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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鳴華也呆住了。夏家不窮, 但也不是特別有錢, 這一百萬對夏鳴華來說實在不算少。可夏凱風的爸爸以前救過他的命, 他實在沒法眼睜睜看着他唯一的兒子就這麽沒了……

夏鳴華糾結半晌，正要狠心答應下來, 夏凱風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爸, 一百萬而已，你別忘了你的命, 當年可是我爸救回來的！”

夏鳴華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這是什麽意思？提醒他不要忘本？還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選擇救他？

夏凱風見他不說話, 以為他是不願意出這麽多錢, 心裏越發慌張的同時，語氣忍不住就更加迫切了幾分：“你可是答應過我爸會把我當成親生兒子對待的！爸，你不能見死不救, 大不了這一百萬……這一百萬算我向你借的，我以後工作賺錢了還你！你先救我, 我還這麽年輕, 我不想死！”

夏鳴華沒有說話，好半天才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少年一樣，嘴角微顫地說了句：“這錢……我會出，不用你還。”

夏凱風這會兒滿腦子都是不想死的念頭，根本沒有意識到養父的神色不對。當然就算意識到了他也不會覺得有問題，因為在他心裏，夏鳴華一家就是欠着他的，哪怕他們對他再好, 于他而言也都是理所應當。

沈清辭見此眸子微動，沒有說話。倒是煙羅有些意外地發現，夏鳴華的面相竟突然發生了變化。

原來的他只是小富小貴，未來五年內還會有牢獄之災，可這一變，那牢獄之災竟然消失了，本來只是小富小貴的命格也變得比原來好了不少。

所以，老王八蛋是故意獅子大開口的？

可他怎麽知道這麽做能讓夏鳴華的命格發生變化？

對人心這東西還沒有過多了解的煙羅好奇地歪了一下頭，不過這會兒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她沒有多問，美目往黑霧中黃蘭蘭的臉上一掃，說了句：“行了，願意出錢就別廢話了。跟這小子結契的就是這丫頭，想辦法把她叫過來，我看看她是什麽東西。”

心裏拔涼的夏鳴華閉上眼睛點了一下頭：“給她打電話吧。”

夏凱風這才松了口氣，但一想到黃蘭蘭很可能不是人，他這心裏就膈應得厲害，不過為了活命，再也膈應他也只能硬着頭皮拿起手機，撥通了黃蘭蘭的電話。

黃蘭蘭很快就接了起來。

“凱風，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我等了你好久呀！”

似怨似嗔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夏凱風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卻不得不故作深情：“對不起蘭蘭，那天我不該那麽對你的，都怪我一時糊塗……是這樣的，醫生說我得了一種從來沒見過的怪病，我可能就要死了，你能不能來醫院看看我？我想在臨死之前再見你一面……中邪？我也覺得有可能是中邪，但我爸給我找了很多道長大師什麽的，他們都說沒辦法……嗯，他們現在已經走了……太好了，我等你。”

先是道歉，後是忽悠，夏凱風用他那張騙到了無數女生芳心的嘴，成功把顯然一直在暗中關注他的動靜，只是因為宗信道長遲遲不敢現身的黃蘭蘭騙了過來。

***

“凱風我來了！”

黃蘭蘭對夏凱風餘情未了，又被他哄得心花朵朵開，來得很快。只是剛進門，她的笑臉就就僵住了，“她是誰？”

未免她看了不敢出現，煙羅毫不客氣地把宗信道長師徒倆丢了出去。病房裏只剩下她、沈清辭和夏凱風父子。

這會兒看見煙羅，黃蘭蘭驚豔之餘生出了濃濃的危機感。尤其是在對上夏凱風陰沉厭惡，沒有半點剛才的柔情蜜意的臉之後，她更是整個人一呆，不敢置信道，“你又背着我勾搭別的女生？！你……你還要不要命了？！”

夏凱風一聽這話就徹底變了臉：“所以你承認我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在搞鬼了？！”

“我……”黃蘭蘭有一瞬驚慌，但這點驚慌很快就被傷心和生氣蓋了過去，“什麽叫我在搞鬼？是你自己不守信用，違背誓約，才會被懲罰的！”

夏凱風咬牙：“我們已經分手了，分手了那些話就不能再算數……”

黃蘭蘭無法理解：“怎麽就不能再算數了？你明明說會永遠喜歡我，永遠保護我的！就算分手了，那不還能和好嗎？再說了你說的是永遠，不管分不分手，只要你還活着，你就得對我負責，這才是‘永遠’的含義不是嗎？”

夏凱風：“……”

夏凱風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惱羞成怒道：“誰他媽會把這倆字當真啊，你在這跟我摳字眼玩兒呢？！”

“所以你剛才在電話裏跟我說的都是假的？”黃蘭蘭呆呆地看着他，小臉因為傷心憋得通紅，眼淚也直在眼眶裏打轉，“你叫我來，也只是想質問我甚至是……”

“抓你。”

