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偷拍者
“出來。”步天出門,目光直直射向那扇門後藏着的人。
可下一刻,快門聲音非但沒停,反而更加密集,半點沒有被發現後的驚慌和心虛,甚至更加肆無忌憚。
“我再說一次,出來。”步天的聲音冷得掉冰渣。
元宵想提醒他可以叫物業,可這會兒步天看起來并沒有交談的意思,他機智的選擇了明哲保身。
步天微眯了下眼,擡步朝對門走去,在距離不到一米的時候,防盜門上的小門被“啪”一聲關上,诠釋了什麽叫桀骜不馴,傲慢不羁。
随後,元宵眼睜睜看着步先生擡起了腳——踢。
“等、等等……”元宵瞪大眼睛阻攔。
步天皺眉望向扒拉着自己胳膊的青年,“松手。”
“步先生,這可是X家定制防盜門,防盜防彈防水火,你這麽踢上去腿會折的。”元宵把他拉遠一些才松開手。
步天表情淡漠的看着他,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元宵自告奮勇:“步先生,我幫您把門踢開……您別懷疑,我雖然看着沒二兩肉,但我天生大力,不是我吹,坐下來我們扳手腕,您不見得能扳過我。”
步天心說那可不一定。
“步先生,我保證一腳就能給您将那扇門踢開,不過……”元宵說着摸摸鼻尖,“要是他報警,您可得罩我,我要是蹲拘留所……”
“那不正好?”步天道。
“啊?”元宵臉上略顯茫然。
步天語氣淡淡:“你沒地方住,拘留所不錯,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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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
元宵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步先生,我每天還得上工呢,要是被抓進拘留所,還得罰款,哦還有,可能還得陪門錢,我就一百零二塊……”
“行了。”步天不想再看他第三次掏那幾個鋼镚,“你上吧。”
元宵提提褲子,做好準備,上之前不忘跟步天确認:“步先生,您會罩我吧?”
步天都要被他氣笑了,元宵很會看人眼色,見狀立馬道:“我上了,步先生!”
說罷,人猛地竄出。
“磅——”一聲巨響,振聾發聩,整層樓似乎抖了抖。
然而,門沒開,反而是元宵因為這一下力道反震後彈,腳落地時一崴。
步天伸手阻了一下,讓他免于摔個屁蹲兒。
元宵登時尴尬的摸了下鼻尖:“那個什麽,失誤失誤,步先生您別介意,我再試一次。”
步天涼涼道:“腳踝扭傷了吧?”
元宵身體一僵。
步天:“想骨折麽,可以再來一次。”
元宵:“……”
他不想骨折,另外,除了腳踝扭傷外,他小腿這會兒劇麻,走路都費事呢!
步天沒再看他,視線落到那扇防盜門上,就在元宵以為步先生即将踏上他的後塵時,步天拿出了手機打電話。
十五分鐘後,兩個穿着制服的民警前來了解情況。
步天指指元宵的腳,道:“他踢傷了我朋友,我們想讨個說法他不開門。”
元宵:“………………………………”
從之前步天打報警電話時元宵就處于懵逼狀态,現在民警上門,聽步天講述報警原因,元宵內心彈幕已被“卧槽”取代。
說謊還說的面不改色理直氣壯,服氣。
高個張姓的年輕民警去摁門鈴,皮膚黝黑年紀大些的劉姓民警則詢問:“矛盾原因是什麽?”
元宵不說話,看向步天。
步天神色平靜道:“我朋友穿着樸素。”
元宵:“……”
劉警官:“……”
劉警官打量元宵一番,元宵的确是屬于保安見了都不會輕易放進雁湖小區的打扮,可因為“樸素”就被人嫌棄還踢傷?怎麽還是有點不太靠譜的感覺呢?
“除了穿着樸素,沒有發生口角嗎?”比如這位“樸素”的小夥子察覺鄰居目光,欠揍的瞪鄰居一眼,并來一句“看什麽看”?
步天:“沒有,當時我們在門口說話,他忽然開門走了出來,我以為他要下樓也沒在意。”
“然後呢?”劉警官問。
“然後他直接過來踢了我一腳,還罵我‘垃圾’。”元宵眼珠一轉,飛快接上話,又裝出純良無害的模樣,“警官您說現在人怎麽這樣,他有錢有勢,我是比不上,可我也不偷不搶,雖然穿的破了點,身上髒了些,但那不是才下工嗎,沒有趕緊把身上清理幹淨是我的失誤,可他也不能動手還罵人不是,好好說話不行嗎,我都到我哥家了,就差洗漱打理下,用得着這樣麽?”說着,他還假模假樣的憋了點淚花在眼中,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外來打工仔。
步天:“……”他差點就要信了。
元宵穿着雖然樸素,衣服還髒兮兮的,但他長得好,裝委屈還憋淚瞧着的确可憐兮兮,很容易讓人生出同情心,中年婦女如此,中年男人也一樣。
劉警官絲毫沒懷疑元宵,放溫和的語氣對他說:“等他出來,我們會好好教育教育,怎麽能用有色眼光看人還動手?”
話音剛落,對門的人終于開了門。
劉警官當即走過去,他一轉頭,元宵臉上的委屈立馬被得意取代,還給步天一個“哥,我是不是很牛逼”的眼神,奈何步天根本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只能讪讪摸鼻尖,跟着上前。
對門出來的是一個賊眉鼠眼的青年,一頭亂糟糟的頭,胡子拉碴好幾天都沒有刮,穿着一身廉價的地攤貨,比元宵好不到哪去。
他明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袖着手說:“警官,我、我最近可沒犯事,你們可不能抓我。”
不說兩個民警,步天和元宵都看出他有問題來了,而且聽他這句“我最近可沒犯事”,深層含義則是指之前犯過事。
張警官注視了他兩秒,一語道出他的身份:“劉民傑。”
青年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張、張警官,劉警官,你們好。”
張警官沒給他擺譜,直接問:“劉民傑,這不是你家吧?”
