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今年的蘇家同往年一樣,除夕這一日,一家四口人就到了季家老宅,同季家人聚在一塊兒。

蘇歸鴻與季老太爺季大叔以及季懷瑾坐在前廳裏閑談,蘇涼月與何媽就去後院的廚房裏給季老夫人和季大娘幫手,在廚房裏說說笑笑的炒菜做飯準備年夜飯,蘇歸鹄在院子裏同季懷玉玩得累了,兩人又跑到廚房先吃了些糕點小菜墊墊肚子。

年夜飯的食材從雞鴨魚肉到鮑參翅肚應有盡有,做菜從蒸、炸、烹、炒、煎再到煮、熬、燒、焖、炖,各種手法是花樣百出,且都色香味俱全。

等十八道菜都被端上了桌,季老太爺也招呼着衆人坐下來,又讓丫鬟給每人各倒了一杯被稱為“分歲酒”的椒柏酒,然後季老太爺便擡手舉杯,說道:“今兒個大家坐在一起辭舊迎新,作為長輩,老夫惟願各位萬事皆意。”說完,就一飲而盡,随即其餘幾人也都舉杯飲酒,後又才開始說說笑笑的動筷用飯。

随後,各位晚輩也都挨個兒拿起酒杯向季老太爺與季老夫人敬着酒又說些吉祥話。等到了季懷瑾向自家祖父祖母敬酒的時候,聽得他說道:“孫兒祝祖父祖母,貴體康泰,福壽長安。”

季老夫人喝下這杯酒,卻嘆了口氣,“哎。懷瑾,現下你祖母我心裏存了件事兒,有礙康泰呀!”

季懷瑾和其他人都有些疑惑,他只好問道:“祖母可願告知懷瑾是何事兒?”

就連季大叔見了自家母親這副樣子,也開口問道:“娘,您可是遇到了什麽事兒?怎得先前不告知兒子?”

季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眼自家兒子,“你湊什麽熱鬧!這事兒是關乎懷瑾的。”又轉頭看着自家孫子,“懷瑾,我前幾日聽歸鹄說,你現下有了心儀的姑娘,怎得也不告訴祖母?”

季大叔與季大娘聽了這話也很是驚訝,季大娘便急忙問道:“懷瑾,你祖母說得可是真的?”

季懷瑾此刻愣了愣不知作何回答,季大娘見她不吭聲,又問蘇歸鹄:“歸鹄,你季大哥真的這麽說過?”

蘇歸鹄見此都快把頭埋進碗裏了,“額,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蘇歸鴻和季懷玉都朝蘇涼月看過去,發現她像是什麽都沒見到一般,仍舊坐在那兒夾菜用飯。

季老夫人見自家孫子還是沒有言語,便又狀似苦惱的樣子說道:“懷瑾,你就忍心看你祖母為你擔憂?你只要告知祖母你心儀的是哪家的姑娘,祖母這心裏也就能開懷了!”

季老太爺也同蘇涼月一樣,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的仍舊兀自的吃吃喝喝,心知自家老婆子又要使她那老一套了!

季懷瑾往蘇涼月的方向瞥了瞥,見他那心儀的姑娘正只顧着夾菜呢,便無奈的笑了笑,“祖母,孫兒的确有了心儀的姑娘。只是孫兒想一切都等春闱過了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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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娘也有些生氣的說着:“你怎得不告知我們?”忽的又想起什麽,“可是前些日子讓人送禮到咱們宅院裏的那岳家的岳蘭芝姑娘?”

季老夫人一聽有人給自家孫子送禮了,還是那岳家的岳蘭芝,就有些急切的問他:“懷瑾,可真是那岳姑娘?”

季懷瑾正想說話,就見蘇涼月放下了筷子,朝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便急忙跟自家祖母與母親說道:“不是岳姑娘,我與岳姑娘并不相熟。”

季大娘聽了又說:“不相熟她怎會讓人給你送禮?”

