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哥譚黎明

經過一夜的折騰，等到布魯斯出現在康娜的房間時，已經能聽到外面婉轉的鳥鳴，再過上些時間，天就要亮了。

這樣的日子對于布魯斯來說其實習以為常，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的世界裏失去了白天黑夜的概念。他只記得自己幾乎要在短短時間內，把自己一輩子清醒的時間用光。

那時候他的休息不能用睡覺來形容，更貼切的說法是昏迷。

甚至吃着吃着東西都能一頭栽進意面了。直到他的孩子們漸漸長大，情況才稍微有了好轉。

但是他的孩子們也繼承了這項傳統，一個個都是不眠者。恨不得自己一天自己二十四小時都是清醒的。

對此阿福經常和他抱怨。

康娜閉着眼睛眉頭輕蹙，一張小臉皺起似乎夢到什麽可怕的東西。布魯斯擡手輕輕撥開她亞麻色的長發，他一靠近康娜的眉頭便慢慢舒展開來。

這是他第三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第一次是剛把他撿回來的時候，第二次是站在她床前，第三次，是現在。

之前他因為不想被她的能力影響，便盡力地躲着她。并且因為大家都很忙，實際上只有康娜一人待在大宅裏。

每次他們一回來，她就會準時出現在客廳，或者閱覽室。又或者第一時間幫忙擺餐，坐在擺滿食物的餐桌前，晃着小短腿等着他們回來。

她就像一只精力旺盛的小動物，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好感。

布魯斯回想，卻覺得她似乎依然很孤獨。

康娜脖子上的青紫看起來更嚴重的，雪白的皮膚和刺目的烏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隐隐約約形成了一個手掌印，看着都讓人覺得疼。布魯斯忍不住伸出手比了比，才發現原來她的脖子那麽細。

這個動作驚動了康娜，康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了布魯斯。

她似乎還沒清醒過來，抓住布魯斯的手不松開。布魯斯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康娜小聲地說：“大蝙蝠，抱…”

Advertisement

聲音不複平日裏的清脆，變得沙啞且斷斷續續。被外力狠掐過的喉嚨已經受傷了，令她說話都說不大聲。

對于康娜可能知道他身份這一點，他已經從提姆那裏得知了。對于康娜對他的稱呼，他并不意外。

看她這副執拗又可憐的樣子，布魯斯只得坐在旁邊，彎腰把康娜抱在懷裏。

突然一股暖流從康娜的身體傳入他的身體，就好像他抱着一個小暖爐，這股暖意帶來的改變比他第一次接收到的還要多得多，他悶哼一聲靠在床邊，壓住要從喉嚨裏冒出來的嘶啞聲。

康娜往着布魯斯身上輸出了将近一百點能量值。如果不是怕布魯斯把她丢出去并且接觸面越多一次能傳輸的能力就越多，她一定會把四百多點一次性輸完。

布魯斯才剛緩過神來，就聽到了康娜的嗓音在他耳邊斷斷續續的響起。

“這都是我攢下來的，都給你。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

那些疑問和懷疑，就好像冰雪一樣被融化了，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措。所有的話都堵在布魯斯的喉嚨裏，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仿佛也被人狠狠地掐過脖子，喉嚨裏有種名為哽咽的刺痛感。抱着她時，他才發現原來康娜只有那麽小小一只。

他想，其實康娜也就和達米安差不多大。

或許因為康娜沒有達米安叛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個道理似乎在布魯斯身上也是适用的。達米安的各種翻牆抗議行為時時刻刻都讓布魯斯頭疼，他會費盡心思想要和他講道理，扭轉他的觀念。

把達米安還給塔利亞？或者送走？

做夢吧，誰知道其他人會把他養成什麽樣子。

但康娜卻因為太過乖巧，他最終選擇把她送走，就是因為他認為康娜性格很好不會被随意教壞。明明他其實能感受到她的惶恐不安，他卻下意識地忽略了。

嘆了口氣，把康娜整個人都摟住了，大手順着她的背。

靜谧漆黑的房間裏，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擁抱在一起。

布魯斯身上暖融融的金光，把康娜整個人都包裹起來，有看不見的金色光點融入了小康娜的身體，她在這樣的溫暖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嘴角下意識勾起一抹甜笑進入夢中。

早晨。

雖然依舊感覺很困，但是已經習慣早起的生物鐘準時把小康娜給喊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她昨天晚上好像夢到了金燦燦抱自己了。嘴角挂起了一抹傻笑。

每天早上康娜都會去檢查一遍自己的能量點數，就好像巨龍喜歡清點自己的珍寶。

結果一掃，康娜瞬間就慌神了。整個人都被吓的清醒了。

怎麽少了一百多點！！

昨天睡前她明明數過，她有四百多點的能量點數，現在只剩下二百九。

是誰偷了她的點數？

難道…

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驚喜，所以不是做夢。昨晚金燦燦真的來過！！自己把點數輸給他了？

康娜連忙爬下床就想去找布魯斯，查看一下他的治療清單。

但才走兩步，她又停了下來開始糾結。

康娜知道布魯斯并不喜歡自己在他身上使用點數。昨天晚上她幾乎把三分之一的能量值都給他了，他會不會生自己的氣。又把自己送走？

康娜攪着手一邊糾結，一邊走去洗手間。

結果對着鏡子上一看，差點把自己給吓到了。無他，一晚上過去。脖子上的青紫更嚴重了。還形成一塊塊黑色的小斑點，這讓她像一只被黴菌感染的小喪屍。

她擡起手好一頓揉搓，但毫無作用。

她哭喪着臉，完蛋了。變成這個樣子金燦燦一定更不喜歡了，這一點都不可愛。

平時康娜身上的青紫多是在背上膝蓋四肢，都是用衣服就能擋住，或者在連她自己都看不見的地方。

可是這一次也太明顯了。

康娜沖回卧室，一頭紮進自己的小衣帽間。可惜翻了又翻，她都沒能找到一條圍巾。

她的衣服都是阿福給她準備的，但現在天氣一點也不冷。也就是夜間可能需要加一件薄款的外套。

阿福會定期為家裏人準備當季的衣服，而不符合季節的衣服會被洗幹淨封好。

圍巾剛好就屬于不符合季節的衣服。

康娜糾結了一下還是沒去麻煩阿福。

她拿起一條看起來很薄的裙子，圍在脖子上。對着鏡子打量了一下，還是不行太厚了。她看起來像是一只被伊麗莎白圈圈住的貓。蕾絲刺在臉上很癢。

換了幾條都沒合适的，康娜垂頭喪氣想要放棄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了挂在另一邊的褲子。

眼睛一亮，對啊！褲子不就是薄多了。

她拿出好幾條褲子比劃了一下，挑選了一條把兩條褲腿從前往後繞，褲頭在前，繞完之後看起來像是一條口水巾。

康娜又把前面多餘部分往內卷，把褲頭給塞了進去，一條圍巾就做成了。

她滿意的在鏡子前，照了照。

很好！這很合适。

這樣不就看不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