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哥譚黎明

溫柔的月色灑在水滴獸上, 黑色的披風遮蓋住水滴獸的一半面容，蝙蝠俠沉默地蹲在上面，眺望着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手臂上的通訊器傳來輕微的震動。

略帶迷離的眼神瞬間消散, 變得充滿攻擊性。點開通訊器，裏面探出一條來自監控掃描的信息。蝙蝠俠輕盈地從水滴獸上跳落, 半空中扣動鈎爪器的扳機。向着遠處蕩去。

這是一條陰暗的小巷子, 一個人蜷曲着身體靠坐在牆邊，手上捧着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物盒, 胸口沒有絲毫的起伏。

蝙蝠俠落在巷子裏，在那人面前蹲下, 手指捏在對方的脖頸上，已經沒了起伏，肌肉還是柔軟的。死亡時間并不久。

擡起對方的頭。這個男人臉上肌肉堅硬且瘋狂地向上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就好像被兩個鈎子鈎住嘴角硬生生往後上方拉拽。

蝙蝠俠從他凸起全是青黑色的血管中抽取了一點血液樣板, 放入便攜儀器中測試。

是笑氣, 小醜的标志性毒素。

目光落在那個放到他懷裏的禮盒上, 蝙蝠俠帶上一過濾面罩。先是用外部掃描掃視了外觀，而後打開了盒子。

并沒有奇怪的氣體噴出也沒有炸彈, 朝着盒子裏看去。蝙蝠俠瞳孔收縮。

已經幹涸發黑的血液粘得到處都是，裏面是兩只擺成盛放狀的手, 手指白皙修長沾着血跡，只是手指上有着傷口還有扭曲, 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手心裏放着一只已經死亡的知更鳥。

蝙蝠俠閉了閉眼把那噴薄而出的情緒壓下, 那手是康娜的，雖然只是假的, 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眼前閃過一些畫面。

蝙蝠電腦前, 冰冷的手按在布魯斯的太陽穴上, 溫暖的能力注入，讓有些頭疼的布魯斯神志一清。

一把抓住康娜的手，把這後面調皮的小家夥，給拉下來有些無奈的警告：“康娜！”

康娜吐了吐舌頭，把手抽出笑着跑走，去練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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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拇指比一般人要長些，骨骼勻稱纖細，捏起來軟軟的。

手心似乎還殘留着這種觸感。

盒子裏還有一封信，打開從裏面掉出一個笑臉u盤，還有一張鮮血撰寫的賀卡。“一份回禮，感謝你送的小羊。”

把光盤插入通訊器的接口中，其中的視頻給蝙蝠俠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視頻裏畫面角度時高時低似乎，有時候能看到小醜放大的臉和嘴，他還會刻意湊近女孩鮮血淋漓的傷口，用手指在上面碾動，慘叫和瘋狂的笑聲似乎透過耳朵灌入他的靈魂，□□着心髒，那一顆本就在負重前行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這一切似乎又和那個夜晚重合，他抱着他的孩子，看着他離開自己。感受着軀體在懷裏一點點變得冰冷。

又一次，又一次。

如果他早些殺了他…

身體的每一寸地方和細胞都在叫嚣着，殺了他，殺了小醜。

蝙蝠俠一拳砸在牆上，把牆體上轟出一個碎裂的痕跡。他要冷靜，康娜還活着，等着他找到她。他不能被激怒。

他強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觀看着這個視頻，觀察蛛絲馬跡。康娜的表情不對，或者說，她的表現和真正的痛苦相差甚遠。她似乎完全沒有感覺？

布魯斯的心髒劇烈開始跳動，記憶開始回逆，一些平時沒留意或者最後一絲疑惑終于被解開了，康娜極有可能患有無痛症。

或者說，這樣的能力配上沒有痛感，才是最合适與無畏的工具。那些實驗室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刻意的。

他應該早點發現的，呼吸一點點變得急促。這個發現沒有讓蝙蝠俠産生任何的松了口氣的感覺，他只覺得背上仿佛壓了一座大山，随時會把他壓垮。

不…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小醜發現了沒有。

蝙蝠俠就如同午夜夢回時那樣，開始祈願着，她沒被小醜發現這一點。

慌亂的情緒在心頭蔓延，如果被小醜發現這一點，康娜面對的事情将會加倍恐怖。

康娜或許不懂，但布魯斯很清楚，讓一個人崩潰發瘋痛苦并不是最好的辦法。小醜有更多可以讓人崩潰的方式。摧毀意志的方式有太多了，蝙蝠俠一點都不想也不敢賭。

仔細查看死者身上的殘留線索，死者穿着一件藍色制服手，手上很幹淨。還有很淡的塑膠殘留的味道，應該是帶過橡膠手套。

制服口袋裏，有一張工卡。上面寫着他的名字還有職位。

再結合視頻內的場景，蝙蝠俠已經推測出康娜當時所在的位置。他抿着嘴唇，小醜在引他過去。

康娜着他手裏，蝙蝠俠也必須過去。

把現場證據一一拍下，蝙蝠俠走後還是把這個盒子取走了，他不想讓這件事情牽涉到康娜。

這一絲執念就像跗骨之疽一樣纏繞着他，他會把這個孩子找回來。他不能讓這些東西影響到康娜的現在明面的身份。

穿過樓宇，從路燈上方飛過，路燈下一切照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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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娜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玻璃箱子內手腳都被綁上了繩子，渾身都沒有力氣，她似乎還是在發燒。

