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哥譚黎明

一種尴尬的氣氛在蝙蝠洞內彌漫, 布魯斯從未覺得那麽無語過。大張旗鼓入侵蝙蝠洞的家夥不是沒有過，但是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的，康娜是第一個。

從恐龍嘴裏滾出來的康娜, 頭發淩亂。手肘被擦破了, 額頭似乎也被磕到了。被他一腳踩住胸口後，只是可憐兮兮地看着蝙蝠俠。

布魯斯趕忙把腳挪開。看看這脆弱的身板, 他都擔心把這小東西給踩沒了。他有些無奈地蹲下把小家夥扶了起來。但面具遮擋下還是顯得格外嚴肅和面無表情。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康娜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布魯斯蹲下了，但他背後的金色大蝙蝠影子可沒有蹲下，兩只翅膀似乎在叉着腰看着她。

就……越被看越覺得心虛。

睜眼說瞎話這種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康娜已經可以熟練地運用這項技能了。

“我, 我不小心掉下來的。真的, 布魯斯你相信我。”下巴微微收起, 眼睛向上看。一雙眼睛圓溜溜的, 焦糖色的瞳孔也很大，讓眼睛看起來格外的晶瑩。

裝可憐必備, 姿勢get。

布魯斯嘆了口氣, 也不理她。走到蝙蝠洞的電腦前，手指飛速在看似空無一物的桌面上按動。蝙蝠洞內原本安靜一動不動的蝙蝠, 不安的揮動了一下翅膀。原本漆黑一片的蝙蝠洞重新亮起。

一個個亮起的設備宛如燈光的浪潮, 給人一種莫名的震撼感。蝙蝠俠走動着檢查洞內的設施和解開那些因為緊急斷電系統而鎖定的庫房。

康娜有些不安的跟在蝙蝠俠的後面，蝙蝠俠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好像一條小尾巴。

“你是不是生氣了。”康娜跟在他後面，聲音有點小。

金光在她面前一晃一晃, 總讓康娜看得想伸手去揪。“好吧，我是從那個消防滑竿那裏下來的。”

抓着這個試圖伸手去夠自己披風的小尾巴，布魯斯低頭看着這個還不夠自己胸口高的小家夥。有時候他會搞不懂這個孩子的想法, 說真的他不擅長這些。

消防滑竿嗎？那個入口還是大家比較慣用的。剛開始是爬梯來着, 只是阿福不喜歡晃悠的感覺。經過這許多年, 蝙蝠洞早已經被布魯斯改造的四通八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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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入口有兩道鎖，根本不可能誤觸就進到蝙蝠洞。所以……？

“你有和黑客相關的能力？”

“額…算是吧？”康娜歪頭想了想，點了點頭。202說過，它的存在還是不要随意暴露得好。不然202很容易被世界意識再次鎖回康娜的身體裏。

畢竟作為這個世界的主角，蝙蝠俠的疑心病不允許這樣的一個自稱為系統的神秘東西就這樣待在自己身邊，那麽202很有可能也會遭到世界意識的排斥。

布魯斯轉過轉椅，原本就已經布滿了半面牆壁的屏幕，漸漸亮起。阿福的那張蒼老中帶着慈祥的面容出現在顯示屏中央。“少爺，下面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是康娜。”

“她沒事吧？”

康娜把腦袋從蝙蝠俠背後探出來，看着管家爺爺露出甜甜的笑。“我沒事。”

“沒事就好。那我給你們準備一些下午茶吧。”阿福似乎對于康娜怎麽出現在蝙蝠洞的一點都不意外。布魯斯抿唇看着這個身邊打量着自己設備的小家夥，雖然她極力在掩飾，但布魯斯還是能注意她那不自覺瞟他的眼神。

布魯斯轉過身和康娜面對面，康娜連忙別開頭假裝看風景，避開他犀利的眼神。

“康娜，你來這裏是想要說什麽，回答我。”蝙蝠俠特有的語調從布魯斯嘴裏飄出，讓康娜不自覺地有了一絲退縮之意。

胡謅的效果很明顯不太好，飛速在心裏盤算的一圈。康娜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直接開口，遇到事情不要慌，凡事莽上去就對了。上次在洗手間不就是莽過去了嗎！

“我想成為羅賓！”

清亮的女聲回蕩在房間裏，內裏含有的稚嫩和軟糯，能讓人一下就聽出這個孩子的年齡不大。

布魯斯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想成為羅賓的小家夥他不是沒見過，但康娜從未出現在他的計劃裏，至少布魯斯一直不希望康娜過上這些危險的生活。

