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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當然不會和程琦談福利,那有什麽可談,怎麽談?她就像誤入一個夢境,他款款而來,衆星捧月間,奪人心魄,自己就跟了他的節奏,一如每一個他身邊的人,沉浸入不屬于自己的美妙,難言的快樂,沉迷,還要保持一絲冷靜,太難了。

她唯一的籌碼,支持自己清醒的,是那兩只手,兩只手都數不完的見面次數。

獨處間,卻總是心慌意亂。

特別是他還盯着自己談福利……

電話鈴聲陡然響起,顧惜的,她連忙拿過自己的手袋,掏出電話,看到上面的名字,直直看了兩秒,戴邵東,旁邊人靠向椅背,餘光看不到他有沒有看自己。顧惜不想接,但不接,他估計也能猜到,那随即倒黴的,不知道會是誰。

她按了電話,站起來,走到一側,“喂——”

程琦微微眯了眯眼,微仰頭看着她,幾步之外,她站在透明長窗前,身條纖細,側站着,就有種勾人的曲線。

顧惜拿着電話,對面的戴邵東問,“你已經下班了是嗎?我打你家的電話沒人接,現在在外面,方便說話嗎?”

顧惜想說,

“不方便”,或是、“晚上你給我打”,“回頭我給你打”,都不合适。

她的手心冒了汗,沒由來的,程琦的手段太莫測,她說,“沒事,你說吧。”

程琦端起茶,吹了吹。

顧惜覺得屋裏無端有點熱,戴邵東說,“我這邊都挺好的,但就是上次給你說的問題,到了這邊,也是空降……”

顧惜說:“你不是在公司參與管理嗎?現在這樣說,——是家裏人嗎?”

戴邵東說:“管理倒是上手很快,但有人不想我自在。”

顧惜想到他那一大家人,說道:“具體什麽事?”

程琦喝了一口茶,停下,看了看,又喝了一口,青瓷茶盅在他手中顯得物盡其用。

顧惜挪了下腳步,對面的戴邵東才說,“……我爺爺手上有個很多年前的古方,不知道誰的主意,我爺爺說,讓我試試重新包裝一下,想做大。”

顧惜問:“做多大?”

“全國性質的。”

顧惜:“……”上次只是海景城,戴邵東已經焦頭爛額,這家夥銷售上不行,管理還可以。而且是全國去開荒?每年撲多少。這事情可太大了。

她說,“上次的事情,只是帝景城,幾十家店。這次的事情不一樣,你……能行嗎?”她都不能保證自己能行。

戴邵東說:“其實還是變相考核,我們家旗下品牌太多了,也不差這一個,但現在讓我和表弟一起,分派市場,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我是只能進沒法退。”

顧惜說:“……你家這關系,”她也沒法說,都不想問具體什麽方子,這年代,什麽東西都能賣,只看會不會賣出去而已。就是很感慨,戴邵東怎麽又攤上這麽艱巨的事情。

不由轉頭,看了程琦一眼。

那“罪魁禍首”正捧着茶杯,很良善的樣子在品茶,都沒看她,好像那杯茶,味道好的不得了,他還在研究呢。

顧惜一轉身,對着電話說,“什麽策劃,創意,規劃都沒用。這事情拼的就是渠道和營銷團隊,你爺爺和你說了嗎?”

“我爺爺說,你去試試吧,”戴邵東語氣無奈,“我想先見見你,具體和你談談可行性。我這事沒辦法回頭了,一步一步,只能越走越高。”

顧惜說:“那你有營銷團隊嗎?我又沒有人。”

程琦擡眉毛,看了她一眼,茶暈袅袅間,眼神驚人的迷人。

可惜顧惜沒看他,只是鎖着雙眉,繼續說,“連營銷團隊都要自己組建?那渠道和終端呢?”

戴邵東說,“全都靠自己。”

顧惜說,“那這不是在難為你嗎?多少地方你都沒去過,南北方差異那麽大,理論知識再多,這事情要有實戰經驗,一點不對,效果和預期也是背道而馳。”

戴邵東說,“我弟弟那邊沒有明着找咨詢公司,這種事情他也不好找,但背後有家裏人幫他,顧惜……我只相信你。”

程琦拿起桌上的茶壺,自己斟了一杯,又看到旁邊顧惜的茶杯,翻開一個沒用過的杯子,把她的殘茶倒進去,又給她滿上,不緊不慢地。

顧惜挂上電話,看到他正放下茶壺。

她走過來,坐下,自己面前的茶湯清澈,她端起來喝了一口,糊裏糊塗也沒注意,茶偏熱,她被燒了,忍着,而後慢慢咽了下去。

她說,“你想聽我說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嗎?”

程琦挪了下桌上的碗碟,小勺碰在碗邊發出細響。

顧惜不願去想那是不是不高興的意思,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規劃,覺得不能因為認識一個男人就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的人生目的不是一份虛無缥缈令她忐忑難安的愛情。

程琦也等着,他知道顧惜在衡量。

顧惜說,“戴邵東還會再請我一次,我最近要去一趟港城,但是這樣……能不見面會不見面,只是去看一下,工作上有問題,也會和他電話裏交流,我知道他家不是很太平,也不想別人知道我和他的關系。”

程琦看着她,“你怕我不讓你去?”

顧惜說,“上次你去了一趟,他就留在港城了。”

程琦說,“我幫他提前達成了心願。”

顧惜聞言,有些奇怪,她看向程琦,“你上次的事情處理完了嗎?沒有找到綁匪,你都不擔心嗎?”

