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四

“怎麽回事？”姜彧淩厲的視線掃過站在華淩身旁的三名魔将——即是之前在差點和華淩起了沖突的那三人。

為首的魔将愣了一下，趕緊解釋：“王，我敢以我三人項上人頭保證，我們三人什麽都沒有做。華淩……姑娘突然就倒下了。”

站在他身後的兩名魔将看着姜彧臉色，雖然吓得一時說不出話，也還是紛紛點頭附和。

姜彧挑了挑眉，走到了華淩身邊蹲下，手探向華淩的額頭。

只見華淩呼吸微微急促，臉色慘白，頭上還有細密的冷汗。而且……整個人燙的不像話。

姜彧愣了一下，再無片刻猶豫，立刻将華淩抱了起來。

翠芸一見這架勢，機靈地跑到姜彧身邊：“殿下随我來，您的寝宮已經準備好了。”

姜彧點一點頭，對周圍衆人道：“把大夫，所有的，全叫來。”

姜彧将華淩放在寝宮的卧榻上，然後擡頭看向翠芸：“打盆清水。”

翠芸：“是，殿下，立刻就來。”

姜彧低下頭，将自己的額頭貼到華淩的額頭上。

“好燙……”姜彧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忽然卷起了華淩的褲腿和袖子……鮮紅色的像花一般的紋路爬滿了華淩的雙腿和兩只手的前臂。

姜彧停頓了兩秒，而後解開了華淩的外套和裏面的襯衫——鮮紅的花紋像在嘲笑他一般，詛咒似地爬滿了華淩的胸口。

姜彧呆了呆。這一路華淩什麽也沒說過，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發展成了這樣……

！！！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幻境中華淩暈倒的事情……想來必然是和這個有關了。然而她卻一直忍着蠱毒的侵蝕，一個人壓抑着，什麽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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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以為之前的靈蠱已經将蠱毒壓了下去……誰想竟然反噬得如此嚴重。她又騙了他……

門外傳來多人急促的腳步聲，姜彧拉過一旁的錦被蓋在華淩身上。

“殿下，聽說你平安歸來，老臣真是……”鶴發老者前腳剛跨入寝殿的大門，連姜彧人影都還沒見着就開始了長篇的感慨。

……

“好了，敘舊的話稍後再說。你們過來看看。”姜彧直接打斷了對方的真情告白，招收讓衆醫師上前查探。

“你們有誰見過這種蠱毒？可有解法？”

為首老者在看過華淩身上紅色紋路後，表情瞬變：“殿下。若殿下不介意，請讓臣等上前仔細查探。”

姜彧退到一旁，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大可靠近。

一衆魔醫圍了上去，號脈，望診……

姜彧視線投到華淩蒼白的臉上，眼中的擔憂毫不掩飾。

“殿下。”近在身側的聲音喚回了姜彧的注意力，原來是侍女翠芸，不知何時已經回來。

她将一張錦帕按在姜彧手中，輕聲道：“我知道殿下擔心華淩姐，但是也請殿下顧惜自己的身體。”

姜彧低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握拳太用力，手指劃破了掌心，血浸到那張錦帕上，竟染紅了一大片。

而他竟然一直沒有察覺到。

姜彧自嘲的笑了笑。

不管何時，華淩總是能輕易左右他的情緒。總是能輕易讓他失控。

衆魔醫在看診完後，讨論了一番，才神色凝重地聚到了姜彧身前。

姜彧看他們臉色也知道事态之嚴重，他慢慢地将手背到身後，因為手指不受他控制地在輕微地顫抖。

“說吧。”他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顯得平靜。

為首的魔醫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姜彧的臉色，見他沒有要發火發狂的跡象，才緩緩道：“回殿下的話。華淩姑娘中的是一種叫做桃花蠱的蠱毒，不知殿下是否有所聽聞。這是一種結合上古秘術的蠱毒，說起來是一種蠱毒和詛咒的結合體。”

姜彧眼神裏明顯有不耐煩：“說重點。”

“是。”魔醫有些害怕與姜彧對視似地，低下頭繼續道，“這種特殊的蠱毒會随宿主的感情波動而增長。即是說，感情波動越大，這蠱毒的增長速度會越快。”

姜彧挑了挑眉：“感情波動？哪種感情波動？像是憤怒，傷心，難過之類的，還是……”

魔醫頓了一下：“殿下說的這種情緒也會激發蠱毒增長。不過，更具體說來，若是宿主心中有所牽挂之人，則她的情緒越是強烈，蠱毒則更容易加深。所以，若是由她心中所念之人引發的這種情緒，那麽蠱毒就會加速惡化。其實……”

“我明白了。”姜彧閉了閉眼呢，忽然打斷了他。

魔醫不明就裏，小心地擡頭看了姜彧一眼。

姜彧的嘴角浮起一抹輕微的諷刺般的苦笑：“制出這種蠱毒的人，還真是惡趣味呢。”

“殿下？”

姜彧搖了搖頭：“可有解法？”

魔醫面露難色：“這……”

姜彧聲音一沉：“無論你用什麽方法，必須給我找出解法。其餘答案，概不接受。”

衆人：“……”

隔了片刻，那為首的老魔醫才對着姜彧鞠了一禮：“臣等自當盡力而為。殿下不妨先讓華淩姑娘處于現在的狀态，至少也能暫緩蠱毒蔓延時間。期間，老臣可再想辦法。”

姜彧沉吟片刻：“你是說？讓她先這麽一直‘睡’着？”

“回殿下的話，是這個意思。”

姜彧沉默片刻，輕輕擡手：“明白了，就這樣。你們先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寝殿片刻又恢複了安靜。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過得片刻，才又聽見姜彧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有些疲憊，又似乎是很無奈：“你也退下吧。”

這話是朝着安靜站在一旁的翠芸說的。

翠芸擡頭看向姜彧：“殿下，翠芸可以在這兒伺候着。殿下一直忙于奔波，不如先去歇息。”

姜彧搖一搖頭，輕嘆一聲：“退下吧。”

翠芸擔心地看了他片刻，終于默默低了頭：“是。翠芸會守在外邊。殿下有事盡管傳喚。”

……

姜彧走到一旁的雕花木架旁，取了挂在上面的幹淨錦帕，浸在水中片刻，稍稍擰幹。

他拿着錦帕走到床榻前坐下，輕柔地将華淩臉上和脖子上的冷汗慢慢拭去。又這麽來回了幾次，幫她擦拭着發燙的手臂和小腿……最後洗淨錦帕，疊成小方塊，敷在她的額頭。

換過幾次錦帕後，華淩原本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緩下來，好像真正地安穩地睡着了。

姜彧的視線停在華淩微微有些幹裂的嘴唇上。可能是因為剛才發燒的緣故，嘴唇的顏色倒是鮮紅，和她慘白的臉色形成了強烈對比。

姜彧轉頭看見桌上方才翠芸沏好的茶水。此時茶水不似之前那麽燙了，溫度倒是剛好合适。他拿過茶杯，含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在口中，而後俯下/身去，覆在了華淩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