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夏時點了碗大排面,韓峥點的青菜肉絲面。

夏時:“你喜歡吃青菜肉絲面啊?”

韓峥點頭:“嗯,突然想吃了。”是被她發過的美食照勾起的。

夏時:“這個面我會做啊,下次我做給你吃啊,保準比你吃過的任何一家餐廳做的都好吃。”

韓峥低頭吃了口面:“你在邀請我去你家嗎。”

夏時往自己的面碗裏倒了點醋:“我沒有,我只是下意識地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廚藝,得到大家的認同和吹捧。”

韓峥把碗裏的荷包蛋夾給夏時:“下意識的言行才最能折射出內心深處的渴望,你就直接說,你想讓我去你家不就完了嗎,還拐彎抹角的。”

夏時又把荷包蛋夾了回去,毫不掩飾自己眼裏的嫌棄:“上面有你的口水,我不吃。”

韓峥:“你看看清楚,我一口都沒咬。”

夏時用筷子點了點荷包蛋中間:“這裏,剛才你咬斷的面條碰到這裏了,面條上有口水,肯定沾上去了。”

韓峥:“你又嫌棄老子。”

夏時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掩飾的意思:“對,我在嫌棄你。”

韓峥放下手上的筷子,擡眸看着眼前的女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夏時有一種不想的預感:“你明白我什麽意思了?”

韓峥:“你不就在激我嗎,想讓我親你就直接說。”

夏時:“.…..”行吧,她已經懶得解釋,放棄抵抗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被他牽過的那只手:“剛才算怎麽回事?”

韓峥在那只荷包蛋上咬了一口,重新夾給夏時:“什麽怎麽回事,牽手嗎,這不就是你心裏想的嗎。”

“我嘗過了,這個荷包蛋很好吃,還是糖心的,你嘗嘗。”

夏時:“我不嘗。”

這時,韓峥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放下筷子說道:“抱歉,不能陪你吃飯了。”

她擡頭,看見他原本吊兒郎當不正經的表情瞬間被收了起來,換成了一副嚴峻的面孔。

“英華中學宿舍樓起火。”

夏時忙問道:“景明有事嗎?”

韓峥起身:“沒事,他不住校。”邊說邊小跑着出了面館。

夏時坐在窗邊,看着韓峥從人行道上跑過去,消失在消防隊的後門裏。

她看了一眼碗裏他夾過來的被咬了一口的荷包蛋,低頭嘗了嘗,确實很好吃。

吃好晚飯,夏時騎着摩托車去了英華中學,她到的時候火已經撲滅了,消防車還沒出來。

看起來沒出什麽大事。

夏時把車停在校門口,在門口的小吃街逛了一會,看見一家叫麗客的連鎖鮮榨果汁店。

她最近在做食品安全的專題,有市民打電話到電視臺舉報,說自己是麗客的前員工,店長經常叫她們把爛掉的水果和新鮮水果摻在一起榨汁賣給顧客,她良心過不去,所以辭職了,并請記者曝光這起食品安全問題。

夏時看見門口的牌子上寫着招聘,于是閃到一旁,從包裏拿出來一套化妝品,用高超的化妝技術把自己畫得不像自己。

她把原本的豔麗壓了下去,搖身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一看就很吃苦耐勞的打工小妹。

夏時收起化妝品,走到店門邊問道:“你們這還招人嗎?”

一個圍着綠色圍裙的女人打量了她一番:“我是這的店長,你要應聘?”

夏時點了點頭:“我以前在奶茶店做,也做果汁,直接就能上手。”

夏時跟着店長走進店裏,當場做了杯芒果優樂乳。

店長嘗了嘗:“你手藝不錯。”

手藝這種東西做不了假,店長沒有對夏時的身份産生懷疑。

“三千五一個月,交五險一金,早十點到晚十點,一周休一天,包中午一頓飯,能接受嗎?”

夏時假裝猶豫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可以。”

店長:“行,你把身份證、公積金賬號什麽的帶來,明天就來上班。”

夏時問道:“健康證需要帶嗎?”

“我原來的到期了,補辦需要一點時間,明天可能來不及。”

她其實是有健康證的,也沒有過期,這樣問是在試探。

店長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你有空再補吧,明天先來。”

夏時走出果汁店,轉頭看了一眼店面上的招牌,愈發肯定這家店的食品安全有問題。哪有讓員工不持健康證就上崗的。

前面是一家面包店,夏時進去逛了一圈,買了一大袋面包。

她找個洗手間把臉上的打工小妹妝卸了,重新畫了個心機美人淡妝,重新回到英華中學門口。

一輛消防車開了出來。

夏時揮了揮手,車子停下。

韓峥跳下車:“你怎麽追到這兒來了。”

一個追字,盡顯中華文字的博大精深。

夏時把手上的面包塞到韓峥手上:“你晚飯不是沒吃飽嗎,給你。”

韓峥拆開袋子,從裏面拿出一個肉松面包,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大口:“你是不是偷偷調查過我,知道我喜歡吃肉松面包。”

夏時:“對不起,不知道。”

她買了一大袋,胡亂拿的,裏面什麽口味的都有。他還真能自作多情。

“你手上都是灰,吃了不會拉肚子嗎。”

她從包裏拿出一張濕紙巾遞過去:“擦擦手,臉也擦擦,鼻子上有灰。”

韓峥一只手拎着一袋面包,一只手拿着肉松面包:“我沒手,你幫我擦。”

夏時把手上的濕紙巾往韓峥懷裏一塞:“愛擦不擦,反正髒不到我,拉肚子的也不會是我。”

韓峥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夏時:“.…..”行吧,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肖小聲和程昆傑從消防車箱裏探出頭來:“夏記者。”

夏時轉頭笑了笑:“大家好,好久不見啊。”說完轉身走了過去。

兩人從車上跳下來,程昆傑說道:“夏記者最近怎麽沒去我們消防隊啊,李姨中午還念叨你了。”

夏時笑了一下:“這兩天有點忙,等回頭我去找你們玩。”

“哎,肖小聲,你跟你家那位借了你半塊橡皮的同桌相親了嗎?”

