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破曉（下）

? 清晨的山林十分的安靜，正值冬季許多山中的動物們都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了冬眠，在冰雪的覆蓋下，植物們也漸漸放緩了生長速度，以迎接來年春天的陽光。

習慣了早起的塔洛依并沒有叫醒索菲雅，當索菲雅嗅着食物的香氣睜開了眼睛時，早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間了，因為身上有傷，索菲雅睡的很沉。

結束了午餐之後，索菲雅在塔洛依的帶領下進入了這片寂靜的山林，被大雪覆蓋了的植被差不多都進入了冬眠的狀态，它們的生長速度變得極為緩慢，要從種子長成為一株植物，需要耗費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動物們不會懸浮和禦寒的魔法，只能夠慢慢适應這寒冷的環境。

“你要小心地跟着我哦。”張開結實的結界，檢查了幾遍後确定索菲雅不會被凍到，塔洛依這才推開了門，她一邊緩慢地移動着一邊囑咐着索菲雅進入山林需要注意的事項，“遇到了帶有藤蔓的樹木要趕緊避開，紅色的花朵擁有迷惑人的毒，最好看都不要去看，黑色的蔓草是可以安心食用的，可以随意采摘。”

門外的大雪已經停了，噴薄而出的陽光照耀在厚實的雪層上，遠處的山林一閃一閃地泛着光，就像籠上了一層閃亮的新衣一般。

被雪覆蓋了的山林十分的寂靜，懸浮于雪層之上的索菲雅細細地打量着這裏的景色，因為塔洛依移動的速度不是很快，一路上的景色大大的滿足了索菲雅的眼睛，雖然雪層很厚實，但是塔洛依總是能夠很快地找到隐藏在雪層之下的植物。

“黑色的蔓草啊……”看着漆黑的草在塔洛依撥開的雪層裏冒出了頭，索菲雅的腦海裏立刻浮出了将它放入鍋中烹煮的畫面，頓時一陣反胃，“這真的能吃嗎？”黑色的嫩葉上還有層薄薄的冰晶，看上去就像蔓草上長滿了疙瘩一樣，實在看不出美味的樣子。

“當然，它和洛賽特一起煮湯味道最棒了。”塔洛依小心翼翼地将蔓草的葉片摘取下來，根部仍留在了雪層之下的泥土裏，她向索菲雅解釋道，“現在留着根部兩年之後便可以再摘采一次了，它的味道真的很不錯，今晚我就煮湯給你喝。”

剛想搖頭婉拒的索菲雅還沒有開口，視線就立即被不遠處紅豔豔的花朵給吸引了，她剛想起塔洛依的囑咐試着轉過頭不再看那花朵，卻怎麽也轉不動自己的脖子，金幣大小的花朵數十朵簇成了一大束，遠遠看上去像是一朵碩大的花球。

“塔……”想要求救的索菲雅不受控制地擡起腿走向了那束花，結果剛走出三步整個人就掉進了雪層中，冰涼的雪一下就包裹住了她，雪層下的藤蔓迅速纏住了她的腳踝，一股力量将她拖進了雪層中，并往遠離塔洛依的方向移動着。

無法發出聲音的索菲雅只能這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離塔洛依越來越遠。

采摘完了今晚的食材的塔洛依站起身，這才發現原本應該站在她身後的索菲雅不見了，身後的雪地上只有一個大洞，紅色的花在不遠處靜靜地搖曳着。

“索菲雅？”撤去懸浮魔法，塔洛依将裝有黑色蔓草的竹筐背在了肩上，避開了那紅色的花，徑直跳進了洞裏。

伸手不見五指的洞內連風聲都沒有，濃烈的氣味令塔洛依頓時感到不妙，她加快移動速度在洞內沖刺着，沒有任何的阻擋的洞穴雖然可以以極快的速度移動，但是塔洛依卻怎麽也沒有辦法觸及那個目光能夠看到的光點。

“土……”塔洛依撤去懸浮魔法，呆在原地不再移動。

另一邊的索菲雅，剛從洞中的眩暈裏回過神來，那時揮劍刺向她的那位“伊格的朋友”，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不同于上次的微笑臉孔，這次的他靜靜地懸浮于雪層之上，清秀的面容上沒有一絲波瀾，看上去隐隐有些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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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到，您竟然還會活着。”他的口氣是驚訝的，但是眼底卻沒有一絲驚詫，握着劍的手輕輕一轉，劍尖便直指向了索菲雅。

