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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梅生了個大胖閨女, 丁苗去看她。

孫啓文也是醫生,齊思梅跟他結婚後,就住在醫院家屬院。

孫啓文是獨生子, 兩人結婚後, 沒分家, 一直跟孫啓文爸媽住一塊兒,不過孫啓文爸媽都是好脾氣,齊思梅跟公婆處的不錯。

丁苗是趁個星期天,領着東東一塊兒去的。

孫啓文家住的是平房, 帶一個小院,三間正屋,兩間西屋。

丁苗是頭一回來, 怕找錯地兒, 看到院子裏有個中年婦女在曬晾尿片, 想着應該是孫啓文家, 不過還是敲了敲門,“請問這裏是孫啓文家嗎?”

中年婦女扭過頭一看, 笑道,“是孫啓文家,你是丁醫生吧,梅梅剛才還念叨呢, 這娃是東東吧, 長的可真俊。”

丁苗, “東東, 喊孫奶奶。”

東東喊了聲, “孫奶奶。”

孫母應了聲, “這娃真招人喜歡。”

邊說話邊把丁苗和東東往屋裏領, 剛進正屋的門便喊了聲,“梅梅,丁醫生來了。”

齊思梅跟孫啓文住東邊一間,聽到孫母喊,從床上下來,噓了聲,“媽你小聲點,婷婷剛睡着。”

丁苗聽孫啓文說過,孩子叫孫梅婷,小名叫婷婷。

孫母立馬噤聲,不好意思地對丁苗說,“我說話聲音大,習慣了,這一下子還改不過來。”

這下不光說話象耳語,就連走路都蹑手蹑腳起來,看得丁苗都不敢說話了,生怕把孩子吵醒。

齊思梅跟她抱怨,“睡覺淺,有點動靜就醒,她奶說話聲音又響,得經常提醒着點,不然醒了鬧騰起來,一家人都不得安生,你看我,都被她熬出黑眼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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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梅生過孩子養的不錯,白白胖胖的,都有雙下巴了,就是眼底下有兩個大黑眼圈,被白生生的皮膚襯着,特別明顯。

丁苗走到床邊看孩子,一個小小的粉團子,還看不出長的更象誰,不過看眉眼,應該是象孫啓文多一點。

女兒基本上都象爸。

丁苗就看了小娃娃一眼就趕緊出去了,怕吵醒她。

齊思梅被她折磨怕了,也不敢跟丁苗在她床前說話,跟丁苗坐在客廳說話。

繞是兩人壓着聲音,小的不能再小,可孩子還是被驚醒了,醒了就哭,齊思梅過去把她抱了起來,“你看,這就被吵醒了。”

丁苗不記得東東小時候這麽難帶,東東小時候很少哭,基本上是吃了睡,睡醒吃,睡的還沉,他要睡着了,在他身邊喊他都不會醒。

她出滿月的時候,去娘家住過一段時間,就因為東東特別能吃能睡,丁三倉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他程小豬,一天到晚的喊,還被趙蓮英給揍了一頓。

丁苗接過孩子,“我抱抱試試。”

說來還真奇怪,剛被丁苗抱到懷裏,就不哭了,睜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丁苗。

齊思梅一下子樂了,“你倆倒象是親的。”

丁苗也很喜歡這小粉團子,比東東小時候要白。

別看東東現在白生生的,小時候卻跟個黑猴子似的,又黑又瘦,後來才慢慢的變白了。

丁苗抱了一會兒,孩子有點犯困,看着是睡着了,丁苗就把她放到床上,結果沾到床就醒了,又開始哭,齊思梅氣惱道,“別看她小,比誰都折騰人。”

娃睡眠淺,大人也跟着受罪,要不齊思梅能被折磨出大黑眼圈?

丁苗對齊思梅說,“我教你幾個穴位,平時你給孩子多按按。”

孩子睡眠淺,多半是脾胃不好,脾胃不好,不舒服,娃小又不會表達,表現出來就是睡不安穩,愛哭。

丁苗教齊思梅按摩娃娃的穴位。

娃太小,不能用力,以輕揉為主。

很快就見了效,按着按着,娃娃就睡了過去,看着睡的還很香甜,丁苗跟齊思梅在床邊說話都沒醒。

齊思梅,“姐,我真想給你磕個頭。”

丁苗笑道,“你不用給我磕頭,就按我教的給娃按按,以後娃跟大人都跟睡個好覺。”

齊思梅抱怨,“啓文也是醫生,可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丁苗,“不一樣,他是西醫。”

西醫有西醫的科學,中醫有中醫的講究,不能完全說哪個好哪個不好。

東東趴在床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的小娃娃。

孫母進來,小聲問東東,“喜歡小妹妹?”

