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阿虎開車前問我去哪裏,我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了“栩栩如生”。既然

無處可去,不如回到暫時的避風港。

路上,阿虎有問必答。他自成年後一直跟在我身邊,雖然平日裏我的私生活

是渾了點,但自問待他情同手足,打炮也沒忘給他找個妞。沒想到這個傻缺做得

一手好間諜,每月領雙份零用錢(我的一份,張晉遠的一份)不說,張晉遠給他

注射追蹤器,他也沒多想以為是疫苗接種。這個蠢貨本來沒剩多少的智力到了張

晉遠那裏,摸個頭就找不到北了。還有他一身的車技和功夫,都是張晉遠一手安

排人教的。

“……哥,我真沒出賣你。就是大哥偶爾問起你的事情,我說個幾句罷了。

哥,你別生氣,大哥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阿虎惴惴不安地從後視鏡偷瞄我,

極力表忠心,只是這貨到了這種時候還在為張晉遠說話,“大哥就是太喜歡你了,

才會這樣對你的,我覺得吧,他比那個鄭榮好太多了……”

“閉嘴。”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恨不得撲上去踹阿虎幾腳。雨後的朝陽自東邊升起,我

從車窗向外看去,只覺前途暗淡,正如伸不直的腰身,酸軟的四肢,異常煩躁。

人生頭一遭體會到酣暢淋漓的做愛帶來不是放縱的暢爽,而是将來無盡的糾

纏與煩惱。要是張晉遠能拔吊無情就好了,可他媽的他那根粗雞巴上連的東西,

我只要細想,只覺頭皮發麻。

昨夜張晉遠打開卧房的大燈,硬是抱着我轉了個身面對他,他一圈圈慢條斯

理地拆下脖子上的繃帶。敞亮的燈光下,淺麥色的脖頸上布滿褪去結痂後淺粉白

的抓痕,頸窩出的幾個未消的牙印上覆蓋着幾個新添的印子。反倒是張晉遠嚷嚷

着要我負責的那道貼近後鬓的傷痕,在其他抓痕和咬痕的對稱下,顯得渺小又黯

淡。

張晉遠摸着滿脖子的痕跡,用可憐兮兮語氣的強調說:“弟弟,哥哥把後半

輩子都交給你負責,好不好?”

我聽完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又一個負責?

不幹。

在“栩栩如生”下車後,我果斷地炒了阿虎,很有良心地多付了他一年的零

用錢。在他淚眼汪汪的注視中,頭也不回地進了門。夜裏,我孤身一人躺在大床

上,只覺人生異常的失敗。

張晉遠突然爆發的愛意炸得我原本平靜的生活面目全非。如果那天綁架我的

是随便一個陌生人,我頂多做次體檢,睡個幾覺,緩緩就過去了。而欠鄭榮的東

西,不過是再用自己交易一次,生活還能差到哪裏去。斷不會想到,周衍晨制造

的意外會激出張晉遠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石激起千層浪,甚至連幾年前發生過

的事情都被牽連了出來。

周衍晨,文錦,鄭榮,張耀,張晉遠……

年少的懵懂,初戀,婚姻,親情,如今看來,都成了個笑話。就連曾經以為

愛過的初戀,也不過是被人掌控過的騙局。

蝼蟻尚且貪生,我不過是身上多系了條被人控制的繩索,自以為活得無拘無

束,事實卻是你所有的自由取決于那端控制的人手裏給你放置的長度。

從前控制繩索的人是張闊,如今換成了張晉遠。我不否認曾經對哥哥這個詞

有過向往,年少時孤身一人到大到幽僻的房子裏生活,能歸為同伴定義的也只有

同為少年的張晉遠一人,更何況他和我還有一份最緊密的血緣聯系。

所以,設身處地地想,張家這趟黑水,作為繼承人的張晉遠自小要承受的東

西比我要沉重得多。而我的出現,于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意外。

我煩躁地翻了個身,把整個腦袋埋入柔軟的枕頭中,許久後,大口吸着氣側

過頭……

媽的,時間真是個混蛋東西。從吸着鼻涕到變成現在這副糜爛的德性好像只

是一瞬間的事情,誰他媽的能給我去适應成熟的時間。所以,我想這麽多做什麽,

自顧不暇的情況下還在為死變态着想,難不成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張晉遠告訴我的東西,真真假假,全部擰到一塊去了,哪怕他袒露的再多,

也不可能抵抗這些年他為張家做的那些事情。張晉遠對我吐露的東西再多,他肚

子裏也是黑的,心狠手辣也不是作假。

我能是他的對手?

床上幾十炮,他個雞巴玩意兒,身體和心靈上的交流,深得我畢生難忘,避

之如蛇蠍。我能安安穩穩地死撐到現在也不全靠的是運氣,他和鄭榮某些地方相

似到讓我自身防衛機制全起。

見過鬼的我還能不怕黑?

