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花癡

被季蘇谌指導着學游泳的時候, 祝昀內心只有一個感悟——女孩子如果要學游泳的話, 千萬不要找男教練。

海洋之心收費昂貴，天色也晚了，整個池子裏滿打滿算不超過十個人。祝昀雖然不樂意季蘇谌這麽獨斷專行的把他拉來打亂了他的賭博計劃，但既來之則安之, 還是買了游泳用的東西跟了進去, 心想着季蘇谌願意當免費老師就讓他當，反正自己又不吃虧。

但等到真學上祝昀就後悔了, 他倒是不吃什麽虧, 就是……尴尬的厲害。他早年學那兩節游泳課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完全不知道現在的游泳課教導是這麽的，呃…一言難盡。

季蘇谌讓他趴在地上的墊子上教他擺姿勢, 最基礎的蛙泳, 祝昀本來以為挺簡單的，但沒想到他擺姿勢就弄出了一身大汗——尤其是季蘇谌抓住他的腳腕把他的腿分開曲起來的時候，祝昀作為一個曾經試過很多種姿勢的成年男性，真的一下子污了，心裏那叫一個別扭。

“呃……”祝昀忍不住掙紮着縮了縮腿：“你不用把着我。”

“嗯？”季蘇谌不明所以的偏頭看他：“不幫你擺姿勢, 一會兒你下水也不會啊。”

是倒是這麽個理，但是……要是以前也就算了，兩個大男人哪兒不能看，一起光溜溜的洗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現在季蘇谌頭頂一直籠罩着一片‘疑似同性戀’的烏雲，他口中的那個暗戀多年的人他也說不清是男是女，祝昀就算在沒心沒肺, 也忍不住微微顧慮一些。

“那個。”他輕咳一聲，因為這個他趴着而季蘇谌跪在他腿後面的姿勢忍不住有些耳根泛紅，硬着頭皮說：“不用你，我知道什麽姿勢。”

其實季蘇谌以前在學校參加過游泳社團，教過很多同學游泳，縱然他對祝昀的确是圖謀不軌，但此時還真沒什麽歪心思，祝昀的反應反倒讓他迷惑了。季蘇谌凝神看着祝昀低着頭別別扭扭的模樣，心中突然模模糊糊的生出一個想法，難道……

“要不然……”祝昀又開口打斷他的思緒，一向厚臉皮的神色居然有幾分不好意思：“你去給我買個游泳圈吧？”

他好像高估自己的學習能力了。季蘇谌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神即無奈又溫柔的看着他：“祝哥，那東西都是小孩用的。”

“沒事。”祝昀一本正經的說：“我不嫌棄小孩，我現在出門還有人說我像大學生呢，你們大學生不也都是小孩麽？”

這種詭辯，季蘇谌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看着祝昀軟趴趴的劉海擋在額前，一臉氣呼呼的看着自己，眼神微微閃過了一絲狡黠，飛速擡起了手，趁着祝昀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把他推進了身後咫尺之遙的池子裏——

“啊！！”祝昀想到沒想到季蘇谌敢這樣做，吓的在池子裏像鴨子似的撲騰了好幾下，嗆了幾大口水只感覺肺子都疼自己快被淹死的時候，才感覺到一雙結實有力的大手攬住了他的腰，帶自己呼吸空氣。祝昀除了重生那次，是第二次感受到了‘死裏逃生’，一睜眼，就看到季蘇谌頭發臉上都是晶瑩的水珠，笑着盯着自己。祝昀一愣，慢慢的擡起手來——給了他腦袋一巴掌。

季蘇谌愣了，還沒等說話另一邊腦袋上就又挨了一巴掌，祝昀氣急敗壞的聲音中還帶着一絲委屈：“季蘇谌！你想淹死我是不是！你存的什麽心啊你！混賬王八蛋！”

季蘇谌哭笑不得的握住他的手腕：“這池子深度不到一米五，且淹不死你呢。”

“你！”祝昀更來氣了：“淹不死還能嗆死呢！你個狗崽子，太壞了吧！我是老人家，哪有你們這些年輕人這麽扛得住驚吓？”

剛才要游泳圈時還自诩為大學生呢，現在就又是老人家了……季蘇谌真佩服祝昀這伸縮自如的本事。

“嘶，凍死我了。”祝昀不活動也不适應，被這冰冷的池水凍的直哆嗦，沒一會兒就凍的上下牙齒打顫，臉色發白的還要堅持罵人：“靠，你他媽的……”

“祝哥。”季蘇谌無奈的打斷他，伸手自然而然的幫他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水珠，幹脆利落的道歉：“我錯了，你先上去吧。”

他的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隐忍，周身狀态僵直——祝昀這狀态，非但教他游泳不可能，他還把自己當救命稻草一樣的扒着。按理說季蘇谌應該對這個畫面求之不得，但真正出現了他只覺得煎熬……這光溜溜的肉貼肉，要是一不小心起了什麽反應被祝昀發現了，季蘇谌覺得他就沒臉上岸了。他現在只想讓祝昀上去，但後者卻不配合，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一臉如臨大敵——

“不行！”祝昀應該是吓懵了，無賴似的摟住他的腰：“你可別把我一個人扔池子裏，我上不去！”

