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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櫻琪很美,就連同為女人的徐茵茵都這樣覺得。她不但天生麗質,還足夠了解自己,很懂得如何将自己的美發揮到極致。
一件黛藍色的緊身禮服将她曼妙的好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款式看似簡潔大方,可在腰兩側呈現出一小截白皙纖腰的镂空設計又為她平添了幾分性感。波浪流線的微蓬裙擺下一雙長腿又細又白,線條性感的腳踩處還有一枚小小的刺青。整體的穿着、細節的修飾、精致的妝容,每一處都搭配得相得益彰。
看着美豔無方的閨密,徐茵茵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低嘆,為什麽這樣漂亮的她居然到二十八歲還沒有結婚,難道是因為太美了的緣故?
鄭櫻琪美得肆無忌憚、美得不加掩飾,如同一朵開在烈火中的玫瑰,熱烈而奔放、危險而誘人。她的性格亦如是,夠辣、夠嗆也夠直接,所有的性格特點就像是玫瑰梗上的硬刺一樣,全都明明白白地長在外面。
之前追求她的男人大多是喜歡她的臉超過性格,所以總是交往幾個月就鬧得不歡而散。就這樣,因為遇到了太多不可靠的戀愛對象,鄭櫻琪對男人也越發挑剔起來,以致于二十六歲之後就沒再談過戀愛,至今已經單身了整整兩年。到今年她整二十八歲,卻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更別說嫁人了。
身為已經和她認識近五年的閨密,徐茵茵很清楚鄭櫻琪其實是個很熱情善良的女孩,只是直截了當的行為方式與豔美無匹的外型會給人一種不易接近的錯覺,所以她想要幫鄭櫻琪找到幸福。
可徐茵茵匮乏的腦細胞只能允許她想到一個爛俗到極致的得到幸福的方法。今天是她大哥徐初陽結婚的日子,鄭櫻琪以新郎妹妹閨密的身分參加婚禮,所以徐茵茵想到的方法就是……
“搶捧花?”正在對鏡補妝的某人疑問出聲。
“嗯嗯。”徐茵茵重重點頭。
輕抿才剛補了唇膏的嫣紅嘴唇,鄭櫻琪透過化妝鏡睇來一眼,“兒子都有了還搶什麽捧花,你想讓賀昕再娶你一次嗎。”
“不是我搶啦。”
“那是誰要搶?”誰這麽無聊?
“你呀。”
鄭櫻琪的表情看起來更奇怪了,“我為什麽要去搶那個東西?”
“因為誰搶到捧花,誰就是下一個得到幸福的人啊。”
“喂。”短促哼笑後啪的一聲合上化妝鏡,她美眸輕翻,眸光轉向一臉興奮的徐茵茵,“快三十歲的人了,少看幾部狗血偶像劇好不好,這種爛哏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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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搶一下試試看嘛,反正又沒有壞處。”
“不要。”想也不想地拒絕,鄭櫻琪補妝完畢後又開始調整發型。
“為什麽不要?”拉下她挽發的雙手,徐茵茵順勢将鄭櫻琪從座位上拖起來,“大家都去搶了,你瞧、你瞧。”
“這種小女生的游戲,你要是喜歡就自己去,不要扯上我。”
“這不是游戲啦,是一種祝福。”徐茵茵一面說一面拉着她朝新人走去,“你看到我大哥和大嫂這麽恩愛就不會覺得羨慕嗎?搶到了捧花,說不定下一個結婚的就是你呢。”
繪着精致眼妝的豔眸微微一翻,深表不贊同,“我又不想結婚,不需要什麽祝福。”
“那你就當陪我搶一次好不好?”
“一個已婚少婦還搶什麽捧花,尋求第二春啊。”剛吐槽到一半,她就被另一道才剛踏入宴會廳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他終于出現了。
眉如遠山、唇似初雪,雙眸狹長而深邃,仿若深不見底的冷淵,有難以捉摸的輕霧缭繞,令他清俊冷漠的氣質之中又添了幾分肅殺與神秘。
鄭櫻琪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
見閨密忽然失聲,徐茵茵好奇地看她一眼,繼而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個男人的同時眉心一展,“你也覺得很奇怪,是不是?”
