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最後的約定

瑞希在一時的思維跑偏後，立馬冷靜了下來。

她不傻，看着這個仗勢大概就知道對方可能知道了什麽，不過還是抱着一絲僥幸看向南野秀一。

對方知道她在想什麽，站在邊上，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夢幻花粉并不是無敵的。”

麻倉瑞希一臉恨鐵不成鋼：“秀一！你太沒用了！”

南野秀一：“……”怪他咯？！

麻倉瑞希當然知道這事情到最後肯定是怪自己，她只是略一遲疑，就下了決定：“哪吒、昴流，天龍的人就交給你們了。八幡，平安到家後給我個電話。”

她說完之後就乘着火靈離開，速度并不快。

麻倉好挑眉，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人裏，南野秀一遲疑了一下，問道：“昴流，要幫忙麽？”

“不用了。”皇昴流手中拿着符紙，看向對面的鬼咒岚等人，“這是天龍和地龍的對決……再說了，讓你參與的話，瑞希會生氣的。”

出現了幫派分裂感了啊……比企谷八幡一臉嚴肅地看着這一切，覺得很頭疼。

南野秀一妥協了，選擇帶着比企谷這個普通人離開這個戰場。

路上，比企谷八幡終于忍不住問了：“南野，就這麽讓瑞希和麻倉好單獨相處？”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唯有這件事，我們是無法插手的。”南野秀一微微蹙眉，“更何況……”

“更何況，現在有能力抵抗麻倉好的，也就瑞希一人，我們什麽都做不了還會妨礙到她，對吧？”比企谷八幡淡淡接話，“南野，瑞希雖然有很多好朋友，雖然大家都很信任她，但是一直以來都是她單方面幫助別人……而她會從心理上依賴的，歸根究底，就只有我們兩個。我的話只是因為會耍嘴皮子，而你……是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我知道。”南野秀一深吸一口氣，“所以，我才覺得這次很糟糕，我有必要阻止她。”

“但是她不會聽的。”比企谷八幡雙手插在口袋裏，眼眸中透露出幾分認真來，“南野，麻倉好不會殺瑞希，但是瑞希就不一定了。”

南野秀一一怔，面色露出幾分微妙來：“你是說……瑞希會反過來殺好？”

比企谷八幡沒有反駁，反而點頭贊同：“可以這麽說。瑞希的心願其實很簡單，同時也很難。她對麻倉葉王的感情已經成了一種執念，這種執念如果得不到宣洩只會越來越深、讓她越來越陷入令旁人無法理解的偏執，現在她只聽得進去一個人的話，那就是她覺得自己間接害死的戀人麻倉葉王……而最糟糕的是——她之前的經歷和觀念，讓她無法将麻倉好和麻倉葉王當成同一人。所以，除非千年前的葉王出現，跟她說不需要那麽做，否則她就會一意孤行下去。”

南野秀一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莫非這是死局？”

“不啊，還有個選擇。一旦瑞希移情別戀就好辦了。”比企谷八幡一臉誠懇地建議，暗搓搓地上前用商量地語氣問道，“你要不要和瑞希談場戀愛試試，第二個被告白的南野同學？”

“……這個時候，能不能別開玩笑了！”南野秀一黑着一張臉呵斥道。

“抱歉抱歉。”比企谷八幡的道歉毫無誠意。

“那麽……為什麽你覺得麻倉好不會對瑞希動手？”南野秀一依舊對麻倉好懷有很深的忌憚，“當時僅僅是火靈就讓他差點殺了瑞希……”

“因為當時瑞希對他來說只是家中的小輩外加偷了自己持有靈的小人。”比企谷八幡面色變得深沉起來，“和瑞希不同的是，麻倉好一直都認為自己就是千年前的麻倉葉王啊。”

南野秀一詭異地沉默了半晌，遲疑道：“你的意思是……麻倉好他……還愛着瑞希？”

南野秀一總覺得這個猜測說出來他自己都感到了害怕。總覺得這麽一假設之後……之前他所想的一切都要被推翻。不過聽起來這樣子似乎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了？

“這點我倒不确定，畢竟一千年過去了嘛。你看，聽瑞希說好上一世的後代都在街頭賣小飾品賺錢呢，時過境遷啊。如果瑞希沒封印記憶還好，這份感情只會加深不會減淡，可是瑞希她封印了對方的記憶……那就不好說了。”比企谷八幡臉上帶上了幾分遺憾，“不過……雖然我不知道麻倉好是怎麽想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千年前的麻倉葉王的确愛着瑞希。”

“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瑞希。”

“所以……即使是麻倉好，也沒有對瑞希動手的理由。”

“你覺得我會打死你？”另一邊，麻倉好将那條裝死的白蛇扔給了麻倉瑞希，饒有興趣地問道。

雖然恢複了記憶，但是對于好來說……這份記憶已經是千年前的事情了，給他帶來的驚愕和其他不太好的情緒遠遠要比懷念和觸動要多。

而對于南野秀一、比企谷八幡以及麻倉瑞希本人那囧囧有神的想法……麻倉好本人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或者說對于此事并沒有那麽在意。

就算打死了這個人，自己又沒有什麽好處。而且還別說……依照瑞希目前的能力，就算送對方去地獄她也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殺回來。雖然不至于忌憚對方，但麻倉好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姑娘的成長速度驚人，成長到了自己已經無法徹底抹殺的地步了。

更何況……當年他并沒有責怪她。

自然，現在恢複了記憶，除了感慨之外，并無怨恨。

原本緊繃着想要反擊的麻倉瑞希雙手捧着昏迷中的白蛇，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恢複記憶了麽？”