季懷瑾又忙說,“娘,兒子只是之前從書院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岳姑娘,順手幫了她一把而已。她送禮來也只是為了多謝我當日出手相助。”

季大娘還是有些不信,“真的只是這樣?”

季懷瑾只得鄭重其事的說道:“娘,真的只是這樣。”

季大娘有些可惜的說:“我看那岳姑娘很是不錯,看着溫柔娴靜,又知書達理,還是你那岳先生的女兒,你真的對她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還未等季懷瑾回答,他見蘇涼月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餐碟裏,然後又笑着問他:“季大哥,你就實話實說吧,也好讓季奶奶和大娘放心,就連涼月也想知道,你到底對岳姑娘是真的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嗎?”

季懷玉見此忽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呵呵!”又見大家都轉頭看着她,她只好打着哈哈,“額,我只是想到哥哥他遇到了心儀的姑娘,就忍不住為他高興。呵呵,呵呵。”

蘇歸鴻見了自家妹妹的作為,忽然就有些幸災樂禍,笑嘻嘻的看起了季懷瑾的好戲。

季懷瑾只好鄭重其事地說道:“祖母,娘,我對那岳姑娘,無論是以前還是以後,都不會有那方面的心思。”說完還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蘇涼月。

蘇涼月見了他這番向自己表決心的行為,就打算好心的幫他一把,就朝自家哥哥和自家好友使了使眼色。

蘇歸鴻只好開口道:“大娘,懷瑾既然說了等春闱後再同你們談這事兒,我想他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季懷玉也接着說:“是呀,娘,奶奶,哥哥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又看了看蘇涼月,“我想,或許不用等春闱過後,說不定你們也能知道了。”

就連季大叔也想到了自家兒子來年春闱的事兒,也向自家母親說道:“娘,這事兒等過了春闱再說吧。讓懷瑾這段日子先安心讀書吧。”

季老夫人和季大娘只好不再提這事兒,但兩人心裏都想着,一定要弄清楚讓季懷瑾心儀的姑娘究竟是誰。

季懷瑾心裏卻有些悶悶的,不明白蘇涼月為何不願讓自己同家人說出自己與她的事,連帶着臉上的笑也開始有些勉強。

蘇涼月和季懷玉又說了幾個笑話給大家逗了逗樂,桌上的氣氛便又開始熱鬧起來。

用過晚膳,蘇歸鹄便纏着他季大哥帶他去後院的那片空地裏放煙火,季懷瑾只好拿着煙火帶着蘇歸鹄去了後院,季懷玉見此也拉上了蘇涼月過去。

蘇涼月和季懷玉到了後院裏那片空地的時候,季懷瑾已經點燃了擺在地上的煙火,稍微走近了,只見一片火樹銀花,好不美麗絢爛。

蘇涼月見季懷瑾安靜的站在那兒,火光照在他如玉的側臉上,他回過頭見是她來了,随即笑看着她,蘇涼月只覺他眼裏好似有無數星辰閃爍。她就湊在季懷玉耳邊說着:“你帶着我弟弟去玩一會兒吧。”見季懷玉點了點,她就走上前去拉着他的手,帶着他走到院子角落的一顆樹底下,随即就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說了句:“對不起,季懷瑾,剛才讓你為難了。”

季懷瑾摟着她,想了想說:“月兒怎得看出我心裏在想什麽?”

蘇涼月擡頭看着他,伸手撫上他的臉,“我有時時都看着你呀。不論是你高興還是不高興,我都能從你眼裏看出來。”季懷瑾聽了,也用手覆上她放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手,有些忐忑的問她:“那,月兒,你是不願意嗎?”

