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跳級

“什麽？她又要跳級？”陳校長接到電話驚得眼鏡都下滑了幾分，“考過了？”

電話那頭的初一年段長正色回道：“正在考。”

“用的什麽卷？別是用往年的全國卷黃岡卷吧？”陳校長把眼鏡頂了回去。

“初三的老師們親自出的題，保證不會有與往年卷重合的題。”

“哦。”陳校長點點頭，“那你盯着點，要保證成績的真實性，別出了岔子。”

“好的。”

辦公室裏，杜君琦不急不忙地答題，辦公室外頭聚着幾名老師，正瞅着裏頭低聲交流着。

兩個半小時後，杜君琦答完了卷子，張老師拿着初三老師們給的标準答案開始對題，半個小時後，紅勾布滿了卷子。

張老師再三檢查了卷子，除了語文的一些摳分題，其它5科幾乎可以說是全滿分，尤其是英語的小作文，語法使用并不複雜，但是語意十分簡單明确，很符合初中生的英語要求，簡直可以作為範文使用了。

“君琦，這卷子你做得非常好，老師太滿意了。”張老師笑眯眯地誇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晚自習也要結束了，你快回家吧，跳級的事老師會和校長提的，你放心吧。對了，你家長有來接你嗎？如果沒有，老師送你回家。”

“謝謝張老師，不用了，爸爸在外面等着呢。”杜君琦乖巧地答謝，背上書包回家了，杜廣明就等在校門外的小吃店，雖然馬路上有路燈，街上也開着店，但是畢竟太晚了，一個小孩自己回家還是不安全。

第二天，杜君琦的試卷放在了陳校長的辦公桌上。

“這真的是她自己做的？沒有人幫忙吧？你有沒有給她提示？”陳校長一連聲地問道。

“沒有沒有，全是她自己做的。”張老師趕緊表明自己的清白，“昨晚辦公室外還有好幾個老師看着呢，沒人敢做什麽小動作，絕對公正透明。”

“唔。”陳校長點點頭，習慣性的頂了頂眼鏡架，“好了，我知道了，卷子就放在我這吧，你先回去上課。”

“是，校長。”張老師退出了校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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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校長看着卷子考慮了一會兒，拿起電話打給了教育局的鄭局長。

“鄭局長，是我啊，一中的老陳。”陳校長呵呵地笑了幾聲。

“喲，你這個大忙人，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啦？是不是又有什麽麻煩事要找我啊？”

陳校長笑得更熱情了：“哎呀，領導領導，您說這話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怎麽能是這樣的人呢。今天打電話給領導，還真不是什麽麻煩事，而是好事，領導，您還記得那個8歲的杜君琦嗎？”

“記得啊，怎麽了？”

“她又申請跳級了，昨晚做了初三的卷子，通過了。”

“啊？又跳級？”鄭局長坐直了身子，“做的是往年卷嗎？”

陳校長趕緊解釋：“不是，是我們老師自己出的卷，保證沒有與往年卷重合。”

“哦，這樣啊。”鄭局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考得怎麽樣？”

“很好，幾乎可以得滿分。”陳校長嘿嘿地笑了幾聲，“卷子就在我這兒，領導您可以過過目。”

“嗯，好，我相信你，你說行就行。你同意她跳級嗎？”

“我這邊是沒問題啊，就是需要領導您把把關，看看合不合适，我服從領導的指示。”

“這事先放着，等我考慮下吧。”

“是，服從領導指示。”

放下電話，鄭局長的目光轉向辦公桌左側的一疊文件，裏面有一份文件是市局的通知，讓縣教育局做好檔案歸整工作，方便市局的摸底審查。

文件的內容很簡單，但是透露出的意思卻不簡單，據鄭局長之前風聞而來的消息，再聯系這份文件聯想一下，估計在春節前，L縣改制的消息便會公布了。

L縣改制對于教育局來說總體是好事，比如會加大教育資源投入，會提高教師工資待遇，會擴大教育規模，但是同時也會帶來一些壞事，比如優秀生源的分流。

L縣并入F市後，學生們可選擇的學校就多了，學生和家長們自然而然會選擇更好的市級重點學校，這樣一來，優秀生源去了市級學校，L縣的學校就會嚴重缺少優秀生源，升學率肯定會拉低，這對于縣級學校的保級工作可是嚴重的挑戰，實小和一中說不定會從市二級降到市三級，若是學校降級了，那縣教育局肯定會被市局點名批評的。

鄭局長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後來的社會新聞就報道過好幾起類似的問題，學校為了自身的發展，會以各種形式幹擾學生們的志願填報，嚴重的甚至發生過學校篡改優秀學生的志願表的事件，學生有學生的選擇自由，學校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隐，保級的矛盾、體制的壓力，導致了學生和學校的沖突。

鄭局長的目光閃了閃，心中做了一個決定，為了盡可能的留住生源，他要為縣一中樹立一個榜樣。

杜君琦如願以償的進入了初三，在學校的有意宣傳之下，杜君琦這次的跳級可謂是全校皆知。

江凱平靜地應付着同學們的詢問，他早就知道杜君琦會跳級，也料到她半期考後就會提交申請，所以他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消息，面對同學們或探究或嘲諷的目光他也一點也不以為意，他明白他和她之間的差距，所以他沒有不甘，他也懶得和那些看他笑話的人針鋒相對，她已經超前了那麽多，他也要迎頭趕上，再不加把勁，把精力和時間浪費在那些人身上，他才真是蠢到家了。

