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陰謀

司馬茹聽了這話,真有些哭笑不得,若她能去問方芙娘,又何必問豐兒。這丫鬟到底年幼,想事情未免過于簡單了些。

只是這倒是奇怪,司馬蓮病情竟連她房中丫鬟都不知情。司馬茹思及此處,便又問道:怎麽你竟不知情?你是她房裏的丫鬟,豈能不知?

豐兒眨了眨眼睛,瞧那神情有些莫名,半晌她搖了搖頭說:我自然是小姐的丫鬟,只是那老郎中道出病情時,卻命我等丫鬟均退了出去。随後那郎中對夫人說了什麽,奴婢不知。

談起病情,竟将丫鬟都遣了出去,這究竟是得了什麽病?司馬茹越聽越蹊跷,眉頭便皺了起來。

那豐兒見狀,接着又說:“二小姐,奴婢隐約只聽那郎中說脾虛氣弱,二小姐你若要送禮,只需送溫補的藥材便可。”

司馬茹正在沉思,冷不丁被豐兒一打斷,倒露出了一絲苦笑。

當初攀上這丫鬟,司馬茹也不便直說自己不放心司馬蓮,只說自己有心讨好嫡姐,許了豐兒些許好處,若有事問起,也好作答。這豐兒與桂蘭有些私交,又想這事也并非對不起主子,便就應了下來,也難怪豐兒如今說出這種話。

其實司馬茹極不情願将眼線伸到司馬蓮那處,只是司馬蓮那處,她總有些放心不下。将心比心,司馬茹自重生後,将自己院內把得也甚嚴,叫那司馬萍難伸進手去,想那司馬萍也定是如此。既然司馬茹這處不好運作,司馬萍會放過司馬蓮嗎?

事到如今,也只有靠着這丫鬟了。

司馬茹略想了想,便又說道:“既然病情不宜教人知曉,那我便也不問了。只是平日裏我與姐姐相處,倒也瞧不出姐姐身子有何不妥,如此病得急,教我有些放心不下。待會兒我命桂蘭多備些東西,你且一并帶回去罷。你幫我看着些,每日多做些湯羹,奉與姐姐吃了罷。”

豐兒聞言,并不懷疑,忙點了點頭,桂蘭會意,忙悄悄往豐兒手裏塞了些許散錢,送她出去了。

待送走豐兒,司馬茹怔怔坐在榻上,雙眉緊皺,許久不得舒展。軒香在旁不知如何規勸,等桂蘭回來,兩個丫鬟也只得陪司馬茹點燈坐着,久久未動。

過了好一會兒,司馬茹忽的擡頭問道:“你們說說,得了什麽病需得将丫鬟都遣出屋去,不教人知道的?”

桂蘭未及回答,軒香想了想,先答道:“不教人知道的病,那多半是瘟病罷。”

司馬茹聞言,搖頭嘆息道:“大姐姐久居深閨,哪裏能得什麽瘟症?況且我今日才去見過姐姐,如今她那處丫鬟仆從頗多,哪裏像是得了瘟病?”

“你這丫頭莫要胡說!”桂蘭忙将軒香拉到一旁,面上似乎有些猶豫,瞧着竟有幾分欲言又止。

司馬茹見狀,明白桂蘭顯然已猜出什麽來,便忙說道:“桂蘭,你有什麽便說什什麽,哪怕是說錯了,我只不怪罪就是了。”

“是。”桂蘭聞言,這才點頭說道,“二小姐,奴婢今年年已十八,老子娘雖不愛嚼舌根,但平日裏也難免提起張家媳婦、李家女兒,難免涉及人家內宅之事。依奴婢看,這女兒家得病不教人知道,定是有了婦人病。”

婦人病?司馬茹心中一動,忙看着那桂蘭說道:“你不妨細說說。”

桂蘭略點了點頭說:“奴婢所說婦人病,要麽體虛身弱,不宜房事,要麽身體虧虛,陰氣上行,不能生養。這等病症,若是嫁了人的媳婦子得了,也只是小心将養,由着夫君或尋花問柳,或休妻納妾,半點都争不得。但若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得了,恐怕……”

“不必說下去,我已明白了。”司馬茹坐起身,只覺心內如同一塊巨石壓着,愈發沉重起來。

桂蘭說得沒錯,如此遮掩,恐怕真是這樣。可司馬蓮平日裏身子不錯,也不是藥罐子,怎麽好端端的竟得了這種病?

可想而知,若此事被朱晟浩知曉,恐怕這樁婚事就完了!嫡妻無子,絕對是忌諱,皇家也定不希望朱晟浩娶進這樣一個王妃!朱晟浩要麽推了這樁婚事,要麽……

思及此處,司馬茹突然身子一震,前世想不通的事,如今已經豁然開朗,她全然都明白了!

前世,為何司馬蓮會無端生了一場大病,以致不能生養?

前世,為何司馬萍竟會無端成了司馬蓮的陪嫁,成了朱晟浩的妾室,還搶先誕下了世子?

司馬茹原只當是司馬萍私下勾搭上朱晟浩,如今想來,朱晟浩向來輕賤庶女,如何會和司馬萍私下有情?

