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楊倩雯的溫柔

“我當是誰，原來是這個土鼈呢。”鄭優材鄙夷的瞥了我一眼，甩了甩他的頭發，朝我走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朝後退，卻已經到了牆角了。鄭優材人高馬大的，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我知道我今天怕是要被打的不輕，不用說陳棟梁叫鄭優材來幫忙了。

啪……

鄭優材一巴掌扇在我臉上，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小王八蛋你不是很嚣張嗎，居然還敢打陳棟梁，你可知道他是我罩着的？”

“我，我不知道，他沒說。”我捂着火辣辣的臉，低着頭。

鄭優材上來就是一個膝蓋頂在我肚子上，揪着我的頭就朝牆上碰過去。

我連忙捂着腦殼，依然被撞的搖搖晃晃的。可是我不敢還手，他們這邊五六個人呢，就是一個人一拳頭也能把我打殘廢。

我只希望他們能夠快點放了我，可是這時候陳棟梁過來了，他劈頭蓋臉的就朝着我臉上扇。

“你麻痹的，你不是牛比嗎，你現在讓那個叫石頭的來幫你啊，老子等着你。”陳棟梁罵罵咧咧的，踹了我一腳，推推搡搡的。

我跌跌撞撞的，站在那裏不敢動彈。

“去啊，狗日的原來你這麽慫呢，不去是吧？老子弄死你。”陳棟梁在地上撿了一個石頭，他過來揪着我的衣領，準備拿石頭砸我腦殼。

我一把推開了他，轉身就跑，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斃，要不然肯定被他們玩死。

“你嗎的，看你往哪兒跑。”我聽見身後一陣罵聲，然後就是紛亂的腳步聲。

我撒開腳丫子一路狂奔，等我跑到教學樓的樓梯口的時候，還是被他們給堵住了。

鄭優材上來一腳就把我給踹爬下了，他力氣好大，怪不得陳棟梁要跟着他混呢，我估計連石頭怕也不是鄭優材的對手。

我當時就絕望了，他們一群人一起圍了過來，摩拳擦掌的，對我拳打腳踢的。

我捂着腦殼在地上打滾，我只覺得五髒六腑火辣辣的疼，好像骨頭都快散架了。

如果他們再打一會兒，我估計就會暈過去的。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聲呵斥。

“住手，你們在做什麽呀？”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熟悉而溫柔。

我透過手指縫看過去，只見我的女班主任楊倩雯走過來了，我像是看見了救命的女菩薩。

“壞了，我們班主任來了，賤比娘們。”陳棟梁嘀咕了一陣，不依不饒的又踢了我一腳，連忙招手讓黃毛和長毛走。

鄭優材一點也不在乎，他慢悠悠的伸手在身上彈了一下灰，大搖大擺的帶着兩個小弟走。

“你們是哪個班的？”楊倩雯急匆匆的走過來，她的聲音很輕，即使是發火了，也沒有什麽威懾性。

“管你鳥事，好好看看你的學生死了沒有，賤娘們。”鄭優材白了楊倩雯一眼，揚長而去。

我看見楊倩雯輕輕捏着手，黛眉微皺，很是生氣的樣子。不過我知道她是個有修養的人，不會跟鄭優材這樣的纨绔子弟一般見識。

我狼狽不堪的爬起來，心裏很不是滋味，這一刻我真的想自己是個能打的人，把鄭優材好好地教訓一頓，可是我現在只能想一想罷了。

“明天，你怎麽樣了呀？”楊倩雯過來看了看我，輕咬一下紅唇，伸手在我身上拍着灰塵。

我很心酸，我強顏歡笑的說，老師我沒事啊，這算什麽，跟撓癢癢一樣。

楊倩雯愣了愣，她嘆息一聲搖搖頭，在我青紫的臉上碰了碰，揪心的說道：“還說沒事，都這樣了，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我說不用，我要去上課了，謝謝你老師。我說着轉身就走，我真的不想讓楊倩雯看見我這個慘樣。

我回到班上的時候，陳棟梁看着我嘲諷的笑着，趾高氣揚洋洋得意，還朝我豎中指。

我懶得理會他，我知道他是故意向我挑釁。我坐在座位上耷拉着腦袋，看着地上發愣。

“陳棟梁，你出來一下，還有明天，你們跟我來辦公室一趟。”過了一會兒楊倩雯進來了，她說完朝我看了一眼，轉身就走了。

教室裏暫時安靜了不少，都看着我和陳棟梁。

我遲疑了一下出去，陳棟梁跟過來，去辦公室的路上他警告我，他說王八蛋你給我小心點，一會兒注意說話，要不然你死定了。

我知道陳棟梁擔心我向楊倩雯告狀，可是楊倩雯當時肯定是看見了。

“怎麽回事，你們給我說說吧，剛才為什麽打架？”楊倩雯坐在辦公桌前，短裙下包裹的美腿交疊着，神情嚴肅地看着我們。

陳棟梁搖頭晃腦的沒個正經樣，閃着腿不以為然道：“老師你不是說錯了吧，我哪兒打架了？”

