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威脅深深耶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很奇怪。

孟栖忽然不尋程木深過去用膳，甚至還每日都在東院留着，仿佛在躲着他。

程木深實際上猜出了個大概。

孟栖現在或許是沒有明白一些事情，一時間想不通。

其實他的這種心态自己是理解的。

一個不受寵，還被人暗處陷害的大少爺。

忽然遇到了自己這樣一個願意幫他的人。

難免生出什麽奇怪的情感。

歸根結底，還是不夠成熟穩重。

只要時間久了，他便會漸漸明白的。

程木深打了個哈欠，放下手中的醫書。

之前那張藥方只能讓孟栖的身子稍微好一些。

至于治好這個先天孱弱，卻并不是那麽輕松的事。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自己單憑鑽研醫書，根本就沒有用。

程木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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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和孟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且每次他都像受驚的兔子般，見到自己便找理由離開。

九鳳見得就更少了。

倒是有些想那只鳥了。

也不知道它怎麽樣了。

程木深沉思半晌，終于決定去隔壁看看九鳳。

誰知還沒等出門，門便被敲響了。

程木深一頓，有些迷惑地想着。

會敲自己門的恐怕只有孟栖。

他是想通了？

“請進。”

門外的人得到肯定答複，便直接推開了門。

程木深擡眼望過去，心頭一跳。

門口站在的那個人不是孟栖。

那人穿着一襲珠灰色長袍，生得俊朗，眉峰挺拔，和孟栖十分相似。

只是氣質截然不同。

若說孟栖是張揚耀眼，這人便是溫潤如玉。

程木深心內有了個底。

按年齡來看，這個人恐怕是孟栖那個二十二歲的弟弟——孟均孟文淵。

程木深微微一笑，“二少爺，可是府中有人生病需要在下？”

孟均并未詫異程木深能一眼看出他的身份。

他随着笑了笑，只是面上那層笑意薄而淡。

“您便是程先生吧？在下孟均，字文淵。”

孟均拱手致意，“府中無事，只是現在聽說程先生對醫術頗有見地，特想來讨教一二。”

“二少爺這話可是折煞我了，頗有見地談不上，略通一二罷了。”

孟均訝異地揚了揚眉。

這個人怎麽和自家弟弟口中那個不可一世的人不一樣？

孟均眼中的興味更濃，“如此，不知在下可否在先生房中讨杯茶喝？”

“請便。”

程木深轉身走向桌案，施施然坐下後，撐着胳膊給孟均倒了一杯茶。

孟均笑意盈盈，剛将茶杯放到嘴邊，程木深忽然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茶倒是随意，只是在下這房中很奇怪，竟然會有毒物...”

“所以在下有時...茶也是不敢喝的呢。”

孟均明顯身子一僵，眸中掠過一絲深沉。

他表情未變，依舊喝下了那杯茶。

而後他沖着程木深粲然一笑，“先生說笑了，這茶中怎麽會有毒呢？”

程木深拄着下巴，也笑了，“二少爺說的是，茶中...怎麽會有毒呢？”

此時的時辰正是正午，冰雪消融，屋內倒是暖意融融。

孟均沉默着，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程木深卻有些煩躁。

這個孟家二少爺忽然來找自己，不會只為了喝茶吧？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孟均開了口。

“不知程先生表字是？”

程木深眯着眼睛，笑得淡然，“在下無父無母，無字。”

“這般...”孟均沉沉地點了下頭，而後又揚起眼簾，“程先生似乎對在下有敵意。”

程木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孟垣是你的親弟弟，他想要我的命，我還能對你有什麽好态度？

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二少爺多慮了，在下性子一貫如此。”

“是嗎？”

孟均眸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幽光，“聽聞程先生與在下大哥相識多年...關系匪淺呢...”

程木深微一側頭，故作驚訝道：“二少爺怎知？”

孟均倏地一愣。

此人怎地不按正常邏輯說話？

他不應該反駁嗎？

孟均幹笑了兩聲，反問回去，“孟府人盡皆知，難不成...是什麽秘密嗎？”

程木深慢條斯理道：“自然不是，只是二少爺今日特地來此，不單單是為了問這一句話吧？”

孟均眼角的笑意愈發深沉。

這人倒很是聰明。

說話也不似尋常郎中。

別說這幅淡然随意的樣子。

尋常郎中哪個見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

這人恭敬看不出來，攻擊性倒是十足。

“既然程先生這般坦然，在下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孟均平靜地說：“此次在下來尋程先生，是為了程先生日前中毒一事。”

果然。

就知道這個人有目的。

程木深腹诽道。

“文泉這孩子...被寵壞了，不知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若做了什麽幼稚的行為，還望程先生莫怪。”

程木深面色一凜，毫不客氣地冷聲嗆了回去，“二少爺的意思是，孟垣給在下下毒，是因為他不懂事？”

孟均完全沒想到程木深說話這麽直接，足足呆滞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程先生，在下已懲罰了他，此事可否...”

“奇怪啊...”程木深直接打斷了他，裝作迷惑的樣子問道，“在下只是個江湖郎中，二少爺何必特地來此與在下說這些？”

孟均深深嘆了口氣，“在下實際上，還是為了大哥的身子着想。”

程木深眉頭一挑。

孟均這都能扯到孟栖身上去？

“大哥和先生情誼深重，若先生不依不饒，恐會讓大哥為難啊...”

程木深頓時明白了孟均的意思。

孟垣是孟栖的弟弟，也是孟丞相的三兒子。

而自己...只是個小小郎中。

這件事于情，孟栖說過會給自己一個交代。

但于理，孟栖确實很難做。

因為對孟垣的懲罰，輕了，自己不願。

重了，過不了孟老爺和徐氏那關。

怪不得孟均今日要來尋自己。

他想必也是收到了什麽風聲。

與其說他是來提醒自己，倒不如說他是來威脅自己。

威脅自己不準再将此事追查下去。

不然，他不會放過孟栖。

程木深偏過頭，語無波瀾，“二少爺此言有理，在下明白。”

“想不到程先生是個這般灑脫的人物，倒是叫在下有些佩服。”

孟均眼中的贊譽之色更濃，“是在下擾到程先生了，這便離開了。”

程木深擺了擺手，并沒有打算送他。

“哦對了，”孟均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來，笑道，“程先生，在下有一小小禮物要贈與程先生。”

說着，孟均身旁的下人便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盒子呈了上來。

程木深打量了幾眼，并未言語。

“程先生快人快語，在下很欣賞，希望這個小禮物，程先生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