索菲雅邊和那人對峙着，邊用餘光打量着這四周的環境：這裏應該也是山林，也許是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鋪滿了雪的銀白上幾乎尋不到植物生長的影子，參天的樹木頂着銀裝聳立于天地間，沒有在下雪的天空藍的幾乎沒有意思瑕疵，風自遙遠的山川吹來，越過稀稀落落的森林，經過索菲雅的身邊。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我還活着的。”索菲雅相信塔洛依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所以她想不出來，為什麽這人會發現自己被人救了，“你一定非常自信自己的劍術，所以你不可能再返回去看我是不是已經死了的，除非，有人通知你。”不然應該沒有人會知道她還活着的。

“紅色的花朵，是你種下的吧。”銀光閃現，那人手中的劍一下子被擊落至遠處的雪地裏，塔洛依忽的就從索菲雅的身後沖了出來，那人沒有一點防備。

趁着那人失神的空隙裏，塔洛依抓着索菲雅的手疾速地向外移動着，同時向索菲雅解釋道：“紅色的花朵擁有迷惑人的味道，而且還會為種下花的人提供周邊的情報。”風吹亂了塔洛依的長發，“那人是這片山林的另一位守護者，他叫卡洛琪，因為加入了反王族，所以被神明剝奪了守護者的能力。”塔洛依的話說得又快又急，索菲雅只能捕捉到零星的幾個詞句，“本來我們是一起守護這裏的，但是他厭倦了平淡的生活，所以加入了反王族的組織，他希望能夠為烏契大陸的子民做些事，卻踏上了錯的方向，我阻止過，可是……”

“你們……”隐約猜到了兩人的關系的索菲雅難過地低下了頭，原本她并沒有覺得這烏契的大雪會給當地的居民造成多大的傷害，畢竟他們會懸浮魔法和禦寒魔法，平日裏的生活并不會和慕所裏尼亞大陸有太大的區別，但她現在明白了，兩種不同的立場，會讓多少人面臨抉擇。

“沒什麽的，我相信我的選擇。”塔洛依拉着索菲雅飛快地穿梭于山林間，無數或粗或細的順木從身邊迅速地掠過，索菲雅的眼睛都快有些承受不住這過快的速度，她不得不閉上眼睛以緩解雙眼的酸痛。

“啊！”利刃劃過了索菲雅的手臂，如果不是塔洛依死死地抓緊了她的手，只怕她現在早就重重地摔進了雪層中。

已經追趕上了她們的卡洛琪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另一邊接過了自己的佩劍同時折返回來，擋在了塔洛依的面前，阻止她們繼續躲閃。

“不要再逃了，我不想傷害你的。”将劍尖直指向塔洛依的卡洛琪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眼底一閃而過的無奈還是被索菲雅捕捉到了。

“我很失望，卡洛琪。”塔洛依的話讓卡洛琪露出了受傷的神色，但他并沒有因此收回自己的劍。

塔洛依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劍，她舉劍劃開了自己緊握着索菲雅的手的手背，紅色的血也在雪地上漸漸形成了一個淺黃色的魔法陣，随着塔洛依口中念動的咒語，魔法陣的顏色逐漸加深，而對面的卡洛琪，從一開始的驚詫到現在的驚慌，臉色一連數次變化，眉頭也越蹙越緊。

“索菲雅，現在閉上眼睛。”塔洛依輕輕捏了捏索菲雅的手指，幾乎是索菲雅閉上眼的下一秒，她便聽到了風嘶鳴的聲音，幾乎将耳膜撕裂的聲音可怕的吓人，但索菲雅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塔洛依的聲音，她說，“腳踏上大地的時候便睜開眼睛，之後請迅速地奔跑，知道看到黑色的大地為止，那兒的人會教你懸浮魔法和禦寒魔法的。”

仿佛空間被撕裂了一般，索菲雅好像都能夠聽到有什麽東西破碎了的聲音，塔洛依最後說道：“即使黑夜再漫長，我們終會等待到黎明破曉的時刻，只要我們耐心等待，神明必定會給與我們回複，神愛世人，而清晨的光芒，我已然看到……”

塔洛依的話語被風吹散在了耳邊，索菲雅聽到了誰在嘆氣的，可是卻連分辨的精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