比較康娜擁有着可以更好的選擇。

面對布魯斯的沉默，康娜也毫不猶豫地推銷起了自己：“布魯斯，我可以給你治療，幫到你。真的，我很有用。我會随時随地的擋在你面前，危險事情都由我去做就好。即便是奔赴死亡，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為你而去……”

她越往下說布魯斯的臉色就越差。而康娜卻越說越興奮，她已經開始暢想治療能量瘋狂到賬，到時候可以随便揮霍，治好布魯斯的美好生活了。

“夠了。”一聲低吼打斷了康娜的自我推銷。

康娜被吓得一滞，看着布魯斯的眼神充滿了不解，她不知道布魯斯為什麽叫停她。

布魯斯的眼睛裏充斥着康娜看不懂的怒火，死亡？受傷？對于羅賓們來說的确是家常便飯，但是他不允許也不希望失去身邊每一個重要的家人。

他們都有着為互相而死的信念。但布魯斯确信他不允許他的孩子們死在他前面。

而讓自己的羅賓去完成死亡任務，這根本不可能。若不是現在孩子們都大了一些，他更樂意把這些不省心的家夥統統關起來。

“你不會成為羅賓，我不允許。我不管是什麽讓你産生了這種想法，但現在開始收起那些無用的心思。聽懂了嗎？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布魯斯的聲音是康娜從未聽過的暴躁和憤怒。

康娜努力止住身體輕微的顫抖，她不明白。她說的明明都是實話。她有些不服氣，憑什麽不能呢？

“為什麽不可以，我不是在開玩笑。我為什麽不可以成為羅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讓我重複，康娜。”

康娜咬着牙，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蝙蝠标，快速朝着遠處放在練武平臺上的把子丢去。蝙蝠标滑出由優美的弧度，劃破空氣，正中紅心。

同時，伸她握住布魯斯的手，一股治療能量從手心迅速流入對方的身體。

“我可以做到的，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康娜倔強地盯着布魯斯的面具，她不想輕易放棄。她證明，攻擊和治療她能同時做到。

“你成為不了羅賓，我也不需要一個新的羅賓。”布魯斯的語氣依然是冷漠的，似乎這一切都沒辦法打動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把康娜捏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即使康娜的手指已經用力握得有些青白。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讓康娜心中的委屈和難過層層疊疊如同搖搖欲墜的高樓一樣，晃動得她難受。一直沒出聲的系統突然開口了。

[宿主，根據我剛剛拿到的數據比對，你直接哭的效果可能會更好。數據庫中說哭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康娜表示不忍了，我攤牌了。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我…”沒等蝙蝠俠說話。

康娜就好像水龍頭開閘了，淚水從眼眶裏嘩嘩地往下落。

“你就是讨厭我！不然你怎麽把我送走，你根本不想要我。哇！”

蝙蝠俠他茫然了，蝙蝠俠他慌了。從未遇見過這種狀況啊？！把自己的孩子給罵哭了，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說服不了他就原地耍賴哭成淚人的，康娜還是第一個。

這次和之前康娜的哭泣可不一樣，之前都是有其他家庭成員在場，即便保持沉默也會有其他人哄。而現在這裏只有布魯斯和康娜啊。

布魯斯強作鎮定，坐在那裏不動如山。但視線不自覺的飄向，蝙蝠洞的入口處，阿福你什麽時候才下來，快下來幫忙。

康娜見對方仿佛一個雕塑一樣端坐着，越想越傷心。幹脆就蹲在地上，一句一句地控訴起了布魯斯的各種行為。帶着哭腔斷斷續續抽抽噎噎的聲音在蝙蝠洞內回響。

布魯斯如坐針氈。背後的金色蝙蝠影子就好像炸毛了，一蹦一蹦的，想伸手又不敢。

最後，康娜連聲音都開始沙啞了。

一聲輕微的嘆息被夾雜在這哭音中，一雙溫暖的大手有些生疏的穿過她的腋下，輕輕把她抱起，整個人懸空，康娜一雙淚眼朦胧的眼睛擡起，布魯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摘下了面罩，她終于可以看到對方的眼睛了。

随後臉貼上布魯斯肩甲，冰冰涼涼的。對方的大手一下一下順着她的背。金色大蝙蝠光影也摸了摸她的頭，然後用大翅膀把她裹住。

“乖，不要哭了。我不會再丢下你的，我保證。”布魯斯抱着這個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身子。他并不會哄小孩聲音有些僵硬，但還是努力地擠出這兩句話。

韋恩大宅內，阿爾弗雷德看來一眼手裏的小屏幕。輕輕放下手裏的茶杯，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下午茶，朝着蝙蝠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