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麻煩 (1)
步天眉微微一挑, 語氣奇怪反問:“我為什麽要知道?”
滿如風、滿如風、滿如風……到現在為止他對滿如風僅僅只有字面上的三個字。
電話那頭步錦程沉默了一瞬,而後聲音比之前冷了兩分, 他說:“她不該是你的未婚妻?為什麽和別人訂婚?”
步天沒有避着唐繪,手機聽筒的音量也不小, 唐繪清晰的聽到了步錦程所說, 頓時柳眉一豎,就要搶手機發作, 被步天眼疾手快阻止。
步天給了唐繪一個安撫的眼神,對電話另一頭的步錦程道:“男未婚女未嫁,和誰訂婚是她的自由, 我無權幹涉。”
“什麽叫無權幹涉?”步錦程語氣更加嚴厲,“你放下身段追她三年, 她沒有拒絕你,禮物收了不少,她的未婚夫只能是你, 誰比你更有權, 更有資格?”
步天聽得蹙眉,這聽起來簡直是強盜邏輯,法律都沒規定追求人家送禮物後就等于定下, 步錦程憑什麽這麽認為?
但他還是從步錦程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異樣, 似乎并不是為他這個兒子鳴不平……
正琢磨着用詞, 手機忽然被唐繪奪了過去, 步天還沒來得及拿回來就被唐繪擋住, 而後給了他一個“交給你媽我”的眼神。
“說話!”步錦程催促。
“說什麽?”唐繪涼涼問, 聲音中帶着諷刺。
“……怎麽是你?”聽到唐繪的聲音,步錦程有點心虛。
唐繪冷笑:“怕我揭穿你的目的?”
“什麽目的?唐繪你別血口噴人!”步錦程不禁提高了音量。
唐繪輕嗤一聲:“步錦程,你別以為我不管步氏的生意就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想通過我兒子聯姻結兩姓之好滿足你的私欲,勸你別癡心妄想。”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步錦程頗有些氣急敗壞。
Advertisement
“我胡說八道?”唐繪嘲諷一笑,言詞陡然犀利:“你敢說滿新覺沒承諾你用礦山做嫁妝?”
步天聽得眉頭微微一跳,總覺得“他”和滿如風鬧得沸沸揚揚的強取豪奪背後還有故事……就不能對他這個來自平行時空的他好一點嗎?
“唐繪你監視我?”步錦程語氣變陰沉。
“監視你?我可沒那勞什子功夫。”唐繪輕蔑道,“今天我把話撂這兒,我兒子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他們以後喜歡誰,想和誰談戀愛結婚,他們說了算。”
步天清晰聽到電話那頭的吸氣聲。
好一會兒步錦程才道:“他們不是你一個人的兒子,尤其步天,他和你……”
“閉嘴!”唐繪厲聲喝道,“步錦程,別逼我拿刀上你家門。”
步錦程似乎噎住,良久,憋出兩個字:“潑婦!”
唐繪:“賤人。”
步錦程:“……”
步天:“……”他又聽到他父親在深呼吸了,明明兩人隔着電話吵架,很嚴肅的場景,他卻有點想笑。
“拿刀上門”這個梗其實發生過,還不止一次,步天記憶中第一次是嚴曼珠上門挑釁時,步錦程從中調和,想讓大小老婆和平共處,唐繪拿着刀對準他的□□,說:“想坐享齊人之福?可以,切了你那二兩肉,別說一個,十個我也讓你享福。”
第二次是步揚瞞着家裏人報藝考,想進娛樂圈,不知被誰捅到步錦程面前,步錦程問也不問抄起高爾夫球杆打傷了步揚,步揚腦震蕩,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唐繪帶了八個保镖拎着刀上門,沒砍人,但當着嚴曼珠和步忻的面用刀面把步錦程給拍出了腦震蕩,送進醫院。這事他沒親眼見着,是聽他大伯父說的,那之後嚴曼珠見着唐繪跟老鼠見到貓似的,能躲多遠躲多遠,愣是不敢正面和她對上,步錦程也基本不願跟她同處一屋檐下。
想到這,步天不由輕笑。
他的笑聲吸引了唐繪,神情不由自主緩和起來,但對步錦程的語氣依然女王氣十足:“步錦程你給我聽好,步揚和步天的婚事你敢插手,我就敢剁你的手,信不信随你。”
“你、你……”步錦程給氣得夠嗆。
唐繪不欲再聽他廢話,果斷挂斷電話,将手機遞給步天,語氣立時溫柔起來:“圓圓,你就該多笑笑。”說起笑,她不免想起,步天臉上的笑容是從十一年前漸漸變少的,只是她以為步天是漸漸長大,性格開始成熟才不愛笑,現在想來,她當時的想法竟是那麽天真,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變得苦澀。
步天察覺她情緒的變化,攬了攬她的肩膀,輕聲道:“媽,過去的事不用再想,我們都朝前看。”
唐繪嘆了口氣,也沒再多愁善感下去,調整了下情緒說:“你爸這幾年越來越功利,明明他的身家夠他幾輩子揮霍卻猶不知足,還學那些市儈商人暴發戶弄些旁門左道手段。”說到這裏她不自覺又露出嘲諷。
步天沉吟幾秒問:“您是說我爸和滿新覺有合作?”
