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交鋒
入夜，蒲京陷入了一片靜谧。
孟府之中，卻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靜悄悄地跳進院中，站直身子後，募地單膝下跪，極小聲道：“冥王大人，屬下前來禀告。”
瞬間，濃郁的鬼氣迸發，籠罩住了整個孟府。
一身着墨色長袍的男子踏雪而至，身上透出的淩冽氣場，讓空氣都冷了幾分。
“可有查到孟合遠的魂魄？”
雲牧垂下頭，聲音輕微，“屬下回冥界之時，孟合遠魂魄已入往生，并未...來得及，屬下辦事不利，請冥王責罰。”
“啧...”
孟栖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無礙，可有詢問過子元？”
雲牧擡頭看了他一眼，複又低下頭，“大人，孟婆說，孟合遠魂魄入奈何橋時的模樣，不似心疾，倒似中毒。”
孟栖眉間陰鸷頓生，低聲道：“本王知曉了，回吧。”
“是。”
雲牧行了個禮，後退幾步，緩緩消失在了孟栖眼前。
同一時刻，西院東廂房中，程木深的房間內，也出現了另一道影子。
睡夢中的程木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一個翻身跳下了床，将将站定身子，定聲道：“顧行知，若你次次出現都是如此，身份遲早會徹底暴露。”
顧行知站在門前，輕輕搖晃着手中的折扇，無所謂地說：“那又如何？小小凡人，又能奈我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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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木深一聲嗤笑，“你是否未曾見到生死簿？”
顧行知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木深，我去了冥界，但十殿閻羅稱，沒有冥王的旨意，生死簿不可與外人觀。”
程木深蹙眉道：“然後呢？”
“冥王現下不在冥界，十殿閻羅也不知他在何處，所以這個生死簿，見不得。”
程木深在心裏嘆了口氣。
真是奇怪。
冥王不在冥界又在何處？
這生死簿見不得，孟合遠的命數，也查不得。
若生死簿不成，自己倒有辦法派九鳳回天界，查詢司命星君的命數記錄。
可孟合遠命數已入生死冊，化為生死簿。
天界那邊就是想查也沒有辦法。
“冥界可有說冥王何時能回冥界？”
聞言，顧行知搖了搖頭，“他們連冥王在何處都不得而知，更何況何時回？”
程木深心內愈加愁悶。
這現下想從冥界入手也沒有辦法了。
這個冥王什麽時候不在不行，偏偏這時不在？
堂堂冥王不在冥界，竟然還瞞着十殿閻羅離開冥界，當真是失職。
程木深越想越氣，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這冥王做什麽不在冥界，當真是不務正業。”
一旁桌案上蹲在籠子裏的九鳳莫名渾身一抖。
它踮着爪子朝後挪了挪。
倏地，一陣勁風拂過，竟是顧行知閃到了程木深面前，壓低嗓音說着，“木深，此事雖沒有辦成...但我也算是為了你入冥界...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程木深再次後退一步，小腿都撞在了塌邊。
“顧行知仙君，多謝了。”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一句話，”顧行知驟然面色一變，“木深，我想我同你講過不止一次，你我都是神仙，結為仙侶本就名正言順，你為何一次又一次拒我于千裏之外？”
程木深沉靜的臉龐似水一般平靜，“顧行知，我不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顧行知的臉色略顯陰沉，他咬牙冷哼道：“你喜歡那個凡人是嗎？他不過是個凡人！無法陪你千年萬年！這話還用我提醒你嗎！？”
程木深別過頭，漫不經心道：“與你無關。”
“程木深！”顧行知氣急，連一貫的溫和形象都不願再保持，恨恨地說道，“你最好不要逼我。”
程木深轉過頭，盯着他，一字一頓道：“你也最好不要逼我。”
顧行知鐵青着臉，憤怒使他眼睛發紅，“你就不怕我殺了那個凡人？”
程木深冷冷地揚了揚眉，毫不示弱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
顧行知死死盯着程木深，半晌，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轉身消失在了房中。
待他徹底離開，程木深才算是松了口氣。
他坐回榻上，劫後餘生般深呼吸了好幾口。
九鳳見狀，趴到籠子上喚他，“司命星君...你還好嗎？”
“無妨，我若不疾聲厲色一些，顧行知便不會知難而退。”
程木深擺了擺手，秀眉微微蹙起，“顧行知此人太過狠厲，難保不會對臨簡下手，我若不如此，他定會得寸進尺。”
“唔...”
九鳳語帶試探地問道：“司命星君？你剛剛沒有否認他說的話耶？”
“什麽話？”程木深一愣，茫然道，“他說我鐘情臨簡那句話？”
九鳳嘿嘿笑了兩聲，“司命星君，你不會真的動心了吧？你這七萬年的老鐵樹...也能開花嗎？”
程木深頓時哭笑不得，“說什麽呢？誰是七萬年老鐵樹？”
“本來就是！”
九鳳搖晃着飛到程木深身邊，同他一起乖乖地坐在塌上。
“司命星君，你做了這神仙七萬年，為何從來不肯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啊？”
九鳳小心翼翼地望向他。
實際上九鳳聽孟栖說過，程木深不願碰情的原因。
但是別人口中和他自己口中說出的話一定不一樣。
帶着這樣的想法，九鳳繼續問道：“神仙不同于凡人，他們都能活上萬年甚至百萬年，你為何不願？”
聽到九鳳的問題，程木深許久沒說話。
他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九鳳乖巧地等着。
過了好半晌，程木深才遲疑着開了口，“九鳳，不知為什麽，我總感覺我的心裏有人，你一只鳥不會明白那種感覺。”
“就...就像是...”
程木深似乎在想怎麽形容，磕磕絆絆着說：“他們似乎都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但我自己卻根本不知道，也不明白我想要的那個人，究竟該是何模樣。”
九鳳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這是不是就是他們說的那種，心氣太高？”
程木深頓了頓，薄唇輕啓，“誰說我心氣太高？”
“呃...”九鳳的聲音立馬降了好幾個度，“天界的很多神仙都說你像什麽很大歲數的花，誰也看不上，十分難追。”
程木深微笑臉：“高嶺之花？”
九鳳：“對對對，高齡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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