“什麽?”
“當然是那個牽狗入場的男人。”
“嗯,的确很奇怪。”她略有些失神地回答。
“他很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在婚禮現場牽着一只大型犬,這樣的男人想不被注意到都難,“你還不認識他吧,他叫陸盛恒。”
陸盛恒,鄭櫻琪輕輕地調整着呼吸,這個名字她怎麽會忘記呢。
并未發覺她的異樣,徐茵茵兀自說:“是我大哥的同事,我們在公司見過幾次,他好像有時連上班都會帶着那條狗。對了,你知道那是條什麽品種的狗嗎?”
“聖伯納。”目光始終追随着那惹眼的一人一狗,“一種大型犬。”
“喔。”徐茵茵點點頭,繼續和她聊八卦,“聽說他性格孤僻、少言寡語,因為是最近兩年才搬回到鎮上,所以還沒什麽朋友。”
“這樣啊。”鄭櫻琪心不在焉地應聲。
陸盛恒的少言寡語她可是領教得徹底,要不然也不會時隔兩年才知道他已經搬回到鎮上的消肩,再經過幾番打探才打聽出今晚兩人會參加同一場婚宴。這種情況下,設計一場重逢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在她們聊天的時候,陸盛恒已經牽着狗走到典禮臺旁,和新郎交談了幾句之後便退到旁邊,接着從餐桌上挑了幾種餐點放入盤中,蹲下來,慢條斯理地喂給狗吃。
徐茵茵和鄭櫻琪也慢悠悠地朝典禮臺靠近。
距離拉得更近,鄭櫻琪從這個角度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陸盛恒正溫柔地撫弄愛犬的頭,修長的指微陷在寵物柔軟的毛發內,指節清晰分明。輕繞在手腕上的複古手表半遮在西裝衣袖下,正是鄭櫻琪最欣賞的那個品牌,他現在的品味還不錯嘛。
她輕擡眼睫,思忖着現在要不要過去搭讪。
可是在想到對策之前,卻被司儀驟然響起的聲音驚得即刻岔開了目光,“有句話說得好,送人玫瑰,手留餘香,我們美麗的新娘将要把她手中這束代表幸福的鮮花送給大家,她希望這份幸福能夠傳遞。請現場未婚的女孩子們到典禮臺前來。”
鄭櫻琪訝然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被領到了典禮臺下面。
“如果誰接到我們新娘手中的這束鮮花,誰就是下一個幸福的新娘。倒數計時,五、四……”
她緊咬銀牙,“徐……”咦,上一秒還挽着她手臂的人呢?迅速劃開目光,卻見徐茵茵正拎着裙擺快步離去。
“三、二……”
“徐茵茵!”鄭櫻琪本想追過去,結果卻被蜂擁而來的女人徹底擠上典禮臺,因羞惱扯高了幾個音調的清麗嗓音被司儀的聲音和女人們的歡呼聲蓋過去。
“一……開始!”
開始?不要,她死也不要在陸盛恒的面前搶捧花!
鄭櫻琪下意識地轉身想撤,可步子還沒邁穩,就見捧花被背對着衆人而站的新娘高高地抛起,并且沿着一道弧度清晰的抛物線朝大家的後方落下來。
捧花在空中飛,而那些熱衷于搶捧花游戲的小女人們則是以各種各樣的姿勢完全不顧一切地搶。
該死的,有人撞過來了!鄭櫻琪尚未來得及采取措施,就已經被一個斜着跳過來的女人撞了個正着,右臂被女人圓潤碩大的臀部狠狠擊中,她不由得往旁邊趔趄幾步,不過還好身子并沒有失衡。
才想松一口氣,卻忽然感覺到腳下猛地一滑,該死,絆到地毯了!趔趄的幅度驟然變大,一雙驟然瞠圓的美眸之中瞬間飄滿驚慌,鄭櫻琪尖叫着朝着某一處跌了過去,晃動又搖擺的視野之中竟然是……
或許是被搶捧花的動靜所幹擾,原本蹲在桌前喂狗的陸盛恒聞聲站起,一臉茫然地轉過身來。
撲過去的瞬間,鄭櫻琪心如死灰,不是吧!
