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床榻深聊
我關上門,轉身靠上去,無聲滑落。
從方才後背就隐隐有一股灼熱感,此間已是深入骨髓。好似有一團烈火在骨中攪動、四蹿,卷起鋪天蓋地的疼痛。
額上冷汗涔涔,我右手捂着後腰,自指尖輸入一絲微薄的力量企圖緩解一下這針紮般的痛感,然而那點力量卻如同石沉大海,悄然無息的消散了。
床就近在咫尺,而我卻連爬過去的力氣都沒有。
我匍匐在地上,任由那團烈焰在脊柱中燃燒,卻沒有絲毫反駁的力氣。烈焰在我的經脈中游移,游到哪,哪裏的皮膚就被灼成紅色。
紅色漸漸擴散到四肢百骸,好似有無數綿密銳利的針在我骨中進進出出,又好似有人拿鋒利的刀刃在我骨上一刀一刀的剮着。
千刀萬剮,錐骨之痛,莫過于此。
我在地上蜷成一團,因背部疼的厲害,着實不知身體是該舒展開好,還是蜷縮起來的好。舒展開沒有依靠,手足無措,而蜷縮起更扯着背部,疼的反而更厲害。
冷汗像潮水,層層蔓延,卻因灼熱的皮膚,還未形成,便先被蒸幹了。
此刻我多想能疼暈過去,這樣就不遭罪了,然而,思維在此刻卻異常清晰,我能感受到那烈焰每一次的游移,火焰的尖部好似帶着觸角,觸角的端部帶着刺鈎,輕輕的在我體內剮着,卻帶來難以承受的痛楚。
門被推開,謝氏的驚呼随之而至。
錯雜的腳步聲随之響起,緊接着我就感受到一只冰涼的掌,貼上了我的背,然後絲絲清涼滲入我的背中,劇烈的疼痛剎那緩解了不少。
我被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筋疲力盡的我,這次終于能解脫的暈過去。暈前鼻尖萦繞着令我心安的青草香。
再次睜開眼,還是一片灰蒙蒙。顏钰趴在我的床邊,沉沉睡着。
我擡了擡手,卻發現渾身酸痛一點力氣都沒有。
張了張嘴,喉嚨因長久沒有說話而沙啞無比,只能發出“嘶嘶”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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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钰卻敏感的察覺到了,立刻睜開眼擡頭,擔憂的看向我。
“師娘,你怎麽了?突然暈過去,師傅都擔心死了!”
我卻一下子咧嘴笑了,多久沒聽到這麽熟悉又陌生的稱呼了。
顏钰一愣,對上我的笑眼,默了半晌,同我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自然,哈哈的只有他,我只能“嘶嘶”喘兩聲。
他見狀,急忙去倒水給我。
喉嚨濕潤後,終于能說句人話,雖然聲音依然沙啞的難聽。
“其他人呢?”
“應該都在廳裏吧。”
“什麽時候了?”
“申時了吧,你睡了将近五個時辰。”
我點點頭,示意他扶我起來。
他卻朝我擠了擠眼,轉身走了。
半盞茶功夫,晔清從門外進來。
他臉色有些蒼白,唇色不複往日殷紅,略帶着些灰色。
他坐在我的床邊,眉目依然平和。
“謝謝。”我啞着嗓子道。
他搖搖頭,“發生什麽了,怎麽會突然像被烈焰灼身了一樣?”
我皺眉,其實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然而我卻絲毫頭緒都沒有,想來想去,唯有從之前的幻境入手。
我斟酌片刻,“我昨日被下幻境了,就在小昰出事那會。”
“幻境?”他頓了頓,“這裏的人都是普通人,除了我和顏钰,其他人根本無法做到。能追蹤到源頭麽?”
我羞赧的移了移視線,蚊蚋道,“不能……”,我當時看到密密麻麻一團團的水鬼潮向我壓過來,理智什麽早抛九霄雲外了,光顧着掙紮了,再加上後來又看見了……
“對了!我還看到熊小潔和謝林了!”我一個激靈喊道。
“嗯?熊小潔和謝林?”晔清若有所思。
“是啊,當時有一群水鬼向我撲過來,我都要吓傻了,突然我就在一團白花花中看到了熊小潔和謝林的臉……”我一想到幻境中那密集的水鬼,就有點被壓得喘不過來氣,話就劈了啪啦倒豆子般的從口中道出,也不想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
“水鬼?你到底被下了什麽幻境?為什麽你之前大叫一聲,就往井邊跑?你難道知道小昰在井裏?”晔清一連串的問題像一個個熱氣騰騰的小籠包一樣丢過來,我是有心想接住,奈何忒燙手了啊,所以只能往地上扔。
我立刻機智閉上眼睛,嘴裏“哎呦哎呦”的叫着。
“怎麽了?”音帶擔憂。
“我,我疼……”可憐巴巴。
“哪裏疼?”音帶緊張。
我幹脆不回答,管他哪疼,我就是疼。要不是我還沒有力氣擡手,我就直接捂着後背喊了。手臂每動一下,就一陣刺疼,像有無數小針在骨裏游動。我一面想擡手捂後腰,一面卻因手下動作産生了巨大的疼痛,導致我原本象征性的叫喚,變成了真心實意的慘叫。
低沉的輕笑在耳畔響起,一只帶着絲絲涼意的掌覆在我的胳膊上,疼痛剎那緩解,取而代之是舒适和熨帖。
“不想說就不說,平白的糟踐自己做什麽?”