楊倩雯很氣，她輕輕拍了下桌子，說道：“明天，你說是怎麽回事？”

我不敢看楊倩雯的眼睛，我低着頭說老師沒事，我們鬧着玩呢。

“老師你聽見了吧，我們真沒打架，你肯定眼睛花了。”陳棟梁玩味的笑着，然後盯着楊倩雯的美腿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楊倩雯凝視着我好一會兒，我發現她的表情很失望，又很痛心。我瞥了一眼連忙低下頭。

“陳棟梁你先去教室吧，以後不許這樣。”楊倩雯說道。

陳棟梁得意的笑了笑，又看了楊倩雯一眼，走的時候瞪了我一下，還悄悄的朝我捏了捏拳頭。我曉得他有在威脅我了。

“去把門關上。”楊倩雯朝我示意，然後重新坐着，在抽屜裏翻找什麽。

我過去關了門，我回頭看見楊倩雯手裏拿着藥，她朝我揮揮手讓我過去，指着凳子讓我坐。

我坐在她旁邊，聞到了一股茉莉花的香味。

“你怎麽又惹了陳棟梁了，他這樣的學生你最好別理他，早知道當初老師就不該把你調到我們班的。”楊倩雯一邊說着，一邊親手給我擦藥。

她離我很近，我看見她敞開領口裏那雪白的豐盈，不知不覺想起了那天晚上看見她在宿舍裏的樣子，一時間有點心緒不寧。

楊倩雯絲毫沒有意識到我的尴尬，她的玉腿偶爾會碰到我的腿，我覺得心裏癢癢的。

我盡量偏過頭去不看，可是楊倩雯又把我的頭轉過來，她讓我別動。

她的手輕柔舒緩，拂過我豬頭一樣的臉龐，那一刻我聽着外面傳來的朗朗早讀聲，突然覺得身上一點也不疼了，心裏隐約有東西在生長。

“老師，你為什麽讓我來你的班，還給我交學費，我這個樣子你很失望吧？”我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楊倩雯放下了藥瓶，她微微嘆口氣，又握着我的手看了看，說道：“你別有心裏負擔，老師只是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你中考的成績蠻優秀，我不希望看見你被埋沒了。”

我小聲的嘀咕道，老師我以後該怎麽辦呢。

楊倩雯微微一笑，她摸一下我的頭，鼓勵道：“傻瓜，人生會經歷很多事情的，關鍵要看你如何把握。老師剛大學畢業來這裏教書，也是人生地不熟，很不适應的，不過現在好多了。”

我一時半會沒聽明白楊倩雯的意思，但是我大概曉得，她對我抱了很大的希望，是的，我不能再讓楊倩雯失望了，那樣她會很傷心的。

我從辦公室出來，正要去教室，就聽見有人喊我，我下意識的以為又是陳棟梁他們。

“明天，過來。”我回頭去看，是沈末，我松了一口氣。

沈末在一個樓梯口，他探出頭來朝教室方向張望。我過去問，我說你跑這裏來做什麽呢？

“躲。”沈末淡淡地說了一個字。

我怔了怔我說你躲誰呢？

“明知故問，當然是陳棟梁了。”沈末說着打開了破紙扇，一大早上的，他身上也汗濕了一片。

我看着他肥滾滾的肚子，我說怪不得剛才去教室沒看見你呢。

“這叫急流勇退。”沈末扶了扶他鼻子上的眼睛。

我說拉倒吧，你就是貪生怕死，擔心陳棟梁找你報複。

沈末說：“非也，我這是避之鋒芒，不做無謂犧牲，難道你就不怕？”

“那咋整，你看看我這樣子，下一個就輪到你了，你還能不去教室？”我問道。

沈末輕聲一笑，眼鏡上閃過一道光，說道：“我早就做好打算了，這一切都在我預料之內，包括你挨打我也算到了。”

我說你少廢話會死啊，我還不是想到了，任憑是誰打不贏也會去請幫手，陳棟梁請了鄭優材，這鄭優材太他嗎的厲害了，一巴掌就可以把我打飛。

“這麽彪悍，相比石頭如何？”沈末問道。

我搖搖頭，無奈地說道：“夠嗆吧，就算石頭打得贏，他們還有好幾個幫手呢。”

“看你垂頭喪氣的樣子，難不成你想在随城一中一直任人宰割？”沈末責備道。

我說我不想，可是我能怎麽辦呢，而且還把你連累了。

沈末說罷了，你跟我來吧，也許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我想了想，還是跟着沈末走。我們一起到了學校的曹場。

我一眼就看見石頭了，他那矮小瘦弱的身子正在單杠上上下的翻滾，一會兒單手引體向上一會兒來回的擺動，可就是掉不下來。

“他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果真是自得其樂。”沈末一看見石頭，就詩興大發起來。

我白了他一眼，我朝着石頭大喊一聲，我說石頭你快下來，我們找你有事。

石頭一個翻身就蹲在了單杠上，朝着我們瞅了瞅，縱身潇灑的一跳。

撲通一聲，石頭一跟頭栽倒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