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

車子平穩駛入了私人車庫。

晏岑側眸看去,黎于安正被酒意驅使着,在副位上睡得迷糊。

他快步下車,繞到了另外一邊。

接連兩道的開關門聲驚動了黎于安,他像是忽然被吓到地睜眼、挺身,卻又在安全帶的限制下跌落了回去。

“嗯……”

“別急。”

晏岑及時解下了他身上的安全帶,站在車門邊微微探身,“到了,清醒着嗎?”

黎于安盯着他看了好幾秒,修長的睫毛軟乎乎地撲閃了一下,透出一點平日決不輕易釋出的軟意和脆弱。

晏岑沒多問,只是舉止輕柔地又一次将他抱了起來。

“……”

雖然是室內的私人車庫,但車內外還是有溫差在的。

黎于安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被冷到打了一個小抖,發出一聲無意義的鼻音。

晏岑抓着下滑的外套将他圈緊了些,快步朝家中走去。

晏岑從國外回來後,就一直獨自住在單人公寓裏。

早些年設計時就沒多留客卧,而是把這塊空間改成了健身器材房,這一會兒自然沒有多餘的房間讓給黎于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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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岑沒有半點猶豫,徑直帶着黎于安進入了自己的主卧,将他溫柔放置在自己的床上,還幫忙脫了鞋襪。

“唔。”

黎于安費力地擡了擡眼皮子,不太确定自己所處的環境,“在哪兒?”

“在我家。”

晏岑溫聲解釋,扯過一邊的被子,“冷嗎?”

黎于安将被子從自己的身上扯開,嘟嘟囔囔,“我沒洗澡呢,髒。”

晏岑輕笑,“沒關系,你別冷到。”

黎于安捂住腦袋,皺眉,“我頭暈。”

晏岑有些後悔自己的不仔細,就不應該讓對方混着喝酒。

他重新扯過被子将黎于安包住,低聲示意,“你要是不困的話,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弄點溫水和解酒藥。”

黎于安低着頭沒吭聲,估計蒙着沒完全聽明白。

有些人喝醉酒了就撒嬌耍賴、撒潑打滾,但他顯然是越醉越安靜的那一類型。

“你待這兒等我一下。”

晏岑不強求他回應,起身往外走。

“……”

黎于安聽見往外走的動靜,不自覺地擡眼尋覓着晏岑的背影,直到對方完全消失在了卧室門口,他還眼巴巴地緊盯着不放。

時間靜悄悄地過去。

晏岑帶着溫水重新進屋的時候,一眼就對上了黎于安的目光。

沾着點醉後的水光,濕漉漉的,不知道還以為是被主人抛棄了的可憐小狗。

“家裏沒找到解酒藥,我已經外賣下單了,估計需要點時間送來,你頭暈得厲害嗎?”

晏岑坐在床邊,将手中調試到正好的溫水送了過去,“給。”

黎于安盯着透明水杯看了一會兒,超小聲,“我不要,苦的。”

晏岑失笑,“醉糊塗了?這是水,不是解酒藥。”

黎于安的視線從水杯挪到了晏岑的臉上,重複嘟囔,“不吃藥。”

晏岑無奈,“也不想喝水?”

黎于安盯着眼前這張臉,不由自主地收緊了膝蓋上的被子,答非所問,“你別看我,我、我讨厭被你看到。”

“……”

晏岑嘴角的弧度輕微一凝,“什麽?”

還沒等他追問出個所以然,黎于安就委屈哼唧,“衣服髒了,我醜死了。”

晏岑難得慢了半拍,才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接連兩次在宴會上,黎于安不是西裝被滅火器弄得灰撲撲,就是毛衣被紅酒液浸得一片狼藉。

以黎于安骨子裏的那點傲氣,哪怕表面上裝得無動于衷,但內心十有八/九會覺得難受。

這不,暗中難受到了現在才肯透露只言片語。

晏岑輕嘆一口氣,帶着點哄小孩的意味,“一點兒都不醜,挺好看的。”

黎于安抿了抿嘴,沒信,但從放緩的眉頭中明顯看出被順毛了。

晏岑又将水遞了過去,繼續捧着,“小黎總,渴嗎?給我點面子,喝點水再睡覺?”

