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卧槽,這張晉遠有毒,劇毒。
腦子裏轟隆隆響,我恨不得把剛剛說過的話都吞回去。
我他媽的上一次栽了一次跟頭,教訓沒長夠,這次又自己送上門來。不怪我
無能,是這個老流氓段位太高,幾十年來裝得一手好逼,深藏不露,誰能想到他
在我面前會是這副德性。
我今天腦子被狗啃了,才會和他說這些不着調的東西。
我知道此時自己所有的反應在張晉遠面前無所遁形,但起碼不能每一次都被
他拿捏在手裏把玩。他逗我,我的就該猴子似地表演給他看?
無論是周衍晨的離開還是文錦的欺騙,我光是猜測這中間張晉遠可能扮演過
的角色,就恨不得撲上去把他臉上那抹刺眼的笑給打沒了。
我把視線調轉開,走馬觀花似的在書房裏的裝飾物上邊浏覽邊調整情緒,放
在身側的手握緊,松開又握緊。突然,視線閃過什麽,立刻停下。然後好像再也
收不回來似得在牆上兩幅小小的畫作上來回徘徊。一幅水彩畫,一幅蠟筆畫,顏
色搭配混亂,唯一的亮點是底部的那層線條勾勒,比之整體的信手塗鴉明顯要出
彩得多。
我越看越眼熟,這不是我少年時的那兩幅暑假作業?我那時作業趕到深夜,
趴在書桌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兩張畫紙的線條已經勾畫完了,我也沒多想,高
興不已地拿顏色胡亂塗了……
張晉遠,他這是做什麽?
“來,弟弟,喝奶。”
原本順暢不少的氣息霎時哽住,我低頭,張晉遠不知何時真倒了一杯白色牛
奶放在矮幾上,白色濃稠,與邊上紅色可樂的易拉罐對比鮮明。
被亂七八糟塞了一堆東西的腦子瞬間一空。卧槽!這老流氓還有完沒完了,
這麽逗老子幼不幼稚?
眼睛随着這不着邊際的想法又看向坐在那裏的老流氓,居高臨下的角度,張
晉遠臉上的興味,歡喜和期待一覽無餘,幹幹淨淨沒有摻和別的東西。這與之前
每一次見過的少年老成,深不可測,喜怒不形于色截然不同,不得不說,這副自
然到不加掩飾的鮮活模樣給他的男色又添了幾分魅力,越發真實。
一陣燥意從心底生出,我又一次沒出息地把視線挪開,坐下的動作僵硬不自
在。心裏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我又不是什麽不經事兒的青蔥少年,張晉遠這些
心思無一不在挑戰我的心理防線。
“弟弟,想什麽呢,想得臉的都紅了。”
我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地說:“能不叫弟弟嗎,你正常點,別逗老子玩,我
們有事說事。”
“明明就是弟弟。”張晉遠眨了眨眼,一派縱容的模樣,“好,你不讓我叫,
哥哥我就不叫了。”
窗外雷聲隐隐傳來,張晉遠這話說完,又優哉游哉地喝起了可樂。我抑制着
不把矮幾上的牛奶扣到他頭上,“鄭榮答應了你什麽?”
我本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來和老頭談條件,現在,對象換成了張晉遠,我不
得不先權衡下對方手裏的籌碼,實在是張晉遠這幅樣子讓我不得不防。
張晉遠放下罐子,骨子那股冷意又放了出來,這情緒是說變就變,聲音更是
低了幾分:“鄭榮對你就這麽重要?”
“鄭榮是我前夫。我出了事,他救我,我還他這份情,你說他重不重要。”
不就是打太極,我也會,“雖然他不說,但是我不會蠢到以為張家會沒條件幫他
來救我,沒有好處,你們會管我死活?鄭家這麽大一塊肥肉,你和張闊不是眼饞
很久了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晉遠臉上複雜盡顯,看着我的目光深不見底,這情緒真是絲毫不見隐藏。
我撇開視線,說事實,“那是哪樣?沒有找文錦騙我,沒有把我賣給鄭家,沒有
在阿虎身上放追蹤器以便來控制我?甚至沒有讓張耀來我的婚姻裏攪局,只因為
張耀比我好控制?”
我一連串的反問後,張晉遠嘴角抿地更緊,隐隐透着苦澀,我氣不打一處來:
“別這副情有苦衷的德性,你和張闊,半斤八兩,哪一個不讓我惡心。”
雨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雨聲隔着牆和窗戶與張晉遠沉默良久後的嘆息聲夾
雜在一起,“張栩,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眼睜睜地看你和鄭榮結婚,卻
無能為力。”
什麽意思?
張晉遠眼裏不似作假的痛苦看得我一愣,更多的疑問從心裏冒出,但再多的
隐情都抵不過我被他們聯手算計的事實。
況且,以張晉遠今天這副不加隐藏的樣子,這話題再挖下去,牽扯出的東西
怕不是我想承受的。說我膽小也好,自欺欺人也罷,我只希望張晉遠對我一切反
常作為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戲弄。
我強做冷靜地把話題拉回去:“這些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只說鄭榮答應你的
這件事要如何處理?”
誰知張晉遠很快調整好情緒,避重就輕地反問道:“我也出了不少力救你呢,
你要不要好好謝謝哥哥?”
我翻了翻白眼,“張晉遠,你可要點臉吧。如果不是你和周雄狼狽為奸,我
會被周衍晨綁票,他綁我為的不就是怕張家從中硬插一腳,孫家在最後的競争上
沒優勢?”
張晉遠目光幽幽地又盯了我半響,我的脊背一陣陣發僵。他突然再次欺身上
前,手比我避讓的動作還要快地環上我的肩膀,我沒能躲過他噴在耳旁的熱氣:
“你看,你的小竹馬都知道綁架你來要挾我,你怎麽還以為你在我眼裏會不重要
呢。張栩,這幾年你在外面的名聲可不是你現在這副自欺欺人的模樣。”
卧槽,今天這條件到底還談不談了。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張晉遠輕笑一聲,深邃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流連,眸色
漸濃。我忍不住深吸口氣,只聽他說:“不談了。哥哥救弟弟天經地義,鄭榮那
個傻貨自己要送東西給我,我為什麽不要。”
“張晉遠,你他媽的臉皮怎麽會這麽厚?”
兩個人的距離幾近臉頰相貼,呼吸間氣息交融,我這話看着氣勢大,實則聲
音低地我臉龐發熱。環在我肩膀上的手上移到後腦勺,耳垂上被滑膩的軟物舔過,
我腦子一空,頓時渾身僵硬。
下一秒,與我咫尺之距的張晉遠微微後仰,臉移到和我鼻尖可觸的距離,眼
裏的意圖昭然如揭,我警覺似得梗着脖子與之對抗,視線惡狠狠地看向張晉遠,
你敢!
張晉遠又是呵地一聲笑,薄唇離我越來越近,強烈的熟悉感壓得我渾身毛孔
瞬間收緊,一個問題脫口而出:“把我囚禁起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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