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痛嗎
君漣漪喜歡月蕪寂, 非常非常喜歡,在月蕪寂在他眼裏還是紙片人的時候,他就可以為其一擲千金, 祈求作者能給他多一點的戲份,給他一個好的結局。
然而, 并沒有什麽卵用,作者該寫死他的時候,還是把他寫死了。
為此,他難過極了。
所以, 當他一覺醒來, 發現自己穿成的渣攻, 能夠不再受作者控制, 能以自己之力改變月蕪寂的結局時,他簡直高興壞了。
原著中月蕪寂最恨的是什麽?
是渣攻的欺騙與背叛,是渣攻騙心又騙愛, 是渣攻的滿嘴謊言, 是渣攻将一個溺水之人從水中救起, 然後取走了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狠狠地将他推入了水中……
這些,君漣漪都十分的清楚。
因此, 在穿書那一刻起, 君漣漪就暗暗對天發了誓, 這一輩子, 都愛他護他寵他, 不欺騙他, 不背叛他。
他雖然不知道月蕪寂小的時候究竟經歷了什麽, 但是他願意用一生去治愈月蕪寂小時候的心傷, 他要去做月蕪寂人生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也确實一直是這樣做的,因此哪怕一次又一次的被月蕪寂放棄,他除了有一點點小情緒以外,卻從來沒有想過真正去怪他或者恨他。
他以為只要自己足夠愛,足夠包容他,那麽他們就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們會成親,厮守,一起走到生命盡頭的那一刻。
他們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可……
君漣漪從來沒有想過,月蕪寂會是重生的,他亦是沒想過,和自己心上人行魚水之歡,能如此痛苦。
那簡直堪稱他一生的夢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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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日下來,君漣漪沒有感覺到任何快感,只有無窮無盡的疼痛。
期間,他哭過、喊過、求饒過,卻亦是撼動不了月蕪寂半分想要折磨他的意向,他的師尊,他曾最深愛的人,如同瘋了一般,在他身上啃咬施暴,似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期間,他一次又一次的解釋,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更加蠻橫的沖撞,弄得他簡直痛不欲生。
那是第一次,君漣漪竟是産生了‘喜歡月蕪寂,竟是如此痛苦之事。’的想法。
然而,他終究還是小瞧了月蕪寂對他的恨意。
在再一次君漣漪哭喊着解釋後,月蕪寂終于停下了動作,冷冷地看向他。
他微微勾起唇角,竟是笑了,笑得絕美。
“你說,你不是君漣漪?”他薄唇微張,語氣冷冷。
君漣漪忙不疊地點頭,那未幹的淚還要落不落的挂在眼角,聲音早已沙啞得不像話,“師尊你信我,我真的不是前世的君漣漪了,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騙你。”
月蕪寂微眯起眼看他,半天沒了動作。
君漣漪心跳如鼓,滿懷希翼的看向他,在心裏默默的祈求着上蒼,希望月蕪寂能相信自己的話。
許是上天真的聽到了他的禱告,君漣漪終于看到月蕪寂唇角的笑意柔和了下來。
他緩緩傾下身來,與君漣漪以額相抵,輕輕喚他,“漣漪。”
君漣漪幾乎是高興得落淚,伸手環住了月蕪寂,“師尊……”
一個個輕柔的吻落在君漣漪唇角,那吻好像瞬間治愈了之前月蕪寂所施加在他身上所有的傷一般,讓他整個人都心神蕩漾起來。
月蕪寂的動作開始變得溫和起來,就像是對待最珍視的愛侶一般,生怕弄疼了他,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只是他總不得其法,還是會讓君漣漪感覺到疼。
但君漣漪已經不在意了,很快,他便沉浸入這片溫柔鄉中。
在這片溫柔鄉中,月蕪寂忽而朝他伸出了手,緩緩探向了他的胸口。
君漣漪配合着他,甚至微仰起身來,試圖去吻月蕪寂的唇角。
而月蕪寂卻一個偏頭,躲開了君漣漪的唇。
他薄唇微勾,語氣溫和得不像話,“漣漪,能放為師進入你的神識海嗎?”
