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吻

孟栖只微微偏了偏頭，便将目光繼續放到了懷中的人兒上。

“阿深...”

趁他熟睡着，孟栖偷偷啄了一下他的唇，嗓音低啞纏綿，“你也想我這麽做嗎？只要你想...無論任何事...我都願意去做。”

程木深突然動了。

他忽地伸出雙臂，環住了孟栖的脖頸。

而後，他緩緩張開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栖，語調平靜，“此話當真？”

孟栖的瞳孔霎時微縮了下，僵在原地，完全說不出話。

他是什麽時候醒的？

“阿深...你醒了...你剛剛昏過去了...”

程木深定定地看着他，輕輕揚唇一笑，“早就醒了，你在和陸将軍說話的時候就醒了。”

孟栖緊繃着的身子略微放松了幾分，目光閃爍着，“阿深，陸将軍的人已将刺客剿滅，我們安全了。”

“我知道，”借着手臂的力量，程木深緩緩坐直身子，卻沒有從孟栖懷中下來。

“臨簡，你剛才說的話我聽到了。”

孟栖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程木深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然，“怎麽，你又不想承認？”

“沒有！”孟栖慌了不少，将人往自己懷裏扯，“阿深！我我我...我只是...”

“怕我不肯接受，怕我躲着你，怕我離開你，怕我讨厭你？”

程木深說了這麽長一串，倒是将孟栖鎮住了。

他眨巴着眼睛，有些迷茫，“我...”

“臨簡，其實我有時看不懂你，”程木深十分自然地将頭靠在孟栖胸前，喃喃道，“先說鐘情我的是你，害怕的也是你。”

“你說你為何如此矛盾呢？”

孟栖梗着脖子，眸中湧出一絲哀傷。

在程木深望過來的時候，他又斂去情緒，苦笑了一聲，“阿深，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害怕，怕惹你不開心，怕你厭惡我。”

程木深沉吟一會，如水的眼波炯炯望着他，“我沒有接觸過情愛，不太懂這些。臨簡...你可以教教我嗎？”

一縷陽光正好灑在了程木深的身上。

正好，他在看着孟栖。

正好，孟栖迎上了他的目光。

那一刻，時間停止。

孟栖的眼神鎖定在陽光下的人兒，周圍的躁動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孟栖癡癡地望着他，慢慢地，慢慢地

他俯身，吻上了他清冷的薄唇。

突如其來的親吻讓程木深措手不及，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他并沒有反抗，只是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不知是驚愕還是羞怯。

意料中的反感并沒有出現。

鼻尖飄過獨屬于孟栖身上的，冰涼卻帶着溫柔缱绻的氣息。

他只覺得一向沉穩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時有可能失控。

全身發麻，腦袋暈乎乎的。

連摟在孟栖脖子上的手也堅持不住向下垂落着。

吻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孟栖放開了他，轉而望向他泛着水光的眼眸。

而後他再次俯下身，輕柔地在他耳尖吻了一口，啞着聲音說：“阿深，我喜歡你，很喜歡。”

程木深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空洞毫無焦點。

“若你不願，我不會勉強你。”

程木深再次被孟栖按回了胸前。

耳邊傳來一陣陣富有節奏的聲音，程木深僵硬地轉動眼珠，這才聽出來，依舊是孟栖強有力的心跳聲。

他側過眸，盯着孟栖衣袍間的精致花紋，許久，輕聲開了口，“孟臨簡...你當真是....不知廉恥...”

孟栖愣了愣，輕笑出聲，“阿深說的是。”

暖和的陽光從雲隙傾瀉下來，仿佛世間萬象終于握手言歡了。

陽光斜進屋內，照得程木深耳朵通紅。

他抿着唇，縮了縮身子。

似乎這樣便能掩蓋住。

心內忽然泛上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好似心尖浸了一小撮蜜汁，很甜。

甜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程木深索性就着日光，再次閉上了眼。

如墨般濃稠的長發鋪灑在同樣墨色的衣衫中，更添深沉。

鴉羽似的長睫輕垂，落在泛紅的面頰上，投成了兩只振翅的蝴蝶。

看着懷中的人兒再次睡了過去，孟栖心底冒出了小小雀躍。

他沒有逃。

沒有逃。

孟栖緊緊擁着程木深，深邃的眸子裏浮動着柔和的波光。

既然他想要自己走到那一步，那便如他所願。

這天下，自己沒興趣。

但無論他怎麽說，怎麽想，自己都願意為了他去做。

他程木深，才是自己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