“唔。”

黎于安湊了過去,勉為其難地喝了兩口,“……頭暈。”

“躺下睡覺吧。”晏岑将水杯擱在床頭,既然不愛吃解酒藥,那就靠睡覺來緩解酒性。

黎于安試圖躺下,沒兩秒又咕嚕坐了起來,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怎麽了?枕頭不舒服?”

“……”

黎于安沉默摘下自己後腦勺的黑色小皮筋,使小性子地将它丢在地上,“硌!”

紮成的小揪揪硌着後腦勺,确實容易睡不着覺。

晏岑明白過來,替他撿起,“別亂丢,明天一早不用了?”

黎于安又一次把皮筋丢開,“我多着呢!”

酒意開始在體內發揮悶熱功效,他不再理會眼前的晏岑,突然開始了新一輪的掀被子、脫毛衣。

即便躺下縮在被子,也翻來覆去、拱來拱去,好像很不滿意這床陌生的被子。

即便全程沒有一句酒話,但一會兒一個小動作的,實在是折騰時間。

晏岑由着黎于安鬧了一會兒,最終忍不住出聲提醒,“好了,出來。”

“……”

黎于安從被子裏鑽出半個小腦袋,過長的頭發已經被他拱得亂糟糟的,有種說不出的鮮活靈動。

晏岑強忍着那點笑意,假裝往語氣裏塞了點嚴肅,“黎于安,睡覺。”

黎于安聽見自己的全名,太不确定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出三秒,他就老老實實正躺着合上眼,連個多餘的小動作都沒了。

晏岑被眼前人時不時透出的乖軟給晃了神,只好替他攏了攏兩側的被子,“別亂踢被子,待會兒睡着就會冷了,晚安。”

黎于安哼唧一聲,沒一會兒就在酒意的催促下平穩了呼吸。

晏岑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确認對方已經睡着後,起了身替黎于安調整了暖氣溫度,這才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外賣趕在時間限制前送達。

晏岑沒想着打擾正在熟睡的黎于安,只是放在茶幾上備用。

他想起黎于安醉酒前和自己說過的話,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不出十秒,電話那頭接通。

明明是在客廳,但晏岑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喂,越明,是我。”

電話那頭的薄越明的聲音同樣很輕,似乎也怕吵醒什麽人,“怎麽了?”

“我記得薄氏旗下有專門的房屋連鎖店?”晏岑摘下戴了許久的眼鏡,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幫我個忙,讓你手底下的人幫我找套好點的獨立公寓。”

“要靠近春洋路地段,最好是明後天就能拎包入住,價格的話……”

他頓了頓,想起黎于安最近有可能面對的經濟條件。

薄越明從好友的寥寥數語就明白了顧慮,幹脆搶先應答,“知道了,我讓人抓緊時間聯系一下,盡量明天就給你答複。”

“謝了。”

“那就先這樣,等有了房屋資料,我讓林衆給你發過去。”

“好。”

晏岑挂斷電話,習慣性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其實他剛才也有過一瞬間的沖動想法,設法幹脆讓黎于安在家中住下來,可轉念這某沖動就被理智鎮壓了——

一來是因為兩人才建立了“朋友”關系,他不能讓自己的私心破壞了這份信任,而尊重才是關系有可能發展的前提。

二來他的公寓雖然大,但确實沒留出客卧的空間,在沒有親密關系的情況下,兩人同住一屋肯定會有不方便的情況。

三來是他明白黎于安深藏不露的傲氣和自尊,對方斷然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與其讓對方為難,還不如幫忙解決問題。

晏岑徹底放下自己不成熟的沖動,轉身重新進了房間。

黎于安醒來時,大腦還殘存着一點醉後的眩暈,他望着周圍陌生的房間布局,茫然地觀察了好一會兒。

忽然間,腦海深處湧出了一陣陣片段式的記憶,直到組成了全部回憶。

“……”

黎于安只覺得心髒驟停,滿腦子的不敢置信——

昨晚晏岑是又回到辦公室了?而且還把他帶回家了?

