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擡起頭。終于想起來這程諾是誰了。

——曾經比賽被我打出場地的那個塗着腳趾丫油的洋娃娃!她家長好像和我爸是同事,怪不得我爸讓我這次比賽別輸呢。

真是氣死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9.9上

西中和白區附中的恩怨,我沒上高中前就知道,基本就倆閑得發抖的重點學校之間鬥呗。我懷疑新中國建立多少年,西中和白區附中就為了争奪本市第一重點學校的名分鬥了多少年。

比如說白區附中新修了個游泳館,西中24小時後就開始讓施工隊重修跑道;西中在芝麻大點的校園裏努力騰個地建了天文館,白區附中馬不停蹄地貼上标簽“歡迎XX航天員的孩子來本校就讀”。白區附中整天吹噓自己理科實驗班,西中恨不得把院士都請來教我們高中生。這些硬件條件就不說了,每年的升學率啊,考試不及格率和優秀率,以及各種獎項。兩個學校都在暗暗較勁。

我當初報高中,在西中和白區附中猶豫了幾秒後選了前者。倒不是有什麽偏好,只是西中離我家住的挺近,二是比起白區附中的雪白校服,我個人感覺西中的橙黃校服更符合我的個性。

亓妡問我:“李春風,我幫你混進白區附中去刺探軍情,你怎麽謝我?”

我想糊弄她:“我親你一口行嗎?”

原本以為亓妡要罵我神經病,結果她估計在國外做義工混久了,接觸了些不正當的人。居然真把臉湊過來:“好啊。能讓你親一口也是好的。”吓得我趕緊退後幾步。

……變态啊這人!我在亓妡和她那幫學生會的混蛋笑聲裏悶悶不樂的換上白區附中的校服。當初真應該報考白區附中的,我的人生中就能少碰到很多神經病的校友。

說歸這麽說,我還是得親自來看看白區附中的空手道社團是什麽水平。萬一白區附中多幾個像程諾那樣的洋娃娃,泰那一幫人肯定贏不了,到時候還得連累我受我爸數落。再實話講,我自個兒反正不會參加這次比賽。像是僅僅因為盼望得到我爸的認同,專門去做一件事——我十五年的人生裏已經做的夠多。

白區附中不同于西中的老建築,教學區裏都是新樓,但建設的顯然沒什麽規劃。沒走一會我就徹底迷路,怎麽也找不到活動A樓。我随手拉住急匆匆走的一人問路,結果他往前一指:“這你還認不出來,跟着男生下課跑的方向就行。”

我半信半疑的,果然跟着大波男生走來到活動A樓。白區附中果然財大氣粗,體育館就好好的不叫體育館,叫什麽活動A樓。等我奮力從一堆打球和踢球的男生中擠出來,再來到體育館裏的活動室。那據說是白區附中的空手道活動場所。

我在牆角默默蹲了會看他們的訓練就放心了。空手道?哼,一群花拳繡腿的,而且花的和繡的也沒泰好。我剛想走,下樓的時候就碰到了熟人。那叫程諾的洋娃娃,正帶領幾個空手道的人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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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區附中的雪白校服本來就照耀,洋娃娃穿上後更招搖。如果她頭頂上方再有櫻花花瓣飄一下,周圍再有點背景音樂,基本就是美少女戰士的隆重出場。

我面不改色地下樓,目光和她相碰了一下倒也不慌張,知道她肯定認不出來我。

“……李春風?”

聲音是從洋娃娃的身後傳來的,而且還很耳熟。我們班的羚羊學霸(不,現在已經不能叫他羚羊了),此刻正從臺階下面猶豫不定地看着我。而我的心情,真的可以用四個成語來形容:媽的媽的。

洋娃娃也停下腳步,她一雙明亮大眼睛先不解地看了看我,再瞥了眼追過來的羚羊學霸。然後她用很親熱但語氣又刻意壓得很淡的聲音說:“哥,你來我們學校幹什麽?”

