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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什麽,他們呆在這邊的這段日子天氣竟然格外晴朗,除了一到晚上晝夜溫差比較大,晚上時候會刮夜風覺得冷以外,白天一般都是有太陽的晴朗天氣。
林惟故真的是在這邊住了很長時間,對這邊一切都很熟悉。他帶着陸心轉了他曾讀書的大學,甚至去他學院拜訪了幾位教授,聽到說他現在在經商,教授們一面是恭喜,一面又對他放棄了自己極好的法律天賦和學識感到惋惜。
林惟故笑着反駁說:“怎麽會是浪費呢?我曾經學到的知識,是我極其寶貴的財富,它讓我在工作中贏得了很多。”
陸心就在旁邊微笑,偶爾在別人同她打招呼寒暄的時候微笑着說幾句,心底裏難免還是有些緊張的。
出來的這陣子,林惟故還向陸心展示了他極其強大的另一面,那就是計劃随手就來并且能安排得十分合理。這使她常常懷疑林惟故是不是根本就是早有預謀,每天的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還不帶重樣……可以的,這很游客—_—||
當然,最讓她感到驚奇的地方是,以前總是在工作中忙得不可開交,每分每秒都覺得格外緊張,做別的事情都是浪費的她,居然就這麽渾然不覺今夕是何夕地度過了将近半個月時間。
陸心站在落地鏡前,擡手捏了捏自己明顯有了細肉的腰際,有些發愁地發現一年到晚瘦得像根火柴棍的她居然也有了白胖的跡象。
這對于要上鏡的記者來說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而把她喂胖養白的林惟故卻不以為然。他正在那頭拿着報紙路過,看她的表情停下來,走過來患着她的腰,格外滿意地贊嘆了一聲:“唔,不錯,該有的都有了。”
陸心這才擡頭從鏡子裏看到他眼睛在往哪兒瞟,擡手作勢就要打他,手腕卻被林惟故一下子捉住了。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趁機捉着她的手擡起來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然後開口對她說:“明天就回去了,收拾一下,最後帶你去個地方。”
陸心一面嫌棄地抽回手,皺着眉疑惑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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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開車走了一陣才到。林惟故拉着陸心下車。
她好奇了一路,倒是完全沒想到林惟故會特意帶她來一個廣場附近音樂噴泉這裏。
夜幕降臨,人有些多,一面是随着音樂躍動的噴泉,一面是四下人們的交談聲。林惟故拉着她在人潮中走過,一面給她講說,這裏是一處極有名的音樂噴泉,晚上的時候,會有舞團在這邊穿着格外花哨的裙子跳舞,多是地方舞和民族舞。這時就能顯現出這是一個極其大融合的國度。從它的宣稱來看,每一個在這裏的都是自由人,都可以享受這裏每一片天空。但是隐藏在社會中的規則卻讓許多人窒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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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惟故說,他以前心情不好或者有所困惑的時候就會來這裏轉轉,看下每個民族每個人都能在這裏歡歌起舞,會覺得這個世界也沒有那麽地不公平和差勁。處在其間,越是喧嚣的時候,內心反而越是平靜。
陸心就看着那邊七八個穿着格外熱情的阿根廷舞裙的少女毫不畏冷地盡情跳舞,有吹着風琴的小夥兒在那邊熱情洋溢地伴奏。突然就跟林惟故有些共鳴。
她擡頭看他,禁不住地想:以前的林惟故,是什麽樣子的呢?
她曾經有過的彷徨和迷惘的時刻,是不是也曾閃現在游走在這個廣場的少年的腦海?
晚上八點的時候,廣場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聽着樣子,似乎這個時間會有一場全天最為全面精彩的噴泉秀。
林惟故緊緊地拉着陸心,陸心也主動靠過去,生怕被人群沖散了,到後來,他就讓陸心走在前面一點,這樣他好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她,總不怕她走丢。
終于到了跟前一些的有利位置,噴泉秀也剛好開始,這在冬天裏是難見的場景,也就是最近天氣越來越回暖,才可以每天空出有半天的時間來開放給大家。
陸心看着眼前巨大的噴泉帶着各種編排好的形狀沖向空中,被燈光照成彩色的水柱再回落回來,內心裏居然有一絲小雀躍。
人群裏不斷有人發出驚嘆聲,還有交談聲,這讓她有一種置身人間的煙火氣中的溫暖,林惟故在她身後靠邊的位置,側目就能看到她一部分帶笑的眉眼。他覺得自己真是完了,光看到陸心笑都能跟着彎了嘴角。
表演到了最□□的時候,音樂也變得格外高亢,陸心聽到周圍有不少人随着音樂和唱,她聽不真切,卻從那麽多聲音裏面分辨出來一個,格外別致,語言極其熟悉以至于最早被她的大腦所處理。
“陸心。”
陸心跟着回頭,夜風順着吹過她的眉眼,吹着細碎的發堪堪擦過眼角,眼睛因為條件反射微微眯着。順着光,她只看到林惟故那好看的薄唇開合了兩下,說了極其簡短的一句話。
與此同時,陸心身邊一個家庭的幾口人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她徹底沒聽清林惟故說了什麽,連尾音都沒聽到,就擡着眼皮迷茫着,很大聲問他:“你剛剛說什麽?”