東東點了點頭,還伸出小手輕輕碰了碰小娃娃光滑白嫩的小臉蛋。

孫母笑道,“喜歡就叫你媽給你生一個。”

東東搖了搖頭,“不生,娘會疼。”

有一次程秋英跟程立陽說,“你跟苗苗,只有東東一個娃太少了,至少再生一個,東東有個伴,等你們老了,也多個人照應。”

程立陽回了一句,“不生,苗苗怕疼。”

被東東聽到了,就記到了心裏。

他娘怕疼,以後不能讓娘疼。

孫母感嘆,“這娃疼娘,沒白養。”

從孫啓文家出來,還碰到了許天成。

許天成還是醫院家屬院裏的小霸王,不過看到東東,秒變小弟,拉着東東跟他的一幫小跟班介紹,“他就是東東,以後你們都得聽他的。”

丁苗在旁邊看得很是無語,也不知道東東咋就降服住了這個小霸王加小無賴。

過了這個暑假,東東就要去小學上學,聽陳園長說,育紅班的孩子聽說東東下個學期就不來了,好幾個摟着東東哇哇哭,尤其是許天成,劉雲潔來接他的時候,他纏着劉雲潔,非要跟東東一樣去上小學,纏了劉雲潔好幾天,差點沒把劉雲潔給煩死。

一轉眼,又是一個三伏天。

下班時間,丁苗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正準備回家,楊院長推門進來,“丁醫生,好消息。”

丁苗問他,“啥好消息?”

楊院長,“省中醫藥工農兵大學牽頭,舉辦中醫學研讨會,咱們醫院推薦你去參加,就這個月的16號,還有一個星期,你好好準備準備。”

按理來說,省裏的醫學研讨會,參加的人基本都是各大醫院有名望的醫生,公社醫院做為最基層的醫療機構,是沒有資格派醫生參加的。

別說公社醫院了,就是縣醫院的醫生有資格參加的都不多。

可楊院長覺得,以丁苗現在的水平,完全有能力跟那些名醫對話,再一個現在丁苗就是他,是向陽公社醫院的驕傲,他想讓丁苗過去,也是想讓她給公社醫院長長臉,所以他給丁苗争取來了一個名額。

為此還專門往省醫療衛生局跑了好幾趟,給丁苗争取這個機會,省醫療衛生局的趙局長還跟他開玩笑,“老楊,你把你手底下這個丁醫生吹得天花亂墜的,等到人來了,卻是名不符實,那我可要跟你算帳了。”

楊院長拍着胸脯保證,“我???可以用我的人格給丁醫生擔保。”

楊院長這麽信誓旦旦,趙局長倒是來了興趣,“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迫不及待想看到這位丁醫生了。”

楊院長給丁苗争取到了這個名額,回來就立馬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丁苗。

“這次去參加研讨會的,都是全國各大醫院有名望的醫生,經驗豐富,你過去了多向他們學習請教。”

丁苗一一答應了,回家了跟程立陽說了。

程立陽皺眉,“我可能不能陪你過去。”

三伏天,正是賣涼茶的旺季,現在涼茶不光在幾個公社賣,都已經賣到了縣城,程立陽天天忙得腳不沾地。

丁苗笑了,“我這麽大的人了,還能丢?這次過去,我把東東也帶過去吧。”

餘敬平月月都往家裏寄信,字裏行字就仨字:想東東。

丁苗就想着趁這個機會把東東帶過去,讓老人家也高興高興。

程立陽,“行。”

就為去省城做準備。

上次餘敬平過來,特別吃丁苗腌的酸菜,說是開胃。

這次過去,丁苗特意給他帶過去一壇。

餘敬平跟程立陽的腳一樣大,上次來,他都是穿程立陽的鞋,說程立陽的鞋穿着舒服。

程立陽穿的鞋都是程秋英做的,程秋英特意給他做了兩雙,讓丁苗過去的時候給餘敬平捎過去。

村裏不少老人,聽說丁苗要去省城,都托她給餘敬平帶好。

福大爺還給丁苗拿過來一把煙葉,“他就喜歡抽這個,說勁兒大,這是我特意給他留的,你給他捎過去,問他啥時候再過來下棋。”