蘇涼月見他這樣的表情,就笑了笑,“怎麽會不願意!我可是時時刻刻都想見着你,”又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也想,嫁給你。”

季懷瑾聽了這話,心裏瞬時被充斥着無數前所未有的喜悅與激動,又立時低下頭含住她的唇,感受到她為他微微張開了嘴,就順勢把舌頭伸進了她的嘴裏,又慢慢的舔過她口腔裏的每一處。蘇涼月也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又伸出小舌去勾着他的舌頭輕輕吸吮,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季懷瑾又忽的放開她的唇舌,見她雙眼有些迷蒙,笑了笑,又低下頭,含住她白嫩的耳垂,慢慢的舔着吸吮着。蘇涼月只覺自己像突然沒了力,渾身都蔓起一股酥麻,若不是季懷瑾攬着她,她覺得自己都有些站不住了,季懷瑾仍是沒有放開她,唇舌的動作也依然沒有停下,她再也忍不住,在她懷裏發出一聲嘤咛,“嗯...季懷瑾,季懷瑾。”季懷瑾放開了她的耳垂,又見她眼裏漫起了水霧,微微張着唇,只覺得心裏和身上都似壓制着什麽,他又一把吻住她,拖着她的小舌重重的吸了起來。等他終于放過她的時候,她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裏喘着氣,他貼在她的耳邊,聲音有些暗啞的叫着她的名字:“月兒,月兒。”

蘇涼月緩過了神,才又想起剛才季懷瑾比平日裏過分的熱情,但她心裏絲毫都不抗拒,甚至想跟他再親密一些。她又想了想要把事情同他解釋清楚,不然以他的性子,即使心裏難受也定會随着她,便開口道:“季懷瑾,我哥哥他不希望我這麽早就嫁人,他希望多留我在家裏幾年,畢竟我才剛剛及笄。”見他皺了皺眉,又繼續說道:“我以前也覺得我年歲尚早,可誰知後來我喜歡上了你,心裏便也想着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可我知道若是你現在便同大娘他們說了我們倆的事兒,大娘他們一定會很快讓你與我成親,我哥哥心裏肯定會不高興,我也不想看他難受,可我,也在意你,所以...”

季懷瑾立時問她,“所以什麽”

她環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又笑了笑說:“所以,我想着,等明年我十六歲的生辰過後,我就嫁予你,好不好?”

季懷瑾啄了啄她的唇,喜上眉梢,“好,好!”說完又欲低下頭吻她,就聽見傳來的腳步聲,兩人只好不舍的分開。随即就見到季懷玉帶着蘇歸鹄走了過來,“姐姐,你和季大哥在這兒待着幹嘛?怎麽不同我和懷玉姐一起放煙火?”

季懷瑾并未多做解釋,走過去朝蘇歸鹄說道:“走吧,我們現在就過去放你喜歡的那方大煙花。”

蘇歸鹄聽了便興沖沖地拉着季懷瑾往前走,“好呀好呀!那咱們趕快過去吧季大哥。”

蘇涼月也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被一旁屋檐下的燈光一照,季懷玉就問她:“月月,你的唇怎麽看着有些腫?該不會是被蚊子咬了吧?”想了想又說:“可是現在是冬天,沒有蚊子呀?你要不要去擦點藥?”

蘇涼月只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似真的有些腫,心想都是剛才被季懷瑾吻來吻去才弄成這樣的。“不用了,可能是有點上火。呵呵。”她又想着季懷瑾的唇不知會不會也有點腫。

事實證明,季懷瑾的唇還真有些腫,等蘇涼月他們幾人回蘇家老宅裏守歲之後,季家一家子也都在正廳裏坐着守歲,季老夫人見了自家孫子的嘴唇,覺着他好似有點上火,便關切的問他:“懷瑾,你是不是上火了?怎得嘴唇都有些腫了?要不我讓人去給你泡杯花茶祛祛火”

季懷瑾聽了這話也像剛才蘇涼月那樣伸手碰了碰唇,又随即想到了剛才在後院裏與蘇涼月的事,便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好說道:“謝謝祖母。可能真是有些上火了。”

季懷玉想到蘇涼月好像也有些上火,便對自家祖母說:“奶奶,明天月月過來的時候你也讓人給她泡杯花茶,她好像也有些上火了,嘴唇也是有些腫。”

季懷瑾聽了這話,低着頭悄悄地紅了耳根,卻沒見到自家祖父此時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蘇涼月一家子也坐在蘇家老宅的正廳裏守歲,蘇涼月又從屋子裏拿出三個盒子,遞過一個給何媽,又遞過一個給自家哥哥,再把最後一個遞給自家弟弟。

何媽打開盒子一看,是粉蝶軒那些貴得很的養顏膏,就擡頭問蘇涼月:“月姐兒,這是?”