聞言唐繪表情又變得有些複雜,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如實告知他:“滿新覺是想搭上步家,一心想将滿如風嫁進步家,滿家的礦藏儲備豐富,步錦程心動……但你和滿如風之間,我真說不上來。”步天越長越大,越來越成熟,也越發不會将想法跟家裏人說。
至少在外界以及唐繪、步名等看來,“步天”是一個為愛偏執的人設,甚至不惜強取豪奪。
步天嘆了口氣,将唐繪送回房間休息。
……
翌日。
步天一早去鍛煉,選了個空氣清新遼闊的位置,他起得早,早起鍛煉的大爺們還沒來,因此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練功。
游戲世界中黑石村村民自小學習毒經,只不過有些人體質一般,修習費力,轉而将更多心思花在藥植蠱蟲培養上。步天的這具身體根骨很好,故而小小年紀便已經練出內力,後來步天靈魂落進游戲世界也不曾間斷練習。
大概每個男孩都有一個武俠夢,步天也不例外。
若說現實世界不大好的地方便在于監控攝像頭太多,像金禦華府這種富人區還好一些,空間也大,練功能稍微放開些,可換成在他自己家就沒這個條件了。
一套下來,身體徹底舒展開,額上也布上了一層薄薄細汗。
手機鈴音響起。
步天以為是唐繪早起發現他不在才給他打電話,不過來電顯示卻是元宵。
“喂……”
“步……先生!”“步”字情緒高漲激昂,但後面倆字就壓低了音,細聽還有些發顫。
步天眉頭微蹙:“怎麽了?”
公寓次卧的元宵抓着手機和床頭櫃上一青一白兩條細蛇“對峙”,他欲哭無淚道:“蛇……你的蛇……在看着我。”
步天:“……”忘記他那兩條蛇粘人了。
元宵戰戰兢兢:“它們會攻擊我嗎?”
“動作幅度小一些,不要攻擊它們,應該沒事。”步天說。
元宵聲音顫抖的更厲害:“可是它們上我床了……”
步天:“……”他若告訴元宵那兩家夥想跟人親近元宵會信嗎?
“不要對它們露出惡意,去廚房,拿只碗。”步天好像都聽到他牙齒打顫的聲音了,也沒猶豫,直接傳授他“秘法”。
所謂“秘法”是一種很簡單的辦法,但不太科學。
步天讓元宵取了一只碗,裝上清水,然後去書房拿昨天收集的碧蝶鱗粉,撒一些鱗粉進水裏,清水變成淡淡的琥珀色。
“櫃子裏有采血針,用采血針刺破手指,滴十滴血進去。”步天依舊遠程指導。
元宵頓時懵逼:“血?”
步天:“嗯。”
元宵弱弱問:“我能問一問原因嗎?”
