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微雨初見
馬車“辄辄”壓過石子,搖搖晃晃駛向遠方。
我趴在車窗邊,掀開簾子百無聊賴的數雲朵。
突然馬車頓了一下,車輪不知磕到什麽東西,車身猛然前傾,毫無防備的我,就像個球一樣滾了出去。
我“哎呦”一聲,捂着腰直叫喚,方才這一滾,不知撞到了哪裏,後腰一陣一陣的疼。
顏钰瞧見我狼狽的樣子,毫不顧忌的叉腰大笑,“師娘,你真是笨死了,等見着我師傅了,你可千萬要聰明些,我師傅不喜歡笨女人的。哈哈哈哈!”
我只是默默的瞥了他一眼,又默默的爬回車內,繼續默默的數雲朵。
我最近情緒有些低落。
離開花鼓縣已然五日,我卻陷在那綠衣碧紗中,走不出來。
每每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嫣紅那淚流滿面的面容和綠雅安然沉睡的樣子。
怪不得凡人道做神仙好,拼了命也想位列仙班。做了神仙自然就沒有這麽多糟心的事了,左右我做神仙時就做的挺快活的,至于跳忘川河那一出,大概是我當天喝多了腦子抽了罷。
當我數完第九十九個一百朵雲時,顏钰掀開簾子坐進來。
我依然望天,沒有反應。忽然後腦一緊,然後就是一陣疼痛。我捂住頭面無表情的回頭,顏钰朝我嬉皮笑臉順帶着擠眉弄眼。
“你眼睛抽筋了?還是你眉毛抽筋了?笑的難看死了,你師娘我也不喜歡長得醜的人。”
顏钰聞言,臉瞬間就耷拉下來。
苦着臉道,“師娘,你這是怎麽了?你平常矜持的時候一頓能吃十個小籠包喝五碗小米粥,撒野的時候……”
顏钰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話沒說完就停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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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顫抖的指着我指尖躍動的藍色火焰,斷斷續續說不完一整句話,“師,師娘,你,你這是做什麽,怎麽還一言不和就準備大,大打出手哇……”
我依然面無表情,火焰在指尖跳的愈發燦爛。
“好吧,我認輸,師娘,你有話就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遲疑瞪他,滿臉的不置信。
“哎呦,你就趕快問吧,我一定能給你解惑。”
我遲疑複遲疑,最終還是開口,“你說綠雅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綠雅。”滿不在乎的語氣,“別,別……”見我指尖的火焰漸有變紅趨勢,顏钰急忙出聲。
“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我想綠雅她這樣做定有她的理由。”顏钰輕嘆一口,“正所謂者,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她能在幾個月前就策劃這場戲,就證明她有多麽的堅定。如此灑脫之人,如今已很少見了。”
“再說,所謂涅槃重生,大抵如此,雖然她這一世命數已盡,但輪回轉世,下一世,她一定會投到一個好人家。”
顏钰應該是不清楚散魂草的作用,綠雅服下散魂草,這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可是真的再無蹤跡了。
經顏钰這麽一勸說一開解,我發覺我好像更憂郁了,更想數雲朵了。
“哎。”輕嘆一口,我這一天嘆的氣加起來簡直比我活到現在嘆的所有氣都多。
不過想想也是,綠雅這般神秘灑脫的女子當時世間少有,既然是少有,那她做什麽都是合理的。如今,我只能如此勸說自己。
“那你說為什麽是我發現綠雅,而不是劉洵給她接走?”難不成綠雅還真被那個瘋瘋癫癫的劉洵給負了?
想起那夜劉洵竟要跟“綠雅”走,甚至要尋死,不像作假啊。
“哎。”顏钰竟然也學我嘆了口氣,“他不是負心漢,他只是太無能。”
“無能?”