等等,他不會在對方面前發酒瘋了吧?這下子怎麽辦?

還沒等黎于安徹底确認“回憶”的真實性,房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激得他頓時板正地挺起了身子。

不過三秒的功夫,晏岑就推門出現了他的眼前。

晏岑看見已經起床的黎于安,嘴角沾着一絲并不惹眼的笑意,“醒了?”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看上去整個人又溫柔內斂了不少。

黎于安從沒見過這樣的晏岑,一時間心跳伴随着熱意看愣了,“……晏總。”

晏岑聽見這聲“回到解放前”的稱呼,無奈靠近,“看來是還醉着?不是說好了私下就喊名字?”

黎于安一時還沒習慣,聽見對方強調後小聲改口,“晏岑。”

晏岑問他,“睡飽了嗎?頭還暈不暈?”

黎于安搖了搖頭,想要問個清楚明白,但莫名不好意思張口。

“昨晚是我沒考慮到位,不應該讓你白葡萄酒混着啤酒喝,我手機落在了你的辦公室,再回去時就看你醉得厲害。”

“我不放心,所以就擅自将你帶回來了,希望你別介意。”

晏岑簡單解釋,沒有刻意提及有可能會讓黎于安覺得害羞尴尬的醉酒場面。

昨晚的醉意不至于讓黎于安全然斷片,但他就是不好意思去承認,“抱歉啊,我、我記不太清楚了。”

“沒事,人不難受就行。”晏岑回答,那麽反差可愛的場面,他一個人記着珍藏也不錯。

“餓了嗎?我煮點小米粥和配粥小菜,吃點再出門?”晏岑繼續溫聲提醒,“浴室已經給你放了全新的洗漱用品,我還找了一件幹淨的毛衣。”

“你要洗澡的話可以換上,只不過尺寸可能會偏大。”

黎于安默默地接受着他的好意,與此同時,眼神卻埋得更低了。

他昨晚醉倒就直接睡去了,而且還躺在晏岑的床上?蓋着對方的被子?

黎于安目光觸及到還蓋在腿上的被子,頓時緊張得一激靈,“對了,這被套要不換下來?我拿到店裏去洗一下?”

“沒事,這些小事不用你費心。”

晏岑看出他的窘迫卻輕易安撫,轉移話題,“鍋裏還燒着東西,我先去看着,你自己收拾一下?”

黎于安只覺得心動難以遏制,點了點頭,“好。”

晏岑剛一出屋,黎于安就快速穿好了自己的衣物,搜尋到衛生間的方向跑了進去。

直到視線對上鏡子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如遭電擊——

過長的頭發經過一夜的□□,被睡壓得一塌糊塗,甚至還有幾撮小呆毛往四周翹了起來,看着就特別傻裏傻氣。

一想到自己剛才是以這樣的形象和晏岑說話,黎于安就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整個臉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爆紅。

“啊啊啊啊——”

“艹,丢死人了!”

黎于安原地猛踩了兩下地,這才勉強壓制住自己丢臉的失聲尖叫。

他連忙用手混亂抓順了兩下頭發,習慣性想要将其紮起時才發現自己的小皮筋不見了。

腦海中又浮現出碎片畫面,提醒着是他自己把皮筋弄丢的。

“……”

黎于安捂住臉,覺得自己簡直沒臉再面對晏岑,好在餘光瞥見了洗漱臺上準備妥帖的用品,他的注意力才有了片刻的轉移。

這些,都是晏岑給他準備的?