劉民傑臉上表情有些僵硬,“嗯……”應完又硬着頭皮說:“這是我……親戚的房子?”
“親戚?”張警官語音微微上揚,狀似随意問:“劉民傑,你親戚這麽有錢,你一家被追債的時候怎麽沒見幫一把?”
劉民傑臉色隐隐有些泛青,他不敢和張警官對視,眼珠子開始亂飄,也“不經意”對上步天視線,眼底閃過一抹心虛,忙又轉向張警官道:“張警官,我最近真的一直很老實,沒犯過事,您二位過來是……?”
“你踢傷了我,我的腳,受傷!”元宵立刻嚷嚷。
“啥玩意?”劉民傑脫口道,旋即反應過來,指着元宵的鼻子罵道:“我根本沒踢你,你腳扭傷分明是踢我門踢的!”
“我又不傻,好端端為什麽踢你家的大鋼板門?”元宵反問。
“那是因為……”劉民傑話剛起頭又卡住了,他能将偷拍的實情說出來嗎?
“因為什麽,你說啊?你分明是看不起我們這種進城打工仔,仗着我沒錢沒背景被欺負了也不敢反擊,要不是我哥,我一會兒去看醫生的錢還得自己掏……”元宵又戲精附體。
步天突然有點後悔把這家夥留下,住戶樓層沒有監控,他真一腳将對門踹了也沒證據,而且即使門上有他的腳印,估計也沒人相信X家高端定制的外開門能被人力一腳踹開。
所以他為什麽要折騰這一出呢?
倒是劉警官多看了步天幾眼後認出了他的身份:“步天步先生,是步氏集團的步先生吧?之前步先生是長發?”
步天在游戲世界時不方便剪頭發,而且入鄉随俗,養蠱時偶爾還會用到頭發,他便也留着。從滇省離開前他找了個理發店将頭發理了理,如今已是短發,風蜈聖蠍再找栖身地只能是他的口袋。
“是我。”步天點頭。
張警官立刻又看向劉民傑,好像洞悉了真相逼問:“劉民傑,你是不是又接了偷拍任務?”
劉民傑想否認,嘴剛張開劉警官慢悠悠說:“想清楚再回答,我們華國有句古話,叫‘吃一塹長一智’,小劉同志,我看你上次還沒吃到教訓吶。”
劉民傑臉色忽青忽白,心中天人交戰。
他原是一名狗仔,工作內容為窺探名人八卦**炒作新聞,剛入行時運氣不錯讓他拍到了兩個流量明星的八卦,賺了兩筆,以為從此就能靠這吃飯。然而,有些人被拍會拿錢息事寧人,有些人卻是惹不得的。
比如之前一個三流女星,他拍到了女星被包養,想以此為要挾求財,可惜女星沒背景歸沒背景,包養她的男人卻有來頭,那個男人一出手,他丢了工作,還連累家人掉進了對方做下的套中,欠下巨款,他還差點被砍掉右手。為平息對方怒火,他不得不下跪道歉,将賣掉房子和原先存下的錢全部填進“債”務,一家人才将将回歸安穩的生活。
人常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劉民傑沒什麽文化,找工作四處碰壁,碰壁次數多了,他越發不得勁,終歸是重拾起了老本行。
步天是他撿回老本行後接的第一筆單,還是筆大單,只要他拍到雇主想要的,酬勞足夠他好幾年。而且這單任務非常簡單,都不用跟蹤,還有高級公寓讓他住,他自然心動。
當然,步天這個人劉民傑也做過些調查,京城步家人,其實是屬于“惹不得”之列。如果沒有“私生子”和“強取豪奪”這兩點,沒有鋪天蓋地的新聞報導,他也不敢對步天下手。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生活困窘讓他選擇了做膽大的那一個。
劉民傑猶豫不決,他的雇主雇傭他三個月卻拿出了七位數的酬勞,顯然不是無名小輩,他惹不起;可他又被步家這位三少爺抓個現行,即使步天是私生子,可他依然冠上了步姓,地位再低那也是皇子,他同樣惹不起。
步天不緊不慢道:“給你兩個選擇:一,說出你雇主的名字,我不追究;二,你尊重你的職業操守,我去查你的雇主,之後你偷拍的賬,我和你慢慢算。”
劉民傑陡然打了個機靈,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雇主的名字。”僅一句話,他額頭和鼻尖就沁出了汗珠,“步先生,我願意配合回答您的問題,只求您放我一馬。”心中的天平還是偏向了步天,因為站在他面前的是步天,當面得罪步天,他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識時務者為俊傑。”元宵老氣橫秋的說了一句。
步天斜了他一眼,元宵立馬認錯:“我錯了哥,我閉嘴。”
步天:“……”誰是你哥了?
劉民傑“交代”前,步天先将兩位民警送走了,張警官年輕氣盛,還有些不滿,劉警官是老油條了,笑呵呵應下了,走之前卻不忘叮囑元宵去醫院看看腳。
民警走後,步天讓劉民傑去他家談,劉民傑猶豫了下,還是跟在了他身後。
“哎,哥,等等我,還有我……”元宵提着他的破帆布包,單腳往步天家蹦。
步天:“……”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只想抱大腿的湯圓~
湯圓有點小心思,跟他的背景有關,對天哥沒歹心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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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仙女們灌溉的營養液和投喂的地雷,愛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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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