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人小鬼大

宋芷雲不自覺地吞了一下口水，拿來紙巾遞給方景辰，“擦擦汗吧。這空調有點舊了，制冷效果不是太好。這時候要是有瓶冰水就好了。不過，等你下次再來，就能喝上了。”

“下次？”方景辰擦汗的動作一滞，“你該不會還想讓我給你當免費苦力吧，這事兒我可不來，你別告訴我下次你讓我來幫你換空調。”

“你就不能想我點好？”宋芷雲笑了笑，“下次我請你來吃我做的黑暗料理吧。”

“女俠饒命，我那我還是選擇做苦力好了。”方景辰連忙擺手求饒。

宋芷雲臉上的笑意忽然僵住，她感覺氣氛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些不對勁，空氣裏回蕩的不止有他們兩個人的笑聲，甚至還有漫天的粉紅泡泡。

她急忙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及時地轉變了話題。

“你今天把貝貝怎麽着了？”

“什麽怎麽着了，我就是讓她給大家分發一下奶茶。”方景辰一邊說着話，手上擰螺絲的動作也沒停。

“你就沒發現她眼神是那種很哀怨的嗎？我覺得她應該對你有意思。”宋芷雲把空氣炸鍋從紙箱裏拿出來。

“你是發燒了，還是腦子壞掉了，怎麽大白天說胡話呢。”說着，他作勢要去試宋芷雲額頭的溫度。

宋芷雲一個扭頭躲開了，“我是說真的，你下次也給人家一個眼神嘛，可別讓她一顆真心錯付了。不要神經太大條了。”

“你還說是吧，再說我可撂挑子不幹了。”方景辰把螺絲刀往地上一扔，心想，到底誰才是神經最大條的那一個。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好人做到底，好歹把架子裝好再撂挑子。”

兩人沒有再過多閑聊，效率就快了許多。

電冰箱放在窗戶旁的牆角，旁邊就是那個三層置物架，上面擺上各種小家電，又挂上一個簾子做遮擋。

小小的宿舍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溫馨又很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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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辰心裏感覺怪怪的，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參與到另外一個人的生活之中，雖然他已經默默關注她很久，但真實的參與感，讓他一廂情願的覺得，也許他正在成為她人生中的某個人，哪怕只是三個月的匆匆過客也好。

“走吧，中午想吃什麽，我正好開車帶你過去。”

“這多不好意思啊，你給我幫忙，我不請你吃飯，反倒是又要去你那蹭飯。”宋芷雲先一步出了門。

方景辰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嘴上說着不好意思，腳步可是比誰都快，真有你的。

車子剛停到靜好堂門口，就從裏面跑出來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景辰叔叔，你可回來了。”

小男孩又看了看站在方景辰身邊的宋芷雲，禮貌地問好，“嬸嬸好。”

“什麽啊，叫姐姐，我有那麽老嗎？”宋芷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搞懵了。“這到底怎麽回事？”她看向了方景辰。

還沒等方景辰開口，靠男孩倒是先開口，“方景辰是我叔叔，你是他女朋友，那我就應該叫你嬸嬸，沒毛病啊。”

“你個小屁孩，是不是暑假作業太少了把你閑的，不要胡說八道了，誰是他女朋友，小心我揍你。”說着，宋芷雲舉起拳頭故作兇狠的樣子。

小男孩根本不怕她，沖她做了個鬼臉，“小嬸嬸，小嬸嬸，你就是我小嬸嬸。”

“方俊毅！”方景辰喝道，“你怎麽回事，見到客人怎麽能這麽沒禮貌，還不趕快道歉，然後進去寫作業。”

方景辰表面上一臉怒氣，心裏卻想着，行啊，這孩子上路子，回頭得買點零食獎勵獎勵他。

方俊毅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就一溜煙的跑了進去，不見了人影。

“你什麽時候冒出來這麽大一個侄子？”

“我不是老家在這邊嘛，其實是拐了八道彎的親戚了，你知道的，農村裏一個姓氏的基本上都是本家，按輩分來算的話，那孩子就應該叫我叔叔。他是單親家庭，他爸爸是做水電工的，有時候要去鎮上或是縣裏做事，家裏沒人的時候，就會把孩子放這兒。”方景辰解釋道。

“你這業務有點廣泛，不止送快遞，還搞托育服務啊。”宋芷雲調侃道。

“鄉裏鄉親的，都是這樣的，之前靜好堂沒搞好的時候，這孩子也是寄宿在村裏其他人家，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方景辰邊說邊往裏走，“童言無忌，你可別往心裏去。”

