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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怕不怕顧妤不知道, 但她知道, 自己有些怕了。并且怕的想要打爆身後人的狗頭。但是因為人設的問題,她只能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滿, 面上恢複成冰冷厭惡的模樣。

在聽到謝枭的聲音後, 反拿起桌上的匕.首抵住他心口, 挑眉冷笑道:

“本宮怕什麽?”

她聲音極冷, 眼神也帶了些殺意, 像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叫他剛才那句威脅顯得有些可笑。

不過片刻情形就出現了反轉,原來是他拿着匕.首抵着顧妤,現在卻換成了顧妤來看着他。面前的女人眼神冰冷, 芙蓉雪面映着外面萬鈞雷霆, 竟然有種孤寒昳麗到讓人生畏的感覺,她輕蔑地擡眸看着他,好像他只是一只蝼蟻一般。

既傲慢,又理所應當。

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就是先皇也沒有,或者說,不敢。謝枭第一次心中頓了頓, 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卻叫他怎麽也生不起氣來。

顧妤握着匕.首的手很穩,謝枭垂眸看着抵在心口處冰冷刺骨的寒光,眉頭微微挑了挑。他慣來會掩藏心思, 那雙平靜的雙眸下叫人看不出心底的真實想法,面上卻帶着笑意。

看到謝枭勾起唇角時,顧妤不由暗自戒備着,就怕他突然發難。但誰知,謝枭卻只是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坦然認錯道:“是謝枭剛才想錯了。”

雖然被這樣以性命相威脅着,但面前黑衣峻容的男人眼底興味卻越來越濃。

外面簾帳被風掀起,支開的窗戶露出一道縫隙,映出了外面的雨幕和一襲明黃錦袍。

傅今明就在門外,在說了請罪的話後等着顧妤回音,可卻很久也沒有聽到那人聲音。

阿細有些擔心,卻還是彎腰解釋:“陛下要不且先随奴婢去外面等候,太後許是沐浴還沒有結束。”

在她說到沐浴時,傅今明眼神微微動了動。卻只是搖了搖頭:“無礙,朕在這裏等着太後便是。”

院內靜靜地,阿細只得退下。

傅今明背影挺直站在梨樹下,身旁太監撐着傘,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心驚。

這時候再讓謝枭離開已經來不及了,顧妤眼神愈冷,握着匕.首的手也收緊了些。鋒銳的匕.首劃破衣衫,刺破了皮肉,帶着些輕微的癢意。

這樣的傷對于謝枭來說并沒有多少感覺,但是體內的藥效配合心口刺癢卻叫他眸光略深了些。

之前一直刻意壓制的感覺慢慢湧上來,叫他眼底微微有些發紅。

他微微阖眼,在聽見外面宮女小聲詢問時,忽然微微笑道:“太後,臣之前好似未曾告訴太後,臣中了宮闱之藥。”

他面容平靜,在說出這句話時甚至心跳都一如往常。可在這時說出來,便有些其心可誅了。

外面皇帝還在等着,太後宮中卻有一個中了藥的異姓王,這件事若是傳出去,顧家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顧妤作為太後雖然不怕,但卻不能拿家族的名譽做賭。

氣氛有些凝滞,在聽見這句話後,顧妤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似乎在判斷他話中真假,最終卻在看見謝枭額間細汗時,收回了匕.首。

謝枭是上過戰場的人,不可能只是面對自己這麽點殺意就如此,唯一的解釋就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中藥了。

顧妤心裏吐槽,自己平白無故又攤上了個大鍋,連洗澡也洗不安生,但現在謝枭人已經在這兒了。箭在弦上,想收回也不行。

她只能看了眼浴桶後的柱子,冷聲道:“王爺難不成還想留在這兒陪本宮一起面見陛下?”