蘇涼月拉着她說道:“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新年禮呀!”

何媽覺着這東西着實有些太貴了,有些心疼銀子,又很是歡喜自家月姐兒對自己的孝心,“月姐兒,何媽很喜歡,但你下回可不許再買這麽貴的東西了!”

“知道了何媽!您喜歡就好!”

蘇歸鴻也打開了妹妹給自己的盒子,發現裏面是一個精巧的金算盤,頓時就笑了,“月月送的東西還真是合你哥哥我的心意!”

蘇涼月随即俏皮的眨了眨眼,“那是自然!誰讓我是你蘇大公子的親妹妹呢!”

蘇歸鹄見自己盒子裏是一枚套着紅繩的白玉觀音玉墜,便拿在手裏查看,有些悶悶的問她姐姐:“姐姐!我又不是女子,你送我頸鏈幹嘛!”

蘇涼月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這可是白玉觀音!戴着能保平安!”說完又走過去把繩子往他脖子上一套,“給我好好戴着,平日裏不許取下來!”

蘇歸鹄也知道姐姐是為了他好,也只得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等聽着外面傳來陣陣的鞭炮聲與煙火聲,蘇涼月便知道,此時已經是新的一年了,她看着身邊的家人,又想到季家的季老夫人季大娘他們,覺得自己能來到這裏真的很幸運。更讓她感激的是,上天讓她在擁有了關心自己的家人與朋友之後,又讓她遇到了季懷瑾,那個讓她可以勇敢去愛上的人。

她看着外面夜空裏綻放的絢爛的煙火,突然很想見到他,她也沒有猶豫,起身就往隔壁走去。

蘇涼月到了季宅,便獨自去了季懷瑾的卧房。她敲了敲他的房門,見他打開門看到她的那一刻很是驚訝,他正想問她怎麽過來了,就見蘇涼月一把撲進他的懷裏,環着她的腰,說了句:“季懷瑾,我愛你。”

季懷瑾立時把她拉進自己房裏,把她抵在門上,就狠狠的吻了下去。蘇涼月覺着自己的舌頭被吸得有些發疼,她就輕輕的咬了他的舌尖,她怕他被自己咬疼了,就又伸出舌尖細細的舔了舔,誰知又被她趁此緊緊的含住小舌,房間裏很靜,靜的只有他們親吻帶出的聲音。季懷瑾放開她的唇,低頭用手撫上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着:“月兒,我愛你。”

蘇涼月聽了,卻不知怎得霎時就落下淚來,季懷瑾又用唇貼上她的臉,幫她吻掉她的眼淚。

“月兒乖,不哭,”聽他輕聲哄着自己,她便笑了起來,也伸手捧住她臉,輕吻了下他的唇,“季懷瑾,說過的話是不許改變的。”

季懷瑾笑看着她,“不改變,永不改變。”蘇涼月又緊緊的抱住他。

兩人又在屋裏卿卿我我了一會兒,蘇涼月見自己若是再不回去,哥哥定是會生氣了,便同他說:“我要回去了。”

此刻他正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抱坐着,還時不時點輕吻她的耳垂,或是拉着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啄,聽懷裏的人說了話,他卻只答了她一個“嗯”,攬着她的手仍是沒有松開。

蘇涼月只好勾着他的脖子,嬌聲說道:“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哥哥該生氣了。”

他卻只是又含了含她的耳垂,又在她唇上親了幾下,蘇涼月又只得微微推了推他:“季懷瑾,我真的該回去了。”

季懷瑾又含住她的唇吸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放開之後,這才松開她起身,拉着她的手往門外走,“我送你回去。”

蘇涼月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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