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自從第一天沈明洲報廢了太陽能裝置之後,他們又花了整整一周,重新找材料、手動組裝、調試程序。
歐陽博藝有過組裝經驗,找起材料來比沈明洲更快,需要什麽材料基本幾個電話就能搞定。
能做科技實驗的小姑娘,家境不可能太差。
沈明洲也樂得輕松,将更多精力放在精簡轉換裝置程序上。
歐陽博藝花在實驗上的時間,比沈明洲想象的更多。
她可以熬夜去讀晦澀難懂的論文,也能抱着記錄本一條數據一條數據的向沈明洲提問。
雖然只是高中生,撲在實驗上的幹勁,不比沈明洲見過的研究員差。
一個人的實驗熱情,能夠帶動一群人。
歐陽不怎麽說話,可她一舉一動的透着對實驗項目的負責與認真。
沈明洲跟歐陽博藝相處了幾天,瞬間明白了古老師為什麽會覺得實驗失敗也很快樂。
因為,任何人都會被歐陽博藝的執着感染,滿腦子只想着解決問題,而不是去抱怨失敗。
沈明洲本想着自己主導實驗,花去一兩天幫她做出來新的太陽能轉換裝置。
等他發現歐陽博藝對于實驗的熱情之後,漸漸退回指導、輔助的位置,親眼看到歐陽博藝那只帶着小兔子啓封扣的密封艙,重新在實驗室運轉起來。
沈明洲停了CE論壇的活動,花了更多時間給歐陽博藝答疑解惑。
親眼見到一位高中生的構想逐漸實現,沈明洲總是會想到邵煉。
對執着于研發的人來說,邵煉将要遭遇的那場災難,可能會擊垮一個科研人畢生熱情和聲譽。
Advertisement
沈明洲可以放下CE論壇的單子,也可以暫時放下15億的願望。
但他放不下邵煉那套醫療系統。
那是真正能夠改變國內醫療生态的創舉,沈明洲可能是唯一一個在當前科技水平,親身感受過那套醫療系統實力的人。
它有缺陷,但不應該因為一次系統故障,引發全民抵制和抗議,耽誤科技在基層醫療的推廣。
“成功了!”歐陽興奮的大喊,全然沒有當初的冷靜矜持。
太陽能對接轉換密封裝置成功的運轉,能源示意燈锃亮,屏幕上數據穩定,表示着這個項目初步成功。
她怎麽可能不激動。
沈明洲看她高興的樣子,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說道:“周末我有點兒事,你先寫實驗報告,有問題給我發消息或者打電話。”
“怎麽了?”歐陽博藝問。
沈明洲擦了擦手上調整接口留下的機油,“我要去看一個朋友。”
他不希望一個可以改變社會的科技産品,再次遭遇毀滅性的尴尬。
歐陽博藝的項目進入撰寫報告階段,沈明洲終于決定去高科公司看看。
周六,沈明洲直接乘車到了工業區。
高科公司剛剛成立不久,地盤比較偏僻,緊鄰工業區人煙稀少的居民樓。
沈明洲穿着一身幹淨整潔的襯衫,短發被風吹得微微亂翹,仰望着裏面那棟孤單的實驗室大樓。
誰能想到這家看起來簡陋的公司,未來将壟斷全部智能機器人市場,首長出門都要帶着CEO到處撐場面?
此時在沈明洲眼裏,高科獨棟大樓頗有一種英雄不問出處的灑脫。
他沒有提前通知江岳。
走到門口了,才打通江岳的電話。
知道大佬親自前來,江岳連說話都能把感嘆號化成實體,緊張不已的表示,“我馬上出來!”
沈明洲握着電話,這要不是為了醫療系統和邵煉,他真的不想來。
高科公司大門裏,急匆匆的跑出來一個小青年,他穿着西裝長外套,裏面卻是T恤的領子,搭配得不倫不類,很像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
他站在門外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麽人。
沈明洲埋頭給手機上聯系人撥了一下號。
小青年手上捏着的手機頓時發出難以置信的巨響,吓得他趕緊查看。
“江岳?”沈明洲秒挂電話。
捧着手機還沒來得及對着話筒點頭哈腰的江岳,盯着沈明洲震驚無比,“沈大佬?!你是沈大佬?不對,大佬不可能這麽年輕,你是不是大佬派來傳信的?有什麽事情可以叫大佬直接給我打電話啊,我很乖的絕不糾纏!”
沈明洲皺了皺眉,這聲音跟剛才接電話的不一樣,但和想象的話痨一致,“我就是沈明洲。”
江岳“啊”了一聲,“太、太年輕了吧?”