黎于安嘴角輕易就揚了起來,一時間也顧不上什麽丢不丢人了,他在衛生間裏将自己收拾利索,還在離開房間前認真疊好了被子。

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他就生出一種隐秘的幸福感。

一靠近廚房,陣陣香味飄來。

桌上已經擺好了幾份精致的下粥小菜,個別還冒着熱氣,一看就是現做的。

廚房裏的晏岑将已經放溫的小米粥端了出來,正巧撞上了站在餐廳邊緣的黎于安,輕笑,“來吧,正好吃飯。”

黎于安對上晏岑的目光,還是沒辦法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下意識地伸手往後腦勺壓了壓,生怕還有“漏網”的呆毛翹起來。

晏岑瞧出他的小別扭,“怎麽了?”

黎于安慢吞吞靠近,“……皮筋好像被我弄丢了,頭發有點亂。”

“沒弄丢。”

晏岑翻折了一下自己右手的衣袖,将圈在腕上的黑色小皮筋拿了下來,“是這個吧?就怕你醒來後會找,替你收着呢。”

他往前走了兩步,将其遞給黎于安,“需要再去衛生間打理一下嗎?”

黎于安一愣,沒料到這麽一根小皮筋都被晏岑認真保管着。

他不好意思地伸手接過,總覺得上面還殘存着對方的體溫,指腹忍不住捏緊了些,“不用,随意紮一下就行。”

黎于安不想在晏岑面前表現得那麽磨叽,沒獎頭發像以往那樣分成上下層,而是将全部的發絲揪在的後腦勺。

長度剛剛好。

有那麽幾縷過短的發絲從中脫落,順着脖頸的優越線條垂落,似乎要鑽到毛衣裏面去。

“……”

晏岑的目光不受控地在眼前人的頸上游離了一瞬,呼吸亂了半秒的節奏,難得有些慌亂,“吃飯吧。”

黎于安沒發覺他的異狀,配合點頭,“好。”

桌上的小菜散發着誘人香氣,連同小米粥都帶着香甜。

黎于安回過神,有些驚訝于早餐的豐盛,“……都是你做的?”

晏岑平靜點頭,“嗯,起得早了些,就多做了點配菜。”

昨晚的暖氣溫度對黎于安來說正好,但對于天生怕熱的晏岑來說高了些,再加上床上多了一個睡覺的人。

即便黎于安的睡姿再乖巧,晏岑還是難免有些難入眠,醒得也早了些。

晏岑是有居家态度的,每天早餐能自己搞定那就決不應付,今天家裏多了一個黎于安,他自然用心準備地更豐盛了。

黎于安喝了一口溫熱的小米粥,眸光微亮,“原來你會做飯啊?”

晏岑沒有炫耀的成分,“在海外待久了,多少會那麽一些,你嘗嘗合不合你胃口?”

黎于安在吃食上再挑剔,這一會兒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反倒心生感慨,“……好久沒這樣坐下來吃早餐。”

黎家最開始是雇了管家和保姆的,住得也是富人區小三層的洋房。

後來公司出現頹勢,家裏為了節省開支,就遣散了傭人、搬進了套間。

心生愧疚的黎嘯再忙也會擠出時間給妻兒做飯,盡可能地滿足他們的需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黎嘯是一位很合格的父親,更是一位足夠優秀的丈夫。

要不然,安陽也不至于在他死後大受打擊,甚至把一切過錯都歸到了“不是親生兒子”的黎于安身上。

自從黎嘯去世後,黎于安幾乎就沒在家吃過一頓熱乎飯,安陽沒心思給他做,他自己又是個廚藝小白,沒時間研究、也懶得浪費功夫。

即便這兩年開始穩定工作,黎于安基本也縮減到了中、晚兩餐。

晏岑看出黎于安的出神,“想什麽呢?快趁熱吃,小米粥不夠的話,廚房還有些。”

黎于安回過神,捧着暖乎乎的小米粥又扒拉了一口,雖然表面不說,但他的眉心溢出的笑意還是出賣了此刻的心情。

晏岑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黎于安的表情,見他吃得開心,也才跟着松動了情緒。

他問,“對了,今天遲點有空嗎?”