我有點反應不及看羚羊走上臺階,才知道洋娃娃就是在和羚羊說話。但她叫他什麽來着,“哥”是嗎?我沒聽錯吧,這聲“哥”是真哥還是敬稱啊。

羚羊先有點奇怪地看我一眼,然後他明智決定不追究。

“不好意思啊同學,剛才認錯人了。”

我知道羚羊在給我解圍。但是比起這件小事,為什麽羚羊穿着這身大黃西中校服,都能進西中宿敵的學校。早知如此,我也就不用求亓妡幫我搞白區附中的校服了。而且洋娃娃身後跟着的人空手道水平怎麽樣,我還沒看到呢——

但洋娃娃身邊的人這時都已經撤散,留下羚羊和她似乎有話要說。我可不太敢考驗“李春風”這名字能給別人留下的深刻程度,也不想丢人,只好趕緊溜走。

回家後,我問我爸是不是除了程諾,他那個倒黴的同事還有個兒子。

我爸想了會然後面無表情地說是,又補充一句說他同事其實有倆兒子和一個女兒。說這話時,我能感覺到他心裏發出的巨大嘆息。我爸一定在說,為什麽自己只有個女兒。還是眼前這樣的。

“爸爸,學校這次的團體比賽,我可不能參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想把這事告訴我爸,雖然這已經是事實,但估計也就想讓他更生氣吧,“反正,我這次不能和你同事的女兒打了。”

但我爸居然不太失落。他好像在安慰我,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不能打了?那你先好好學習吧。我有數,你比那個叫什麽程諾的好多了。”我聽了剛有一點點的高興和巨大的內疚,就聽我爸繼續漫不經心地說,“那小女孩身體不好,她家長當初讓她學空手道就是強身健體。你從小就學,現在贏了她也不稀奇。所以除了空手道,你也得學習成績比她好。”

我被氣得沒作聲,心裏自虐地想我爸要是知道我們班學霸也是他同事的兒子,估計得數落死我。但媽的想起來就煩,他同事怎麽生這麽多孩子。國家不管管嗎?

從此之後,我在班裏對羚羊更敬而遠之。

我倆誰都沒提在白區附中發生的事。除了我之外,似乎沒人知道這位樸素的羚羊還有個洋娃娃般的“妹妹”。而在羚羊的頭發又跟吃了藥般的變長後,他校草的名聲再次默默消逝。

我已經完全接受自己西中學生的身份,平時除了校服基本不穿別的。高二一開學就要面臨分文理班,文理班還要分實驗班。高一下半學期老師就開始進行有針對性的學科考試,我看着自己始終中上等的數理成績和始終在及格線哭泣的語文成績發愁,思考自己除了廚子和運動員以外的前途。

就在這時候,消失很久的葉青回來了。

她帶回來兩個消息。第一,是葉青已經成功說服她媽停了她所謂的“演藝事業”,讓她專心讀書。第二,是葉青客串的那部電影還沒熬到到剪片的時候,就已經徹底黃了。

那是錢唐編導的電影。他當初還說要送我票去電影院裏看呢。

我聽了這消息後,反應半天:“什麽叫徹底黃了?”

“投資方撤資,所有演員合同全毀,還有——”葉青突然止住話題,她看着我,露出個小巧的微笑,“這麽關心幹嘛?你在關心誰呀?還記得你扣我電話那會怎麽說的?”

“趕緊把口音給我改了。說話就說話,別吱吱呀呀的。你現在不是課代表了。”

因為葉青拍戲的原因,早就不能擔當語文課代表的重任。班主任老頭指派另一個女生當課代表,而我現在也對語文抱着裝死的态度。

葉青收起笑容:“李春風你還真是……反正,錢唐自己是這電影的主筆,也是主要投資人。當初這電影好幾個傳媒大咖競相制作,上映日期經過計算,原本還想拿去海外參加幾個獎。現在突然鬧成這樣……只是我不知道太多j□j。媒體上面畢竟沒上映,也沒透露太多。那有名的導演消沉了兩個月,錢唐還一大筆資金在裏面呢,這兩個月的日子應該特別不好過。哦對了,你聽到沒啊,他的那個金牌工作室已經解散了。”

葉青拿抹布仔細地擦課桌上不存在的灰塵,慢騰騰地說,“這行業好的時候熱鍋烹油,壞的時候穿金戴金,上門讨錢。就是這樣。”

我被這消息震得沒說出話來。想到上上次見到錢唐,他說西中禁止電影用什麽場地。再上次見錢唐,他說自己欠了一大筆債。雖然加上被車撞和葉青的警告——但因為錢唐向來有非常沉靜和自信的臉,所以我不當回事,沒想到那麽嚴重。

壞消息都是一起來的。

課間的時候,泰出現在我門口。亓妡回過頭敲敲我桌子,我才看到他,不情願地在全班的異樣目光中走出去。

“我們輸了。”

我驚訝地問:“什麽輸了啊?”

