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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是給了,然而那位上神卻并沒有完全消氣。這個結論,是小白貓将青花瓷盤子裏的清蒸魚吃得還剩一半兒的時候才總結出的。
彼時,田安安跟着封霄帝君進了寝殿,老遠便嗅見了那股誘人的魚香。她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擡起眸子一瞧,一眼便看見了那條盛在青花瓷小盤子裏的魚,色香味俱全,甚肥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來九重天幾日了,若說此地真有什麽值得小白貓發自內心誇上一誇,她私以為,便要數太極宮廚子的手藝。作為一只身懷感恩之心的喵,安安暗自思索,來日若有機會,自己應當親自向那位廚子表達一下感激同贊美之情。
嗯,譬如說,打個滾兒蹭蹭下巴什麽的。
忖度着,小白貓溜溜地跑了過去,先是拿小貓爪子撓了撓那條魚,蘸起湯汁舔了舔,然後大眼睛一亮,埋頭嘿咻嘿咻地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忽覺頭頂上方籠來大片熟悉陰影,安安被唬住了,下意識地擡起小貓腦袋,視線從那雙玄色雲靴一路往上,掠過纖塵不染的衣袍,最終望向那張臉,月色流光從窗棂投落而入,那張容顏半邊在明半邊在暗,輪廓分明,出奇的清冷俊美。
上神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目光冷漠。
小貓妖木呆呆地同他對視,須臾之後覺得脖子疼,便疑惑地“喵”了一聲,小爪子暗搓搓地将那條魚往自己跟前刨了刨,大眼眸子裏的神色格外警惕——幹什麽,看她吃得香也想來分一杯羹嗎,做夢:)。
然而出乎安安的意料,封霄面無表情,颀長的身軀略微俯,她瞪大了眸子朝後躲了下,随後便聽見“啪嗒”一聲,一本厚厚的書冊被扔到了自個兒面前。
小白貓一頭霧水,謹慎上前,沾着湯汁的小爪子踩在書冊上,綻開一朵朵小梅花印子。
這只上神不大喜光,因而寝殿中長年累月都只有黯淡的琉璃枝燈照明。安安借着幽光照了半晌,終于看清書冊上的幾個大字:大方廣佛華嚴經。
“噗……”安安一口魚湯沒包住,直接從小貓嘴裏噴了出來,幾滴湯汁飛濺而出,腦門兒上冒出一顆碩大冷汗。下一瞬,她攥緊小拳頭,揚起毛茸茸的腦袋朝那只上神怒目而視——這是想打架?
無視小貓妖怒火中燒的眼神,帝君扔下書後只風輕雲淡說了一句話,“吃完記得抄書,八十遍,一遍都不能少。”
“……”
田安安覺得很生氣,渾身上下的小白毛都豎了起來,瞬間成了一只炸毛貓,忍不住沖口而出道:“上神,今日之事的确是小妖有錯在先,可是……”這麽鮮血淋漓的事,您老人家至于在她吃飯的時候提醒她嗎……
然而不待貓妖将話說完,一陣腳步聲便從寝殿外傳來,緊接着便是兩道低沉嗓音,異口同聲道,“帝君。”
小白貓回首一瞧,見進屋的兩位仙者正是才剛回太極宮的流光旭良二位元君,料想二人是有要事,只好悻悻住了口,小身子俯低,叼起那條還剩一半兒的大肥魚跑到了一旁,暗搓搓地一面吃一面偷偷觀望。
旭良元君觑見了地上躺着的經書,因彎腰拾起,雙手送上,神色極是恭敬。
帝君容色清冷,接過來後垂眸一看,瞥見上頭的幾朵小貓爪印子,側目,視線朝角落裏的小貓妖掃了掃,淡道,“何事?”
