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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同學越說聲音越小, 當時他沒覺察到有任何問題,但此刻回憶起來,處處都透着詭異貓膩, 他當時怎麽就一點沒察覺到呢?
“大、大師……”李同學顫着一把嗓子巴巴瞅着謝清風。
謝清風看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 難得出聲安撫兩句:“你吃的東西沒影響,有問題的應該是飯前的茶水和飯後的特色湯。”
李同學抖了抖:“那茶水和特色湯……到底是什麽?”他、他害怕。
謝清風:“不是什麽不能吃的, 只是做了點手腳。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 那茶水應該是曬幹的槐花經過特殊的符水浸泡過後又摻雜了一些你那同學的血制作成的。目的麽,是讓你和你這同學有所牽扯,達到将他身上的煞陣過‘繼’到你身上達到一個啓的目的。”
之所以用花茶不過是一則這裏種了這麽多槐樹,目的怕是為了借這陰涼招惹鬼祟藏身, 從而經過特殊符水炮制過, 同時也能壓下那不多的血腥味,不會被李同學嘗出不對勁。
李同學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郝吉鑫同情看他一眼, 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想開一點。
雖然是血, 好歹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否則怕是更要有心理陰影了。
李同學欲哭無淚,這他也已經有陰影了啊。
謝清風看他蔫頭耷腦的目光,将目光落在旁邊的香爐裏:“至于後面的特色湯, 應該是香灰。”
李同學已經麻了, 血都喝了,香灰他已經不做任何反應了,壓下心頭的惡心感,但想想都過了一個月了,該消化的怕是都消化了。
郝吉鑫瞧着他這茫然呆呆的恍惚模樣, 心想怕是這李同學以後都不敢随便搭理不熟的同學了。
這特麽都給吓出心理陰影了。
先前的年輕人很快去而複返,望着謝清風一行人表情從之前的無所謂變成警惕,聲音也盡量壓得穩穩的:“幾位客人……主人家有請。”
李同學抖了抖,默默學着郝吉鑫縮在那位長頭發的先生身後,低垂着腦袋,很是依賴了。
誰知他這邊剛躲好,發現前頭本來寬肩窄腰将他和郝先生勉強擋住的身形一擡步,率先謝大師一步朝着竹簾走去。
李同學茫然去看郝吉鑫:??還、還繼續躲嗎?
郝吉鑫摸了摸鼻子:躲什麽?有大師在,肯定沒啥事啊。
李同學懷疑看他一眼:那你剛才躲什麽?
郝吉鑫裝傻,他能說自己怕嗎?他也是要臉的好嗎?
但顯然景影帝更在意大師,這是先替大師提前去探路了,這麽一對比,他也不能認輸,仰首挺胸跟在了景玺身後也跟了進去。
随後是李同學,最後才是謝清風,經過年輕人身邊時,年輕人還在拿眼偷偷打量四個人,只是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師父說的高人。
師父道行這麽高,能比師父還厲害的至少也七老八十了吧?可這次來的幾個人都是年輕人,難道說對方壓根沒來?只是讓自己的徒弟來探探路?
謝清風四人進了竹簾後,又是一番別有天地,竹簾隔絕了房子裏的一切,從外觀來看只是平平無奇的瓦房,可那只是外觀,進去後發現裏面整個很寬敞。竹簾後先是一道古色古香的回廊,頭頂上方遮蓋着瓦片房梁,再往前則是木板地面,很寬敞,四周牆壁挂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符文。
角落還擺着香爐,比院子裏的小了很多,此刻萦繞着很淡的煙霧,怪異的香味,說不上好聞還是難聞,但讓人很不舒服。
最奇怪的地方是一圈回廊與房間門中間門挖了一條過道,像是直接将內外分隔開,過道一米多寬,深不見底,只能隐約有水聲傳來,很是詭異。
更加詭異的是這房子後面是完全一面牆空出來的,豁然開朗的一幅場景,日光照下來,是個整個半圓很寬敞的院子,高高的圍牆圍着,地勢卻比這房子地面低出不少,整個陷進去。
角落一小半的地方種了一棵年歲久遠的槐樹,整個打下來,将那個院子大半都遮擋了。
所以就造成,後面又是昏暗的,但房間門與地勢下落的院子中間門一塊很亮,與回廊前的黑水渠形成鮮明的對比,明明前方是一道陽光普照,卻讓人渾身發毛。
郝吉鑫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卧槽,這什麽布置啊,搞得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而前方的槐樹陰影下鋪了竹席,上面一個身着道袍,頭頂紮了一個丸子插着一根木簪年過半百胡子花白的老道盤腿在那裏閉着眼打坐。
年輕人看他們不動亂看,催促道:“不是要見主人家嗎?別在這擋着,主人家晚些時候還有客人。”
郝吉鑫回頭瞥他一眼:做了這種害人的營生,還想有客人?有個粑粑。
謝清風面無表情沿着回廊朝前走,到了牆根處,只有容一人通過的過道,走過去,到了房間門盡頭,下面是木梯臺階。
謝清風踩着梯子一步步走了下去,到了最下面卻沒走下去。
景玺從始至終沒開口,但守在謝清風身後一步的位置,目光銳利警惕聽着不遠處的老頭,生怕對方會對國師做出不利的舉動。
年輕人沒敢下去,而是在最邊緣的位置跪了下來:“師父,他們到了。”
老道這才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球轉了轉,整個人幾乎與身後槐樹打下的陰影融為一體,他的視線先是在四人中掃了一圈,最後在李同學和謝清風身上來回掃了一圈,最後對上謝清風雙眼:“是你解的?”