他氣得手都抖了:“……還有什麽,空手道比賽!”

輸了,西中輸了,直接第八名。我說了本市加上西中,總共九個空手道社團。早知道我就去看那天西中的比賽了,現場一定很銷魂。

看我不說話,泰開始激動的指責我:“你身為社團的負責人,自己從不來參加訓練,也不關心比賽!你根本連社團裏有幾個人都不知道!像你這樣的,西中當初降分招你,你半點都不為學校做貢獻,還配當個體育特長生——”

亓妡正好和她同桌說說笑笑地走過旁邊,聽了半耳朵泰的話。她沉下臉,走過來說:“誰啊你?你一高二的跑高一來找什麽茬?體育特長生怎麽了,起碼還有一樣體育特長。像你這樣的,學習一般,空手道一般,長相一般,腦子一般,體力也一般,西中壓根不缺你這種庸才才是。年級大點了不起,跟這兒挺牛啊趕緊麻利的走!”

亓妡一口氣說完,問題是語氣還特溫柔。除了我們四個人就沒人聽到,我想笑,但場合沉重笑不出來。

泰臉色發白還想對我說什麽,我懶得理他,撞開他肩膀,回班坐在座位上。

其實我也理解泰輸了比賽心情不好,要我輸了比賽我也心情不好。而且老實說,我對社團也有不關心的成分,我認錯——突然我想到什麽,站起來走到正看書的羚羊面前。

我沉着臉問他:“是程諾贏了我們嗎?”

羚羊慢吞吞地放下書,擡頭望了望我。說實話,我對羚羊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開學主動說“我也是西中”的份上。感覺就挺嘚瑟的性格。但其實,咳,我看人的眼光總是不太準。錢唐那樣的,我剛開始還覺得他溫順呢。而羚羊在班裏除了學習成績外,其實一直都很老實很正常。所以他怎麽就能有洋娃娃這種陰險派的妹妹呢?

據說洋娃娃在比賽前,先用她那張小臉把泰迷得轉圈,然後開始在場上猛打西中,幾乎把西中整個士氣都打散。打就打吧,她下場後還囑咐泰向我問好。“如果李春風當領隊,白區附中估計就沒把握贏。”她這麽對泰說,“李春風很強。”

我雖然很贊同洋娃娃的話,但泰顯然覺得自尊受到侵犯,氣沖沖地課間來找我對峙。“你有什麽了不起的,李春風!”他在門口狂叫。

我們班先靜了幾秒,再開始笑。

“哎,又一個錯把咱們李春風當男神的!”

“這次怎麽是男的啊?芳心錯付啊兄弟。”

我從羚羊的桌子前直起腰,皺眉看着泰。他冷靜下來:“行,行,我退出!你以後自己管社團裏的爛事!愛怎麽着怎麽着吧。”

我在全班的笑聲中要出去追泰,但上課鈴響了。

英語課的時候,我特意和羚羊做口語team。

他抱歉地說:“肯定是程諾搞的鬼,別看她樣,其實心眼特別多。”羚羊說他和他妹是雙胞胎。洋娃娃練空手道八年了吧,不過她比賽羚羊很少去看。他原話是“我還得打游戲,不過,她在家也不缺人寵。”

一瞬間,羚羊臉上流露的表情我很熟悉。如果我眼神依舊很好,那應該是嫉妒。向來自視甚高的羚羊居然嫉妒他妹,估計他心靈也不怎麽健康。

但我現在也沒空追究一只羚羊的心理健康。我自己在教練那裏還落下空手道訓練,越來越難寫的作業,以及即将落在我身上的什麽狗屁社團——葉青說他們演員行業是好的時候特好,壞的時候特壞。但我怎麽總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都沒什麽好事啊。真的從沒有什麽好事。

我傍晚站在錢唐的院子前。他家沒有燈光,沒有聲響。我給屋主打電話,但那個手機已經成了空號。一瞬間,有什麽怒火猛地竄上來,我使勁踹一腳他家的大鐵門。

“錢唐!你給我出來!我的劇本呢!還有兩頓飯!媽的,為什麽什麽事都和我過不去啊!”

