,我把你大哥他倆也叫過來,有事兒跟你們商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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