謝清風目光冷漠落在老道面容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道直勾勾盯着謝清風遮住的半張臉,但這并不影響他看對方的印堂,可一無所知,他甚至窺探不出一分一毫:“你背後的人是誰?倒是有些本事,能替你遮擋命格。”
郝吉鑫瞧着老道一副高人自居倚老賣老,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算了吧,你怎麽不說是你本事不行看不出來?什麽遮擋,是你不行!”
老道被人恭恭敬敬捧着幾十年,被一個小年輕這麽當面不客氣還是第一次,渾濁的雙目沉下來,他動作依然沒動,但挂在身後左右兩面牆上的符文卻是動了動,其中一張竟是突然掉下來,下一刻竟是無風自動飛向郝吉鑫。
這一切都是無聲無息進行的,郝吉鑫背對着這些壓根沒注意到,他只看到前方的大師突然擡起手,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從耳邊滑過,身後轟然傳來一聲,接着是什麽東西燃燒起來的燒焦味。
很古怪的味道,像是皮肉燒焦,很是難聞。
郝吉鑫反射性回頭,就看到離他三四米的地板上,此刻多了一張燒成黑色灰燼的符紙,他看過去時剛好燃燒掉最後一點火星。
而牆上少了一塊。
郝吉鑫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氣得臉都黑了,扭頭去看:“你害人在先倚老賣老在後,我說你不行是事實,你特麽還生氣?生氣就算了一言不合就害人?卧槽果然本事不行就算了,心還黑!”
怪不得肯着害人,這骨子裏哪裏有半點高人修身養性的脾性,從根上就壞了。
老道這會兒卻顧不上郝吉鑫,他皺着眉臉色難看瞧着謝清風,顯然沒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這年輕人是真的有本事,并不是背後有人。
“你是什麽人?師承何處?”竟然年紀輕輕有這般道行,甚至他都沒看到對方用了什麽符紙毀了他的符。
謝清風從看清這裏的布局之後一張臉都是沉的,這種情緒身後的景玺感受到了,還是頭一次見到國師這麽生氣,看來這狗東西手上怕是沾了不少人命。
景玺擡眼涼涼看了老道一眼,連根蠟都懶得給他點,死有餘辜。
謝清風聲音更冷:“我倒是想知道你師承何處,讓你雙手沾滿血腥都沒廢了你,任你這般胡作非為。”他來之前本來只是打算尋到李同學的初中同學,解了李同學身上的煞陣重新還給那同學。
誰知道過來後卻會意外尋到這個地方,竹簾遮擋了一切一開始他沒聞到,可此刻站在這唯一的一道日光下,他望着眼前黑氣彌漫的槐樹,裏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罪惡。
而身前這個老道更是滿身罪孽,為了錢毫無底線。
老道氣笑了:“小兒倒是張狂,我這年紀當你爺爺都夠了,你別以為你天分高小小年紀道行不低就這麽不尊老。”他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個鈴铛,跟挂在外面的幾個很像。
謝清風像是沒看到他的動作:“你的雇主知道你幫他們解決麻煩的同時還會将他們運道一并抵消一部分嗎?從而導致因果報應壽命一并縮短。”
沒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壽命,如果被雇主知道,這老道也別想在這行混下去了。
但這并不是重點。
“故意幫雇主害人,從而讓被害者死的時候怨氣橫生,你将這些怨氣用這些槐樹陰養再借此用旁門外道讓自己的道行數倍增長,可這多出來的道行,你真的……有命享嗎?”謝清風從開口老道的臉色就難看之極,他不相信對方本事能大到能看一眼就知曉他的命格,他用了這麽多人命和怨氣六十來歲才修到皮毛,能從命格窺探到一些,這種只憑一眼不靠旁物就能看出命格絕對不可能存在。
所以這年輕人怕是早就查了他很久了:“到底是誰讓你過來查我的?你們想做什麽?想分一杯羹嗎?”這些年他賺了不少黑心錢,早就夠他幾輩子花不完的,可沒有人會嫌錢少,更何況,他還需要買更多的法器來讓自己修為更高。
他最想的還是窺探到長生之術,如果能将壽命延長更好了。
結果這個年輕人說什麽?說他沒命享?找死!
老道搖晃着鈴铛,發出的卻不是悅耳的鈴铛聲,反而是刺耳的很是讓人受不了的聲響。
幾乎是同時,背後兩面牆挂着的符紙全都飛了起來,甚至排列成一整排,直接遮擋住謝清風幾人頭頂上方的唯一日光。
與此同時,老道背後的槐樹竟是搖晃起來,怨氣仿佛在這一刻能化作實質般源源不斷被老道吸收,四周完全暗了下來。
這一幕看得郝吉鑫也是一懵:“卧槽……什麽玩意兒?”
他這段時間門跟着大師也算是見多識廣,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的,很顯然這老道怕是目前為止他們見過比較厲害的一個了……他和李同學抱成一團縮在景影帝身後:上!打他!
景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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