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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妤還不知道朝堂上傅今明讓自己父親送親的事, 直到宮人回來禀報才知道。
“太後, 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啊。”一旁的宮人有些豔羨道。
顧妤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叫那人低下頭去。這些宮人都是傅今明派來的,自然是會替他說話。
她指尖微微頓了頓, 從院中收回目光。
傅今明這種一退再退的态度确實讓顧妤有些疑惑。派顧老将軍去送親,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他是在給顧家尊榮, 可是原著中卻并不是這樣的。
以傅今明的性情, 再加上自己昨夜還當衆罰跪, 無論如何他都不應該是這種态度才對。
顧妤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現在的劇情微微有些意料之外。她眉頭剛皺起,就聽見下人來禀報:“太後, 漠北王來了。”
将手裏的魚食放下, 顧妤不知道該不該讓他進來。
昨晚謝枭的提議還在耳邊,她知道自己斷然不能答應,這時如果再見……顧妤心中正猶豫着,就見院中宮人們已經低下頭,那穿着朱紅官袍的男人已經走了進來。
“臣謝枭,參見太後。”
他看見顧妤後彎腰行禮,聲音倒和之前一樣聽不出什麽區別。顧妤心中頓了頓, 回過頭去卻正好對上了謝枭擡起眸光時眼底笑意。
已至此時,顧妤也不可能叫他一直跪着,便收回目光淡淡開口:“漠北王起來吧。”
謝枭敏銳的察覺顧妤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他看了眼周圍的宮人, 發現之前一直伺候顧妤的那個貼身女官好像不見了,這滿院宮牆都換成了陌生的面孔。
只一眼,謝枭就明白了事情經過。此時已近午時卻不見那些宮人們,在這深宮之中只有一種可能——被罰。
這些人伺候了太後多年,太後并沒有罰她們的理由,唯一的有可能的便是陛下。
是因為昨夜顧妤出宮見他的事?
謝枭這樣想着,對于今日陛下在朝堂上與顧家讓步的事心中也有了些思索。如若是因為得罪了太後,今日特意彌補的話,倒也說的過去。
顧妤見他久久不開口,反倒是在思索着什麽,不由淡淡問:“漠北王今日來所為何事?”
站在梨樹下的美人眉眼清寒疏冷,開口時嗓音也宛如冰泉一般,清泠的好聽。這樣看着,便宛如高高在上的姑射仙人一般。
他眸光頓了頓,看見顧妤清冷的面容後,收斂了笑意開口:“太後勿怪,臣今日去藏書閣,偶然路過花園,便想起許久未見太後,故來探望一番。”
他說的義正言辭,顧妤想到自己昨晚才偷偷出宮去見他的事,心中抽了抽嘴角。覺得這漠北王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小。
但是這些事情宮人們卻并不知曉。
她們雖說是來伺候太後的,但未嘗沒有監視的意味,在聽見漠北王的話後,不由微微留了些心。
最親近的阿細不在,叫顧妤多少有些乏味。
看着魚池中的金魚們都重新潛入水中時,她伸手揮退站在一旁的宮女。
院子裏靜靜的,為首女官雖然有些猶豫,但在看到顧妤冰冷的目光後心中頓了頓,還是俯身離開。
“太後有事可喚奴婢一聲。”
她斟了兩杯茶放在了涼亭之中,彎腰離開。
直到那些宮女們都退下,顧妤才淡淡開口:“漠北王既是來探望本宮的,既人已見到,便可退下了。”
她似乎一點也不願意和他單獨相處,但謝枭卻知道,比起那些來監視的宮人們,自己在顧妤心中的印象并不差,不然她剛才也不會趕走那些宮人了。
他勾起唇角,并不害怕那冰冷眼神,反而直視着顧妤眸光道:“臣雖然已經見到了太後,但卻并未為太後分憂,又怎能離去呢。”
他說起為顧妤分憂,說的煞有其事。
顧妤原本還懷疑謝枭那日在河邊說出那番話的目的,可今日不知道怎麽的,心中竟冒出了一個念頭。
那些話,這人或許是真心的。
顧妤倒是沒想到謝枭是因為心悅她之類的,她只是想到在原著中,謝枭雖然一直隐在幕後,但從他幫助女主扳倒太後時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來看,便說明他并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
所以,現在他是想要通過自己,也來争一争這天下?這是顧妤所能想出的最合理的答案。她心中幾番思索,知道以原主的人設,聽見這番話後必然會想要再試探一番。于是開口道:“王爺可知本宮為何憂心?”
涼亭中一人站着,另一人躬身而立,卻絲毫不顯卑微。反而有一種叫人心頭一跳的溫柔。
顧妤聽見謝枭道:“太後無非是懷疑此次聯姻有問題,謝成英有可能是陛下的人。”
顧妤有些驚訝,這人還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她确實覺得聯姻這件事很奇怪,并且懷疑漠北之行有陷阱。
畢竟這是原著中沒有的劇情,顧妤有些擔心會出什麽差錯。沒想到謝枭卻一眼看破。
看見顧妤微微皺了皺眉,謝枭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雙目清朗,上前一步道:“臣知道太後此時并不信任臣,如此,謝枭也願意證明自己,為太後回漠北一探。”
在顧妤眸中冷意微散時,謝枭笑了笑:“太後應知,這漠北是謝枭的漠北,并不是謝成英。”
那日聯姻的話又回蕩在耳中。
顧妤心中頓了頓,詢問系統此刻怎麽辦。
系統先生思索着告訴她:“您不妨答應他,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關于漠北的執掌權到底在誰手裏。”
“謝枭一生為大晉而戰,最恨通敵叛國之人,等到女主在告禦狀之時将證據擺上來,那麽您和漠北王的口頭盟約,便自行瓦解了。”
顧妤聽着他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現在既然打發不了謝枭的話,不如就先給一個甜頭。
于是在謝枭話後,顧妤目光頓了頓,許久才開口:“既然漠北王有如此自信,那本宮便拭目以待。”
她一身素衣立在臺上,說話時并不盛氣淩人,但卻宛如冰雪化在人心底,平白添了些冷意。
謝枭注視着她孤冷昳麗的眉眼,眼中笑意愈盛,彎腰俯身道:“那便請太後靜心等待。”
顧妤不置可否。
“臣今夜便連夜先行趕回漠北,此竹笛是臣親手所刻,可喚京城臣府中千餘名漠北甲兵。臣離去之後以防不測,還請太後收下。”謝枭起身後将竹笛遞給顧妤,他神色坦然,顧妤看了他一眼,心中頓了頓,卻還是收下了。
她從未言謝,只垂眸立在那兒便已叫人不敢直視。謝枭并不厭煩這種高傲,反倒覺得顧妤如此,實在叫人心動。
一直被壓抑的藥性在體內翻滾,他心口灼熱,在顧妤收起竹笛時,眼中閃過一絲暗光。
這竹笛其實并不只是可以號令京城的漠北軍,更有漠北王妃的象征。當年先皇在時,他就曾舉着此笛在朝堂放言,若是将來有人能當漠北王妃,便将這笛子贈予她。
這笛子的含義,恐怕除了當時尚在宮外的太後,幾乎——人人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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