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陌生來人
屠非信馬由缰,馳過數個街口,見到前方一處酒樓,飛檐樓閣,外觀很是氣派,躍下馬,走了進去。屠非的事情以及他的打扮裝束早已在京城裏傳揚開了,這酒樓掌櫃和夥計還親眼目睹過屠非和太子并馬馳缰的情形,見屠非到來,慌忙上前拜倒在地,直磕響頭,緊張得結結巴巴地道:“草民拜拜拜見天将軍國師大人!”
屠非喜歡看到那些官員跪拜他的樣子,卻對老百姓向他跪拜很不習慣,感覺全身如被針刺,忙扶起他們,酒樓裏的食客也紛紛跪地磕拜,頓時磕頭聲拜見聲響成一片,而門外也有數百路人圍了上來,将酒樓擠得水洩不通。
屠非本來想在這酒樓裏好好地喝一頓酒,這下好了,就算他想喝也喝不成了,他只得無奈地苦笑兩下,扒開人群,騎上馬向城外奔去。酒樓裏人聲鼎沸,紛紛議論起了屠非:“知道嗎,天将軍駕着五色奇光從天而降,将三王爺家的那個砸了個半死,為我們京城百姓除了一大禍害啊!”
“我聽說國師大人的這身衣服是金神爺爺賞賜給他的,水浸不濕,火點不着,刀槍不入,天地至寶啊!”
“我兄弟就是在刑部當差的,他親眼見到天将軍能分身變化出三頭六臂,當時差點沒把那些官老爺吓得昏死過去啊!”
……
如此以訛傳訛的傳聞越來越離奇古怪,将屠非描繪成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仙。他們在談論時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酒樓角落裏有個頭戴皮帽的男子驚異地搖搖頭,低頭走出酒樓,并沿着街道向二王爺府走去。半個時辰後他出現在霞公主的接客廳裏跪在朵盞面前。
朵盞問道:“竹本,你怎麽來了?”
這個竹本是豬下摸四的親兵,只見他悲憤地道:“小姐啊,我們鐵騎隊完了!”
“你說清楚點!”
原來朵盞來到大金國後,她對鐵騎隊情況的了解都是來源于靈鴿傳遞的情報,而裂石山莊莊主戴瑞歐以幫朵盞看管鐵騎隊為由,接管了鐵騎隊大部分駐點人馬,并将所有靈鴿全部控制起來,編制些假情報給朵盞,朵盞不明實情,不知道整個鐵騎隊亂成一團,甚至還不知道她兄長麻原彰逐中風已死的消息,豬下摸三、豬下摸四兄弟帶領一些忠于他們的殘部逃跑自立門戶成立“烈火幫”。朵盞對這位竹本有過救命之恩,一年前竹本言語上獲罪于豬下摸四,豬下摸四要處死他,剛好被朵盞遇見,便赦了他一命。
竹本原原本本地将這一切述說出來,朵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不!不可能!戴莊主不可能騙我!你撒謊!”
竹本撕開皮袍,露出胸口一道長長傷疤,痛聲道:“屬下本來對這一切也不知曉,半月前豬下兩将軍突然帶着我們兩百多兄弟逃往大漠,成立烈火幫,還說小姐已經被戴瑞歐害死了,我不相信,也不願加入他的烈火幫,就跑出來潛入裂石山莊,竊聽到了裂石山莊幾個頭目的談話,這才知道了真相,也知道小姐還留在大金國這裏,我撤退途中被他們發現,身負重傷,掉落山崖,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您,屬下豈敢欺瞞小姐啊!小姐,如果你不來大金國的話,那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啊!”
幫派被吞并,兄長過世,這一連串的噩耗并沒有将朵盞打垮,她神色淡定,腦子翻江倒海思索着這一切,戴麗華是大金國人,和霞公主這個大金國公主是老相識,而她朵盞是罡火國人,和霞公主以前并不相識,這些日子來她和霞公主也發生了那種同性戀關系,可她此刻有充分理由認為自己陷入了戴瑞歐戴麗華等人設計的圈套陷阱之中,她懷疑戴麗華是受戴瑞歐之命故意将她引到大金國療傷,從而方便戴瑞歐實施瓦解吞并鐵騎隊的計劃的。
竹本又道:“小姐,你還記得前些日子豬下摸四帶我們去水潭邊伏殺林天光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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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怎麽?”
