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哥譚黎明

月光終于在這一刻穿過烏雲, 灑落在這座城市，滿月高懸。

蝙蝠俠帶着羅賓和新鮮出爐的小鳥飛往樹林。駐守家中的紅羅賓很願意為他們提供一點幫助，而最終結果, 被定位在了兩個樹林裏。

分別是在哥譚伯恩利區的奈何島鏈接哥譚的橋梁邊, 和佐丹奴植物園外。

而這兩個地方相隔得比較遠，一個距離阿卡姆精神病院不遠, 而另外一個則是在哥譚城區中心。

為了更快找到那個極有可能在今晚就實施暴行的兇手，他們決定分開行動。

迪克一把拽住想跟着達米安跑的康娜，抓住這只撲騰的小鳥。

“你想去哪裏？”

康娜傻傻地笑了一聲試圖蒙混過關，她只是想跟着達米安多拍點素材讓自己可以多模仿一些。而且跟着達米安明顯比跟着迪克要自由一些嘛。

迪克版蝙蝠俠的白膜眯了眯，另外一只手給了這小家夥一個腦瓜崩。

“乖乖聽話。”

康娜縮了縮脖子呆在了迪克隔壁, 帶上蝙蝠面罩後的迪克也有幾分蝙蝠俠不贊同目光的味道呢。

達米安獨自前往植物園收集線索, 而迪克則帶着康娜趕往了另一個地點。

凱瑟琳·卡米拉披着一條又黑色破布縫合起來的鬥篷，身形略帶着些顫抖，帶着恐懼和狂熱看着前面的火光。緊緊抱着懷裏在昏睡臉色蒼白的小男孩。低聲呢喃着：“寶寶乖, 很快就會好起來，神會拯救我們。”

一道道黑袍排着隊站在樹林裏, 他們就好像這座城市裏的螞蟻，微不足道又密密麻麻。在隊伍的最前頭, 一個男人的雙眼被蒙住，呈十字被綁在樹上。全場唯一一個鬥篷上帶有紅邊的人影站在他身邊，手上握着一把錘子和一根長鐵釘。那是他們主持這次儀式的主祭。

他把鐵釘錘入那個被綁住的人手腳，把他固定在樹上。男人大張着嘴，卻只能發出哼哧哼哧的嘶啞粗重的喘息聲，一股股鮮血從傷口中湧出。

鮮血湧出, 那些披着黑袍的人影就好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紛紛躁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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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主祭只是轉頭看來他們一眼, 黑影馬上就安靜了。

排在隊伍中的第一個人激動地上前，從黑袍中掏出一個小碗，放在男人的傷口下，黏稠的鮮血落入碗中劃出一條淡紅色的痕跡。

慢慢得有了大概小半碗的份量。

那人便捧着碗走到那名主祭面前，主祭接過小碗，放入被黑袍遮蓋的陰影中。等他再拿出來時，碗裏的鮮血已經消失了，只遺留下碗邊緣一個淡紅色的嘴唇印記。

凱瑟琳看着那個祭祀不安地等待着，直到祭祀點頭，她狠狠地松了口氣，太好了，這次的祭品是合格的。

緊接着黑影們紛紛從懷裏拿出小碗，一個接一個地去接男人傷口的鮮血。

在快要輪到凱瑟琳的時候，異變突生。兩道黑色的身影飛速下落，其中一道一腳把那名明顯更特別的祭祀踹飛出去，撞在樹上。張開的蝙蝠翅膀，尖銳的兩只尖角耳朵，月光穿過樹木落在他身上。

正是蝙蝠俠。

周圍的黑影都愣住了，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康娜則是落在那棵綁着受害者的樹上，手指點在對方的傷口上查看傷勢，受害者的臉色已經蒼白無比，已經有失血過多的征兆。得趕緊想辦法要把這人弄下來。

迪克面罩下的眉頭緊緊蹙起，時間過于緊迫沒空收集更多信息。本來以為儀式殺人的最多不超過六人，沒想到這裏有将近三十人。

他邁着沉重充滿壓迫力的步伐，走向那名被踹飛的祭祀。單手把人從地上拖了起來，一把掀開他的兜帽。一張蒼老又帶着點惶恐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他嘴裏似乎在呢喃着什麽，還沒等迪克低頭仔細聆聽。

就聽這老頭嘴裏發出尖銳的咆哮聲：“你們想破壞神的儀式！你們要害死我們。你們是罪人！”

周圍的黑影就好像接收到什麽命令，仿佛一頭頭鬼混，紛紛朝着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兩個不速之客撲去。悍不畏死。

康娜一腳踹飛一個試圖撲過來的人，随着動作對方的兜帽落下，露出一張狂熱絕望的臉，看起來極其年輕。

迪克一拳就打在面前這張老臉上。噴自己一臉口水，可太惡心了。“是你把他們召喚到這裏的。是你想要他們死。”