流光因揖手道,“帝君,十日後,妖族的扶姒帝姬同鬼君家的嫡七子重光大婚,二族的請柬送遍了四海八荒,且咱們太極宮的那份,還是重光的親兄長送來的,說無論如何,請帝君賞個面子。”
說着,一旁的旭良元君從廣袖中取出一方朱紅點墨的請柬,畢恭畢敬朝封霄呈了過去。
隔得太遠看不大清,田安安半眯着眸子一番打望,隐約瞧見一室幽黯中,那請柬四周熠熠生光,像是用羽光神玉的玉絲嵌的邊,不由咬着魚骨頭感嘆:不愧是兩族皇室結姻,拿羽光神玉這等奇珍來制請柬,果然出手闊綽,十分有錢。
貓妖觀望着,又見帝君接過請柬随意一瞥,略皺眉,重複了一遍那新郎官兒的名字,意味不明:“重光?有點兒印象。”
旭良元君笑了下,揖手道,“這位嫡七子是鬼君最寵愛的兒子,四萬年前他出生,鬼君同樣給太極宮送了請柬,只是被帝君拒了。後來我同流光前去赴宴,帝君還讓我二人帶了一箱子無量壽佛給您的佛法典籍,作為厚禮。”
這話,旭良說得十分淡定,邊兒上過的小貓妖卻聽得臉皮子都開始抽筋兒了——人家生個兒子大擺宴席,這位尊神不賞光也便罷了,還送一箱子佛經過去,這已經夠離奇了。更為離奇的是,這位元君究竟是怎麽把這麽奇葩的事說得如此自然的……
誰知旭良末了還補充了一句,“鬼君收到那箱子經書後十分欣喜,還回贈了帝君一箱子羽光神玉,現在還在後院兒擱着呢。”
安安無語。看來不僅神族的思維難以理解,鬼族也沒有正常人==。
是時又聞帝君清冷低沉的嗓音響起,語調平平,“我知道了。”
聞言,旭良元君擡眸,望了望上神的面色,試探道,“那,不知帝君可要應邀前往?”
封霄漠然道,“鬼族同妖族聯姻,倒是樁盛事。我自然該去湊個熱鬧,畢竟,最美夕陽紅。”
“……”那廂偷聽三人說話的小貓妖爪子一抖,直接将那盤清蒸魚給打翻了。
“哐”一聲響。
這道響動雖不算大,卻極其清晰地傳入了殿中三位神族的耳中。兩位元君側目,神色狐疑地望向角落裏的那只小貓,只見她一對小尖耳朵耷拉下來,一雙烏黑的大眼眸子詫異地瞪大,眸光驚愕,又頗有幾分恍然大悟的意味。
二位元君不明所以,倒也未作深思,流光仍是那副面癱臉,倒是旭良眉眼間溢出了幾絲受寵若驚的神色——方才,帝君他老人家竟然在同他們開玩笑,實乃天大的殊榮啊殊榮。
得到了天大殊榮的元君們面色愉悅,也不再叨擾帝君休息,揖手退出,懷着一種蜜汁感動的情懷回鬼族同妖族的話去了。腳步聲漸遠,寝殿中重歸一片寂靜。
天曉得,小貓妖此時的心情卻很沉重。
那只上神的話都諷刺到這份兒上了,她若還不知他生氣的緣由,也便白活這一百八十歲了。
往時安安聽過一個說法,相傳在人族,姑娘們最介懷旁人提及年齡。想來,這位風姿楚楚的上神,和凡界的美嬌娘們是一樣一樣的,忌諱被人說老。
怪不得今日會有那一問,只怕從她那句無心的“為老不尊”開始,這位帝君就對她懷恨在心了,而今日罰她抄華嚴經的八十遍,便是他紅果果的報複。
呵呵,好一個心眼兒小且黑的龍啊,本來就老,還不許人家說麽:)?
小貓妖心中翻江倒海地一番腹诽,很有些氣不過,便仰着脖子怒沖沖地瞪着那位方正齊楚的上神。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她滿含悲憤的視線,上神側目,神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有話要說?”
“……”
一向欺善怕惡的炸毛貓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後一個旋身化成人形,朝某神點頭哈腰,“沒有,小妖這就去抄書。”說罷轉過身,頂着一張生無可戀的臉轉身離去。
擺開筆墨臨案而坐,貓妖握着紫毫極其吃力地開始謄寫,被滿紙滿頁的梵文弄得眼花缭亂。
封霄行至她身後,黑眸低垂,視線在那亂七八糟歪歪扭扭的字跡上掃過。靜默了片刻後,帝君俯身,修長有力的大掌握住那只纖白的小手,高大的身軀幾乎将嬌小的貓妖完全包裹進懷裏。
安安原先寫得專注,回過神後身形一僵,呆了呆,下意識地将手往回縮。
“別動。”清冷平靜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小貓妖整張臉漲得通紅,口鼻裏吸入的全是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腦子發暈,結結巴巴不知如何言語,只能由他握着手一筆一畫地寫。
梵文從他的筆下流淌而出,筆鋒蒼勁有力,一筆一畫漂亮得難以描述。
田安安莫名有些緊張,只好全神貫注地盯着那些梵文瞧,瞧着瞧着,忽然發覺,握住自己右手的力道在徐徐加重。她有些不解,剛一擡頭,尖俏的下巴就被帝君另一只手捏住。
“……”喵?
貓妖眨了眨眼,目光對上那雙幽黯的黑眸,深不見底。未幾,封霄低頭吻了吻她紅嫩嫩的唇瓣,嗓音低沉微啞,“小貓,親我一下,少抄一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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