原來是這樣,若是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

正因司馬蓮得了婦人病,才不得不應允司馬萍做她的藤妾,一并嫁到王府之中。司馬茹都能想象出司馬萍是如何在方芙娘面前哭訴表決心,這才教心疼司馬蓮的方芙娘不顧規矩,讓司馬萍如願嫁給了朱晟浩。

這司馬萍,倒也有自知之明。她恐怕早從朱晟浩對司馬茹的态度中瞧得明白,王爺輕賤庶女,若直接嫁為王妃,定受朱晟浩冷落。可是司馬萍怎能将司馬蓮作為犧牲品?怎能這樣待她?怎麽能?

雙拳緊握,司馬茹不禁微微顫抖了起來。司馬蓮如今得的婦人病,難道真的是天意?若說和司馬萍無半分關聯,司馬茹可是不信!

想通了這些,司馬茹只覺得心內說不出的怨恨。那司馬萍害了她一個不夠,為了前程,竟然接連殘害姐妹手足,實在令人心寒!既然司馬萍不要她這個姐姐,難道她還要顧及姐妹之情嗎?

重生至今,司馬茹很清楚這一世要緊的是成就姻緣,以免重蹈前世覆轍。也因為這樣,複仇一事被司馬茹擱到了最後,可為可不為。但現在看來,若由着司馬萍繼續張狂下去,恐怕這一世,還是得毀在她手裏!

桂蘭、軒香見司馬茹變了臉色,都有些慌張。桂蘭忙小心勸道:“大小姐也未必是得了婦人病,小姐切莫擔憂過慮……”

“大姐姐她,自然是有福之人,又怎麽會得什麽婦人病?”司馬茹緩緩閉目緩過心神,複又擡眸說道,“無需多慮,她日後定會夫妻和睦、百子千孫、長命百歲。”

聽了這話,桂蘭和軒香都只當司馬茹心系司馬蓮,一面感慨姐妹情深,一面卻又擔憂不已。只是司馬茹如此說了,她們也不好出言反駁,只得垂頭在一旁站着,不敢言語。

“罷了,時候不早,你們二人都安歇了罷。”司馬茹越發心緒不寧,微微一嘆,瞧着她們說道,“有什麽事,待明日再說罷。”

說罷,司馬茹便往榻上一倒,自己安歇了。

桂蘭、軒香雖有些不放心,不過倒也無法,只得在外頭睡了。只是睡得警醒,萬一有風吹草動,也好起來服侍。

只是桂蘭、軒香都不知道,夜雖已深,司馬茹卻不得安眠。她睜眼看着緯帳,怨恨司馬萍之餘,也有些自責和悔恨。

她早知道司馬萍看上了王爺,不是嗎?可是為什麽不早些兒防着,竟讓大姐姐着了司馬萍的道。只是倒也有些奇怪,不曉得司馬萍究竟是如何出手的,難道,又有什麽蹊跷?

若真是不聲不響就害了人,司馬萍這年方十五歲的女兒家,倒聽着教人膽寒了。司馬茹心內頓生寒意,反複想着這樁事,許久許久,始終不得要領。

若有個人幫幫她,那便好了……

這晚的芷香院,雖已夜深,但司馬萍卧房之內仍微光閃爍。

柳姨娘坐在那兒,瞧着對面司馬萍,真真有點讀不懂這個女兒。頓了半晌,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三小姐,今日買通那郎中究竟有何用?這就算将大小姐得病之事傳揚開,可畢竟是假的,只要換個郎中,那豈不就……”

柳姨娘說到此處,便小心觀察着司馬萍神色。不知怎的,随着年歲日漸長大,她竟然有些懼怕這個女兒。不過她當初是生下了司馬萍才被擡為姨娘的,這些年也都是聽女兒的話,這才在府中有了一席之地。如今膝下有子,司馬萍再嫁的好些,她這輩子也知足了。

誰知柳姨娘問是問了,但司馬萍卻全不理會,只是凝神看着桌上燭火,微微的出神。

自那日湖畔相遇,司馬萍心內只覺得全是朱晟浩身形背影,被占據得滿滿,再也容不下旁的。每多見他一次,心內情愫便深了一分。

司馬萍從未有過如此想法,哪怕朱晟浩厭她煩她,她也甘之如饴,只想着多見他一面也好。這些日子在書院之內,司馬萍無心讀書,日夜候在旭日閣外,倒也曾遠遠見過他幾次。就只是這樣遠遠的看着他,司馬萍便覺得這顆心砰砰跳個不停。

王爺姓名,她也悄悄的得知了。朱晟浩,真是好名字,如旭日東升,光華萬丈。那般出色的男兒,有誰不會動心呢?

怔怔看着面前燭火,司馬萍面上又慢慢浮上一絲黯然之色。她不是司馬蓮,不是身份尊貴的嫡女,不是才華橫溢的才女;她也不是司馬茹,不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不是被王爺青眼的那個。可這叫司馬萍如何甘心?同為姐妹,難道她司馬萍,就不能争上一争?

一想到朱晟浩即将娶他人為妻,司馬萍就覺得心中妒火燃燃,酸楚滋味難以自制。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身為庶女,身為不得寵的女兒,只能忍耐,只能等待。若無法可想,一時不能為妻又如何?倘若能嫁給王爺,做妾又有何妨?

大不了那些擋路的人,一個個全都收拾幹淨了罷!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說一聲,女配不會輕易倒下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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