沈明洲即使沒穿校服,也是渾身的稚嫩氣息,根本蓋不住。
他面無表情的說:“我不年輕,今年剛過了七十大壽,研究的生物化學,實驗失誤不小心返老還童罷了。”
江岳:……
大佬就是大佬,連說話都這麽藝術。
“對不住對不住。”江岳雙掌合十道歉,“我沒什麽見識,大佬不要生氣,我們實驗室就等着您來救命了,勿怪勿怪。”
沈明洲說:“帶路吧,我時間不多,周一還要上課。”
江岳反應過來了,“上課?大佬你讀哪所大學?”
“澄明。”沈明洲跟着他往公司裏走。
江岳以為他說澄明市的大學,感興趣的問:“A大還是B大,說不定我們還是校友呢。”
沈明洲露出一個促狹的笑,“澄明高中,我們是校友嗎?大哥哥?”
江岳:……
高中?
高中生?
沈明洲确實很像高中生……不,他就是高中生!
老板親自分析,懂深度神經網絡構架的至少是博士級別往上,預計大佬不是三十多歲天才博士,就是深藏不露高級研究員。
但是,高中生?
江岳整個人震得僵硬,他寧願相信沈明洲七十高齡返老還童。
不然,沈明洲能解決機器人的視覺算法,那不是諷刺他們居然不如一個高中生?
江岳大腦混亂,差點同手同腳。
終于将沈明洲成功帶到了實驗室門外。
大門一開,濃重的煙味夾帶熬夜猝死的氣息,十分符合程序員戰鬥致死的信念。
裏面站着五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程師,圍在一臺設備面前,聽到開門聲,齊刷刷的投來期待的目光。
落在沈明洲身上,困惑片刻,都紛紛皺起眉來,然後繼續去看屏幕。
“老板!”江岳見這狀态,喊了一聲。
“嗯?”屏幕前坐着的男人叼根煙,胡子拉碴的遞過視線,斜靠在椅背裏顯出一股漫不經心的痞氣。
無袖白背心、藍條紋褲衩、塑料拖鞋。
拖鞋上沒印身價倍增的雕牌logo,網上十五塊一雙,不能再多。
要不怎麽都說男人得擁有好身材。
這人一米八六的身高,穿着一身街頭老大爺遛彎的标準裝備,也蓋不住渾身流線型胸腹肌肉,短褲下兩條筆直的大長腿随意繃着,塑料拖鞋硬是被他穿出桀骜不馴恣意灑脫的黑道大哥味兒。
“江岳,你弟啊?”男人是個煙腔,說話嗓子低沉沙啞,微眯着的眼睛透過層層煙霧缭繞打量着沈明洲,“帶孩子到隔壁玩兒去,這兒煙味大,我煩着呢。”
“老板,這不是我弟,這就是我從CE找的精英大佬!”江岳語氣裏夾雜着痛苦、無助和喜悅,十分複雜。
周圍五位高級工程師都驚了,難以置信的打量着沈明洲。
“江岳你熬夜熬瘋了嗎?”
“我說論壇不靠譜,少上點,你偏不聽。”
同事七嘴八舌的,氣得江岳開口嚎,“別亂說,有錢必應哪兒不靠譜了?”
“有錢必應?”老板亂發掩蓋下的刀鋒眉一挑,站起來摁滅了煙頭,站起來盯着沈明洲看。
面前這位精英年齡不超過十八。
眉目俊秀,五官端正,一身幹淨襯衫牛仔褲,打個紅領巾能去國旗臺上當少年隊紅旗手。
男人單手叉腰,眉峰裏的溝壑能夾死江岳。
半晌,他從兜裏又掏出一根煙,慢條斯理的敲了敲濾嘴,叼在唇上,“你取名叫這個是因為很缺錢嗎?”
