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個紅娘啞巴了

? “胡說八道，明明這裏是娘子的家。”小翠擋在門前，“你是不是跟着那老太婆一起過來的，娘子都被抓走了，院子你們也翻過了，你還想幹什麽！”

小翠并不認識鄭恒，當然，鄭恒也并不認識小翠，顧薇從來不給他回信的。

“什麽人來鬧過？”鄭恒有些緊張，這裏的确是自己家沒錯，雖然他也沒在這裏住上多久，但是不至于連自己的住處都不知道了，“你是小薇買來的丫環？”

鄭恒隐隐約約摸着了些什麽，小翠一口咬在了鄭恒的胳膊上，“你怎麽能亂喊我家小娘子的名字！”

她牙尖嘴利的，只是鄭恒卻是胳膊上結實，這一口下去并沒有咬疼了鄭恒，反倒是把小翠的牙齒硌了一下。

小翠嗓門大，這麽三五下的叫喚頓時把街坊鄰居招來了，只是想起剛才京兆府的人來過，這次倒是誰也沒敢就大大咧咧去了鄭宅，大家都是在自家門口看了兩眼。

倒是賣糖水回來的邱嬸看着街坊鄰居異樣，不由往這邊看了眼，“小翠，怎麽了，有人找你們家小娘……咦，這不是鄭公子嗎？你沒死呀！”

鄭恒汗了一下，自己是從軍去了，又不是去找死，活着很奇怪嗎？

邱嬸一句話頓時把街坊鄰居都招了過來，“真的是鄭公子呀，我們還以為你把宅子賣給顧小娘子了呢，怎麽，現在又回來了？”

一群大嬸大嫂讓鄭恒腦袋大，好在是總結出了幾條有用的訊息。

小薇原來姓顧，如今還住在自己家裏。她好心，收留了個賣身葬父的小丫環，叫做小翠。

“你說什麽崔老夫人什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小薇哪裏去了？”鄭恒有點着急，早知道這樣的話，他就該快馬加鞭回來才是。

小翠哭哭啼啼說出了原委，“我也不知道呀，那老夫人說什麽小娘子原本是她家的丫環，然後背主私逃了，還叫小娘子紅娘什麽的。對了對了，公子，那個老夫人好像自稱是什麽相國夫人，她女婿是新科狀元。”

鄭恒愣了一下，呆呆站在那裏，小翠也不敢再說話，為什麽他覺得公子的神色，好像要吃了人似的。

只是想起娘子可能連飯都沒得吃，小翠大着膽子道：“公子，我想去給娘子送點吃的去。”

雖然在鄭宅裏過得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吃穿用度上，小翠都不曾受過任何委屈，何況是顧薇了。

鄭恒緩緩回過神來，看着小翠膽怯的似乎像個小兔子似的，他揮了揮手，“你去吧。”

若是自己沒有想錯的話，那崔老夫人應該是姑母，他還記得，莺莺表妹的丫環是叫做紅娘。

只是她為什麽說自己叫小薇，還剛巧不巧來到自己這裏。

如今姑母卻又是來到了長安，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她不是說待莺莺為姑丈守孝三年，這邊自己孝期也結束後，才商量他和莺莺表妹的婚事嗎？

鄭恒想了很久，最後卻還是起身出了去，他想不通的問題，也許有人能夠回答自己。

“難得夫人你能來看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顧薇沒想到，來天牢看自己的不是崔老夫人，竟然是崔莺莺。

與之前相比，崔莺莺似乎憔悴了許多，這讓顧薇心裏有些拿捏不準，這母女兩個是唱的哪一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嗎？

崔莺莺給顧薇帶了飯，看到顧薇似乎并不想吃的樣子，她笑了笑，“來看你的就我而已，要是你死了，我豈不是也脫不了幹系？”

道理顧薇是明白的，但是懂得這道理，顧薇卻并不一定要吃崔莺莺帶來的飯菜。

“我與夫人你無緣無故，又怎麽能無端受了您的飯菜呢？”

崔莺莺聞言恍然，好像剛才顧薇就是稱呼自己夫人，而并非小姐。

氣氛一時間凝滞了起來，顧薇肚子唱起了空城計，在這天牢裏顯得格外的響亮，崔莺莺聞言皺眉，“你就非要魚死網破嗎？”

到底還是崔莺莺先沉不住氣的。

顧薇聞言不由笑了起來，“瞧夫人您說的這話，您是狀元郎的夫人，我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罷了，又怎麽能跟您魚死網破呢？”

明明先找事的是崔老夫人，怎麽能怨到自己頭上來。顧薇可真是服了這位莺莺小……不對，應該是莺莺夫人的腦回路了，敢情這個世道，只許你們放火，我便是連個點燈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崔莺莺聞言不由俏顏帶怒，“紅娘，你可別忘了，你是我家的奴仆，怎麽能這般跟我說話？”

母親說紅娘态度強橫，她原本還有些懷疑，只覺得是母親強勢習慣了，所以紅娘并不願意聽她安排，所以自己這才來了這一趟，卻不想，今時今日的紅娘，竟是與當初大為不同。

崔莺莺原本以為，自己好吃好喝打點，再是給她些好處，這個蘿蔔大棒的一番下來，紅娘也該知道輕重了，卻哪裏料到，自己這個丫環竟是油鹽不進！

“小姐，你既然這般說，我也就明說好了，我從來不曾想要要挾過你，既然如今你已經是狀元郎的夫人了，何必再跟我計較？普救寺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們郎情妾意是你們的事，我死裏逃生只想要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這難道都不行嗎？小姐你嫌我語氣不對，我倒是想要問小姐，相國去世，他老人家三年大喪，你和鄭公子的婚期因此推後，可是你卻是在父喪期間與男人茍合，小姐從小也是讀過聖賢書的，我倒是想要知道，小姐自己壞了規矩，又是哪門子道理來教訓我！”