步天:“不能。”
元宵:“……”信不信他摔碗?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準确說,是元宵單方面僵持,眼看着兩條小蛇又游了過來,元宵不再耽擱,步先生說什麽是什麽,他照做。
一大早飯沒吃先貢獻十滴血,元宵有些心疼。
但很快他的心疼就被轉移了,他發現,除青白兩條小蛇外,藍色的蜈蚣蠍子和绛紫色的蜘蛛都朝他爬了來,更讓他驚悚的是,蜘蛛直接從吊燈上懸落,而蜈蚣和蠍子則是一路爬上了他的肩膀,順着手臂上桌。
僵硬.jpg
元宵冷汗都出來了,握着手機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努力壓住了,他不停的催眠自己:我在做夢,我還沒睡醒,我所見到的都不是真的……
直到他聽到聽筒裏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它們喝下摻了你血的水,即使你不甚被攻擊,它們也不會注入毒素。”
“真、真的嗎?”元宵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
步天沉默片刻,說:“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另外幫你租個房子。”
“不,我不怕!”元宵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真不怕?”步天并不是在逗他。
元宵挺胸擡下巴:“大男人,有什麽好怕?步先生,你太小瞧我了。”
步天:“……”能把你那顫音平緩下再吹牛嗎?
“玉蟾出飼養箱不便,等會碗裏剩下的水都倒進玉蟾飼養箱中吧。”他道。
元宵:“!!!!!!!!!!”馬丹!感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步天的又适時添了一句:“玉蟾的飼養箱有注水口,你不必揭開飼養箱蓋子。”
元宵呼出一口氣,又莫名心虛,看着除蜘蛛外泡進碗裏的幾只,他摸摸鼻尖問:“步先生,你之前說,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人是嗎?我不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攻擊我對吧?”
“嗯。”步天應是。
元宵再呼一口氣,整個語氣輕松下來:“那我就放心了,我一定不主動招惹它們。”
步天遲疑了片刻,還是據實說:“靈蛇喜歡和人親近,尤其你現在用血喂了它們……”
元宵瞪大眼:“什、什麽意思?”
步天誠心提醒:“晚上休息時,房門關緊。”
元宵:“……………………………………………………”
原來,他要防的不是人,而是蛇……嗎???
……
用過早飯,步揚繼續趕他的演唱會行程,他助理來家裏接人,步天和唐繪說了一聲後驅車前往軍區大院。
他們到的時候步老爺子正和人下圍棋,他頭發已經白了大半,但精神奕奕,下棋時目光很專注,只是眉間緊鎖,似乎遇到了困難。
棋盤對面的伏老爺子手執折扇,端着莫測高深的笑,催促道:“還沒想好怎麽下嗎?快點吧,日頭上來天熱。”
“催什麽催?”步老爺子頭也不擡的哼了一聲,手執黑子在兩個地方猶豫不決。
一只修長的手先他一步落了子,兩老爺子都順着手的主人看去,兩人皆臉色一變,原本勝券在握的伏老爺子淡定全無,而步老爺子則相反,臉上溢出喜色:“步天,你來的正好,陪爺爺下完這盤棋。”
“步淮山你要點臉成不,下不過我就拉你孫子來湊,當我沒孫子嗎?”伏老爺子瞧着想摔棋盤。
步老爺子眉毛高高一挑,雲淡風輕道:“那讓你孫子和步天下。”
伏老爺子噎住,“唰”一下甩開折扇嘩嘩嘩用力扇了幾下,整個軍區大院誰不知道步家老三文武雙全,武的話或許不是最頂尖,但比智商,大院裏同輩人加起來恐怕都不是他對手。他也有孫子,但每個都把步天當偶像,見到步天一個個恨不得當他尾巴,尤其是伏俠。
“爺爺,伏爺爺。”步天含笑跟兩位老爺子打招呼。
步老爺子還沒說話,伏老爺子先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步天啊,觀棋不語真君子,這話精髓你還沒領悟啊?”
步天失笑,誠懇道歉:“是我的錯,伏爺爺息怒。”
伏老爺子再次一噎,別過臉小聲嘀咕:“每次認錯都這麽利索,狡猾。”
步老爺子哈哈大笑:“步天過來,我就不陪你下了,你找你孫子來陪你下。”
伏老爺子直揮手:“滾滾滾。”
兩老爺子是老交情了,年紀越大,越是放得開。
不過回到家後,步老爺子臉上的笑就淡了下去,他語氣帶着嚴肅問:“滇省被綁架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說?”