重心不穩的她狠狠地撲了過去,纖長玉臂本能地向前一抓,極準地扣住了對方清瘦卻結實的肩膀,然後順勢向下一壓。
砰的一下,兩人跌在一起,狼狽地撞向餐桌,接着嘩啦一聲,桌布被鄭櫻琪的另一只手拉下來,桌上的碗盤餐點碎了一地。
汪汪汪!痛失口糧的狗狗發出不悅的抗議。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
鄭櫻琪頂着滿頭的甜點、瓜子,挫敗得簡直想哀號,早知道這麽糗還不如乖乖去搶捧花,這下可好,精心設計的重逢戲碼全泡湯了。
灰頭土臉地從他胸前擡頭,不安又倉皇的目光正撞進那雙幽黑又冷冽的眼陣裏,四目相對,鄭櫻琪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驚訝。他瘦削又深刻的臉部線條在不悅摻雜着訝異的情緒渲染下,變得越發冷凝,他好像并沒有認出她來。
灰心又羞窘的鄭櫻琪想要說點什麽,可話剛滾到舌尖,就被下一秒重重落下的不明物體給砸了回去,咚的一聲,才剛仰起的小臉又被砸回陸盛恒懷中。
修剪整齊的濃眉不由得擰得更深,他無言地望一望懷中的女人,再望一望那莫名其妙砸過來的捧花。飛來的橫禍,恐怕就是形容他現在的狀态吧。
身為一個連出門倒個垃圾都要精心打扮的女人,在曾經的暗戀對象面前、在別人的婚禮現場摔得滿臉是點心這種事,對鄭櫻琪而言簡直是恥辱,所以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捂住臉,在陸盛恒認出自己之前逃也似的離開現場。
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現場,不到半小時,婚宴恢複正常。跳過搶捧花環節之後,剩下的部分都順利進行完畢,直到喜宴開桌,新郎與新娘開始輪桌敬酒,沒有哪裏再出差錯,客人們很快就忘掉了剛剛那段小烏龍。
飯吃到一半,徐茵茵悄悄地跑到宴會廳外面,撥通了鄭櫻琪的電話。
對方很快就接通,“喂?”
“琪琪,你到家沒有?”
“還沒。”
還沒?可她已經離開快一小時了。徐茵茵有些擔心,“怎麽還沒到家,路上出了什麽事嗎?”
“什麽事都沒發生。”
“那你現在在哪裏?”
“你身後。”
尚未醒神,徐茵茵便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她肩頭重重一拍,她吓得連忙轉身,脫口而出的尖叫在看見眼前人的時候瞬間變了調,“啊……欸?”
“當當當!”鄭櫻琪兩臂一張、五指亂顫,還自己配了出場音效。
“琪琪,你、你……”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好幾圈,你了半天才你出下文,“你換衣服了?”
曲線畢露的酒紅色小禮服,裙擺堪堪過臀,清晰勾勒出翹臀蜜桃般的誘人形狀,深V的領口設計令她胸前雪白豐腴的酥胸若隐若現。之前就佩戴的項鏈還挂在頸間,耀眼的寶石吊墜輕陷在胸前的陰影中。她重新化了妝,之前刻意燙卷的齊肩長發已經恢複順直,其中一側勾到耳後,露出暗藏在發絲間的寶石耳墜。
閨密訝異的目光令人不安,她收攏出場姿勢,拉了拉裙擺,“會不會太曝露?”
“有一點。”徐茵茵收回目光,由衷贊嘆,“不過超級美。”
“真的?”美眸被喜悅點亮。
“嗯嗯。”徐茵茵贊美過後才想起正事,“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根本就沒離開。”只是去婚宴所在的五星飯店裏訂了間房,将自己清洗幹淨。
她當然要回來,剛才的重逢方式實在是太糗了,一定要趕快彌補,不然陸盛恒一定會誤認為自己是個笨手笨腳、只會跌倒的蠢女人。
“那你這身衣服是哪裏弄來的?”