裏面的門就像鬼片一樣,吱呀呀地慢慢開了。我毛孔都炸開,看到錢唐戴着個巨大的耳機,穿着拖鞋走出來。

“訪舊半為鬼。”他說。依舊是輕松但又不是懶洋洋的狀态,正輕松地看着我,模樣和兩個月前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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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篇文對我真的很難。因為根本不懂得怎麽寫少女、青春,對成長也啥興趣。。。

更新規律是:我這次要求自己不準有超過7天的大斷更~~~這樣這樣,以後我會修身養性少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9.9.1

“你是打算繼續跟這踹門,還是進屋坐?”錢唐問。

見了錢唐,我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

“錢唐!”

我簡直不假思索的,就忍不住抱了他一下。

錢唐的身體一僵,但沒怎麽猶豫的,他也沉默地抱住我。接着,我感覺自己的頭頂被什麽東西輕輕一觸。

“……你幹嘛?”我趕緊再推開他,來回摸着頭頂,耳朵一下子燒紅了,“你,你!”

“又沒親你嘴。”

我氣死了:“親你個頭啊!信不信我把你嘴剁了,你怎麽就那麽流氓啊到處占便宜!”

“不好意思,我只會這麽對待女孩子。”

又是這種腔調。

明明說着十足讓人想砍的話,但神态并不讓人讨厭。大概只是因為他眼神和舉止什麽的都很淡。錢唐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但我一點也不意外,不停的有人喜歡上他。

錢唐問我進不進屋,我搖頭拒絕。他也不強求,把院子裏的燈依次打開。院子裏都是小紅燈籠,外表挺舊的,但光線不錯。春末裏天黑的越來越晚,錢唐把耳機挂在脖子上,和我說話。

“電影的确夭折,我樹敵一直不算少,這次一起發難,統統還清。工作室沒有倒閉,但我把我手下的作者都放出去。作者總有創造高峰,不需要耽誤在我這。欠債?的确欠了一大筆債,你沒看我那車至今還留在廠裏,因為付不出全款維修費,保險只能保一半……還有什麽問題想問我?”

我酸溜溜地說:“上次來接你的大媽沒幫你還錢啊。順便說下,我挺喜歡她那輛黃跑車的。”

“這個圈子裏做到我這樣程度,不可能不被人利用。男人和女人都有。特長生,你可能聽過我的故事,但肯定不是全部。”他沉思地說,“比起欠錢,人情債更麻煩。這些腌臜事,也許等你自己遇見就會知道。”

我不耐煩地說:“別扯那些我不懂的,姑奶奶不會遇見事的。”

錢唐笑了下,他說:“嗯,你不會遇見的。”

操,他錯了。

我和泰發生了以下的對話。“真的要退出社團?你想清楚,如果半年後申請國外大學,空手道社團肯定能給你加分”,“話雖然這麽說……”,“再說你不是‘參加社團’,你都副團長了,社團的創始人。社團裏能打的除了我這種特長生,就是你”,“嗯這倒也是……”,“下周訓練來不來?”,“你讓我再想想……”。

我不知道泰想明白了沒有,反正他沒再提退出社團的事。第一次和空手道社團的人訓練,還挺愉快。但風波就出現在訓練完、我們一起去旁邊的冰激淩店吃東西。

因為我是不負責任的“團長”兼不管事的“大哥”,所以這次我掏錢。大家正坐在這裏叽叽喳喳地說話等冰激淩,旁邊坐着一對異校高中生情侶在互相逗悶子。男生開玩笑說“你真是一白遮百醜啊”,然後那女生很羞澀地說“我很白嗎?”。男生剛要說話,一個很好聽的女聲輕聲地替他接下去:“傻瓜,他是在說你醜呀。”

我離得他們很近,把這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就噴笑,但擡頭看了眼說話的人後,笑容猛地停住。媽的,冤家路窄,居然是程諾。她來這幹嘛?