“嗯。劉家在花鼓縣也算數一數二的大戶了,劉洵是劉氏夫婦老來得子,自然是百般寵萬般愛。說來也奇怪,”顏钰故意頓了頓,我忍不住催他,“說來也奇怪,劉氏夫婦對劉洵如此寵愛,按常理,就算他劉洵不無法無天,也不至于這麽窩囊。可偏偏,他就是個窩囊的人!”
“劉氏夫婦雖寵着他,但凡劉洵想要的,便是星星月亮,二老也想給摘了給這麽顆獨苗苗。壞就壞在劉家作風極嚴,而且劉洵從來不敢反抗二老。”
“什麽意思?”我皺眉。
“這麽說吧,若是你嘴饞了,想吃醉香樓的小籠包又沒錢,叫我給你買,可我就不給你買,你會如何?”
我提起拳頭,磨磨牙,準備揍他。
“哎呦我的師娘,我只是打個比方,你說你會如何?”
“自然是折磨你,逼你給我買。”回答的不情不願。
顏钰打了個響指,“但凡是人,大抵都會這樣,偏劉洵他不這樣,你說不,他就真的不要了,不求不磨,就這麽算了。”
我奇道,“還有這樣的人?連争都不争一下子?”
“嗯,劉洵他就是這麽個瘋人,所以即便他喜歡綠雅,只要他父母不同意,他就不會做。”
“所以啊,花鼓縣人人提起劉洵,都加上一個瘋瘋癫癫的稱號,大意如此。劉氏夫婦家風極嚴,自不會同意自己唯一的兒子娶風塵女子。且劉家與醉香樓老板是世家,娃娃親是早早就定下了的,劉洵就算有那個心拒絕,怕也沒那個膽。”
“綠雅不過是自己赴了一場自己死亡的盛宴,以綠雅的聰慧,她難道會不知結局?”
縱然明知結局,卻還要飛蛾撲火。
芙蓉如面柳如眉。
向羅琦叢中,認得依稀舊日,雅态輕盈。嬌波豔冶,巧笑依然,有意相迎。
馬車“辄辄”壓過石子,搖搖晃晃駛向遠方。
我不再數着雲朵,轉而呼呼大睡。
這日,顏钰進來搖醒熟睡的我。
我不耐的翻了個身,嘴裏哼哼唧唧就是不起。
顏钰無奈,只能在我耳邊碎碎念,“師娘,到了,再不起來,你都好睡成一個球了,等你變成一個球,就嫁不出去了,我師傅肯定看不上你了……”
我一腳給他踹出去,耳根子瞬間清淨了許多。
再下車,發現不知何時竟然飄起了小雨,絲絲細如發,綿延開來連成一片巨大的雨簾。
顏钰手顫顫的指着我,“你,你……”
我斜睨了他一眼,“怎麽?結巴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妒忌我裝男人比你好看。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和你搶女人的。”
說罷,我從袖中摸出一把折扇,以自認為風流倜傥的姿态晃悠開了。
留顏钰在原地欲言又止。
好久沒淋雨了。
這雨不大,卻絲絲縷縷綿延不絕,流入口中,竟帶有絲絲甘甜。
走了這麽些天數,前半段日子我窩在窗邊數雲朵,後半截日子我窩在車內呼呼大睡,是以,根本就不知顏钰把車趕到了什麽地方。
信步而游,入眼皆是安然。
青石板街,沿途小販,撐傘游人,竟無端令我生出歲月靜好之感。或許再走遍世間之後,回到這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身後是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回頭便見顏钰委屈着一張臉瞪我,卻還不忘給我撐傘。
“師娘,你就不能變回來麽!姑娘家家的總扮男人,當心變成男人婆!”
“怎?我的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已經壓倒你那口中的師傅大人了?”我挑眉斜斜看了他一眼,“我就願扮男人,有本事你扮女人美過我,我就變回來。”
顏钰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吃飽喝足,顏钰繼續趕車。
我好奇的探出頭,“你這是要去哪?”