他剛說完,工程師們頓時笑出聲。
能夠懂得人工智能知識的人,怎麽可能缺錢。
身邊的助理工程師宋雙,一句标準的英倫腔,特地用英語嗆上了江岳,“江,你之前說超級高手拿錢辦事是開玩笑的吧。要不然你帶回來的人是開玩笑。就這位小朋友,能分得清什麽叫神經網絡構架,什麽叫視覺算法,我能叫他一聲爸爸。”
誰能想,沈明洲擡眼看他,反口一句英語回道:“不用,我不需要年紀這麽大的兒子。”
發音标準,咬詞清晰,逗得周圍困惑不已的工程師哈哈大笑。
男人夾着煙,打量沈明洲一眼,終究沒點燃,“宋雙,別顯擺你的英語了,現在全世界最吃虧的就是英語系,幼兒園小孩子都能聽懂。”
他伸手旋了實驗室的椅子,特地給沈明洲來了一個胡茬味兒的紳士讓座,端端正正擺在屏幕面前,“來吧,露兩手給我們看看。小朋友。”
代碼和算式,對沈明洲來說是呼吸一樣自然的東西。
他坐在設備面前,沒有半點兒聲響,一層一層看起系統構架。
老板穿着無袖衫,勁瘦的雙臂插在褲袋裏,依靠在桌邊,垂眸懶散任其沉默的模樣,半點兒要探聽虛實的意思都沒有。
實驗室氣氛變得沉重躁動。
他們聽江岳吹噓CE論壇大神已久,自然會有期待,圈內熟人多,是不是真材實料,見一面就清清楚楚。
可這位……他們确實看不出來身份來歷,這麽小的年齡,別說國內,就是國外也要稱一聲神童。
沉默之後,工程師們怎麽可能不騷動。
宋雙拿手肘捅了捅領路人,“江岳,這人學歷呢,學校呢,導師呢?成果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江岳身上,四連提問正是他們最關心的東西。
“我不知道。”江岳老老實實轉述,“我只知道大佬說他生化實驗失敗,返老還童。”
輕輕的笑聲,從桌邊傳來。
“安靜點。”老板擡頭遞過來視線,往外踱步,“你們好好看,好好學,我出去抽根煙。”順便還留給宋雙一個閉嘴的眼神。
老板一走,實驗室的場子就壓不住了。
宋雙是不敢說話了,但是資歷比他深的人多得是。
一位褐發的德國人,始終盯着屏幕,希望沈明洲可以說出兩句安撫人心話,卻只見到這個小孩子,如同玩耍一般,快速點開代碼,速度快得根本不可能在認真查看構架。
他突然低聲抱怨:“現在是什麽人都能進來試試的時候了嗎?”
卡恩用的德語,在場的工程師大多數精通英法德等語種,聽了他的話,頓時面面相觑。
卡恩泛着心頭的煩躁,“所以一開始就應該請我的老師過來,你們以為技術差距這麽容易彌補嗎?”
他身邊的一位工程師,臉色不太好看,仍是耐心說道:“卡恩,路易斯博士的要求,老板根本不可能答應,不要再提了。”
卡恩非但沒有放棄,還揚聲說道:“我會說服他的!這世上除了我的老師,不可能有人能解決這個問題!”
“先生,你是說法蘭克.路易斯博士的話,他确實是當前最優秀的深度神經網絡理論專家,但是我不認為,他可以解決這套系統的問題。”
沈明洲用的中文,咬字清楚,語調輕松。
卡恩頓時怒了,他也懶得去想沈明洲為什麽能聽懂,直接用德語呵斥道:“你知道我的老師,就應該對他尊重一點,SYOS都是他研發的,如果他不能解決,這世上沒有人能!”
沈明洲只是擡手調出了系統的基層構架,在清晰的代碼層層堆疊之中,平靜的說道:“基于這套SYOS,世上确實沒人比他更了解。但是你們無法解決的問題,正是因為這套系統。因為,SYOS不能承載智能醫療箱的全部運算需求,即使解決了調度問題,讓它在實驗環境順暢運行,等到未來幾十萬人,上千萬人聯入服務器,SYOS會因為負荷過載,瞬間崩潰。”
卡恩聽完這句話,頓時怒火沖天,多年涵養才讓他沒有爆粗,“不可能!SYOS是最先進的封閉式智能系統,它的應效率比任何的開放式系統、自制系統更高,這世上沒有比它更适合這個項目的構架。”
“沒有什麽不可能。”沈明洲無情的擊碎卡恩的辯解,耐心的說道,“SYOS的運行機制,消耗了大量的系統資源,必須用高性能處理器和儲存系統彌補損耗,所以,它在實驗環境的反饋信息非常優秀,一旦投入複雜的應用環境,超過信息處理臨界點,就會過載,輕則燒毀芯片,重則發生爆炸。醫療類設備,哪怕只是一個用于日常數據管理的醫療設備,你們能夠承擔小概率設備爆炸的風險嗎?”
在場的都是資深研發人員,自然清楚醫療設備的高規格要求。
醫療設備爆炸——足夠讓在場所有人登上社會新聞版頭條,身敗名裂。
卡恩沒說話,之前擠兌沈明洲的宋雙,頓時看沈明洲的眼神都變得鄭重幾分。
宋雙問道:“你能解決SYOS系統耗能的問題,而且解決所有傳輸故障?”
“不能。”沈明洲否定了,“所以,我要将SYOS全部廢棄,重新構建新的系統。”
“重新構建系統,你瘋了。”卡恩情緒激動的說,“SYOS系統是我的老師用了十年時間,才改進成功的系統,你說重新構建?我們難道再等你十年嗎?”
沈明洲清楚未來的模樣,他所熟悉的系統,閉着眼睛都能寫出核心代碼,知道它怎麽出現,怎麽完善。
“十年?”他笑了笑,“我重新寫一套出來,用不了十天。”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