雖然之前想得很好，但是真正見到麻倉好的時候瑞希一下子就忘記自己之前想要幹什麽了，緊張的情緒早就讓她腦子一片空白。

在麻倉瑞希的心裏，自己最對不起的人……大概就要數麻倉葉王了。別有目的的接近、自以為是的承諾、不告而別的離開……以及最後，擅自的删除對方的記憶。

麻倉好聽着對方內心那低落無比的自責，沒有多大感觸，而是問出了千年前就有的疑問：“當時為何要封印自己的記憶接近我？”

瑞希沉默了一瞬，弱弱地回道：“因為我想要偷書，怕被抓到之後被你知道後世的事情……”

“……”僅僅是為了一本書啊！麻倉好嘴角抽了抽，“那豈不是只要趁我不在的時候來我家偷就行了？依照你的能力，恐怕不難做到吧？”

“……”麻倉瑞希突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她忍不住往下想了下去。

【我為什麽當時那麽心心念念着要接近麻倉葉王麽？難道……自己當時就對對方有想法？！媽呀那個時候可是明确知道對方是自己的祖宗一輩的啊！長得再好看都不可以啊！媽媽！莫非我是個變态麽！？】——麻倉瑞希想到後面，一臉震驚加懵逼。

麻倉好：“……”他一點都不想聽這些，真的。

完全不想知道這個問題後面的答案了，麻倉好決定換一個問：“那麽，你當時封印我的記憶，又是為什麽？”

“我……”麻倉瑞希擡起頭來看着他，目光微微發怔，“我只是……想要他屬于我。”

“只屬于我。”

“所以我絕對不允許……他在喜歡我的同時，和其他的人在一起。”

麻倉瑞希的黑眸添上了一絲幽暗，她擡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中帶着一絲按耐不住的戾氣，但在下一秒她又很好地隐藏了起來，只是周身的氣息似乎都變得帶上了幾分晦澀。

“好，你……還是以前的葉王麽？”瑞希問道，話語中帶着茫然、不确定以及幾分無措。明明知道是否定的答案，她卻忍不住想問出來确認一下。

還是當年那個溫柔的麻倉葉王麽？

還是……會包容自己過錯、即使生氣在最後也會妥協的葉王麽？

麻倉好挑眉，聽着對方心中所想，并沒有顧忌什麽，隐藏起眼中的複雜情緒，淡淡道：“不是了。”

麻倉瑞希愣在那裏。

一瞬間，仿佛什麽心結被解開了，同時酸澀感上湧，她笑了起來，臉上的淚水也同時奪眶而出。

“我知道了。”麻倉瑞希彎着嘴角，看着眼前表情淡漠的少年，笑容變大了一些，“那麽，我所做的一切，就有意義了。”

麻倉好擡眼看去：“嗯？”

“抱歉，失禮了。”瑞希微笑着，擡手擦掉臉上的眼淚，很快恢複了平靜，“那麽，如果我幫助你當上通靈王的話，能不能分一點點靈魂給我？”

麻倉好：“……什麽？”

“唔……看樣子果然不行啊。”麻倉瑞希一臉遺憾，“我真的很喜歡他，可能這種感情你無法理解……”

想到了千年前似乎是自己先表達了愛慕的……麻倉好要被氣笑了，語調都帶着幾分刻意強調的味道：“我的确無法理解。”

這是當自己還失憶着麽？

他突然覺得……嗯，自己還是直接打死對方算了。

“我從小就一直很崇拜你，這點你應該也知道。”麻倉瑞希一臉認真地說道，語氣平靜，“所以……現在仔細想起來，當時無意識想接近千年前的你，大概也有幾分對于後世你決絕我的親近的不甘心。”

麻倉好一愣，眼中滑過一絲詫異。

“嘛……不過這個不重要了。”瑞希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向已經醒過來的白蛇，讓對方恢複人形，按着對方的後腦勺就是一吻。

“這樣子，你就是我的神使了對吧？”無視了白蛇那嬌羞捧臉的開心模樣，瑞希直接把他推開，用手擦了擦嘴唇，淡定地說道，“你先去守着神社，等我回來。”

“是~~”白蛇行了個禮，瞥了麻倉好一眼，臉上帶着勝利的笑意乖乖回去了。

在轉身的那瞬間，翠綠的蛇瞳濃重的悲戚和極度的喜悅交織。但是下一刻，其中只剩下了然的平靜和淡淡的欣慰。

而白蛇走後，麻倉瑞希則是看着麻倉好，往後退了一步，坐在火靈的掌上，風吹亂了她的劉海，她擡手捋了捋，聲音帶笑：“我會複活葉王的。”

麻倉好微微眯起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腹诽我或者嘲笑我，覺得我簡直傻透了或者有病，但是我不在乎了。”麻倉瑞希臉上滿是笑意，語氣輕松，“現在的我雖然無法敵過你，你也殺不了我。”

“哦？”麻倉好不怒反笑，“那麽，瑞希你想怎麽做呢？”

“我要先去了結其他的一些事情。”麻倉瑞希臉上的笑容不減，“我不會缺席通靈王的角逐的，在你我決戰之前，我會遵守諾言，與你合作……之後，就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吧。”

“我輸了，任你處置……我贏了的話，我要複活葉王。”

“嗯？”麻倉好的語氣都忍不住帶上了嘲弄的味道，他用一種新奇的目光打量着麻倉瑞希，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任我處置？即使我讓你履行地龍神威的職責消滅人類？”

麻倉瑞希擡眼看過去，擡起下巴，很輕松地答應了：“好啊。”

麻倉好一怔。

而黑發少女則是微微皺着眉頭，臉上帶笑，偏着臉，目光放遠似乎想到了誰一般，臉上的笑容都溫柔了幾分：“如果消滅人類就可以換回他的話，我願意啊。”

麻倉好不笑了。

他突然發現……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了掌控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