宋芷雲沒說什麽，只是心裏想着，小屁孩，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你。

“方俊毅，趕快去洗手，出來吃飯。”方景辰把飯菜擺上了桌。

方俊毅像一陣風一樣跑進餐廳，坐下來就要吃飯。

“乖，去洗手去。”方景辰提醒道。

“可是，我的手很幹淨啊。”方俊毅伸出兩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方景辰正準備苦口婆心地繼續勸說，宋芷雲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你可千萬別去洗手，到時候細菌病毒都吃進你的肚子裏去，就讓你景辰叔叔送你去醫院吃藥打針，多好啊，省的你天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煩我。”

方俊毅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凍結在臉上，對吃藥打針的恐懼驅使他乖乖地起身去洗手。

“記得用七步洗手法，沖二十秒以上。”宋芷雲還不忘囑咐道。

方景辰倒是頗為意外，沒想到她對付小孩子還有一手，宋芷雲對他挑了挑眉，心想，對付這種小屁孩，她有的是辦法。

方俊毅洗了手回來吃飯，卻把碗裏的西蘭花全都給挑了出來。

“俊毅，不能挑食的，西蘭花可以補充維生素和膳食纖維，對小朋友長身體有好處的。”方景辰耐心地勸說着。

“我不要，就是不喜歡吃。”方俊毅拼命搖頭，吃着碗裏的白飯。

宋芷雲一把将西蘭花的盤子拉到自己面前，“哎呀，這麽好吃的蔬菜竟然沒人吃，實在是太好了，我把一盤都吃光，一顆也不給方俊毅剩下。”說着，她往嘴裏猛填兩口西蘭花。

方俊毅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生怕宋芷雲占了他的便宜，急忙往自己碗裏夾西蘭花，“誰說我不吃的。”

方景辰看着這一幕，心想，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在桌子底下給宋芷雲豎了個大拇指。

宋芷雲有些得意地小聲道，“等下請我喝冰美式。”

“沒問題，一句話的事。”方景辰滿口答應。

吃過飯，方俊毅在天井裏吃水果，宋芷雲悠哉地喝着冰美式，看着方景辰收拾桌子。

“真沒想到，你對付熊孩子還真有一手。”方景辰感嘆道。

“像他這麽大的孩子，真是叛逆期，貓狗都嫌，你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就要找到他最怕的東西，然後給他拿捏得死死的。”宋芷雲向他傳授着經驗。

“我還以為是他剛才叫你嬸嬸，你才故意要吓唬他的。”方景辰一邊用抹布擦桌子，一邊說道。

“我一個大人怎麽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呢。”

“那就好，剛才俊毅的爸爸打電話過來，他今天提前收工了，我等下要把他送回家去，你可以跟我去俊毅家裏看看，他家有祖傳的竹編手藝，你一定沒見過。”

宋芷雲搖了搖頭，“不感興趣，這麽大熱天的，我懶得去。”

“你個膽小鬼，一定是怕學不會竹編才不去的吧。”方俊毅剛好端着吃完的果盤走了進來，還不忘對宋芷雲做了個鬼臉。

“你個小屁孩，竟敢偷聽大人講話？”宋芷雲對他眼睛一瞪。

“我又不是故意偷聽的，你不敢去就是膽小鬼。”方俊毅和她争論道。

“開玩笑，我有什麽不敢的，去，我們現在立刻馬上就去。”說着，宋芷雲起身就往外走。

方景辰看着這一大一小兩個背影，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一時竟分不清到底誰更孩子氣一些。

宋芷雲本以為竹編就是一些竹子編的竹筐、竹籃之類的，可等到了方俊毅家裏，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認識是多麽的淺薄。

方俊毅家裏專門有一個小房間是用來陳設和制作竹編工藝品的。宋芷雲看着眼前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小老鼠，精美的果盤、碗碟，甚至還有色彩明豔靈動的竹編畫和一只竹編的小桶包。包包的蓋子上還有金屬鎖扣，實用性非常強，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包包和某大牌當季新品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這些真的都是竹子做的，那麽硬的竹子能變換出這麽多的形态？”宋芷雲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了，小嬸嬸，你好沒見識，不信我編給你看。”方俊毅揚起小臉，一臉的驕傲。他拿起一個編了一半的果盤，手上的動作靈巧又娴熟。

方景辰在一旁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他手上的篾條不像是竹子？”

“是啊，看起來很細。”宋芷雲一臉的驚奇。

“其實這些都是把不到一寸寬的竹片分成10到100根頭發絲細的篾條，有些篾條經過了漂白、染色的處理，做出來的成品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用竹子做的。”方景辰介紹道。

“方俊毅，你真的好厲害啊。”宋芷雲看着男孩靈活的手指在幾根竹篾之間穿梭，由衷地感嘆道。之前對方俊毅的初印象，也大大改觀。

“我爺爺以前教我的時候說過，熟能生巧，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方俊毅被誇獎了，覺得有些害羞，白胖胖的小臉上都泛起了紅暈。

“小夥子還挺謙虛的嘛。”宋芷雲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