程琦說,“這事情我有安排,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你放心。”

都差點被埋了,還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顧惜也不知該說什麽,反正他的事情,她看不懂,也不想懂,懂的越多陷的越深,她說,“那我能當……咱們已經有共識了嗎?”

“……什麽共識?”那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不過沒了讨好自己的情緒,應該是不高興着吧。

顧惜說:“這件事,我本來可以不接的。但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昨晚上,湯念聰說過一句話,令她很震驚。

他說,“我很少佩服一個人,但那個令我印象很深的女孩子,逆境中,也拼命令自己過的很好,實在令人佩服,後來一面之緣,人就走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越想越難過。”

顧惜問他,“你對不起她了嗎?”

湯念聰當時搖頭,“我就是間接令她吃了點苦,但這點苦,有時候想起來也是心思難安。”

話說的很飄渺,但顧惜從他的神情判斷,他說的應該是去平城搞開發,而不是最後的事故。

何況這是自己的秘密,她沒辦法和程琦說的。

她說,“我會尊重你的事情,你不用告訴我。我也想你,可以讓我過我想過的生活,就像你當初說的那樣。”

程琦伸手拉上她的,柔聲說,“怎麽忽然用這種語氣,以前咱們倆是欠缺溝通。只要是你喜歡的,我自然都支持你。”

顧惜歪着頭看他,“真心的嗎?”

程琦拉起她的手,用另一只手裹上,如寶如珠的樣子放在唇邊,望着她問,“對你嗎?——那自然是真心的。”

顧惜覺得那氣息從裹着的指縫裏,暈熱在自己的手上,又對上那種眼神,意味深長的她不敢看。

她低下頭,說,“那我就安排過去了。”

程琦說,“好。”還是望着她,一瞬不瞬的,“但我有個要求。”

“什麽要求?”顧惜頓時警惕。

程琦一下笑了,他說,“你這樣的神情好像鼬鼠,警惕的和什麽似的。”

顧惜尴尬萬分,她不信任他。

程琦說,“想什麽呢,我喜歡吃你做的餃子,想你走以前,再做一次給我吃罷了。”

“真的?”顧惜的眼神寫滿不相信。

程琦說,“是呀。”拉她站起來,“該送你回家了。”

顧惜越發困惑,他能這麽痛快放自己走,每次都恨不能24小時為一個見面周期,今天這麽痛快?

走到門口,程琦忽然不走了,他把顧惜拉到身邊說,“看到你包餃子的時候,我有種過日子的感覺。”

說完不等顧惜的反應,就開門領着她出去。

顧惜被拉着手,甩開也不是,不甩開也不是。他明明答應自己,在這裏不拉自己的。為什麽他每次答應自己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做到過。

如同終點他選好了,氣勢中夾着技巧,一句話,一念間,就無人可擋,這種人,從來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顧惜看着被拉的手。

心裏沉甸甸的,也就是這種人格魅力,最容易令人佩服,一如此時自己的奇怪,明明也可以甩開的,可是,卻做不到。

只怕會看到一個失望的眼神罷了。

※※※

顧惜的生活,被程琦卷的徹底變了樣,她第二天一早,和安星商量了出差的事情,就定下了機票。

随後還要招聘營銷團隊。她自己心裏,其實是躍躍欲試的。

創業和打仗異曲同工,這次還可以出去攻城略地,她一邊求神拜佛程琦說話算話,一邊又緊鑼密鼓。

又慶幸這邊公司才請了一個人,不然工資開支也很大。

窮光蛋創業總是想的比較多。

直到下班,在樓下看到程琦,她才發覺,自己好像又一秒間變成了女孩子,有個人,費盡心機總想和她談戀愛。

她走過去,程琦給她開了車門,車裏面擺着一束花,華麗嬌豔地坐在她應該坐的位置上。

顧惜看向程琦,

程琦說,“那是給我女朋友的,快點,我沒什麽時間,現在是去你家還是我家?”

這混蛋,這語氣,偷情呢?

顧惜說,“那你去約女朋友吧。”作勢要走。

程琦一把拉住她,把她卡車門邊,他感慨,“……昨晚我想了一夜。”

顧惜心中一緊,“你不會反悔吧?”

程琦低頭,瞅着她,靠近,平視她的眼睛,“那你說……你這樣一走,和別人一起工作朝夕相處,萬一喜歡上別人怎麽辦?”

顧惜站在那裏,後背懸空,她坐也不能坐,後面是那一大捧花,她難受極了,推着他說,“我是去工作的……”

程琦靠近,很近,說,“可誰也擋不住你的心,我想進,你也想我進,可是她不讓我進,也還是進不去……”

顧惜面紅耳赤,“你,別這樣……還在公司樓下呢。”

程琦步步緊逼,“那你說,心裏究竟有我嗎?沒我不敢讓你走。”

顧惜一屁股坐倒,壓在花上。

她機票都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顧惜:“你怎麽能這樣?”

琦爺:“沒辦法,沒人教過我要怎麽追人,也沒人可以和我探讨,所以我只能一招招試,每天不一樣。”

顧惜:“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

琦爺:“委屈你了,你可以提意見的,我也很注重女朋友的反饋。”

顧惜:“……你這樣咱倆遲早會出問題的。”

琦爺:“什麽問題?我沒有經驗,難道你有?”

顧惜:……不想談徐洋,還是不要說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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