杜君琦跳級的事全一中都知道了，可是一中外知曉的人并不多，方謙益作為一個小學生就更不知道了。

方謙益開開心心地去了杜家，他終于通過跳級考試，順利跳到五年級啦，相信以他的成績，明年他就能順利進入一中，然後他再努力一把跳下級，很快就能和杜君琦做同學啦。

方謙益興沖沖地來，結果杜君琦卻告訴他她跳級到初三的消息。

晴天霹靂啊，方謙益被這個消息給砸得愣在當場。

怎麽會？怎麽會？他怎麽會遇上這樣的人啊？他好不容易才跳到五年級，結果她卻跳到了初三，她才只是一個8歲的孩子啊，他一個活了兩世的成年人努力了這麽久竟然還趕不上她！

難道，難道他真的太高估自己了？他前世能掌管那麽多産業只是因為他運氣好，其實他很笨嗎？

方謙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怎麽了？發什麽呆？”杜君琦輕輕地推了方謙益一下。

方謙益一下回了神：“啊，你又跳級了啊，祝賀你。可是，我，你，你跳得這麽快，我要趕不上你了。”

杜君琦笑了：“不要這麽說，你已經很厲害了，才8歲就跳到五年級了。”

“要是和你比起來就差太多了。”方謙益有些失落。

“不要這樣啦，別不開心了，我們都跳了級，是開心的事啊，要慶祝一下，我們出去吃點心吧。”杜君琦趕緊轉移方謙益的情緒。

“沒胃口。”

“看動畫片。”

“今天是周五，不是周六，沒放。”

“對哦，我記混了，那我們玩飛行棋吧。”

“不要，總是我輸。”

“呃，那你有什麽好提議嗎？”杜君琦沒轍了。

“我想做衣服。”方謙益前世就喜歡繡花裁衣，可是這一世的男人繡花太怪異了，他只能保留裁衣這個興趣了。

“啊，又做衣服啊。”杜君琦頭疼，讓她畫圖設計衣服是沒問題，可是她的手工活實在是太慘了，每次做衣服都是對她的一次打擊。

“我就想做衣服。”

“好吧好吧，做衣服就做衣服吧，這次做什麽樣的？”杜君琦轉身去拿鉛筆和紙。

一旁正在做作業的江凱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幼稚，一個男孩子做什麽衣服。”

方謙益的神情一下黯淡了下來。

“小看我們，以後方謙益說不定會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哦。”杜君琦替方謙益反駁。

“是裁縫吧，衣服不都是你設計的麽。”

“那又怎麽樣，方謙益才8歲，以後的路還那麽長，慢慢練出來就是了。”杜君琦拍了拍方謙益的肩膀，“沒事，不着急，慢慢學，我覺得你很有天份的。”多少設計師是男人啊，小方同學這麽喜歡做衣服，将來未嘗不能成為一名優秀設計師。

方謙益的耳朵泛紅了：“真的？你真的這麽覺得？”

“嗯。”杜君琦重重點頭。

“那我以後做衣服給你穿，你會穿嗎？”方謙益滿懷希翼地問道，如果她肯穿那就證明她是真的喜歡他的衣服，而不是敷衍他。

“會，當然會。”杜君琦很堅定地點頭，“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最漂亮的衣服的。”

“嗯，我會努力的。”方謙益的眼中閃耀着星光。

“白癡。”江凱小聲地嘟囔，“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做那麽多衣服放哪裏，又不能穿，這麽小。”浪費布料做不能穿的衣服，真是敗家。

杜君琦頭也不擡地回道：“可以賣啊。”

“賣？”方謙益和江凱異口同聲地問道。

“是啊。”杜君琦擡頭看他們，“我想做個布娃娃系列，像芭比娃娃那樣，可以給娃娃穿各種好看的衣服，女孩子肯定很喜歡。”

“芭比娃娃？”方謙益和江凱完全沒概念。

“是國外的一種娃娃，有一個娃娃模型，可以給娃娃穿各種衣服，換各種鞋子和包包，還有很多漂亮的發飾和項鏈。”杜君琦邊說邊動手畫了一個芭比娃娃的模型。

“哦，好漂亮的禮服。”方謙益感嘆地說道。

“切。”江凱又白了方謙益一眼，“你是男孩子，怎麽專門喜歡女孩子的東西。”

方謙益的神情再次黯淡了。

“江凱。”杜君琦輕斥了一聲，“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誰說男孩子就不能喜歡娃娃了，哼，方謙益，以後我們做個各*裝系列，眼饞死他。”

“軍裝系列？”江凱起了好奇心。

“哼，畫給你看看。”杜君琦快速地描了起來，一個極為帥氣的特種兵模型出現在了白紙上。

“哇，好厲害的樣子。”江凱的眼中冒出了火熱的光芒，“我想要。”

“哼，求方謙益呀。”

江凱立刻沒原則地抱住方謙益：“哥們，等下就給我做這個吧，求你了，拜托。”

方謙益小心地掙紮開江凱的擁抱，臉紅紅地點頭：“好。”

“謝了，哥們。”江凱再次用力抱住方謙益，方謙益的反抗直接被鎮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