男生也聽到了她的話。他原本還想對程諾生氣,但看到程諾那張臉後也就沒吱聲。他的小女朋友可就不滿意了,轉頭對程諾冷冷地說:“你嘴怎麽能那麽賤。”

程諾估計也真的只是一時嘴快,只是聽到女生說出那個“賤”字後,她眼神頓時冷住。程諾倒沒跟她吵,只是很傲慢地掃他們一眼。

“看什麽看?”小女朋友急眼了。她男朋友趕緊要拉她坐下,鬧出的動靜讓我們這邊人都看過去。洋娃娃顯然是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此刻,西中空手道的人都認出了她。

“那人就是白區附中的隊長。”

“……把泰打得像狗一樣。”

“看不出空手道那麽好。”

泰的臉就像得了白血病一樣,他狠狠地看我一眼:“李團長,你和那個程諾認識?怎麽不過去打招呼,她不是還特意讓我向你問好麽。”

大家都再争先恐後地看我。當然我很煩,但也沒辦法解釋,只表示自己根本不認識程諾。正在這時,我們桌的那堆冰激淩送過來了。我挪下椅子為服務員騰空間,不小心撞到旁邊桌子站着的人。旁邊的人,好死不死的就是那小女朋友,她手裏紅色玫瑰茶全部灑在褲子上。

而我能記住最後一件事,就是她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程諾帶來的幾個白區附中的人怎麽向那對情侶道歉,泰怎麽忍不住出聲反諷,程諾身邊的人怎麽想起我那天出現在白區附中(說我“刺探軍情”),西中空手道隊的人怎麽轉而諷刺程諾做人不厚道,程諾的話從始至終就不多但她再說幾句就徹底把泰激怒——

羚羊急沖沖地跑過來,他看着局面,聲都變了:“怎麽回事?怎麽打起來了?”

我茫然的吃着香草暴風雪:“我真的不知道哇,就突然動手了。”

店員報警後,西中空手道的全部成員,程諾和她那幾個白區附中的同學,以及我和羚羊,全部被帶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其實我的确有想過因為自己的個性,有一天可能會坐牢。但在被警察抓起來前,至少我是鬥毆中的主打,至少我曾頑強的戰鬥過。

但我可是真的沒想到,自己作為徹底的旁觀者和鬥毆負責人被抓起來。

兩名警察叔叔在桌子對面,商量我們這是“鬥毆”還是“鬧事”。幾個之前蹦跶很高的學生,堂堂西中和白區附中的高中生,此刻都垂頭喪氣,羚羊低聲數落他家洋娃娃的妹妹,那對情侶沉着臉不說話,但估計出了派出所得大吵一架。

“李春風?”一名胖警察登記到我的名字後,開始樂,“這名好啊,春風得意。但你春風得意別得意到打架上來。”

我沒笑,從小到大,我因為自己這破名聽到的無聊笑話簡直比我爸吃的飯還多。胖警察知道我沒參與後,讓我也交待下事情起因。我想了下,指着程諾說“她嘴賤”,又再指着泰“他賤招”,最後指着那對情侶中的女生“你是挺白的,但你的确不大好看”。

我說完話後,場面一片安靜。西中、白區附中和那對情侶都拿眼珠子瞪我,只有程諾突然笑出聲來。“hi,李春風?”她大大方方的說,“又見面啦。”

我沒搭理洋娃娃,繼續對警察說:“我們真沒打架。你看一個受傷的都沒有。雖然說都是練空手道,但除了我,全是不入流的貨色。為什麽店員要報警啊?我不太明白。”

程諾也不笑了。

胖警察也瞅瞅我,他好像很感興趣的放下筆:“你是入流的貨色?”

我很公正的評價自己,我是覺得我自己勉強是個三流空手道水平。我空手道入門慢,爆發力和防衛都有問題。話雖然這麽說,但我(一對一)應付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不入流貨色,至少五分鐘內還是可以的。當然,空手道偏向格鬥。像我們光頭教練,特種兵出身,練過五年泰拳,躲閃動作很奇怪,我就吃不透他。但眼前的胖警察,我覺得自己是能五分鐘內狠狠傷到他的。

羚羊突然搭腔說:“她是我同班同學。叔叔,你能給你們局長一個電話麽。或者,我能打一個電話麽?”