身上的傷口已經有一部分結痂了，亂七八糟的血液和污穢，康娜感覺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馊味了…

好想洗澡哦。都臭了，如果被布魯斯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嫌棄死的。

這三天小醜除了給她灌了點水，打了一支營養液之外。什麽都沒給她吃。

她有點想阿福的小甜餅了。舔了舔有些發幹在嘴唇。康娜一臉無所謂地坐在那裏。

旁邊的玻璃箱被敲響，康娜艱難地歪了歪頭，看向外面，小醜仰着笑臉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嘿！小姑娘，別這樣。”

康娜冷笑一聲外頭倒向另一邊。發出碰的聲響，這玻璃還挺硬的。

“我今天約了小蝙蝠，你想見見他嗎？不過髒兮兮的可不行，你得先洗幹淨。”小醜不知道按動了什麽按鈕，冰冷的水流傾斜而下，倒入箱子中。

把康娜整個人都淹沒了，她掙紮了一下，血色和污漬在水裏蔓延開來。康娜努力的不去呼吸，她拒絕喝自己的洗澡水好嗎！！！

下一秒，小醜又打開閥門把水都放走。

“怎麽樣？窒息的感覺刺激嗎？”

康娜劇烈咳嗽着蜷縮着身體，頭發濕漉漉地垂下。“你…咳想什麽怎麽樣？”

“哦哦～不怎麽樣，就是想他來救你嗎，看到對面了嗎？”

小醜趴在玻璃上，臉貼成扭曲的形狀。對面是一塊單項玻璃被遮擋在廣告牌後，仔細觀察能看到對面樓的某個房間。

從裏面的布置，康娜可以認出，那就是之前關自己的地方。

“對…就是那裏。只要你大聲求救他一定能聽到的。讓他來找你，你們團聚。不過，我在這個房間裏放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就是那種，可以讓人變成毛絨玩具的藥劑，我想想，叫什麽來着？哈哈哈哈，哦對叫撒裏克。放心，劑量不大，死不了，而且蝙蝠的衣服都攔不住～”

小醜用手用力地拉着臉部，演示無比痛苦的樣子。

“你做夢。”康娜惡狠狠地瞪着他，眼中似乎又跳動的火焰。

小醜聳肩，再次打開水流，清水倒灌而入，一點點上升。“沒關系，那你不要動哦，一點點聲音他都可以捕抓到不是嗎哈哈哈哈哈。”

“蝙蝠可是很靈敏的～”

康娜沉默着看着小醜離去，她安靜地注視着外面。蝙蝠俠會來嗎？她似乎有些期待。

不知道小醜是怎麽通知蝙蝠俠的，他會因為自己而來嗎？

蝙蝠俠落入那個推測出的房間，進入那裏小心打量着周圍，這裏只有灰塵和淡淡的血味道。

在房間中央的吊燈上挂着一條鎖鏈上面是一對已經打開的手铐，地面上有一攤已經幹涸的血跡。

蝙蝠俠望着那條鎖鏈，強烈的酸楚在胸口無聲彌漫。強迫自己別開視線，去尋找別的線索。

水位伴随着流水聲，緩慢上升。

康娜小心支撐着玻璃，水位已經淹沒了她的脖子到達了她的下巴。

這個房間藏在某個廣告牌後，只能透過縫隙觀察那邊的場景。冰冷的水花打着臉上，粉紅色的霓虹燈在水波的扭曲下，勾勒出光怪陸離的水紋。

她執拗地看着外面那道突然出現散發着淡淡金光的身影。混合的光影在她眼裏奪目無比。

看着遠處時隐時現的金色光芒，他還在那裏，康娜想喊他，但她知道她不能。

只可惜…還沒能治好他呢。

水已經完全把康娜淹沒。

只不過康娜沒有任何掙紮的動作，只是安靜地漂浮在水裏。學着那一日雨夜，指尖輕輕觸碰玻璃，伸出手緩緩把這道光芒包裹在手心。

嘴角露出一個極盡溫柔的弧度。

直到肺部的空氣全部耗盡，眼前徹底黑了下來。

身體緩緩下沉落入水低，黑色的發絲如同海藻一樣散開，露出發根出一絲沒有染成黑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