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琉璃
夜宴曲終人散,衆人似乎意猶未盡,攜家眷高興離去。慕昭卿是一個人走的,身邊無妻無女,而慕昭雲喝得半醉,由承陽和侍官照顧着。承陽視我為死敵,不讓我近他身,我也懶得插足于他倆間,于是就和乳娘、楚楚回去了。
剛到夙錦宮門前,點點就跑出來迎我們,小尾巴甩個不停。如今點點又大又重,我幾乎抱不住,不過它還是喜歡跳在我身上,拼命舔我臉。
還沒入宮內,我臉上脂粉都快被它舔沒了,連卸妝都省去了。點點這般鬧騰,我就陪它玩耍,玩得累了各自睡去。
點點是慕昭卿送我的,可惜它長得這麽大了,慕昭卿都沒回來看過他,我不由心疼起點點,就像心疼一個沒爹疼的小娃兒。
我把點點抱回狗房裏,疲憊地摘下蓮花冠,脫去月華袍,然後叫來宮婢備水沐浴。乳娘替我擦身,邊擦邊誇我越來越明事理,不久之後,陛下定會知道我的好。
乳娘并不關心我是否喜歡慕昭雲,她只知道既然我嫁給他,就應該做好皇後本份,掌管後宮,為他開枝散葉。
王兄也曾這麽對我說過,只是我不聽。
我喜歡一個人,他就是金鑲的、玉做的;我不喜歡一個人,他狗屁不如。
顯然,慕昭雲屬狗屁。
今晚心情實在不佳,不願想起的事一股腦兒湧上心頭。我想起王兄,把我送到卞京時那般理直氣壯;我又想起韓凡,甩開我時無比絕情;而慕昭卿……
我忍不住抿起嘴,這三個字成了心裏的傷,多想一會兒傷口就作痛,我只好捂住,怕其潰爛。
我難過但不想落淚,也不想承認自己喜歡他。
長夜漫漫,深宮寂聊。
我睡不着,對月淺酌獨飲,把它當作知己,喃喃地與它說話。
我問月兒可有喜歡的人?
月兒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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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問月兒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怎麽辦?
月兒對我笑,看來它也不知道。
我愁悶,不知喝了幾杯酒。忽然點點大叫起來,叫聲兇猛,把我都給吓着了。我不由探頭,就見一人披着夜色匆匆而來,華冠上的南海珠就與這皓月一樣奪目。
他是誰?一時半會兒我竟然分辨不清,起身想去看,腳下卻綿軟無力,跌跌撞撞險些摔倒在地。
“乳娘,乳娘,是誰來了?”我喚道,可舌頭跟打了結似的,使不利索。
他過來了,伸手扶住我,衣風起落間我聞到一股女兒香味,還有絲淡淡的藥味。
點點不叫了,不知是被人管住了。我眯起眸,打量眼前人,他的眉眼似曾相識,可是我想不起他是誰。
“你是誰?敢闖我的琉璃宮?你可知道我是大封公主,信不信我讓父王把你打出去!”
我朝他揮揮拳頭,可他不聽,甚至還抱起我,把我送到榻上去。
我以為他對我不軌,不由叫道:“父王!父王!有刺客……”
話還沒說完,胃裏一陣翻江倒湧,我難受,“嘔”地一下吐了。
“你真是……”那人跳腳,而後又朝門處嚷:“是誰準她喝這麽多酒?為何沒人值守?!”
他真嚣張,在我的宮裏竟然敢以這種語氣說話。
“攆……攆……攆出去……”
我下令,可沒人理我,宮婢都忙着收拾我留下的殘局,乳娘也不知去了哪兒。
我口渴,想喝水。過會兒,有人把水送我嘴邊,我擡頭吸飲,清涼的水沖走嗓眼處的酸苦,人頓時就舒服了。
我多了幾分清醒,擡頭看着那人。
慕昭卿?慕昭雲?