程諾怒說:“真牛啊,你爸誰啊!”

“還不是你惹的事!”

羚羊和洋娃娃兄妹還在那争着,我看到面前的胖警察緩慢站起來。他旁邊的幾位警察勸他不要跟我計較,他便坐下。我兩眼不由冒起光。如果有和專業級別人員切磋的機會,真的很不願意放過。至少現在,沒有教練在我旁邊叨叨叨叨叨叨。

“大叔你可以和我試試,指點我一下。”我鼓勵胖警察,“你是練的近身格鬥嗎?”

——這就是整場風波的起源。這場風波的最終結果是,胖警察被我狠狠踢中右膝蓋。他膝蓋曾經在軍隊裏受過傷,吭也沒吭就躺在地上,被送到醫院。西中和白區附中的同學,還有那對小情侶,全部被打發走了。只有我單獨坐在很小的拘留室,長達半小時之久。

直到門開了,我爸的秘書進來讓我出去。

我爸轉身看我一眼,面無表情的。我跟他上車,坐在後排。車裏雖然四個人,但是沒聲特安靜。

我很少坐我爸的車。小時候闖禍了,是我爸把我從犯罪現場撈出來。有時候他是真生氣,直接不讓我跟他上車,罰我獨自從原地走回家(我砸碎了奶奶家的烏木窗戶,在冬天裏走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才走回去)。但有的時候,我爸覺得我闖禍闖的還挺逗,他允許我上車。但又拉不下臉跟我說話,就讓司機在前面放相聲跟我聽。

但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沉默。

我不習慣坐我爸的車,我不習慣我爸跟我好好說話,我更不習慣這種沉默。

“你現在滿意了,李春風。那警察從醫院出來後,工作算是沒了。”我爸突然說。

我不由鑽頭看着他。

“他是剛轉業的人。原先是軍隊教官,所以看到你想到曾經自己手下帶的兵,就想跟你比劃比劃。但他行為已經違反了警察的紀律。”

“不,但是都是我的錯!是我主動——”我沒經歷過這個,心特別亂,也不知說什麽,“不太好解釋啊,反正都是我的錯!爸爸,你能幫他嗎?你給他說點好話行嗎?別讓他把工作丢了啊……”

“李春風,”我爸打斷我,他加重語氣,“我曾經告訴你多少遍了!每個人都要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已經十五歲了——”

我看着我爸。他的語氣根本不是教訓我,也不是想警告我。那是種若有所思後的沾沾自喜,他才不在乎那個警察呢,他也不同情任何人,他就是想借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教訓我。

“因為你不守規矩,毀了別人的一生。”我爸最後總結。

我一聲不吭的聽着,快下車後說:“爸爸,那個警察……”停頓一會,恥辱地繼續,“反正你別追究了行嗎。下周我生日,我不要生日禮物。”

我爸愣了會,估計是想起我要過生日。他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摔上車門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9.9.2

除了偷穿校服去白區附中,我把整場風波都告訴錢唐。這是整件事裏除了打警察,唯二讓我感覺不迷茫和煩躁的時刻。雖然錢唐沒表态,但我覺得他聽的津津有味的。

“那洋娃娃是上次你摔出場地的小女孩?”

“可不就是!”

他建議我:“保持比她強,但不要再和她動手。如果你不打算和那個程諾發展交情。”

我叫板。“那我要想和她成為朋友呢?”

“下次見面再把她摔出去。”

我笑了,錢唐給出的建議總是特符合我的心意。而且有一點他說對了,我不想和洋娃娃有交情。

潛意識裏,我認為長得好看的男生女生,做事就不應該很招搖。而且我不喜歡纖細風格的女生,我喜歡強壯的女生,我喜歡韓紅。如果不得不做女生,我要做韓紅那樣的。

不知道空手道社團的人回到學校說了什麽,同學間開始傳言,說我嫌冰激淩店沒給足分量,帶領西中空手道的人把冰激淩店砸了。還有個傳言,說我因為不滿白區附中在比賽中贏了西中,于是托關系讓警察局的親戚,把白區附中空手道的人都抓到了警察局,再狠狠打了他們一頓。