“讓服務生幫我租來的。”提到這件衣服就忍不住抱怨,“你別看它布料少,但是貴得要死。”她本想換一件的,可服務生卻說只能臨時租到這一件适合她尺寸的。
“還有你的臉。”現在她臉上的妝容甚至比剛才還要精致美豔幾分。
“去婚禮會場跟化妝師蹭來的啦。”
徐茵茵點點頭,明白卻又不明白,“所以你做這些……是為了繼續參加婚禮?”
“唔,是啊。”鄭櫻琪的目光已經穿過她,朝裏面望過去。
“啊?”自己大哥、大嫂的婚疆,對她而言這麽重要嗎?可沒徐茵茵再問,便已被等不及的鄭櫻琪拉進了宴會廳。
“一切都還好?”鄭櫻琪小心翼翼地環視了一圈,“我沒有惹下什麽麻煩吧?”在人家的婚禮上鬧出這種烏龍,她還是心中有愧的,要不是為了再見到陸盛恒,她真是沒臉再回來。
“放心啦,都清理幹淨了。”鄭櫻琪跌倒時還沒有上菜,桌上只有瓜子和點心,所以并不是很難清理。
鄭櫻琪松了口氣,心頭的愧意終于散去了些,“那就好,一會有機會的話,我會去跟初陽哥道歉。”不管怎麽說還是給人家添了麻煩。
“不用啦,其實也不怪你。”
“你也知道不怪我哦,始作俑者小姐。”要不是這家夥非要拉她去搶什麽屁捧花,又怎麽會鬧出這種事情來。
徐茵茵心虛地低頭。
不過鄭櫻琪現在沒空和徐茵茵計較,她終于在婚宴現場再度找到了那抹身影,陸盛恒正站在宴會廳角落和新郎徐初陽交談,雷諾就伏在他的腳邊。
水眸倏地一亮,嘿嘿,目标鎖定,太好了,他還沒走。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因為剛才跌倒時,灑下來的瓜子、點心和飲品全都好死不死地扣在她身上,而陸盛恒除了西裝被弄皺、頭上灑了些瓜子皮之外,連表情都沒多更換幾個。
确定自己儀态完美之後,她拿起手提包朝角落裏的兩個男人走去。
可在距離他們只有兩公尺遠的時候,她還是不太放心地從手提包裏翻出化妝鏡左看右看,嗯,很好,美翻了。她勻了勻呼吸,啪的一聲合上化妝鏡。
徐初陽和陸盛恒正在交談。
因為距離較遠,所以只有一兩句可以飄過來,還斷斷續續地連不成句。鄭櫻琪并不關心他們在聊什麽,垂眸将化妝鏡放入手提包的時候,卻被輕輕飄來的半句話定住了動作。
“說起來,你的那個未婚妻……”那是徐初陽的聲音。
未婚妻?她愣在原地,将化妝鏡放入手提包的動作仿佛被定格。陸盛恒訂婚了嗎?他有未婚妻?滾燙灼熱的心仿佛被澆了盆冷水。
原來他有未婚妻,鄭櫻琪,你真是笨死了,為什麽早沒想到這個問題。陸盛恒才不會和你一樣,一把年紀連個對象都沒有。
是啊,都一把年紀了。她居然還蠢得去新租了禮服、新補了妝,就為了讓陸盛恒見到最美的自己。可再美又有什麽用,不管外殼多美豔,可內裏的靈魂還是那麽蠢、那麽膽小。
說什麽要享受暗戀的滋味、說什麽要保持初戀的美好,說到底就是沒有勇氣告白,因為膽小,她錯過了第一個喜歡的男人。雖然之後她也愛過別人,可再也沒有哪一份感情比初戀更純粹美好。
此時此刻,仿若失戀的酸楚感悄悄地攝住了鄭櫻琪的心。
“櫻琪,是你嗎?”