我雙目迷離,搖搖晃晃地擡起手觸上他的眉眼,很熟悉,但又覺得不對勁。
是哪裏不對勁呢?我湊近他,幾乎把眼貼上他的臉。哪知又是一陣反胃,我來不及捂嘴,噴了他一身。
有人驚呼。剛才未見的乳娘終于急跑過來,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我嘿嘿一笑,朝她擺手搖頭。
“我不是陛下啦。乳娘我不舒服,我還想喝水……”
說罷,我頭好沉,仰面躺倒在榻,閉起眼揉起額穴。揉着揉着,我睡着了,半夢半醒之間只覺得有人在幫我擦身。
我口好渴……可迷迷糊糊地叫不聲。有人來了,用手托起我的後腦勺,不知用什麽東西喂我,一口一口好少,但也解渴。
那人自說自話地躺下了,與我同床共枕。我不喜歡別人占我榻,手腳都伸不開。
“你走,你走……”
我含糊嘟囔,伸腳踢他。他不動。過會兒,一雙溫臂膀硬把我摟過去,力氣大且霸道得很。
我聞到皂莢的氣味,還摻了點薄涼的清涼。我伸手,無意間觸到濕漉漉的一片,像是發絲。
“你果然膽子大,都敢吐在朕身上。”他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好似受了委屈。
我定是在做夢,慕昭雲怎麽會待我如此溫柔?我想睜眼,可眼皮重如沉鉛,死活撐不開。
睡意襲來,我漸漸入夢,夢裏我看到慕昭卿,他對我若即若離,一點也不幹脆。我窩火又難過,心中如有萬蟻細噬,
我覺得冷,回眸一看,漫天白雪紛揚,放眼望去銀妝素裹,天地間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着。
我赤着腳,衣着單薄,很冷,很冷……忽然旁邊燃起一堆火,我忍不住走過去,把手和腳放在火上烤。
“咝……”火竟然會發出人聲,好像在倒抽冷氣。
我凍壞了,不管不顧往火邊靠,把手伸了進去。真奇怪,火一點也不燙人,只是炭木有點硬。
驀地,火勢變大了,變成一雙鳥翼攏住了我。我安心地貼在鳥羽上,吸取它源源不斷的暖意。
慢慢地,它變成了一個人,幻化出慕昭卿的模樣。夢突然醒了,我驚惶地睜開雙眼,看見了他。
不對……不是他……
我心慌意亂,兩眼一瞥,自己正依偎在他懷裏,我急急地離開,他順勢側身,右手支起額頭,卧佛般的姿态。
他打量起我來,眼如深井,暗得反不出光。他移眸從我身上掃了遍,而後落到我胸口。我不自覺地伸手去擋,只覺胸口空落落的,低頭一看,竟然只着了件胸抹,我忙扯來被子遮好。
“剛才你夢到什麽了?”慕昭雲沉聲問我。
我心虛,不知如何回答,反倒問他:“你什麽時候來的?!”
“早就來了,你還吐我一身,不得已,只好在夙錦宮沐浴更衣。”
嗯?我依稀有點印象,細細一琢磨,驚覺此禍惹得有點大,不過……這又如何。
“剛才你夢到什麽?”慕昭雲又問我,目光犀利如劍,不留情面地抵在我眼前。
我記不清了,不過我知道夢裏定有他,難道不當心漏了口?
不……不會的!我沒叫過他的名字,慕昭雲在吓唬我!
忽然之間,我變得理直氣壯,回他:“冷,我夢見自己站在冰天雪地裏,凍得直哆嗦。”
我說得很順口,沒露半點破綻。他依然盯着我,似乎是想捕捉到我的心虛,或某些隐藏至深的欲念。
慕昭雲伸手摸着我的鬓發,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你是朕的皇後,只要聽話,朕絕不會虧待你。”
他所說的話,與慕昭雲所說的話如出一轍,但他們都不明白,我根本就不稀罕這份高高在上的恩澤。
我不想理這個人,起身準備搬去別處睡,他又拉我回來,以他有力的手鉗制住我的雙臂。我掙脫不了。
“放開我。”我甩手推他,他卻笑得龌龊,就像戲弄我似的,松開我左臂,再拉住我右手,幾番來回,耗我力氣。
“即來之,則安之,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怎麽不懂?”
聽他口氣,像是在埋怨我,而我能埋怨誰去?來卞京不是我本意,誰又知道這其中委屈?
“我不懂!我什麽都不懂!你放我回大封去,我就感激你,每天燒香拜佛為你祈福。”
哦……不行!他長命百歲,我大封可得受罪。我心裏默默把“祈福”二字擦去。
慕昭雲笑了,眼中冰冷終于化開,蕩出與慕昭卿一樣的溫柔。
“你知朕為何不選土番、不選星羅、偏偏選大封嗎?你可知有多少小國觊觎你的鳳座?朕記得當初使臣将畫像呈上,朕只掃了一眼就挑上你,大封使臣當即松了口氣,可想而知,大封是多麽需要這場聯姻,你覺得你回得去嗎?”
他說話的語氣依舊令人生厭,我氣不過,狠狠地拍開他的手跳下榻。沒想他竟然偷偷拉着我後背上的衣帶,借我下榻之力用力一扯,绛紫色的胸抹生生落到地上。我不由驚叫,連忙抱住前胸。
慕昭雲從後抱住我,火熱的胸膛緊貼上我後背,一只手攏住我,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探、入我銀紗小褲裏。
我“啊”地叫了聲,不由夾、緊雙、腿,蜷起身。
他在我耳邊低笑道:“我們再來做筆交易。今日我收到大封文書,說急需銀糧救災,你王兄開口就是五百車災糧,十萬兩白銀。朕給不給,就看你今晚的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給我一朵花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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