首先我很佩服同班同學的想象力。其次我也很遺憾在文理分科時,要和絕大部分的同學分開。而有的分開,是非常不必要和提前的。

比如泰找我談了一次,他再次委婉又堅決的表示想退出社團的意思。我聽了他後直接說:“不成。”

談話到此結束,泰滿臉的不情願,但也沒繼續說什麽。從警察局出來,他好像由淡淡的鄙視我,變成徹底的怕我。

三天後,我騎着車繞到之前派出所看了眼。我爸履行了他的諾言,那個胖警察似乎沒受到什麽影響,依舊坐在椅子後做錄口供的活。但他桌子旁,靠着個拐杖。

我心裏有點放松,也有點失落。這種情緒,連教練都感覺出來。

“李春風,最近怎麽知道控制力道了?”

我悶了一會:“教練,我以後成為專業的空手道選手好不好?然後在你的道館工作。”

“說笑!你爸能同意?”他瞥我眼。

“我做事不需要我爸同意。”

光頭教練難得的對我和顏悅色,他說:“小春風啊,你平時說話做事不要那麽沖動。自己要多動腦子想想,但也要多聽父母的話,他們都是為你好。”

吵死了,又開始叨叨。我趁教練說屁話時,揪着他胳膊想摔下去,但因為力道太小了,只讓他一個踉跄。随後又立刻被教練反擒住。他又朝我吼:“李春風,你這動作——”

我媽送我的生日禮物,是個五格的小羊皮包。特精致又淑女的款式,我試着在房間裏背了會,随後發現從那小包裏掏個東西就跟掏井似得。所以也不特別喜歡,便又放起來。

我爸倒沒送我生日禮物,他就帶我和我媽去個挺高檔的館子裏吃頓飯。我香噴噴地吃河豚的時候,包廂裏突然進來一大叔。據我爸說這是什麽大學的法學院院長,自己有個事務所。

他們大人跟那聊,我也不好吃飯,只好傷心地用雙手圍着碗,怕它涼的太快不好吃。結果院長說着說着,突然建議我這個暑假來他們事務所實習。

……神經病。我一高中生,剛從警察局放出來,在他們法律事務所能實習個屁啊。于是不假思索的就拒絕了。趁着這個暑假,我還想多練練空手道呢,沒空跟那瞎耽誤時間。

等那個院長走了,我爸臉色有點不大好看,但他也沒說話。反而我媽有點失望,她仔細問我對待文理科分班的态度。其實我知道我媽想讓我選文科,首先,她認為文科适合女生,尤其适合我這種完全不女生的女生學習怎麽當女生。其次,她希望我以後成為一個律師。文科環境有助于我成為律師。

我爸對此的态度比較模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希望我當運動員或者廚子。這種有損我爸名譽又“低下”的職業。但我媽說我讓成為律師,他顯然也不置可否。于是我就在我爸我媽之間,找個平衡點繼續混日子。

班裏跟我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其實是我的前後左右桌,分別送了我生日禮物。亓妡送我一個內部會飄雪的水晶球,很漂亮又很沒用。我苦着臉掂量了下,挺沉的。

她說:“不喜歡?本來打算送你一瓶香水。”

我真誠地說:“那還是送這個吧。”

亓妡剛要開口,這時看到葉青也拿着個小盒子走過來,她又回過身看書。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班裏雖然彙集了年級四大“德智體美”,但除了對我,他們彼此間居然完全不主動說話(除了開學典禮上的自我介紹)。

我好奇的問過葉青原因,她卻跟我狡辯:“說起你,你最近也沒有和羚羊說話,為什麽?”

他媽的,還不都是為了羚羊他家洋娃娃麽!從警察局回來,羚羊曾經跟我帶話,他吞吞吐吐說洋娃娃希望和我單獨見一面。但我想起錢唐的囑咐,直接就沒答應。羚羊碰了兩次釘子後,也識趣地不再提這件事。但我倆(其實更多的是羚羊)在班裏顯然更避開對方了。

“真稀奇了,李春風你不會喜歡羚羊吧?”葉青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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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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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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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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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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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