他這突然的摟緊讓兩個人身子貼的更近了，尤其是下半身，季蘇谌感覺自己的臉都一下子火燒火燎了起來，咬牙道：“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

“放開你？”祝昀在水中飄着摟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狐疑地問：“你又想把我推下去喝水吧？季蘇谌，老子現在都想吐！”

季蘇谌：“……”

他這回可算是清晰的明白了什麽叫‘作繭自縛’了，季蘇谌深吸一口氣，青春期的男孩子身體在發育期最旺盛的階段，滿滿的都是躁動。且現在暗戀多年的人光裸在懷，季蘇谌覺得要是不趕緊把他攆上去，他真的會控制不住。

“祝哥，你先放開我。”季蘇谌咬牙道：“我真不推你，我發誓。”

其實祝昀摟着他不單單是因為怕被推下去，還因為……暖和，他簡直懷疑這池子裏的溫度是零下的，有季蘇谌這麽抱着還好點。但是……他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對，祝昀猶豫着放開了他，稍稍退後就看到了季蘇谌看似淡定實則緊繃的臉蛋，還有紅透了的耳根子。

“嗯？”他下意識的伸手：“你怎麽了？”

“沒…”季蘇谌下意識的向後一躲，同時也躲開了祝昀狐疑的視線。

祝昀看着他的反應，不自覺的慢慢皺起了眉，這孩子……還不會自己剛才的行為像個變态吧？！祝昀剛剛都忘了，季蘇谌可是個疑似‘男女不忌’的人，剛剛情急之下兩個人動作那叫一個‘激烈’，還肉貼肉的各種抱……祝昀一個哆嗦，身上後知後覺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祝昀暗罵了自己不加小心幾句，在水裏好歹算是獨自站穩了，上上下下的起伏了半晌也沒找到如何爬上去的方式，只好硬着頭皮問不知道在低頭想什麽的季蘇谌：“我怎麽上去啊？”

“哦。”季蘇谌連忙回神，避開祝昀的視線平板的說：“你轉過去，我托你上去。”

“托、托我？”祝昀腦子短路了，急忙問：“你在水裏，怎麽托我啊？”

季蘇谌沒說話，視線默默的轉移到他的屁股上。祝昀一瞬間感覺被他看過的地方仿佛是被叮了下，紮得慌，他竟然難得感到了那種‘臊的慌’的心情，也不知道倆人之間氣氛咋就這麽別扭，磕磕絆絆的拒絕：“那個，我還是自己爬吧。”

季蘇谌微微嘆了口氣：“水裏有浮力，你沒學過上肢用力，爬不上去的。”

祝昀嘴硬道：“不用你管了。”

“不用我管？”季蘇谌輕笑了一聲：“你凍病了怎麽辦？”

他邊說邊看着祝昀，被冷水弄的濕漉漉的頭發劉海一绺一绺的搭在白皙的額前，劍眉星目的看着他，裏面好像包含了整個游泳館上方的燈光，又黑又亮。祝昀一瞬間心裏竟然沒出息的浮現了‘真他媽帥’四個大字，還默默的咽了口口水——他大概是瘋逼了。

季蘇谌沒注意到他‘花癡’的眼神，見他不說話就以為他沉默的同意了，頓時自作主場的把可能是凍到呆若木雞的祝昀轉過去，自己幹脆利落的潛到池子裏，卡着祝昀的大腿就把他推了上去——

“我去……”可能還沒三秒鐘呢，祝昀就被推趴在了池邊的游泳墊子上面，整個人頭暈目眩，凍的哆嗦。還沒等爬起來呢，一條足以拯救他生命的毛巾就被扔到了腦袋上。

“嗯？”何許人也這麽好心？祝昀手忙腳亂地把糊住臉的毛巾扯下來，結果就看到季蘇谌站在池邊擦身子……他爬上來的是真快。祝昀想着，眼神不自覺的瞄到了某處，立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好大一包！

我去，季蘇谌可以啊，小小年紀發育的還蠻好的。祝昀酸溜溜的想着，問：“你怎麽也上來了？”

“本來就是教你的。”季蘇谌沒注意他詭異的眼神，邊擦頭發邊說：“既然你不學，那就回去吧。”

“好。”祝昀點了點頭，手撐着地準備要爬起來，卻忘了游泳池的水都摻雜着消毒水，又濕又滑，他雙腿本來還有點凍僵的不靈活，沒等站起來就一個踉跄，直直的往下，險些就要摔一個狗吃屎——

“小心！”險些，是因為總浸泡在游泳館的季蘇谌手疾眼快的注意到了，一把撈住他的腰把祝昀往上扯，兩個人疊加在一起更加腳下打滑往後仰，狼狽的倒在身後的躺椅上。

但祝昀卻覺得此時此景比他直接摔個狗吃屎還尴尬，他直接倒在季蘇谌身上了，肉貼肉的，準确說……胳膊肘都不小心碰到他那裏了。

“呃。”祝昀擡起頭，正好看見季蘇谌幽深的眸子盯着自己，他頓時更為尴尬，不确定自己開始發熱的臉有沒有泛紅，磕磕絆絆的問了一個更讓人窒息的問題：“我、我沒怼痛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