“屬下當時看見那個穿着奇裝異服的叫做屠非的家夥,剛才我在酒樓裏又看到了他,可我不明白他怎麽就成了大金國的國師,那些人還說他是什麽上天下凡的天将軍!”
“什麽?!你是說那個幫林天光他們護送那些鑽石的家夥嗎?”
“正是。”
“你确定你沒有看錯?”
“他的模樣和他穿的那身衣服,就是化成了灰屬下都認識,就是他!”
朵盞沉思良久,交代竹本別和任何人再說起這些事。随後朵盞找到霞公主和完顏洪機聊天,故意将話題引到屠非身上,完顏洪機曾在皇宮裏親眼見過屠非的那鑽石屠刀,饒有興致地描述着。對那鑽石朵盞再熟悉不過,同樣質地的鑽石朵盞就藏有三顆在懷裏,朵盞深知這鑽石是極品寶物,她沒有把這事告訴霞公主和戴瑞歐,就連戴麗華都不知道。
憑這鑽石和竹本的證言,朵盞就足以确信現在國師身份的屠非就是竹本口中的人。可她還必須再次确認一下。
再說屠非縱馬馳出京城,在官道裏一路狂奔,胯下坐騎龍骥果然是一匹千裏駿馬,在這厚厚雪地裏奔跑如履平川。奔出了十餘裏地後屠非才掉轉馬頭,踏上歸途。
屠非環顧四周,欣賞雪景,任由龍骥在雪地裏慢跑,一個百夫長軍官騎馬迎面而來,在屠非面前勒住馬缰,翻身下來,向他跪地施禮:“京城巡衛百夫長辛克拜見國師大人!”
類似這樣的拜見太多了,屠非毫不在意,道:“嗯,起來吧!”
“多謝國師大人!”
屠非繼續向前走着,這辛克翻身上馬,緊跟其後。屠非眉頭一皺:“跟着我幹嗎?誰派你跟的?是不是太子?”
“禀國師大人,不是。”
“哦,那是誰?有事嗎?”
辛克騎馬與屠非并駕齊驅,壓低語聲道:“派我來跟的這人,國師大人想必不陌生,是檀嘆。”
“檀嘆?!”屠非突生警覺,兩眼掃視辛克。
“是啊,檀嘆,寒水國雍園總管檀嘆。”
屠非猛地勒住馬缰,逼視辛克雙眼,寒聲道:“你究竟是誰?”
“禀國師大人,我的身份是大金國京城巡衛百夫長。”這辛克毫不畏懼屠非眼中的寒氣,抱拳躬身道,“三天前的晚上,我帶着四名巡城兄弟正在博翠樓附近巡查,我第一個趕到現場,我還親手将國師大人從塌落的瓦礫堆裏挖出來。”
“噢?是嗎?看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屠非瞄着辛克的脖頸,他有足夠的把握在一秒鐘內砍下他的頭顱,可他不會那麽做,而是面帶微笑地說道,“辛克,你絕不是僅僅只是大金國的一名百夫長,你今天來找我,是想向我求證一些事情呢還是想提醒提醒我?”
辛克沒有回答,而是眯着眼打量屠非,半晌後突然雙手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并道:“水漫金川。”
辛克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水漫金川”,又做出奇怪手勢,屠非心細如發,立即猜想到這是一種情報人員接頭暗號,屠非斷言他那塊檀嘆的玉佩和那本《馴獒秘笈》肯定就是他拿走的,而且這辛克十有八九就是寒水國在大金國的卧底人員。
屠非哈哈一笑道:“辛克,你說我像不像是個明白人?”
辛克一愣:“這個——”
“你明白,我明白,你明白你明白的,我明白我明白的,你不明白我明白的,你也不明白我不明白的!哈哈哈哈!”
辛克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大人,您說什麽?”
“哈哈哈,辛克,有空再和你喝一杯!”
屠非大笑着縱馬遠去,辛克被屠非這句“你明白,我明白,你明白你明白的,我明白我明白的,你不明白我明白的,你也不明白我不明白的”弄得稀裏糊塗,左思右想,還是搞不明白屠非在說什麽。
屠非回到太子府後就徑直回到自己卧房,和含柳嘉翠笑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