“……您知道了?”步天有些意外。
步老爺子冷哼一聲:“伏家那小子被伏老頭警衛員訓練的鬼哭狼嚎。”
步天:“……”
他莞爾道:“爺爺,您的警衛員打不過我。”
步老爺子:“……”
“那我的警衛員呢?”一個渾厚的嗓音接過話,伴随而至的是一個穿着軍裝身材健碩身板筆直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後,還有兩名警衛員。
步天眼睛微微一亮:“大伯。”
來人正是步老爺子的長子,步天的大伯步錦康。
步錦康為人嚴肅,不茍言笑,和年輕時的步老爺子如出一轍,身上氣勢逼人,回到家中時氣勢收斂不少,但仍不怒自威。
步錦康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兩個女兒從小怕他,跟他親近不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嬌滴滴的女兒相處,反倒是三個侄子皮實,也和他處得來。
“爸。”步錦康先是喚了聲步老爺子,随後望向步天,道:“步天,讓我看看你的身手。”
步老爺子疑惑:“好端端看他身手幹什麽?”
步天苦笑。
“滇省販毒團夥十六人,一死十五傷,是步天一人解決。”步錦康回答步老爺子的同時,視線卻沒從步天臉上移開,他向來沒多少情緒的臉上難得帶了幾分探究。
“一個人?”步老爺子也難得驚訝。
步天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無奈道:“都是僥幸。”
但只憑“僥幸”又如何能從十六個亡命之徒手中逃脫并解救出人質?細節部分步老爺子不清楚,步錦康得知後卻去查了查,十五名活着的歹徒中,其中有兩人中了毒,一個中毒不深,沒性命之憂,另一個差點疼死,好歹救了回來。更奇特的是還有一個歹徒竟然睡着了,刨除這三個,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個團夥的老大謝力,這是個真正心狠手辣的主,步天卻在幾乎毫發無傷的情況下将他制服,這讓他對步天這個侄子的實力産生了懷疑。
看着大伯将兩個警衛員都帶來,且兩人還都躍躍欲試的模樣,步天還能說什麽?
打呗。
步老爺子和步錦康看得連連點頭,步錦康忍不住說:“爸,如果當初步天能進軍校,以他的素質,将來成就恐怕還在你我之上。”
聞言步老爺子神情頓了頓,看向由一對一轉為以一敵二仍舊占據上風的步天眼睛中多了些許複雜,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氣,道:“步天是個好孩子,可惜……”他壓低聲音,聲音泛着冷意繼續說:“攤上步錦程那個爹。”
步錦康沉默一瞬,提醒道:“……爸,錦程再怎麽不是,也是您兒子,我的二弟。”
步老爺子眉頭一擰,嫌惡的擺手:“別提他,提他來火。”
步錦康挑眉:“他又惹您生氣了?”
步老爺子沒好氣道:“你當步天的身份怎麽被捅出來的?”
戰鬥中一心二用的步天眼皮一跳,一個力道沒控制好,把交手的警衛員之一一拳揍實了,骨頭錯位的聲音異常明顯,他趕忙收手,步老爺子和步錦康也暫停交談,朝步天三人看去。
“只是錯位了,三少別擔心。”臂膀錯位強忍痛意的警衛員還故作平靜,只是額頭上沁出的汗珠将他出賣了。
步天有些抱歉,幫他正了骨,又找了藥給噴上,反倒把那警衛員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警衛員暫時離開,客廳只剩爺孫三人。
步錦康看向步天的眼神充滿贊賞,心裏還有些小遺憾,遺憾步天怎麽就不是他兒子。
步老爺子看了眼大兒子,看出他眼底對步天的滿意,又想到步天生父對步天的态度,心中直嘆氣。
“爺爺,您知道是誰将我真實身份曝露的?”步天問。
步老爺子心裏一咯噔,垂下眼簾,并未作聲。
步天倒也不催促,反而道:“我猜,不是父親就是他妻子,本來我更偏向後者,不過,看您的反應,也許……”後面的話被苦笑取代。
聞言步老爺子張張嘴,想替步錦程說兩句,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化作一道長長的嘆息。
“是我沒教好你父親。”良久,步老爺子才說出一句,只一句話,他整個人好似蒼老了十歲。
“爸,這不是您的錯……”
“爺爺,這不是您的錯……”
步錦康和步天同時說道,說到一半,兩人對視一眼,步天示意步錦康先說,步錦康卻搖搖頭,讓他說。
步天斟酌了下語言,說:“爺爺,我爸這些年雖然風流,但嚴格意義上來說,‘意外’只有我一個,而且這樁‘意外’也是在他自己被人陷害時創下,算不上是他的過錯。”他不是替步錦程開脫,而是實事求是。
“……你怎麽會知道?”步老爺子意外。
步天笑了笑,沒再隐瞞,将十一年前得知真相後調查的事情一一說出。
聽完,步老爺子和步錦康都有些愕然,十一年前,才十五歲的他竟然瞞着衆人撬開了那麽多人的嘴,甚至還将他生母孟筠的生平查了個透徹,可他們竟一無所知!