聽到徐初陽的聲音,她輕輕一顫。幾秒種後,鄭櫻琪轉過身去,微笑已經挂在臉上,“初陽哥。”被笑意掩飾的黯淡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徐初陽對面的男人身上。
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比徐初陽還要高一些的他背對着自己而站,背影修長挺拔。
伏在他腳邊的雷諾先一步看到了她,黑黢黢的小眼睛猛地一亮,一聲輕吠過後便忽然朝她跑過來。陸盛恒聞聲立刻轉過身,擰眉輕斥道:“雷諾,回……”那個來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又被吞了回去。
視野之中,愛犬正圍在一個女人的腳邊,用那高壯健碩的身軀親昵地磨蹭着女人纖細白皙的小腿。女人也并不懼怕它,反而笑嘻嘻地蹲下來,慢條斯理地揉撫着它松軟的毛發,纖指陷在軟毛內,指尖豔紅的指甲油在動物的毛發內若隐若現。
幽深的瞳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雷諾和他一樣素來不喜歡漂亮女人,每每聞到刺鼻的香水味道就會低低地吠着,今天這是怎麽了?目光輕輕調轉,好奇地滑向女人的臉。
這是很美的女人,美豔、妖媚,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足以令雄性動物熱血沸騰,可偏偏不是陸盛恒喜歡的那一類。
鄭櫻琪撫着雷諾的頭輕輕擡頭,正撞上陸盛恒的目光,四目相對。
再一次看到那張臉,鄭櫻琪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跳動。濃眉長目、滿臉冷峻,微方的下巴半隐在黑色毛線衣的高領中,再搭配上那件深棕色的休閑西裝,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十分嚴肅謹慎的感覺。原先幹淨冷漠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沉默內斂的成熟男人。
他認出她了嗎?清澈的眼底有期待浮動。
可陸盛恒卻只是禮貌地點點頭,唇邊挂着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笑意,“它很喜歡你。”果然還是沒有。用淡淡的微笑遮去眼底的失落,她垂眸站了起來。
“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徐初陽溫柔的嗓音中攜裹着明顯的笑意。
“還沒,想和你道個歉再走。”蹩腳的理由,道個歉還需要刻意換身衣服嗎,搞得花枝招展的,哪有點愧疚的樣子。不過鄭櫻琪的表情戲還是滿分的,“對不起,初陽哥,在你的婚禮上鬧出這場烏龍。”
“不用放在心上,你沒有受傷就好。”眼眸彎彎、濃眉舒展,徐初陽溫暖親切的笑容,和旁邊神色冷淡的陸盛恒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另外……”鄭櫻琪又看向陸盛恒,停頓了片刻之後才輕聲說:“對不起,撞到你。”
對不起,撞到你。初次相遇時,她和他說過一樣的話。
陸盛恒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聲線一如既往地冷淡,“沒關系。”
“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你們正好也因此而認識了不是嗎。”徐初陽緩步走到兩人之間,想要做個介紹,“櫻琪,這位是……”
“初陽哥,其實……”輕輕将他打斷,鄭櫻琪略帶深意的目光瞥向陸盛恒,“我們認識。”
“哦?”徐初陽微微揚眉,側目朝陸盛恒看過去,結果發現對方的臉上也挂着一個大大的問號。
兩人的目光全部落到陸盛恒身上。
光潔的眉心微微顯出褶皺,他徐緩地問:“我們……認識?”
“是啊。”
“嗯?”認真地望向她的臉,似乎在努力找尋記憶。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雷諾還很小只,一個書包就可以裝得下。”
鄭櫻琪垂首,一面撫弄着雷諾的下巴一面笑,“很顯然,它現在還記得我呢。”說完再度擡頭看向陸盛恒。
他的表情嚴肅又認真,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張可以迷惑到很多異性的小臉,眸子裏卻只有探詢。
十幾秒之後,緊皺的眉心忽然舒展開來,“是你。”
“想起來了?”鄭櫻琪的笑容有些澀意。
終于,他們又重逢了,可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期待些什麽,希望卻再度破滅。
十六歲相遇,二十八歲重逢,他們之間擁有着十二年的光陰,卻不是朋友,算不上故人,更做不成戀人,或許他們的關系将會一直定格在“點頭之交”這一欄。
鄭櫻琪不得不死心。
其實過去這麽多年,她或許早就不喜歡陸盛恒,自己一直以來所懷念的可能只是那段情窦初開的經歷吧。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努力做到滿目釋然地再度看向陸盛恒。
坦蕩、釋然,鄭櫻琪,你一定要表現得像個成年人一樣,這又有多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