林惟故看着她,眼眸是慣有的深沉。頓了頓,他似是嘆了一口氣,然後說:“沒什麽,我說,很晚了,”接着,他不再看陸心,低頭牽起了她的手,“回去吧。”
陸心仍舊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地應了一聲,跟着他順着人海往出走。
從人群裏出來才發現晚上其實還是有些冷的,因為看天氣不錯,又不知道林惟故是要帶她來哪兒,陸心穿的衣服有些薄,她有些冷又有些尴尬,咬着牙跟着林惟故往出走。
這邊林惟故故意放緩了腳步,輕輕松開她的手,然後在陸心疑惑擡頭的時候擡手把她裹在了自己的風衣裏。
他刻意把她抱緊了些,低頭問:“冷?看你手很涼。”
陸心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那頭林惟故不由分說地這樣帶着她往前走。
他的風衣格外寬大厚實,帶着林惟故特的體溫和淡香水味,陸心因為只穿了平底靴子,剛好被他裹了個嚴實,只留了個腦袋在外面,被他摟着向車的方向走。
兩個人仿佛合二為一了一般,也虧了是晚上,外國友人也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一對這樣走路的男女,這讓陸心的羞赧程度稍稍減輕了一些。
好容易才到了車上回了家。
林惟故立刻将空調打開調大,然後囑托陸心去洗澡,他辦公完收拾東西。陸心有些過意不去,就說讓他辦公,然後她來收拾行李。
總感覺……這一趟出來,雖然莫名其妙,但是感覺還不錯?她現在跟林惟故相處起來幾乎沒有以前那麽大的壓力了。也或者,是林惟故出來時候顯然比她要放松許多,她已經在奔三的道路上漸行漸遠,而他回到這裏卻好像突然返老還童,回到了不到二十的小青年模樣,連帶着她也被帶幼稚了幾分。
正經在十□□二十歲沒有經歷過的,到了這把年紀居然還可以沾個邊,陸心覺得自己連日來陰沉的心情居然好了許多。那些讓她壓抑的人和想法,仿佛身體遠離了,心裏也不會十分在意了。
這一點上,她其實很感激林惟故這一次不管出于什麽原因的擅自作主張和悉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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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陸心在飛機上小睡了一覺,之後居然一掃以前睡神附體的模樣,一路上看着窗外,拿着她那個本子就寫寫畫畫。然後算了算帳,稿費加了加,工資加了加,扣了假期,也沒有獎金……很好,一夜回到解放前。癟了癟嘴,陸心開始翻了幾頁寫自己新構思,她得多寫篇專欄和短稿貼補家用了。
那頭林惟故先是拿着本子按來按去不知道在做了些什麽,也是忙來忙去的,過了會兒收了起來,看到陸心居然還在那裏專注地寫寫畫畫,并且沒有睡着,有些驚異。
他擡着指尖戳了戳陸心的肩膀,陸心回過頭來。
“先收起來,給你看樣東西。”
神神秘秘地又要搞什麽東西……
陸心先是好奇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收起了本子,擡眼看着他。
林惟故有些無奈又神秘地沖她揚了揚頭:“把眼睛閉上。”
陸心:……好好好,閉上閉上。
林惟故握着她的手,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就被放在了她的掌心。
林惟故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先說好啊,我雖然是看它不順眼,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破壞的。然後我在裏面發現了這個。”
陸心聽着他奇奇怪的話,皺了皺眉,沒等他發布指令,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個海螺就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裏,泛着瑩白的光。只是,它因為磕碰還是什麽,被磕掉了一個角,又被人極其小心翼翼地粘了回去。而它的旁邊,安靜地躺着一個紙團。
林惟故在那頭看着她的臉色緩緩說道:“上次……我偷偷帶走了。本來是想着毀了它,沒想到,發現了這個。”
“這個,應該才是他想要給你看的東西。”
他說的話,陸心恍若未聞,她愣怔地看着,然後緩緩打開了那個紙條。
十五歲的洛河從來沒有讀過書,但他識字,都是陸心教的,所以字體跟那時候的陸心極為相似。雖然不成體又格外稚嫩,但是一筆一畫都格外認真虔誠。
陸心腦海裏晃晃悠悠地就浮現出了他當初躺在草地上,舉着她的語文課本極其認真地默讀的畫面,陽光透過樹縫灑在他的身上,斑駁了整個歲月,他卻永不會蒼老。那個時候的洛河,無不透露是有幾分羨慕她的。而現在,留待陸心豔羨永遠少年的他了。
“小心: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