末了,步天才抛出了他想問的問題:“為什麽我爸将我的身世曝光,曝光後對他而言有什麽好處?”
“能有什麽好處?”步老爺子沒好氣的冷哼。
步天和步錦康都看向他,等待他的解釋。
可真正讓步老爺子解釋,他也沒法張口,難道讓他告訴兩人他那二兒子腦子裏裝了shi,喝了小三上位的嚴曼珠和私生子轉正的步忻的迷-魂-湯,擔心步天風頭太盛,太過優秀,日後步氏集團沒有步忻的地位,所以曝光步天私生子的身份,從這上面得到優越感和滿足感?
說出來他都覺得丢人。
步老爺子不願說,步天也不好逼迫,其實他大概能夠猜到一二,只是他還是沒法理解這種丢臉的事他父親這種好面子的人是怎麽過心理這一關的。
……
吃過午飯,步老爺子回房間午休,步錦康也還有工作要忙,并沒逗留太久。
“天哥,天哥,天哥……”步天剛準備回屋,就聽到洪亮的嗓音由遠及近。
可不就是伏俠。
看清伏俠的臉,步天很是吃了一驚,比起十天前還細皮嫩肉的大少爺伏俠,今天的他起碼黑了三個度,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角唇角都有淤青,一頭本來很時髦的發型也成了寸頭,腦袋上大概受了傷,有幾個鼓鼓的包,看起來有點畸形。
“……你經歷了什麽?”步天盯着他腦袋忍不住問。
他一問,伏俠眼淚就出來了:“天哥,你不知道哇,我爺爺真是把我往死裏訓啊,一天二十四小時十六個小時都在操-練我,睡覺還不放過我,你看看我的黑眼圈,看看我這蠟黃蠟黃的臉,看看我手上的老繭……你帶我走逃跑好不好?不然我覺得我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嗚嗚……”
步天:“……”有好多槽點卻無從吐槽起。
“對了天哥,我有事問你。”哭唧唧一番後伏俠畫風一變,變得正經起來。
步天都不知該做一個什麽樣的表情,明明六年前伏俠也沒這麽一驚一乍。
他只能問:“什麽事?”
伏俠已經摸出了手機,解鎖點進一個頁面,舉到步天面前,忐忑道:“天哥,滿如風要訂婚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原來是這事……
步天:“嗯,知道。”
“咦,你知道?”伏俠詫異。
“嗯。”
伏俠:“那你知道她訂婚的對象是誰嗎?”
步天心說她和誰訂婚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然而,他餘光瞥到手機頁面上一張照片時,不由一愣。
那是……元宵?
照片上的人有着熟悉的精致五官,穿着得體如貴族少爺,若說和他所認識的元宵有何不同,大抵是皮膚很白,以及他的眼角少了一顆淚痣。
步天正欲細看,伏俠卻以為他強忍傷心,故作平靜,不願再刺激他,趕忙又将頁面關了。
步天:“……”
“天哥,我跟你說句心裏話,你別揍我……”伏俠小心翼翼開口。
步天:“什麽?”