她話中無一絲溫情,冰冷諷刺。卻到底是皺起了眉,比往常冷淡的情緒多了絲人氣。

謝枭輕笑了笑,在顧妤冷寒的目光中俯身:“多謝太後。”然後看了眼外面窗戶,轉身藏入柱子後面。

顧妤心底煩的要死,一想到現在還要應付小皇帝,就對他臉色好不起來。只是垂眸對着鏡子,将衣衫理的整齊了些。

後頸雪白的皮膚被遮住,顧妤沒有理會外面詢問的阿細,直到拿起素白外衫披上時,才抿唇淡淡道:“何事?”

從殿內傳出的聲音微微有些慵懶,像是剛剛沐浴出來。傅今明聽見後眸光頓了頓,慢慢低下了頭。

阿細不知道太後什麽意思,以為她是那會兒沒聽見通報,于是又說了遍:“太後,陛下來了。”

外面的雨勢更大了些,打着枝頭梨花簌簌落下,屋檐上的水順着青瓦滴在地上,在阿細俯身時,朱紅的大門終于被咯吱一聲慢慢推開了。

顧妤穿着素袍站在門前,許是剛沐浴過,鴉羽青絲沒有挽任何發髻披散了下來,襯地膚色更加雪白。

分明是不施粉黛的模樣,卻叫阿細擡頭間竟然看晃了神。

傅今明也看向了她。

顧妤靜靜地站在階前,在阿細過來攙扶時,才将目光移向臺下皇帝。只這一眼,就叫傅今明心中微頓。

他聽見顧妤淡淡問:“陛下可是為今日早朝之事而來?”

當時他在殿上曾言要來請罪,顧妤只以為是随口一說,為了做給朝臣看。可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了。

她抿了抿唇,微微帶了些血色的唇瓣,将話中冷凝消散了些。

傅今明低頭道:“是今明治下無方,才導致顧二小姐名譽受累,心中不安,總想着,得向太後賠個不是,給二小姐一個交代。”

顧妤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原著中不是說他對自己妹妹極為厭惡嗎?顧二被擄失蹤一夜,外面人議論紛紛,他不拍手稱快就好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關心起她來了。

她眉頭微皺,心中不解,于是便也開口問道:“陛下不是對家妹之事一向不怎麽上心,就連本宮親賜的姻緣都推拒掉,怎麽今日卻知曉到本宮這兒來了。”

她話語冷淡,直叫聽見的人都低下了頭。

衆人都知道她是在說不日前陛下當衆發誓守孝之事,因此一句話也不敢插嘴。

外面的雨更大了些,陛下還在院子裏,阿細看了顧妤一眼,有些猶豫,卻還是小心提醒:“太後要不讓陛下進去說吧。”

經她這樣說,顧妤才看到傘下傅今明已經半濕的肩膀,目光頓了頓。語氣松動了些:“倒是本宮疏忽了,陛下進來吧。”

她面上裝作高傲冷淡的樣子,心裏卻在想,也不知道謝枭藏好了沒有,等會可千萬不要露出馬腳來。

顧妤知道不可能一直讓傅今明等在門外,剛才在拖延了會兒時間後,微微側身。

傅今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看着階前孤冷的身影轉過身去,才俯身道:“多謝太後。”

浴桶被一道簾子遮住,顧妤坐在軟榻上,身後的太監也連忙替傅今明上了熱茶。

“陛下外面站的久,身體難免不适,喝些熱茶驅驅寒吧。”她開口淡淡道。

傅今明道了聲謝,在拿起茶杯時,不經意看見了杯上的梅花。想到顧妤身上總是清淡的冷梅香氣,心中頓了頓。

殿內安靜,在阿細等人退出去後,他才慢慢開口:“太後似乎很喜歡梅花?”