“該死的異教徒！你們根本不懂，我是在拯救他們。雖然有犧牲但他會在母神的懷抱中重獲新生！”老頭從懷裏掏出了一把木倉。朝着蝙蝠俠的胸口就射擊過去。

砰的一聲槍響，盔甲上連白痕都沒有。“好久沒遇到這種小玩意了。”迪克感嘆了一聲，掏出了一條繩索把這家夥五花大綁。又給他的臉狠狠砸了幾拳。

背後突然傳來尖叫和哀嚎聲，迪克猛地回頭，就看到康娜手中扣着好幾把飛镖，有好幾人都握着手腕，鮮血從黑袍中滴落撒在地面上。這些從犯在康娜眼裏和罪犯也沒什麽差別，這群家夥總能挑起她的神經。

在康娜去阻止那些撲上來的人時，她才剛走開，居然有幾個家夥從背後好像吸血鬼一樣吸食那個受害者的傷口血液，并撕咬他的皮膚。

當那幾個人擡起頭時，嘴角上都挂上了鮮血，就好像一條條餓極了在地上撲食的野狗。

要不是康娜反應快，給那個受害者輸入了一點治療能力，那倒黴家夥就因為被咬破喉嚨斷氣了。

這些惡心的家夥根本不像是人。

刺激得康娜差點就一飛镖朝着他們的腦子去了。最後，她還是收住了怒氣一腳踹在了幾人都胸口處。

他們被甩飛了出去，身上的黑袍被斷裂的樹枝劃破，露出裏面一個個瘦削，病态狂熱的面容，他們牙齒都被鮮血染紅了。風吹過樹梢，樹林內帶着水汽的泥土氣息混合着血腥味，讓人作嘔。

樹葉摩擦的聲音，讓脊背産生有螞蟻爬過般瘙癢。

康娜心下有種淡淡的暴躁在湧動，手持利刃朝着倒在地上的幾個人走去，眼神第一次帶上了淩厲的殺氣。

趴在地上凱瑟琳，面容扭曲痛苦，但她執着蠕動攀爬向一棵不起眼的灌木。黏稠惡心的觸感在舌尖彌漫，似乎還混合着皮膚碎屑，鼻子間是濃郁的血腥味。

康娜一腳踩在她的背上，聲音沒有起伏。

“吐出來。”

剛剛就是這個人咬破了那個受害者的喉嚨。她還能從這個瘋子的牙齒裏看到肉絲。

凱瑟琳卻死死的禁閉着嘴巴，不願意吐出來。即便背上仿佛壓着千鈞巨石，也不願意突出嘴裏的血。

康娜手中的利刃倒轉貼着她的脖子。

“我說，吐出來。”

利刃劃破脖子，但凱瑟琳毫無所覺，只是執着地向前爬。

康娜只覺得一股怒火從脊柱升起。再想動手時，讓這個人把嘴裏的鮮血吐出來。只覺得手被拽住了，回頭就看見了蝙蝠俠那張冷漠的臉。藍光通過接觸，落入康娜的身體，驅散了她腦子內的暴躁感。

迪克對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看看這個人想做什麽。

……

在困苦毫無希望的生活中碌碌無為過完一生，也成了一種奢望。

凱瑟琳有一個三歲大的孩子，那是她在貧困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她把所有的愛意都灌注在他身上。但是她的希望病了，平時繁忙的工作讓她無暇照顧孩子，她只能把孩子帶到自己的工作的地方。

只是孩子還是太小了，忙中出錯的她，一時沒看住讓兒子誤食了工廠內的化學原材料。

他病了，凱瑟琳幾乎發瘋。違規操作也讓她失去這份工作，同時工廠拒絕為她一個臨時工的違規行為做出大額賠償。連微薄收入都失去了的人是怎麽能支撐住孩子的醫藥費。

愧疚和絕望把這位母親壓垮，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又一天地虛弱下去。她只能去求，可惜這世界就是這麽不公道，她僅剩的那點積蓄也被騙光了。

直到她遇到了街區裏新來的祭祀，他給了她一瓶鮮血，讓她給孩子喝下去。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凱瑟琳給孩子灌了下去。沒想到孩子真的好了起來，可以吃下一碗飯了。

祭祀告訴她，下一次滿月要繼續服下鮮血，否則她就會永遠失去她的孩子。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參加儀式了，她要讓她的孩子活。

艱難攀爬到樹叢，小心翼翼從裏面抱出昏迷的孩子。

她艱難坐起，把孩子護住，低頭親吻他的唇。用舌尖艱難地撬開他的嘴，把鮮血渡入他口中。

碗在打鬥中碎了，她只能想到這種方法。

血腥味和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混合，一聲低低的呻/吟。孩子被這種味道刺激居然清醒了過來，似乎還有些迷糊，低低地喊了一句：“媽媽。”

凱瑟琳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裏的慘狀。輕輕地回應：“寶寶，我在。你再睡會好嗎。”

康娜呆呆地看着這兩人的互動，眼中是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