伏俠給自己打氣,後正色道:“天哥,我覺得你和滿如風不相配。”
“……怎麽說?”步天不是第一次聽這話,但無論唐繪還是步揚,都說一半留一半,沒把話給說死,他猜測他們是擔心自己“執迷不悟”,最後滿如風依然會成為“一家人”,然後尴尬。
“你不揍我我就說。”伏俠是個慫貨。
步天無語,點頭算是應承了他。
安全起見,伏俠還是往後退了兩步,才繼續道:“第一,你們的家世不登對,事先聲明,我不是看不起普通家庭的人,但你知道,在我們這個圈子裏,門當戶對還是要講究的。滿家是暴發戶,和你們步家這種頂級豪門差距太大。”
“第二,滿如風的父親急功近利,他的三個女兒都是沖着利益嫁給人,年紀最大的一個比她們父親還大,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滿如風真的嫁進步家,滿家名正言順打着步家的旗幟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連累到步家怎麽辦?步家是你們家三代人的經營才有今天的輝煌,可不能因為一個不靠譜的親家沾上污點。”
這兩點步天心裏有數。
“還有嗎?”他問。
“還有……”伏俠吞吞口水,鼓足勇氣,一口氣道:“滿如風她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天哥你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步天:“……”
最後這第三點才真正是伏俠想說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和步名說的一個樣。
“……天哥?”伏俠慫慫的喊一聲。
步天:“嗯。”
“天哥,我說真心話,你長的那麽帥,還多金,身材比男模特都好,又是步家三少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真沒必要盯着滿如風,你……還是看開些吧。”伏俠苦口婆心。
步天哭笑不得,他沒跟伏俠糾結和滿如風配不配的事,而是問:“那個人是誰?”
伏俠茫然反問:“誰?”
步天指指他的手機:“和滿如風訂婚的人。”
聞言伏俠頓時一臉警惕,他抱緊了手機問:“天哥你想幹什麽?難道你想找他麻煩嗎?我跟你說,他身份可不一般,你要是想動他我勸你一定要三思六思九思。”
伏俠這麽一說,步天反而來了點興趣:“我好像在哪見過他。”
“別逗了天哥,他上月剛回國,前兩天才來京城,你到哪見他去?”伏俠一臉“我又不傻你別騙我”的眼神。
“前兩天才來京城?”元宵在他家都已經住十天了,所以那真不是元宵?
伏俠看向他的眼神更警惕:“天哥,你別想着動他,他是……海市元家人。”最後五個字壓得極低。
步天眸中閃過一抹異樣,轉瞬即逝,他低聲問:“是我知道的那個‘元家’?”
“對,我們都知道的那個‘元家’!”伏俠肯定道。
華國從建國到如今還不到八十年,京城是華國的經濟政治軍事文化中心,也成就了不少豪門之家,步家是其中之一,同步家旗鼓相當的也有幾家,其中只有兩家是百年豪門,其餘幾家都和步家差不多。
真正經歷過歲月侵蝕的百年豪門在華國不算多,京城數得上名號的只兩戶,可這兩戶卻仍沒法和海市元家相比。
海市元家從自清朝中期起便發家,當家人極善經營,清後期民初時關系網幾乎遍布當時的華國,戰争時期大發國難財,關系網拉到海外多國。後來改革前的困難時期他們已經在海市徹底站穩腳跟,盤根錯雜的人脈關系讓京城這邊也忌憚,加之又百年經營下來,直至今日,海市元家已經成為盤踞在海市地界的一頭猛虎,輕易動不得。
曾有消息稱元家本欲稱帝,不過并未得到證實。
普通人或許不知道海市元家,但生于步家的步天卻不陌生。
曾經也有人打元家的主意,但錯估了元家勢力,被無聲無息滅了幹淨,元家勢力究竟如何,恐怕除了元家人,外人無從得知。
元家主要經營在海市、南方地區及海外,和京城這邊算井水不犯河水。
言歸正傳。
“手機。”步天-朝伏俠伸手。
伏俠下意識握緊了手機,謹慎問:“天哥你想幹什麽?”