一直沒說話的煙羅指尖懶洋洋一彈，一道細長的黑霧就像一條小蛇一樣蜿蜒着撲向了黃蘭蘭。

黃蘭蘭見此臉色大變，尖叫着往旁邊躲去：“你！你是誰？！”

她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悍可怕的力量，這力量根本不是那人類道士能有的，黃蘭蘭驚懼萬分，哪裏還顧得上夏凱風，拼盡全力撲向窗戶就要跑。

然而那黑霧速度極快，她根本就跑不過。

眼看自己就要被逮，黃蘭蘭驚恐之餘臉色青紅交加地咬了一下唇，緊接着閉上眼用力一使勁……

噗！

一聲震耳的大響之後，一股奇臭難聞的味道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身體最虛弱的夏凱風猝不及防地綠了臉，随即沒忍住，直接“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夏鳴華好點，忍住了沒吐。

沈清辭也是愕然之餘眼皮重要一跳，飛快地擡手捂住了自己和煙羅的鼻子。但……沒什麽用，這臭味簡直像個無孔不入的毒氣.彈。

煙羅：“……”

煙羅的臉一下黑成了鍋底。

看見黃蘭蘭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這丫頭的本體是只黃鼠狼，但她實在沒想到她放的屁會這麽臭。

真的太臭了……

臭得她想殺人！

“妖孽休要放肆！”因為好奇煙羅的身份，被丢出去之後一直沒走遠的宗信道長師徒倆聽見聲音之後，掙開束縛沖了進來。

然後……

“嘔！”

“師父！師父您沒事……嘔！我、我要吐了——”

煙羅：“……”

煙羅沒理他們，拉着沈清辭點足化成一道黑霧，閃電般從窗戶裏飛了出去。

然而黃蘭蘭的屁不僅臭，還能麻痹敵人的鼻子，隐藏自己的氣味，煙羅順着她逃走的方向追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追到她的蹤跡。

煙羅：“……”

煙羅不高興極了，扭頭就要回醫院去強行斷開夏凱風和黃蘭蘭之間的言契。

沈清辭拉住她：“強行斷開他們之間的言契，會有什麽後果？”

“雙方都會魂飛魄散，”煙羅殺氣騰騰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會想辦法把姓夏那小子救活，不會耽誤生意的。”

沈清辭：“……”

沈清辭哭笑不得：“我不是擔心那個，只是，濫殺無辜不好。”

“無辜？你是說那只該死的黃鼠狼？”煙羅生氣道，“她沖我放屁，臭得我差點吐了，這還無辜？！”

沈清辭被她怒氣沖沖的樣子逗笑：“那是她以為你要抓她。”

“我抓她只是想讓她把言契解了，又沒想殺她！”

“她不知道啊。”

“那又怎麽樣？”煙羅媚眼怒睜，“我想殺就殺，你阻止不了我！”

沈清辭看見了她眼底真切的殺意和對生命的漠然，但心裏卻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害怕或不适，好像她的性格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這種奇怪的心情讓他微微頓了一下，片刻，他才搖頭笑道：“我知道，只是，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能找到她，你能不能別要她的命？畢竟這件事裏，她其實也是受害者。”

煙羅一愣，心頭怒意微滞，變成了驚訝：“你？真的假的？”

“真的。”沈清辭說完，左右看了一下，随即拉着煙羅進了不遠處路邊的一家網吧。

“這是什麽地方？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沈清辭說完找了臺機子打開，修長的雙手在鍵盤上啪啪一頓操作。

完全看不懂他在幹什麽的煙羅：“……？”

“找到了，她在這裏。”

幾分鐘後，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個紅點點，煙羅将信将疑地看了兩眼，眉毛擰了起來：“這裏是哪裏？”

“郊區玉靈山附近。”沈清辭說着把黃蘭蘭的定位發到自己手機上，然後關了電腦起身，“走吧。”

煙羅：“……就這樣？”

“嗯，”看着這紅唇微張，滿眼疑惑的姑娘，沈清辭嘴角微勾，解釋道，“剛才夏凱風給黃蘭蘭打電話的時候，手機屏幕正對着我，我看到黃蘭蘭的手機號碼了。”

“……所以？”

“所以我就用軟件追蹤了一下她的手機定位。我想，她的手機應該是一直帶在身上的。”

煙羅聽得有點發懵：“……可手機又不是活物，也沒有特殊的氣息，你怎麽能追蹤到它的位置？”

她鼓着臉蛋，看起來有點不服氣的樣子，沈清辭覺得可愛，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我用的不是法術，而是現代的科學技術——準确地來說，是黑客技術。師父要是想學，以後我慢慢教你。”

煙羅：“……”

煙羅有點心動，但想到那樣他就反過來變成她的師父了，她就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不用了！我才不想學呢！”

老王八蛋休想再套路她！

她警惕地瞪圓了眼睛的樣子，讓沈清辭突然說不出的手癢，他用力摩挲了一下指尖，這才壓下了捏她臉蛋的沖動。

“那師父想學了再告訴我，徒兒一定……”青年低頭湊近她，狹長的眼睛裏閃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軟笑意，“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