顧薇其實并不想跟崔莺莺說這些，只是崔莺莺卻實在是讓人惡心的很。

“你，你怎麽能誣陷我！”崔莺莺花容失色，幾乎坐不穩了。

顧薇聞言一笑，“誣陷？那我倒是想要知道，鄭公子如今并不在長安，更是沒有考什麽狀元，小姐你的狀元夫人的頭銜卻是哪裏來的，難不成，除了張君瑞之外，小姐你又是喜歡上了別的讀書上進的人？”

論起嘴皮子功夫，崔莺莺自然是比不得顧薇的，聽到顧薇這話，她頓時臉色慘白，只是看着顧薇卻是說不出話來。

顧薇冷笑，“小姐嫁人便是嫁了，又何必這般大張旗鼓？若是讓別人知道，新科狀元竟是不守規矩，大喪期間娶妻，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是對你那張郎的前途也并不好吧？”

她就不明白，崔莺莺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騾子踢了，三年孝期未過，她怎麽就敢自稱是什麽狀元夫人，簡直是腦殘一個。

崔老夫人還竟然把自己弄到大牢裏來，難道就不怕自己反咬一口，讓她如意算盤都落空嗎？

“你，你個瘋婦，胡言亂語，竟然敢誣陷我清白！”

崔莺莺到底不會罵人，說了半天，卻是連說話都結結巴巴，顧薇卻是明白過來，這母女倆打的是什麽算盤了。

“小姐你是準備施壓，然後屈打成招了嗎？只是你以為我進來就一點安排沒有嗎？”看着崔莺莺無力跌坐下去，顧薇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既然她們不給自己留活路，她又何必手下留情呢。

“那你說，你的後路是什麽？”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顧薇愣了一下，這聲音……

看着推門進來的人，顧薇有片刻的慌神，鄭恒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了剛才自己說的話，顧薇心裏有幾分忐忑，畢竟自己任務還在鄭恒身上，這般功虧一篑實在是可惜的很。

崔莺莺看見來人神色一變，“鄭……表兄……”

她怎麽也沒想到，鄭恒竟是會出現在這裏。

鄭恒看了眼崔莺莺，的确是美人胚子，難怪杜确當時說自己那好兄弟是有福之人，只是他只是看了眼，卻是看向了顧薇。

心虛了，還是害怕了？難道她以為自己會殺了她不成？

鄭恒無奈，“走吧，我餓了，回去給我做飯吃。”

他這話一說，顧薇愣了一下，便是崔莺莺也回過神來，“表兄若是餓了，不如跟我回家去将就吃點，紅娘背主，回頭自然有京兆府審……”

“她沒什麽背主不背主的，京兆府弄錯了，還傻愣着幹嘛，難道準備在這裏睡覺？”鄭恒語氣中帶點怒意，上前一步拉着顧薇就往外走，“待哪裏不好，難道不嫌這裏晦氣？”

他語氣冰冷，只是手上動作卻并不粗魯，顧薇傻了眼了。

“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系統沒回答她，顧薇覺得自己簡直是遇到了豬隊友，關鍵時候就給自己掉鏈子！

崔莺莺想要攔住鄭恒，可是聽了鄭恒的話卻是傻了眼了。

“孫飛虎叛亂讓表妹受驚了，當時愚兄不在實在是愧疚，好在張大人仗義相救，當年姑母書信愚兄也看到了，鄭恒只是一粗人，不比張大人狀元之才和表妹天作姻緣，改日必當奉上賀禮一份，聊表心意。”

他知道了！崔莺莺一下子跌坐在那裏，只恨不得一頭撞死過去。

顧薇看了一眼，“怎麽，不英雄救美嗎？”當年孫飛虎包圍普救寺，他來不及。如今卻是正好的機會。

鄭恒聞言卻是敲了下顧薇的頭，“我可不是英雄救美嗎？”

顧薇錯愕了一下，這家夥該不是從軍一趟就瘋了吧？

“去年征讨西路叛軍，我在杜将軍麾下，遇到點意外，得知了一些事情，你要聽嗎？”鄭恒側過頭去，征西之時自己也是建了軍功的，當時杜确還說介紹個大家閨秀給自己當媳婦，可是鄭恒卻記挂着和表妹的婚事，婉拒了杜确的好意，卻不想因此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竟然給姑母寫了一份信。”馬車裏的空間不小，顧薇卻是覺得能讓自己容身之處并不大，鄭恒的氣勢變了，沙場上磨砺出來的男兒郎帶着幾分陽剛氣，不再是之前的長籲短嘆不得志，這整個人猶如利刃出鞘，遮擋不住的光芒。

“你把我的未婚妻弄丢了，你說你拿什麽來賠？”虧得自己在信中小心措辭，卻不想這丫頭，竟然一句話都沒跟自己吐露，若非是她還住在家中，鄭恒都有些懷疑顧薇是不是故意的。

顧薇聞言猛地擡起頭來，笑嘻嘻道：“那我給你介紹門婚事如何？”既然鄭恒都知道了，顧薇也不再擔心受怕了，要是這家夥真的對崔莺莺餘情未了的話，之前在天牢裏也不會看着崔莺莺跌倒不管的。

“眼前倒是有現成的。”

顧薇愣了一下，卻見鄭恒笑着道：“你說紅娘變新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