我緊閉的眼顫了顫,有些不敢睜開。他難道生氣了?因為我不告訴他原因?
我糾結萬分的将眼睛露出一條縫,我不說不是因為不想說,而是因為不知如何說。難道我能說自己原是天上的一棵草,不知什麽原因跳了忘川河,在那河裏泡了不知幾千年,又莫名其妙來到凡界?
我若說出來,怕是晔清會覺得我瘋魔了,可我又不想他誤會。
将眼顫顫的露了條縫,視線觸及他帶着弧度的唇角,再慢慢露出點縫,看到他挺立的鼻梁,再睜大些,正好對上他似笑非笑的星眸。
瞧着他的眸子裏的星光我就知道他沒生氣,因為他若是不想理你,那星光是死寂的,猶如沉澱了萬年的霜雪,而此刻那星光是流轉的,蜿蜒而出的星芒,流光溢彩,我竟然看癡了。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不想說也沒人強迫你說,”他話鋒一轉,正色看我,“你知道你身裏那烈焰是怎麽回事麽?”
我搖搖頭,“不知,還是第一次這樣。”
難道是因為我特殊的體質?我如今非仙非妖非魔非人非鬼非怪,天曉得我是個什麽東西,所以現在是反噬了?
“那就不要再想了,那你是如何知曉井中有異?這個能說麽?”
我點點頭,“因為幻境裏有許多水鬼,而熊小潔和謝林的臉又出現了,我就想到那口井了。連着下了這麽多日子的雨,那井中一定是有水的,只要有水,就可能會有水鬼,所以……”管他是海鬼,河鬼還是井鬼,左右都一樣。至于我在幻境裏為什麽會看見水鬼,我則不想解釋。幻境往往是一個人內心最害怕恐懼的東西的集合。剩下的話我沒說,但晔清一定會懂。
果然晔清只是點點頭,沒有多問。
“小昰魂魄沒了這件事你怎麽看?”他問道。
我就知這件事肯定瞞不過晔清,遂誠實道,“我懷疑他吃了散魂草。”
“散魂草?”晔清皺眉,“為何不是別的原因,譬如被水鬼吸取了之類的?”
我不由想起之前在花鼓縣綠雅的死因,內心唏噓一片,卻還是老老實實把綠雅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添了句話,“我有強烈的直覺,這兩起事故絕非毫無牽扯,縱然魂魄丢散有無數種方法,卻都不是容易的法子。凡人生死有命,死了自有鬼差帶去投胎,水鬼要想在鬼差手中搶人可不簡單。若是散魂草就簡單多了,吃了直接散魂。自然這其中不妨有一些法力高深的魔物加入,但若是這樣,不可能毫無痕跡。”至少你會發現,我又藏了一句話。
“可散魂草也不是那麽好得到的,相傳散魂草長在忘川河畔的石縫裏,凡人觸之會被散魂草散發出來的氣息所傷,而忘川那種地方,凡人是段段進不去的。因此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從未見多過真的散魂草。”
我聽了晔清的話,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忘川河邊的石縫裏确實長着草不假,卻不是什麽散魂草。不過是一群鬼差的惡趣味。他們行走凡間勾人勾多了,便見識到了凡間的美味佳肴,可每次出使凡間都是公務在身,不能亵渎職責,可沒公務又不能私自去凡間,因此每次都是巴巴的瞧着珍馐滿盤幹瞪眼。
甚至有一次一個鬼差要勾的那個人正巧死在餐桌上,滿桌子的山珍海味,瓊漿玉露,然後這個鬼差目光就一直黏在桌子上,差點勾錯了人,回來被好一頓修理。
即便這樣也無法阻攔鬼差們一顆顆吃貨的心。飛禽走獸不能抓了回來,那麽種子總能偷着拿回來了吧。于是忘川河畔就被雄心壯志的鬼差們挖了一個個巨大的坑,有埋進了一大把種子。因此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在忘川河裏都能看見河畔鬼差忙碌的身影。
四海八荒既分六界,就注定這些種子是無法長成糧食的。大部分種子都死了,餘下極少的一部分頑強的在石縫中掙紮至今。自此鬼差們便絕了種糧食的心,還是繼續過過眼瘾吧。
真的散魂草其實就在凡間。其貌不揚不說生存環境及其苛刻。這不是說長散魂草的地方就是人間煉獄,相反,這草對生活環境極其挑剔。冷了不行熱了不行,幹了不行濕了不行。總而言之,這草生活的地方堪比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多麽難得啊,因此散魂草稀少是有原因的。可稀少卻不代表沒有,有心找自然能找到。
“雖然難得,可畢竟還是能得到。”我收回哈哈的大笑,一臉正經。
晔清面帶疑惑,大概我的一驚一乍太過脫線。
“若是這樣,那此事就更複雜了。”他總結道。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腦洞略大,自帶避雷針
有多少人是被标題騙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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