他好像只是單純疑問,顧妤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只能點了點頭。

傅今明淡淡道:“正巧今明那兒得來了幾包西域的梅花香料,據說燃上時室內馥郁,極為怡人,太後若是喜歡,今明明日便叫人送過來。”

傅今明很會不動聲色轉移話題,在顧妤沒有發覺間,她已經忘了剛才刁難傅今明時說的顧二小姐的事了。

顧妤自己沒有發覺,系統卻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覺得宿主幸好有個高嶺之花的殼子,不然,早就被人吃的骨頭也不剩了。

在聽見皇帝的話後,顧妤看了他一眼,這時也沒有拒絕,只是淡淡道:“陛下有心了。”

座旁青年笑着搖了搖頭道:“這是今明應該做的。”

他頓了頓,在顧妤無話可說時又主動道:“顧二小姐失蹤一夜,畢竟于名譽有礙,太後若是不嫌棄,朕倒是可以借此給二小姐指一門婚事。”傅今明說話時看向顧妤,話語周全,像是誠心來賠罪的。

顧妤指尖頓了頓,覺得男配今天實在很反常,心中想要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于是微微挑了挑眉問:“哦?陛下說的是哪家?”

顧二名譽受損,再加上之前傅今明立誓,想要嫁給他是不可能了,顧妤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麽。

傅今明似乎早已料到顧妤的反應,放下杯子後微微笑了笑:“是漠北謝氏一族的謝成英,說起來也算是漠北王的侄子,與二小姐也是家世相當。”

即使顧妤不通朝堂的事,聽見這句話也意識到不對。

傅今明竟然願意讓自己妹妹去和漠北世子聯姻,這不是擺明了讓掌管禁軍的顧家和身為大晉最後一道防線的謝家合作嗎?

即使現在漠北掌權者是謝枭,但他未娶妻生子,謝成英身為謝家最年輕的一代,以後有極大幾率會繼承漠北王的爵位。

傅今明這樣做就等于将兵權全都交到別人手裏,顧妤心頭跳了跳,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

她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今天大鬧朝堂,把男配搞瘋了。

藏身于柱後的謝枭聽見傅今明的話,也有些意料之外。

傅今明一直是聰明人,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他知道這件事背後一定有蹊跷,于是只能耐下心來,等到出宮後再行打算。殿內靜靜地,他靠在柱子上,努力忽視腹中灼熱,直到再也無法平複時,才握緊了手。

外面風雨吹斜屏風,隐約露出一角黑衫,謝枭眸光暗了暗,幸好架子上的白貓跳下來,才擋住了視線。

顧妤在聽到傅今明的話後就沉默了下來。對于這個聯姻她實在拿不準,于是只能垂眸淡淡道:“這件事還要看家妹自己的意思。”

“如若她願意,本宮也沒有意見。”

傅今明只當顧妤是想到了自己。她當初嫁給先皇,完全沒有一絲選擇的餘地,因此便對自己買妹妹格外縱容些,那時.逼.着自己娶顧二,除了家族利益外,也未嘗沒有顧二自己的要求。

顧妤如今這樣說,還是替她留了一絲退路。

顧妤不知道傅今明在想什麽,只是覺得氣氛有些尴尬。恰好這時白貓走了過來,趴服伏在了顧妤膝上。

她心中松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那只波斯,掩飾住了被男配不按常理出牌弄出的緊張。

烏發雪膚的美人在面對動物時動作柔和了下來,從傅今明的角度,能看見她眉頭舒展了些。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麽似的,目光頓了頓。

顧妤毫無所覺,傅今明卻收回目光來,眼底若有所思。

殿中寂靜,他看向顧妤還散着的長發,忽然清聲道:“太後發絲似乎還濕着,這樣久未拭幹,對病中之人不好。”

顧妤還未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起身拿起了長巾走了過來。

她抱着貓的手微微僵了僵,在微涼的手指隔着發巾穿過發絲時斂下了眉眼,這樣的表情已經是她生氣的征兆。

對于原主來說,傅今明這樣擅自的動作已經是冒犯了。

傅今明卻像是并不知道一般,俯身替顧妤擦拭着頭發。

“陛下是一國之君,這樣的事還是讓別人來做。”她聲音有些冷淡,按住了他的手。

這時外面閃電倏忽而過,白貓驚叫了聲,一閃而逝的閃電照亮了昏暗的大殿,也映出了顧妤身後點點血跡。

——那是剛才在奪過匕.首時,劃傷謝枭手掌留下的。

一滴一滴順着簾帳蔓延而進,也露出了那抹黑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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