我很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帶你們離開,到外面的世界去。
但這或許不能實現。
我不恨上天,這無望的一生,至少讓我遇到了你們。
如果沒有那一天,你要自己走,要一直往前,活的光彩。
願你一生平安喜樂。願我那時看得到。
——洛河”
“——笨蛋才聽不到啊……”
“——這裏面有我的秘密……”
她一直以為海螺真的有什麽神奇的力量,對着它說句話,只要角度或者人正确,真的可以隔過時間還聽得到。不想,洛河卻用最笨的方法,把他的秘密藏在了海螺最深處。
洛河應該料到了,每一次她都小心翼翼捧着無比虔誠,反而林惟故這一粗暴下現了出來。
洛河那麽多次的提醒她,用各種隐晦的方法,她卻始終沒能領悟,難怪那時候他那麽氣急敗壞啊……再往後,他索性把這秘密交給了命運和運氣。
陸心內心裏有些恍悟,跟着眼眶卻酸澀溫熱起來。
這可糟糕了,她原本好好的,可沒想着要哭還是要難過。
以前想着,人生不過如此,所過之處,盡是荒蕪;她什麽也不能改變,那麽二十歲,三十歲,乃至五十歲的人生都是一樣的,一樣奔波困頓掙紮,一樣無趣無望無畏。
但她突然就因為這個泛黃字跡模糊的紙條,好像淚水沒有流出卻順着流到了心底,洗淨了那裏的灰塵,顯出她帶着滿身泥濘地活下來的初衷來:是啊,她從來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活。她當初,可是想着要連洛河那一份也活夠本啊。走了那麽遠……怎麽差點忘記了呢……
陸心頭也沒擡,忽然半轉過身來,有些艱難地抱住林惟故,她把臉埋在林惟故肩頭,聲音聽起來像是溺水般的沉悶低垂:“謝謝你……林惟故……”
人生的第26年裏,陸心似乎才突然覺出自己這十年來活的是個什麽樣。
——
兩個人剛下飛機,陸心就趕不及地開機開網。
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敢信,這半個月裏她竟然真的沒有用手機也沒有上網跟別人聯系,當然,她也并沒有什麽時間和機會聯系,好像回歸山野了一般,最奇異的是,她竟然一點沒有愧疚心理。
——當然,這個念頭在她剛開機的第一分鐘裏,就越來越弱,直至徹底被打破。
她的手機因為各路消息震動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仿佛中毒了一般,直到後來才慢慢沉寂。但還是偶有一條消息冷不防閃現一下。
陸心瞪着眼睛看着,生怕她手機會炸了,直到停了,她還覺得指尖震動得麻麻的觸感似乎還在。
她草草地看了一下,短信裏劉怡轟炸的短信,臺裏同事們發的,微信消息已經多到變成“...”無法顯示幾條,郵箱也是沖上三位數……
陸心看着,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恐怕是要在浪半個月後光榮迎來忙到吐血的懲罰了……
剛準備先放回口袋然後回去再說,那頭林惟故的手機跟着也響了,他收回目光,接了起來:“媽。”
聽到這個字,陸心的耳朵立馬如兔子般警惕地豎了起來。
“我剛回來。明天吧,時差還沒倒回來……”
“什麽事您就非要這麽急?”
“為什麽……”
那頭林母語氣十分強硬,聽着不悅也沒了耐心:“你先別問。快點,就你自己回來,別帶她。”
林惟故也冷了臉,過了會兒,他應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那頭陸心一臉緊張地仰頭看着他:“媽讓現在過去啊……”
林惟故看着她一臉發愁地模樣,無奈地笑着說:“跟我有些事說,你不用過去。”
陸心明顯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一下。
林惟故看她這樣,也就覺得沒什麽了,擡手幫她整了下頭發,對上她的目光:“先回家等我,嗯?”
陸心立刻狂點頭。
好啊好啊,在哪兒都好做什麽都行啊!不用她過去老妖那裏就謝天謝地感天動地啊。
林惟故就讓司機先送陸心回家,他自己另叫了一輛去老太太那裏。
——
林惟故剛進門來,繞過門廊,就看到老太太坐在客廳的沙發裏,保姆都沒在,電視開着,卻沒有畫面藍屏着。
林惟故換了鞋,有些奇怪地走過去,還是扯起個無奈地笑臉來問:“您這麽十萬火急地把我叫回來,該不是想喝我給您泡的茶了吧?”
老太太依舊威嚴地坐在那裏,絲毫不因為他這無厘頭的玩笑話而動容,反而在他準備坐下之時,把手裏的一個光盤有些重地放在前面的茶幾上,冷不防地擡頭看他,語氣裏說不出地憤怒和寒意:“兒子,抛開門第家室不說,你知道,你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嗎?”
林惟故表情一滞,跟着一臉陰寒地看向那個一片空白的光碟。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喂,這姍姍來遲的大招,可想死我了~
寶寶們,來頂起鍋蓋來,前方一大波高能預警~(笑哭
愛你萌,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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