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或許是她盯着地板的舉動太怪異,沈沛寧皺眉,更加用力地攏了攏她的腰。
然而先開口的卻不是他,而是陸懷深。
“你一直看着我的鞋子做什麽?看出花來了麽?”他的位置在沈沛寧旁邊,說話時眯了眯眼。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集中到趙貞身上,她慌亂又錯愕地移開眼,像一只自欺欺人的鴕鳥,鴕鳥這種生物,以為把頭埋在沙堆裏就安全了,而她同樣在僥幸,只要她不看霍承安,霍承安就看不到她。
“抱歉,陸先生。”她嗫嚅回答,聲音輕如蚊蟻。
她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心裏塞滿了一整片沙漠,血液裏流動的全是沙礫,一下一下在五髒六腑裏劃出無數道痕跡。
連呼吸都帶着疼。
陸懷深瞧見她的态度,臉色沉下來。他說什麽了嗎?她至于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沈沛寧以為她是被陸懷深的冷臉吓到了,輕聲安撫道:“沒事,懷深就是這樣,天生一副債主臉。”又半體貼半玩笑地開口:“你喜歡他的鞋?行,下回我穿個一樣的,他不讓看,你看我的好了。”
換做別的時候,趙貞可能會感激他解圍的舉動,可是眼下,她只希望誰都不要理她,就這麽讓她自生自滅、無聲無息地低到塵埃裏去。
很可惜,現實往往事與願違。
那個叫林恒的坐下,看了趙貞一眼便向衆人問道:“這位是?”
“問你名字。”沈沛寧十分尊重地讓她自己答。
趙貞僵硬着對上林恒的目光,兩秒後,移到了他身旁的那個人身上。
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
全都是,她曾經親吻過的地方。
Advertisement
霍承安。
沒人知道她正怎樣努力地在掩飾着視線下的炙熱。
可是此刻,他卻只是點燃手中的香煙,一眼都沒有看她,仿佛那東西比她有意思地多。
指間明滅閃爍,煙氣飄過他冷然的臉龐,飄過他深邃的眼睛,一點一點散去。
霍承安擡眸對上她的視線,墨色的眼裏沒有一絲波瀾,目光毫無溫度。
趙貞的心窒了一下。
九年,幾千個日日夜夜,隔着這時間長河回頭望,她突然沒辦法把記憶裏的那個人,和眼前的人重疊。
跟淡定的他一比,她覺得自己窩囊極了,沒用透了,心裏好似塞着一團飽脹的海綿,仿佛稍一用力,膽汁般苦澀的水就會順着她的眼眶流出。
“我叫趙貞,是沈先生的…朋友。”趙貞擠出一個不像笑的笑,放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了沙發墊。
“我叫林恒。”因為是他先開口問的名字,林恒禮貌地敬了她一杯酒,唇邊的弧度滿含深意。
出現在這種場合,又是這種姿态,還能是哪種關系?他這是把她當成沈沛寧的人了。
趙貞笑容僵硬地端起酒杯,沒了之前千杯不醉的氣勢,才喝兩口就嗆着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沈沛寧說着伸手要替她拍背,她卻像觸電一樣,立刻避開,他的手尴尬地停在那,臉色随之沉下來。
趙貞顧不上那麽多,她覺得霍承安在看她,然而餘光看去,他正和林恒說着話,半點注意力都沒有分給她。
“你搞什麽?”沈沛寧低聲問道,語氣中隐隐夾雜着薄怒,她已經不咳了,他的手還是不容拒絕地撫上了她的背,拍的幾下力道有點重。
“我……”
話還沒說,經理突然小心翼翼地跑過來,谄笑着詢問沈沛寧:“沈先生,樓上有客人想下來坐坐透透氣,不知可不可以……?”
他包了場,別人能不能坐就要看他的意思,經理是想拒絕的,按規矩也應該拒絕,人付了錢,哪能這樣做生意?只是樓上那個孫文向來不講理,他惹不起,只好把矛盾丢出來,讓他們自己拉鋸。
沒辦法,他只是個小人物,夾在中間實在難做人。
沈沛寧冷笑:“我包了場還得給別人讓位子,你這一家店做兩頭生意,算盤打地可真精啊?”
其他人目光一齊看過來,經理頭上滲出冷汗,結巴道:“不不……不是那個意思,孫先生是想……他們只要一桌就行,我保證安排地遠遠的,不會打擾到您。”
“哪個孫先生?”有人問道。
“就是孫文先生。”經理小心回答,他是猜着這些人應該認識,才過來試一試的,不然換了別的不同圈子不同地位的人,打死他也不敢貿然上前敗興。
“孫文?”另一個人搭了句腔:“那個渾不吝的刺兒頭,前段時間聽說和張家老三在夜場幹了一架,被他爹呲了好一頓,怎麽沒幾天又出來晃悠了?”
