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再現幹屍

那裏軟軟的，像是底下都空了。

我化妝有個習慣，就是畫好之後，會整體給屍體整理一下儀表，包括妝容和衣服。因為手下的觸感，讓我放下唇彩，直接掀開了白布，撩起了屍體的壽衣。

那一眼的震驚，讓我的手不停地顫抖！

深色的壽衣下該是腹部的地方空空如也，子宮上裂了一條大口子，那口子不像是被刀劃開的，反倒是那種徒手撕裂，導致邊沿傷口參差不齊。

子宮是孕育胎兒的地方，看她子宮的大小，可以斷言她生前懷孕了，而且起碼有好幾個月，只是誰會那麽殘忍的剖開她的子宮，挖走孩子呢？

“咯咯咯”

一陣詭異的笑聲劃過耳畔，我打了個寒顫。

“誰？”

轉過頭去，卻什麽也沒有。

我停頓了幾秒，發現那聲音消失了，于是準備給女屍理好衣服，不管她是怎麽死的，我的工作只是讓她有個最好的一面去往另一個未知的世界，其餘的并不是我多管的。

記得進殡儀館的第一天，老王就告訴我，這個地方說邪很邪，說不邪一點都不邪，看的都是一個人的心和信念，別被一些不存在的東西蒙蔽了心智，心純心誠則靈。

這個我一直都記得，尤其是經歷過上次的事之後，我再也不會對這裏的遭遇多想，于是畫好妝容，交給老王後就下班了。

女屍被推去火化的時候，突然下起的小雨，我似乎聽到了小孩子的笑聲，詭異的讓人渾身發顫。

接連兩天在殡儀館工作，周一我又去上學了，彼時容淺也回到了校園，一大早就在校門口等我。

她手裏拎着兩個早餐袋子，跑到我面前，笑着說，“可等到你了。看我給你買的愛心早餐。”

“淺淺，你——”

“我什麽我，老娘好着呢！”容淺把早餐放在我手裏，順手還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笑容不變，“雖然放下很難，但我想通了，既然命是他給的，那我就要活的更好，活的開心，我想這才是璟哥哥的初衷。所以，哭喪着臉可不行。”

其實容淺比我更豁達，很多事只要她決心放下，就一定會放下，即便過程很煎熬，但她是真的會說到做到。

我一直很羨慕這樣的她，也只有這樣的她才是我的容淺。

低眉看了眼手中的早餐，我皺起了眉，“我不吃辣的豆腐花，你怎麽又買了。”

“那還不是我想吃兩份，又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吃。”容淺從包裏拿出另一個袋子遞給我，“這個才是你的。”

我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氣啦！”

容淺笑盈盈的看着我，又在我身後張望了一下，最後才輕聲的說，“初元呢？我指的是殇溟。”

“不知道。”我嚼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說，“早上起來就沒看到他。”

“那什麽。”容淺搔搔頭，有些難以開口，可糾結不是她的性子，最後心一橫說，“幫我對他說聲謝謝。我不知道鬼要什麽謝禮才好，所以——”

“沒事。只要你安好，你的謝意我來出。”我把吃完的包子袋子往她手上一放，“幫我把東西扔了就抵消了。”

“卿兒，你——”容淺一怔，最後嘆了口氣，什麽也沒再說，拉着我一起往教室走去。

一去教室，楊昕就跑了過來，神神秘秘的說，“你們聽說沒，三班周五要去郊區野營，好羨慕呀！”

“他們自己組織的嗎？”

“嗯。”楊昕撐着下巴說，“校方同意了，反正周五也沒什麽課。我也好羨慕，好想一起去呀！他們說可以其他班的報名，你們去不？我最愛的就是旅游了。”

楊昕的性子我們都知道，別看她是個白富美，可哪裏有好玩的好吃的，她都會想要湊一腳。

容淺擺了擺手，“我才旅游回來，野營周五去，起碼要三天，我再出去，我媽可要訓我了。你問卿兒和鳳鳳好了。”

楊昕撅撅嘴說，“你知道鳳鳳的性子的，這種活動她不會參加的。而且花花的那件事她還沒走出來，這些天也基本不見人影。”

一提到花花，我們三都沉默了，雖然過去了，但花花的死一直橫在我們心中。

“好啦，不提了。”楊昕抓住我的手臂，笑眯眯的看着我，“卿兒，我知道你最好了，好嘛！陪陪我嘛！”

看楊昕那樣子，我被她雙眼泛星星的樣子弄得有些發憷，只能硬着頭皮答應，“好吧！但我要問下館裏，如果忙就不能去了。”

我在殡儀館打工的事也就這幾個好友知道，所以楊昕點點頭，“最遲周四一定要給我準确答複哦！”

“好。”

