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 夢魇

? “若绮你也太不稱職了吧！大家都在問伴娘到哪裏去了呢！”

“真的很對不起，我喝了一點酒，有些不舒服就先回酒店了……”我忙不疊地拿着手機跟曉愛道歉。

“開玩笑的啦！你突然不見了我們都很擔心，沒事就好，今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對了，你是不是要去加拿大找阿威？機票都買好了嗎？”

“嗯，明天一早就去買。”

“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一聲哦！”

“好的，謝謝你。”

走出浴室的時候，林立翔正懶懶地靠在門口，“洗好了？”

我幹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還不走？”

“那些電視劇裏英雄救美之後，美人不是一般都會以身相許的麽？我在等你以身相許啊！”

“我是很感謝你救了我還送我回來。”我疲憊地倒在床上，指了指一旁的沙發，“你要留在這過夜，我無所謂。”

“通常女生遇到這種事情不被吓哭也會怕得渾身發抖吧！”他無動于衷地坐到床邊，“你怎麽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睡得着？”

“不然呢？”我斜眼看他，“你以為我會哭給你看？”

“不要自欺欺人，你在喝酒的時候，還不是一副快哭的模樣？”他俯身湊近我的臉，“真想看你露出脆弱的一面，不過我想，只有關古威才有這個機會吧！”

“沒錯。”看到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接着說，“天後是沒有資格愁容滿面的，只有他能讓我放心依靠。”

他淡淡一笑，“難怪你會那麽累。”

我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笑意，有那麽一瞬間竟像極了阿威，雖然不是第一次産生這種錯覺。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撫上那張看起來與阿威有着幾分相似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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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一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錯亂的氣息交織着彼此，當我還在試圖用混沌的思緒去分辨眼前的他到底是不是心中所想的那個人，肌膚上的陌生觸感讓我陡然清醒。

清脆的巴掌聲後，林立翔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臉頰。

“哈！”他很快便笑着起來，把我壓回到床上，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方若绮，是你主動勾引我的。”

“你——”

他用力握住了我再度擡起的手，“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玩火，必須得承擔後果？”

酒精仍在身體裏面不斷發酵，我頭痛欲裂，剛才甩出去那一耳光已用盡了我餘下的力氣。

我終于明白，自己到底惹上了怎樣一個人。前一刻還是拯救你的英雄，下一刻便成了摧毀你的魔鬼。

可惜待我認清這個事實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就如一頭完全失去控制的野獸，任憑我再怎麽掙紮，也是徒勞……

× × × × ×

“為什麽不哭？”林立翔漠然看着我問道。

“你滾。”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他勾起嘴角，用複雜的目光看了我一會兒，最後才緩緩離去。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我拉起被子裹住自己，隐忍已久的淚順着臉龐滑落。手機鈴聲在一室狼藉中突兀地響起，是我最愛聽的一首《風鐘》。

“大姐，睡了嗎？”

“嗯。”我一手握着手機，另一手按住不停顫抖的嘴角，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

“對不起，這兩天都在醫院，手機忘記帶出門了。”

“哦，伯父情況怎麽樣？”

“暫時沒事了，媽在照顧他。”

“那就好，你也累了吧？早點休息。”

“你才是，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沙啞？還好吧？”

聽着那聲音裏一如往常的關切與心疼，我的眼淚更是止不住。

可是，你不在身旁，我能怎麽辦？然而，要是你此刻就在我面前，我又該如何面對？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矛盾與無助，我用力抱着自己的頭，恨不得永遠逃離這不堪的世界。

“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久久得不到我的回應，阿威在手機裏追問。

“沒什麽。”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我閉上眼睛道，“那個，我……還是不過去陪你了。”

“為什麽？”

“我臨時想起臺北那邊還有工作沒完成，既然伯父已經沒事了，我想先回去。”我随便找了個拙劣的借口，也不管他是否相信。

“好吧，随便你。”

不是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快，但是……

“對不起。”

起身穿好衣服，我胡亂而匆忙地開始收拾行李。

原諒我想要迫切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哪怕在這裏多呆一秒，我都會受不了。而我更不願讓他看到我這副模樣，至少現在不能。

所以，我只能只身一人逃回去，帶着一身外人無法看見的傷。

身傷，神傷，還有心傷。

× × × × ×

回到臺北的家，我脫下衣服，從鏡子中看着那個狼狽得全然不像方若绮的方若绮。身上那些刺目的青紫色淤痕，時刻都在提醒着我一個殘酷的事實。被侵犯的一幕幕鮮活地存在于記憶中，像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心上劃過。

泡在浴缸裏，我狠狠沖刷着身上被觸碰過的每一處，妄想能夠洗去那些讓人惡心欲吐的痕跡。盡管我明白，無論再怎麽洗，那個晚上的一切早已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魇，直到死的那一刻也無法清除幹淨。

身體慢慢地往下沉，水漫過了頭頂，我屏住呼吸閉上眼睛，讓決堤的淚水淹沒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再次坐起來時，臉上已然恢複了平靜。

我重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放心，方若绮還會是方若绮，我絕不會因為這看似不小的打擊而選擇自我毀滅或是自暴自棄。

何況，我還有你。

舉起左手，我習慣性地看向無名指，卻愕然發現那裏早已失去了戒指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