黎于安看了過去,“有的,周末不上班。”

晏岑開門見山,“那下午我陪你去看看房子?”

黎于安詫異,“房子?”

“不是說近期很難找到合适的出租房嗎?我昨晚托朋友替你問了一下,聽說春洋路附近的聚南高級小區就有一套不錯的。”

“不過是二次轉租,原先的租客簽了一年的合約,但前幾天工作有變化要搬走,才騰出房子。”

“配套設置都齊全,高級小區安保也靠譜,嗯,你看看——”

晏岑拿出自己的手機,将一早收到的房屋資料點開,遞給了黎于安親自過目。

“不過,因為是二次轉租,租期只有五個月,明年三月末可能需要和原房東重新簽續租合約,你如果覺得合适,暫時作為過渡房也行。”

黎于安沒料到晏岑居然在這件要緊事上幫了忙,有些感動。

他認真翻閱着對方手機上的資料和照片,無論是地段還是轉租價格,又或者是房屋本身都完美符合了他的臨時性需求。

“可以的。”

晏岑聽見他的回答,暗松一口氣,“你覺得沒問題就行,對方好像下午才有空,到時候我陪你去看看房子的真實情況。”

其實助理林衆那邊提供的房源不止這一套,晏岑幫着臨時篩選了一下才告訴黎于安的。

黎于安想了想,說,“我記一下聯系方式,下午我自己去吧,就不麻煩你了。”

晏岑又回,“不麻煩,何況這房子本來就是我托人找的,還是得親自把關一下,免得日後出現什麽問題,好心辦了壞事。”

“……”

黎于安猶豫了幾秒,終究也沒駁了對方的好意,“那好吧。”

晏岑點到為止,視線落回在他的碗裏,“要再盛點粥嗎?”

黎于安看見自己不知不覺就要見底的小碗,有些意猶未盡,“……嗯。”

二手房東是個爽快的年輕人,也早早和原先房東報備過自己的情況。

因此,黎于安在看房租房的過程比想象中得還要順利,約定下午兩點見面,不到三點就完成了轉租的手續。

黎于安早已經收拾了比較重要的行李衣物,一直放在車子後備箱裏,這會兒确認租房完成後就搬了進去。

雖然是臨時性租來的“家”,但他連日來飄浮的心終于落了回去。

黎于安看着身側的晏岑,鼓足勇氣,“晏岑,謝謝,要不是你托人幫忙,我估計沒辦法這麽快就找到合适的房子。”

晏岑對上他的視線,依舊溫柔,“和我客套什麽?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黎于安眼尾跑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問他,“你晚上有時間嗎?要不我再請你吃飯吧?”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表達“感謝”的方式了。

晏岑聞言,淺淺推了一下眼鏡,“與其請客,不如去超市買點東西在家裏做飯吧?你今天才搬進來,按照老一輩的說法,得添點煙火氣。”

黎于安不太了解這種說辭,睫毛輕顫,“還有這種說法嗎?”

晏岑理所當然地點頭,“嗯,而且你應該還缺一些日用品吧?正好可以去超市購齊,至于晚餐簡單點就好。”

“……”

黎于安覺得晏岑說得好像有道理,但又有些發愁自己的廚藝。

他沉默着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擡眼不确定地詢問,“晏岑,那我們吃火鍋可以嗎?”

說話聲很輕,透出一種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軟撒嬌。

晏岑心弦輕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火鍋?”

黎于安微微嘆了口氣,難得放下那點小小自傲、承認自己的不足,“我不是特別會做飯,火鍋好像簡單點。”

既然說好了是“請客”,哪怕是在家裏,那也得是他主廚。

黎于安耳根子有些燙,但還是禮貌詢問客人的意見,“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晏岑忍不住笑開,不着痕跡地低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哪怕吃泡面我都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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