顏钰神秘一笑,眼裏夾着戲谑,“去個好地方。”
馬車“辄辄”壓過石子,搖搖晃晃駛向城外。
趴在窗邊,看沿途景色由繁華變為清淨,由房屋栉比變為草木青蔥。一路駛出城外,繼續延伸。
馬蹄“嘚嘚”,跑的不緊不慢。
當我在一陣搖晃中差點又夢周公時,車停了。
我探出頭,入眼便是深深淺淺的綠。
煙雨朦胧,遠山隐在霧中,氤氲了輪廓,像一副寫意的潑墨山水畫。近在腳邊的草木,挂着剔透的水珠,在風中招展,愈發青翠欲滴,看得我心情大好。
顏钰引我向深處走去,一路分花拂柳,綠意盎然。驀然間,一扇柴扉躍入眼中。
門上爬滿了爬山虎,在滿山綠意中,很是隐蔽。
顏钰熟練推開門,走了幾步發覺不對勁,回頭看我愣在門口,朝我招手,“進來啊,怎麽還直愣愣杵着!”
我晃晃頭,搖掉心頭那一抹突如其來的熟悉,跟随進去。
院子不大,一覽無餘,幾間房屋,一排花架,冷冷清清,沒有人煙。
顏钰卻撚熟的繞進房屋旁邊的一條小路,向後走去。
我跟進去,內裏竟別有洞天。
一抹修長挺拔的綠意撞入眼簾。一塊空地種滿了柯亭竹,腳步不由自主的就踏入竹林深處,越往深走,驚喜越大。深處景色已然不再是柯亭竹,而變成了斑竹,再往深處,入眼已是一片黑紫,挺拔的墨竹,在煙雨中愈發朦胧。整個腦海中只剩下“茂林修竹”四個字。
我不禁對這竹林的主人産生了濃郁的好奇。
不知何時,顏钰就不見蹤跡。我也沒在意,繼續前行。
走出竹林,入眼便是兩條長長的游廊,在交接的地方是一個小亭子。
而最吸人目光的,是亭中作畫的人。
一襲月白長袍松垮垮的搭在肩上,衣衫半解,領口半開,露出玉色的肌膚。寬大的袖袍挽了起來,露出一小截有力的小臂,十指如玉,握着漆黑的筆身。
揮手間,恣意灑脫,讓人忍不住一窺畫紙。
低垂的頭,以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微側的臉。但僅一個側顏就叫人心神不寧,面紅耳赤,可想那低垂下是怎樣的俊逸面容。
山風這時竟然吹來了山霧。
山霧一起,視線就變得朦胧,于隐約間,可窺得那人綽約一二。
雨滴漸密,随着山風被卷入亭中。風掀起袍角撩起發絲,合着雨滴撫過面頰。
他微微擡頭,伸手拂去臉上雨滴。
剎那間,隔着迷霧,心跳如雷。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斷斷續續,感覺不是很好
高鐵上熊孩子一直吵吵鬧鬧哭哭啼啼,碼字碼的我心都亂了
“叮咚”您的好友高冷師傅已經上線
高冷師傅:“竟然就這麽幾個字來形容我的美貌?!我決定再也不出來了!”
“師傅大人你放心,你的俊逸超群貌比潘安玉樹臨風風流倜傥全世界都知道了!”
“暫且饒你一把”
“……”一腦門子虛汗的葉子
柯亭竹:蔡邕大人發掘的做笛神材料,吹之有異聲(總之就是形容這竹子做成笛子吹出來的聲音好聽)
斑竹:又名湘妃竹,這個大家應該都很熟悉吧~娥皇女英哭舜帝的故事,淚灑竹子上就成了湘妃竹
墨竹:稀有竹種,小時候是綠色,外面還有一圈茸毛(好萌的感覺),長大了就成了紫色,年齡越大,顏色越深,呈紫黑色
柯亭竹是古代竹種,斑竹和墨竹是現代竹種(度娘寫的),但古時應該已有湘妃竹和墨竹了吧,此章出現純屬配合劇情,勿太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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