步天面不改色的扯謊:“我在海市上大學,可能見過他。”
這一點倒是真的,伏俠也清楚,但清楚歸清楚,他仍是帶着懷疑。
見他如此步天心裏嘆了口氣,摸出自己手機來。
“天哥,我給你看。”伏俠見狀也顧不得懷疑,趕忙将自己手機奉上。
步天:“……”
頁面上的照片再次映入眼簾,步天仔細端詳後微眯起眼。
伏俠在旁酸溜溜的說:“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也不知道這照片修了多長時間,修圖師的技術還不錯。”
步天:“……”
“……元宸?”看到文章裏的名字,步天瞳孔微縮。
伏俠小聲說:“聽說是元家本家的,只有本家子嗣才能用‘宀’,清朝都滅亡多久了竟然還興這一套。”
步天沒搭理他,心思飛轉:元宸,元宵……相似的名字,幾乎如出一轍的相貌、年齡,若說兩人沒關系,他不信。
元宵變相承認過他是離家出走,倘若他真是元家人,為什麽出走後他會來京城?來京城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堂堂元家本家少爺,為何淪落到工地搬磚的地步?他能說一口流利的德語,專業素養極高,找一份正經翻譯工作并不難,可他偏偏從事又苦又累的工地搬磚工作?
他不用銀行卡,原因是他家裏人會将他的所有卡凍結,連新辦卡也不例外,那麽問題回歸最初,元宵究竟為什麽離家出走?
目前步天對元宵了解有限,他能猜到元宵出生不差,自身也有點本事,可這并不表示他發現元宵可能是還是元家人後無動于衷。
他可能……不小心收留了一個麻煩在家。
……
被步天認為可能是麻煩的元宵也遇上了麻煩。
麻煩不是來自其他,而是“步天”的“前男友”崔文博。
他把冰箱裏不宜久放的食物都清理幹淨了,準備外出買點面條蔬菜備着,步天不在家,李阿姨也放假,外出吃又貴,他只能自己動手。
可惜剛出電梯他就被保镖打扮的兩人一左一右挾持,用手铐铐住,扔進了崔文博的車。
元宵只覺是無妄之災。
“崔先生,綁架是犯法的。”元宵并沒有表現出懼色,語氣還很平靜。
崔文博雙手交握放在腿上,平視車載電視中的新聞,似乎對他很不屑一顧,他淡淡道:“一百萬。”
元宵:“?”
崔文博依然沒看他,自顧自道:“一百萬,從步天身邊滾開。”
聞言元宵眉頭一挑,步天不是說過已經跟這人解釋過他們沒關系了嗎?以及,一百萬……他這是遇上小說裏惡毒婆婆的情節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棒打鴛鴦的惡毒婆婆,而是前、男、友。
“謝謝,不過我不缺錢。”錢是缺的,但崔文博的一個“滾”字讓他不開心。
崔文博這才施舍般睇了個眼神給元宵,他的眼眸深邃且銳利,冰冷刺骨,絕對稱不上好意。
他語氣陰冷道:“我的話從不重複第二遍。”
元宵面不改色問:“所以呢?”
崔文博不答反問:“知道我要去哪裏嗎?”
元宵自然不知道。
崔文博也不等他猜測又繼續說:“這個世界上,想讓一個人消失很容易。”
“你想殺我?”元宵面色微變。
崔文博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殺你,髒了我的手。”
元宵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會給你一個難忘的教訓,這輩子,你都不會忘記。”崔文博嘴裏說出的話陰冷,視線也如透視鏡探向元宵的身體,仿佛要看透他T恤下的每一寸皮肉。
元宵不禁全身發寒,他強忍不适,問:“你對我動手,不怕步天恨你?”
聽到這話崔文博臉色驟冷,喝道:“不要用你那肮髒的嘴喊出他的名字。”
元宵額頭上浮出青筋,心中蓄起一股火。
崔文博眼神變得陰鸷惡毒:“照片和視頻,我會拿給他看,我會讓他這輩子都厭惡做-愛,無論男人,還是女人。”
“變态!!”元宵怒道,擡腳就朝他踹去。
崔文博眼神一厲,擡手抓住元宵腳踝,手下用力,想先給他點教訓。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清脆的“咔”,金屬崩斷聲響起,緊接着在崔文博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那本該被反铐在背後的雙手抓住了他的手——一擰。
“咔嚓——”
“啊——”
骨折聲和慘叫同時響起,驚得阻隔板另一端的兩個保镖俱是一驚,趕忙放下阻隔板。
保镖轉頭查看,迎面就是一只鞋底,又快又急。
“砰——”元宵這一腳踹的非常結實,直接将人踹暈了過去。
“老板……”充當司機的保镖趕忙一個急剎車。
元宵似乎早就料到司機有這反應,一手揪着崔文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