沈沛寧不知是怕麻煩還是不想和這種人糾纏,語氣頗為不耐地打發經理:“得了,給他們騰一桌吧,下不為例。”
經理千謝萬謝地走了,沒多久斜對角稍有些距離的那桌上滿了酒水,服務員們布置好,就見一行人從電梯通道方向出來。
那群人坐下沒一會兒,領頭的端着酒杯過來敬酒,從寒暄中趙貞聽出來,這人就是孫文。
孫文挨個敬過去,走之前又陪沈沛寧喝了一杯,只是後者應付居多,趙貞看的出來,沈沛寧在和孫文說話時,眼裏的笑意根本沒有觸底。
他應該也是看不上孫文的。
霍承安也喝了一杯,趙貞借着他昂頭喝酒的瞬間偷看他。
那下颚線和脖頸的弧度萬分性感,她曾經在上面印過許多暧昧的紅痕,一枚一枚,深重到他必須穿着高領子的襯衫才敢去學校。
如今,她只能在這短短瞬間看上幾眼,仿佛一個見不得人的小偷,暗自品嘗着偷來的珍馐,在他放下酒杯的時候,又落荒移開目光。
沈沛寧應付着孫文,沒注意她的神色,陸懷深卻看在眼裏。
陸懷深心裏自有思量,他輕飲一口酒,杯沿擋住了唇邊那抹微諷。這個女人真是心大,玩的一手欲擒故縱,現在吃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
不過既然沈沛寧願意陪她玩,他也就懶得多說什麽,歸根究底不過是個玩意兒,跟她計較,值當麽?
趙貞兀自出神,對着一張深存腦海多年的臉,心怎麽也無法平靜下來,自霍承安出現之後,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不知過了多久,斜對角那邊有吵鬧的動靜傳來,夾雜着哭聲,受驚聲,以及男人的怒斥聲。
“那邊在吵什麽?”衆人齊齊看去。
趙貞慢了半拍才轉頭,一看愣了,立刻撥開沈沛寧的手,起身奔了過去。
罵人的是孫文,許佳站在他們桌前,狼狽地不行,頭發和衣服濕了大半,看樣子是被人潑了酒,正白着臉咬着唇嗚咽地哭。
“孫先生!您消消氣,她哪裏做的不對,我替她道歉!”趙貞攬住她,凝眸看向孫文。
孫文見她是剛剛沈沛寧摟着的女人,語氣稍緩,但還是透着不耐煩:“這是我和她的事兒,你道歉不算!美女,你還是回去喝酒吧!”
許佳還在掉眼淚,趙貞雙手抱住她,感覺到她正發抖,柔聲道:“別怕。”
“喲呵,你剛才跟我叫板不是挺能耐麽?讓你喝杯酒跟要命似的,梗着脖子說不呢,這會兒哭什麽呀?”孫文瞪着許佳嘲諷道。
趙貞正要說話,孫文又道:“莫不是以為傍上聶回就了不起了?就算當着他面我也敢動他女人,怎麽着?我還就非跟他沒完了!”
他沒說這話之前,趙貞以為這只是許佳拒絕喝酒惹怒了他的小事,現在一聽,明白了,看樣子孫文和許佳的‘男朋友’聶回有過節,這是故意拿她撒氣來了。
趙貞覺得這個孫文真的有毛病,許佳和聶回算是哪門子的男女朋友?說白了就是不對等的交易關系,真當許佳是女朋友,聶回還會讓她在這上班麽?他們那些人指縫漏一點就夠普通人過一輩子了,還會養不起一個人?
有恩怨不找正主解決,來尋她們這些小蝦米的晦氣,孫文這人實在是有夠跌份兒。
心裏怎麽想不算,她面上卻還要擠出笑意:“原來是這麽回事啊,孫先生您誤會了,許佳她不會喝酒,喝兩口就嗆地厲害,這樣吧,我替她喝,您寬寬心,別跟她氣成麽?”
孫文還沒說話,沈沛寧坐不住了,過來攔在趙貞身前,眼神微淩地笑道:“大老爺們,跟兩個丫頭片子置氣,這可就沒意思了。”
一見沈沛寧過來出頭,孫文的氣焰瞬間熄了,只是面子上下不來,梗着脖子不肯就此罷休。
沈沛寧抓起趙貞的手腕就要拉她走,趙貞卻輕輕撥了開。她向前一步,粲然揚唇,眸中有種讓人無法錯眼的氣勢。
“孫先生想怎麽喝?我替她喝了這回,以後大家開開心心地見面,您覺得如何?”
孫文愣了愣。
他和聶回結仇是因為聶回三番五次落他面子,家世又比不上人家,一口惡氣憋在心裏出不了,所以見着這個在聶回身邊出現過幾次的女人,才會想折騰折騰她。
他當然知道聶回沒把許佳當成正經女友看待,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折辱她,不過是個傍家兒,潑酒也就潑了,聶回不至于為這個跟他幹上,但若是他在別處惹了聶回,聶回肯定沒這麽好放過他。
誰知道聶回沒來,倒是招來個沈沛寧,孫文心裏一陣罵娘,那邊還坐着一大桌呢,各個不是省油的燈,他的蠻橫敢用在別人身上,可到這些人頭上,只有夾着尾巴的份!
喝還是不喝?
當真騎虎難下。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