上次餘敬平過來,滿打滿算,也就住了不到一個月,倒是結交了一幫老夥計。

怪不得他自己都說,想在清水大隊養老呢。

轉眼就到14號了。

16號的研讨會,丁苗跟東東14號就準備過去。

上次去是餘敬平派劉耀武派車過來接他們,回來也是劉耀武開車送過來的。

這次過去,因為想要給餘敬平一個驚喜嘛,就沒跟他說,丁苗跟東東坐火車過去。

先坐汽車去縣城,再從縣城坐火車去省城。

程立陽騎車把兩人送到公社汽車站。

程立陽原本想要把兩人送到縣火車站,丁苗不讓,“縣第一醫院也有個醫生要去參加研讨會,我倆說好了在火車站會合,一塊兒坐火車過去。”

程立陽也确實是走不開,再加上聽丁苗說是跟別人一塊兒過去,就放心讓丁苗帶着東東去縣城坐火車。

這次研讨會一共要開三天,加上來回路程,至少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程立陽心裏舍不得,摸摸丁苗的頭,再揉揉東東的小腦袋。

到點了,售票員在車上喊,“快要發車了,還沒有上車的趕緊上車,一會兒關門就不叫上了。”

程立陽把兩人的行李提到車上,放好,又安頓兩人在座位上坐下了。

還想說點啥,售票員催他,“這位同志,我們就要發車了,你趕緊下去吧。”

丁苗,“你下去吧,有啥事我給李強打電話,叫他轉告你。”

程立陽嗯了聲,這才下了車,看着汽車關上門開走了,等到不見影了,才回去了。

汽車是早上8點從向陽公社發的車,到縣城的時候是9點。

下了車丁苗沒急着買票,先去跟那個醫生說好的地方等他。

結果等了快一個小時了,也沒見那個醫生過來。

她怕再等下去,那醫生還不來,或許就買不到去省城的票了,幹脆不等了,拉着東東去售票窗口買票。

火車站人多,丁苗怕東東走丢,緊緊拉着東東,去售票窗口買票,“同志,我要去省城,你給看看,我身邊這娃,要不要買票。”

丁苗沒坐過火車,不知道東東要不要火車票,所以問售票員的同志。

售票員探頭看了看東東,“不用買票”,然後把火車票給了丁苗。

或許是看丁苗長的好看還幹淨,東東也是白白嫩嫩幹幹淨淨,還特意提醒了丁苗一句,“再有一個小時就發車了,你們現在就過去候車室等着,可別到處跑,省得錯過這班車。”

丁苗謝過售票員。

其實不用售票員提醒,她也不會帶着東東亂跑。

火車站人太多,而且魚龍混雜,她怕拍花子的把東東拍走。

拉着東東進了候車室,坐了個位置坐了,等火車到站。

還叮囑東東,“你別亂跑,就在這兒坐着,一會兒火車就來了。”

火車還沒來,倒先看見了一個熟人,謝紅彬。

劉景出事後,謝紅彬就回了省法院,當然不是高升,而是被撤了職,他現在只是省法院一個普通的職員。

這都是丁苗聽程立陽說的。

丁苗倒是不怎麽關心這個人。

閑雜人等,她一概都是不關心的。

上次丁苗見謝紅彬,還是她去縣城參加表彰大會的時候,當時他衣冠楚楚,一幅意氣風發的樣子,跟誰都談笑風聲的,連齊雪梅那麽個心高氣傲的小姑娘都為他傾倒。

可這次見他,他早就沒有以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微躬着背,頭發有點淩亂,臉色也有點沉郁,一幅郁郁不得志的樣子。

跟以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謝紅彬家就是省城的,他現在也不在呂平縣挂職鍛煉了,也不知道他來呂平縣幹啥。

不過丁苗也就這麽想了一想,并沒把謝紅彬突然出現在呂平縣放在心上。

謝紅彬也看見她跟東東了,丁苗原本以為他會當做看不見,畢竟以他目前的處境,跟丁苗打招呼還是很尴尬的。

可出乎丁苗的意料,他不但沒有躲開,竟然朝着丁苗和東東走了過來,臉上竟然還是帶着笑的,“丁同志,咱們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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