鄭榮對我可能有幾分真心或者愧疚,我們之間起碼有過婚姻的聯系,法律有

時候對人的約束遠比不去違背來得有力量。我對鄭榮曾經有過能被愛上的期待,

但更多的是對鄭老太太允諾過的責任,後來又成了我一廂情願的笑話。鄭榮讓我

等,給他時間,我對他口裏虛無缥缈的承諾,根本不當回事。

張晉遠在床上挺着雞巴也說讓我等,我心下的意外大過在乎,倒底還是過了

心。但也只是這樣了,他能用文錦用周衍晨用身邊最親近的阿虎騙我,難道他就

不會再騙我一次?

他用脖子的傷讓我負責,變相的要許諾下半生。有鄭榮這個前車之鑒,我承

認我慫了,也賭不起。血緣這種東西,雖然背德,但是對于我這個本就放縱自我

的人,這種束縛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後來也被張晉遠的雞巴操沒了。

我是真的慫,也不想再賭了。張晉遠如果還想操,我也願意再奉陪幾次。張

晉遠打算玩多久,他能給我多大的自由,我是想都懶得想,反正不過是被人掌控,

得過且過未嘗不是一天。而且他和文錦的婚事,消息南城盡知,不可能是個幌子。

我會傻逼到給自己大哥做小情兒?

也許我這輩子命都沒法子自己掌控,但是看透了也挺好,起碼心還是自由

的……

我在“栩栩如生”史無前例地宅了一個星期,喝酒上網看片,餓了叫外賣,

醉了累了倒頭就睡,渾渾噩噩地一天又一天,沒有小妖精打炮的日子也這麽過來

了。

期間,阿虎的車好幾次停在大門口,我手機沒響,只是跑車的引擎聲和剎車

車熟悉地閉着眼都能知道是誰。後來,我幹脆給物業打了電話,阿虎的車子就沒

出現過了。

又幾日,另一輛黑色奔馳開始在門口停留,陌生的車牌。我心中納罕這處高

檔小區什麽時候可以這樣随意泊車,但是,管他呢。

又一個黑夜來臨,我看着浴室裏超大鏡面上眼睛浮腫,臉色蒼白的自己,喊

了操。利落地洗了個澡,穿戴整齊,手指下意識地要去拿手機,最後有點不習慣

地自己拿了車鑰匙。只是車開到門口便不得不停下來,那輛黑色奔馳橫霸在門前,

不偏不倚堵了個正着。

我這日開的這輛車平時用得不多,倒是車後各種運動器材齊全。我從後座翻

了個棒球棍出來,關門下車。走近奔馳旁,我舉起棒球棍,今天誰都不能擋着我

出去浪。棍子落下去前,奔馳車裏的燈閃了閃,喲,合着有人在裏頭呢。

“弟弟,你特地出來迎接哥哥的?”白衣黑褲,從車上下來的人除了張晉遠

還能是誰。

我心中操了聲,手中的棒球棍瞬間揮了過去,幹淨利落。這哥哥弟弟的是真

要日了天,無孔不入。

張晉遠微一閃身,棍子沒招呼到身上不說,一端還被他抓在手裏。我幹脆松

手,轉身就往回走,剛走了幾步腳尖一轉,又回到去時的方向,我不可能一輩子

躲裏面不出來的,今晚我還就是玩定了。

只是沒想到張晉遠在我身後跟着,這反身的動作無異于投懷送抱。周身再次

被那股冷香圍繞,這才是張晉遠身上真正的味道。他一只手把我?地死緊,另一

只手按在臀瓣上緊靠上他的下身。

“弟弟,你的棒子我收下了。禮尚往來,我的大棒子,等你收呢。它想你想

得都硬了。”張晉遠張口就是連篇的騷話,緊貼在下身的裆部逐漸以身體可感知

的速度起了變化。張晉遠的存在很大程度挑戰了我的男性自尊,這狗東西看着精

壯,可也沒到那種孔武有力的地步,偏偏困住人的手段讓你抵抗不能,逃脫不了。

“張晉遠,你給老子放開。”我故技重施雙手掐到他腰上,卻被他先一部按

住手攥在身後。他低頭貼在我嘴巴上,熱乎乎的氣息直直噴到唇瓣上,“別啊,

弟弟。哥哥想死你了,讓我親一會兒先。”

話音剛落,舌頭便插到嘴巴裏橫沖直撞,像是土匪進了村子,肆意掃到。我

喘着粗氣不知不覺吃了他好多口水,張晉遠還在吭哧吭哧香噴噴地吃着。

遠處傳來車子駛近的聲音,車燈蓋過昏黃的路燈,将我和張晉遠投在地上交

疊在一起的影子照得更加黑白分明。

不久後,我在張晉遠逐漸加重的呼吸聲裏分辨出車子在不遠處停下,開門關

門的聲音。眼睛的餘光掃到有人從車上下來,其中一個腳步先是一頓,接着驟然

加速向我這個方向而來,又停止。

我額角一抽,看着幾步外被震驚和憤怒充滿的男人,牙關用力一合,張晉遠

的悶哼和另一道歇斯底裏的咆哮一同響起。

“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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