君漣漪毫不猶豫點頭,為月蕪寂打開了自己的神識海。
兩額再次相抵,月蕪寂順利的進入了君漣漪的神識海。
君漣漪本以為,他的師尊不信他,進入他的神識海內,是想要确認,他是否有說謊,于是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可他卻未曾想過,月蕪寂從來都是不信他的,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或許亦是如此。
月蕪寂進入君漣漪神識海內,并未探其一絲一點,徑直往深處走了去。
近來的記憶,壓根不需要月蕪寂刻意去探,便會自主萦繞到他身邊。
那是君漣漪這些天老往容玉那兒跑,和在他身邊的記憶。
這記憶,月蕪寂都不感興趣,但目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朝君漣漪和容玉的記憶畫面瞥了兩眼。
他們在一起笑,一起鬧,一起鑽研藥法,一起……
月蕪寂倏然閉眼,不再看它們,一直大步向前,直到感覺差不多了,才緩緩睜眼,看向那藏于君漣漪神識海深處的小小元嬰身上。
金丹,修煉之根,元嬰,修煉之本,若是二者同時被毀去,那麽這人将會變成廢人一個,從此以後,再無法踏足仙途。
月蕪寂緊盯着那元嬰,久久未動。
神識海之外,他還在和君漣漪糾纏着。
君漣漪親吻着月蕪寂,缱绻溫柔到了極致。
“師尊……”他輕輕喚他,“我們要個……唔……”
不等他将話說完,突然一股刺痛自腦內襲來,緊接着,胸口亦是有鈍痛襲來,他忍不住痛呼一聲,本能的想要掙紮。
可他與月蕪寂糾纏的姿勢,就注定了他會被月蕪寂死死困住,根本動彈不得半分。
終于,月蕪寂收起了面上的最後半分溫柔,冷冷地看向他,伸手,探入了他胸腔內,握住了那顆金丹。
神識海中,月蕪寂亦是将那小小的元嬰捧在了手心。
小小元嬰落入一個陌生之地,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見着眼前的人是月蕪寂後,竟是揚了唇角。
只是,不等它這個笑容綻放開來,那捧着他的手心就猛地閉合起來,連同那緊握住君漣漪胸腔中那顆金丹一起,同時被碾碎在月蕪寂手心。
頓時,劇烈疼痛襲來,一股股鮮血直沖君漣漪喉間,他仰躺在月蕪寂身下,掙紮不得,只能任那鮮血嗆咳在他喉間,順着唇洶湧而出。
他死死的抓着月蕪寂的胳膊,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微微搖着頭,淚再一次悄然而落。
他的溫柔,再一次欺騙了他。
月蕪寂冷冷地看着他,目中不帶一絲不忍。
“君漣漪,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騙背叛,疼嗎?”他問。
君漣漪抓在他胳膊上的手還在用力緊攥着,用力到指尖發白,用力到陷入月蕪寂皮肉中,用力到二人都鮮血淋淋。
但他卻是一句話也未說,只是緊盯着月蕪寂,死死的盯着,良久良久,才無聲的笑了。
他不再看他,亦不出聲,緩緩別開頭去,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始終沒有信過自己,他始終都在恨着自己,什麽愛,什麽在意,都是假的,都不過是……報複自己的手段罷了……
君漣漪覺得自己好生疲憊,已無力再去解釋或是掙紮了。
他重重咳了一聲,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再是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君漣漪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身體痛感猶在,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酸軟無力,竟是讓他就連翻個身,都變得困難無比。
房間窗臺未關,有瑟瑟秋風吹來,拂在君漣漪身上,讓他莫名打了個寒顫。
好冷。
君漣漪想着,手撐上竹塌,想要起身去将那大開的窗戶關好,卻只感到手上一陣無力,一股莫名鈍痛自胸口傳來,牽得一股熱血直湧喉間。
他克制不住,亦是難以動彈,只能将頭一偏,猛地咳嗽一聲,任那鮮血湧出喉間,髒了那雪白的床褥。
他卻顧不得,這一聲咳,牽動了他身上所有的傷口,頓時一股股難忍之痛從身體各處傳來,沒一會,就疼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濕了衣襟。
頓時,更冷了。
本能的,君漣漪想掐訣為自己換一身幹淨衣衫,卻不想,靈泉出早已空空如也。
怔愣片刻,他方反應過來。
就在昨夜,他的師尊,他此生最愛的人,親手碾碎了他的元嬰與金丹。
他現在……是廢人一個啊……
怪不得,他會感覺到冷呢!
君漣漪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将臉埋入床鋪之中,唇角輕輕揚起,無聲的笑起來,笑得癫狂,笑得全身顫抖,卻仍是未發出一點聲音來。
然而,他自己卻并未察覺,身體的痛覺已奪取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他卻還是如同自虐一般笑着,直到身體承受不住那痛,再次昏厥過去。
這一次,他似是睡了很久,醒來時整個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餓。
長這麽大,他才第一次知曉,原來餓到一定程度時,饑餓感是可以讓人忽略掉身體所有疼痛的。
可他……仍舊不想動。
伸手摸摸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君漣漪微顫,再次閉上了眼。
可這次,他卻是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這種饑餓感如同跗骨之蛆,侵蝕着他身體與精神,讓他産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想要進食感。
終于,他按耐不住,手緩緩撐起了身體,起了身。
意外的,他的手不再像之前那般軟弱無力,只是剛剛坐起時,頭依舊有些昏沉,在緩了許久之後,才好了點。
他的衣衫淩亂,頭發亦十分散亂的披在腦後,可他已是顧不得,小心翼翼的挪動着自己沉重的身軀,下床。
然而,剛着地,便是腳下一軟,摔倒在了地上,砰的一聲,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竟然……已這般無用,連站着都費勁了……
自嘲一笑,君漣漪緩緩起身,這次小心了很多才不至于再次摔倒。
待好不容易挪到門口時,他早已氣喘籲籲,兩腿打顫,額頭冷汗一層蓋過一層。
擦擦額頭汗珠,君漣漪靠在門上緩了許久,才再次轉身,推開了房門。
門外院中,紅綢系滿了枝頭,大紅的燈籠挂滿了房檐滿院,那條通往山下的路上人來人往,他們都開心的笑着,手捧紅花,裝飾着這還不算太過喜慶的月清小築。
君漣漪怔怔的看着這一幕,一時間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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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