瞧着她一臉開心的樣子，還有容淺臉上淡淡的笑顏，我覺得時間又恍惚回到了從前，每次楊昕軟磨硬泡的要我們陪她出去旅游時，總是要折騰好久，最後花花一句話定生死。

可是現在花花不在了。

故人已逝，活着的只有更好的往前走，把她的那份希望一起帶着走下去。

中午，我和容淺一起去吃飯，我彎腰系鞋帶站起來時突然眼前一黑，容淺及時扶住了我，“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臉色很不好。”

“有嗎？”我摸摸臉，微笑，“還行吧！估計是一蹲一站的緣故，沒事。”

“可是我今早見到你總覺得你臉色沒之前那麽好。”

“估計有點貧血？”我伸手擋了擋刺目的光陽，說，“這幾天總覺得有些頭昏，不過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我知道人和鬼在一起時間久了會陽氣衰竭，雖然殇溟他看起來不壞，但是他畢竟是——”

“淺淺，他不會害我。”我打斷她的話，“我和他之間有約定，不會過多久他就會離開我的，所以我不會有事的。”

容淺咬咬唇，有些将信将疑的點點頭，“是這樣最好。不是我懷疑他，我只是不想身邊的朋友再出事。這樣吧！小昕那裏我去說，那什麽野營就別去了。”

“這樣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走。”

因為去殡儀館那天開始，我的确感覺到有些頭昏，所以這幾天除了上課都是回家休息，容淺也很少打擾我，殇溟也一直在找鬼門，但貌似沒多少進展，我雖然答應過他找那個五芒星圖，但也沒看到。

等到周五的時候，已經不怎麽感覺頭昏了。下午的時候，我和容淺送走了楊昕，她一路歡騰的厲害，揮手和我們告別。

“那是什麽？”楊昕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看到她脖子上挂了一個吊墜，之前她從不戴這種東西的。

“是昨天晚上表哥的店裏舉辦活動，她抽到了三等獎，那個是表哥準備的禮品，是個翡翠玉墜。她可歡喜了，你也知道小昕很喜歡表哥的，就算她再不喜歡戴吊墜這次也不會拿下來了。”

我配合着點點頭，“小昕那麽喜歡木白，你也不替她說說。”

容淺白了我一眼，“木白喜歡誰，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陣尴尬，立馬岔卡話題，“不如今天我們去逛街吧！我最近身體很好。”

“行，姐姐請你，走！”

我發了個短信給殇溟，為了保證我能夠聯系到他，我給他買了個手機，不管他用不用，我有什麽事都會給他發短信。

女人購物有時候總是很瘋狂，一路出了商場，我倆手裏都快拎不下了，她看了眼時間還早，提議道，“帶你去個好地方吃甜品，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店，但味道絕對一流，走。”

“好。”

容淺最愛找一些好吃好玩的地方，有些店雖然其貌不揚，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但東西絕對好吃好玩。

所以等她七繞八拐的帶我來到一家叫做“吃不吃”的店門口時，我都快繞暈了。“就這裏嗎？”

“對，走。”

那家店看着小，人也不到，但東西是真的很好吃，我和容淺點了好幾樣，都吃得贊不絕口，摸着舒爽的肚子，好不樂乎。

“我說的吧，絕對好吃。等小昕回來，我們拉着她和鳳鳳一起來。”

“嗯。”我睜開閉上的眼睛，眼角處紅豔一閃，就看到窗外一個穿着紅色衣裙的小女孩手裏抱着一個包裹，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只是在她手裏顯得有些大而笨重。

因為似曾相識，所以我立刻睜開了眼睛。

容淺叽叽喳喳的說着事，我一邊聽一邊看着那個小女孩，她站在那裏許久一動不動。

彼時外面的天已近黃昏，金黃的光亮照耀大地，形成另一種美豔。行人從她身邊經過，她也仍舊站着不動，也沒有人上前詢問為什麽一個小女孩會一直站在那裏。

我看着她的背影，再次感覺到了那種痛苦的悲怆感。不明為何兩次見她都會給我帶來這種感覺，就好像她一直都在哭，更有種沒媽的孩子像根草的感覺。

“米卿，我說了什麽你倒是聽到沒有？”

“啊？”容淺的河東獅吼功把我喚回了神，我對着她眨眨眼，“你說了什麽？”

“你！”容淺氣叉，“你在看什麽？”

“有個小女——”我話還沒出完，就看到對面的房頂上就摔下來一個男人，“砰”的一聲摔在地上，聲音很大，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去看看。”

店裏的人紛紛過去瞧看，容淺也好奇，“走，咱們也出去看看。”

我唇齒微動，就在那個男人摔下的同時，我看到一個黑色的小球從他身上滾落，此時一直站在店門口的小女孩突然朝那邊跑了過去，撿起地上的小球。

在光線的耀射下，黑色的小球泛起了殷虹，轉瞬即逝。她沒有多加停留，拿着小球往另一邊跑走了。

而此時，率先跑出去的人大叫，“有具幹屍！快報警！”

我一愣，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