肖小聲答道:“我們這幾天也忙,一直沒時間,等忙完這陣的。”

夏時調侃道:“那你可要抓緊了,好女孩不等人。”

肖小聲:“怕什麽,她以前就暗戀我,這些年指不定一直在等我呢。”

程昆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臭屁吧你。”

肖小聲擡了擡下巴:“我可沒亂說,不然她為什麽借了我的橡皮不還,還不是睹物思人用的。”

夏時轉頭看了看正在吃面包的韓峥:“你們消防隊的自戀是會傳染的嗎,還是說上梁不正下梁歪。”

韓峥吃完面包,用紙巾擦了擦手:“說話就說話,扯我幹什麽。”

程昆傑看了看韓峥手上的一大袋面包,對夏時說道:“我也餓了。”

肖小聲舉了舉手:“還有我。”

夏時:“那正好,我買了一大袋,準夠大家吃。”說完轉頭看了看韓峥手裏的面包。

韓峥拎着袋子跳上車:“我得回隊裏集合,你開車小心點,別開太快,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夏時:“那個面包,你攥這麽緊幹什麽。那是我給大家買的,不是給你一個人的。”

消防車箱合上,迎着程昆傑肖小聲等人饑腸辘辘的目光,韓峥把袋子使勁一系,放在自己腿邊。

程昆傑很小聲地說道:“峥哥,夏記者說,讓大家分分。”

韓峥面不改色:“你聽錯了,她沒這麽說,她說是專門給我買的。”

程昆傑看自家隊長一本正經的樣子,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不确定地看着肖小聲:“我聽錯了?”

肖小聲想了想:“不光你聽錯了,連我也聽錯了。”

韓峥拎着一大袋面包回宿舍,邊走邊看了一眼他的摩托車定位,她還沒到家。

他回到宿舍洗了個澡,把面包全倒在桌子上,整齊排好,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

配文字:“一下給買這麽多,吃不完怎麽辦。”

他平時很少發朋友圈,很不能理解那些屁大點事都要發個圈的人,更不能理解那些秀恩愛的。

尤其是蔣紹遠,每天都要在朋友圈撒狗糧,還怕他看不見,經常要@他一下。他覺得這些人真是無聊透頂。

肖小聲和程昆傑看着這條朋友圈,餓着肚子含着淚點了個贊。

韓峥隔一會就打開手機看看。

終于有人問:“誰送的啊?”

韓峥直接在評論下統一回複:“一個女性好友,怕我餓着,非要給我買,還怕我吃不飽,把整個面包店都搬回來了,這麽多我也吃不完啊,頭疼。”

肖小聲和程昆傑互相看了一眼,從彼此眼裏看到了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和不公。

遠在臨南縣的蔣紹遠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韓峥,那個誰啊,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女的?”

韓峥唇角含笑:“哪個女的?”

蔣紹遠:“就是上次你在我的婚房吃飯,你說你被淹在洪水裏快要死的時候想的那個女的。”

韓峥對着手機嗯了聲:“對,就是她,非要給我洗衣服的那個。”

兩人胡扯了幾句,韓峥聽見蔣紹遠那邊響起一陣急促的警鈴聲:“你趕緊去集合吧,有家有室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了蔣紹遠的電話,鐘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韓峥看了一眼直接摁掉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家夥的狗嘴裏會說些什麽調侃他的話。

夏時回到家,燒開水的時候刷了下手機,一眼看見韓峥的朋友圈,和他那恬不知恥的回複。

她正準備打個電話罵他,看見他又統一回複了一句。

“既然大家都問,那我就說了,她是淮城電視臺長得特別漂亮的那位夏記者。”

夏時對別人誇獎的沒有免疫力,尤其是對她樣貌上的誇獎。

她放下手機照了照鏡子,覺得他有時候也不是滿嘴跑火車,還是愛說實話的,比如這句長得特別漂亮。

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之後,回頭再看韓峥這條朋友圈,總覺得不大對勁。

一般人只有在秀恩愛或者突然公布戀情的時候才會這樣發。

于是她打了個電話過去。

韓峥聽完夏時的控訴,無辜道:“我可沒對他們說咱倆在一起了。他們愛怎麽想是他們的問題,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夏時:“不要臉!”

“你這樣要是被別人誤會了,大家都以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本來想追我的人也不來追了,令我遺憾地錯失一段愛情錯過一次脫單的機會,這個重大的損失,你賠嗎,你怎麽賠,你賠得起嗎。”

“把你賣了都賠不起,按斤賣也賠不起。”

韓峥:“那就把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算上,這樣就賠得起吧。”

夏時:“賠不起!”

韓峥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行,那你想要的就是生生世世,無限輪回。”

夏時:“不,你不明白!”

兩人邊聊邊罵,大多數都是夏時在罵,韓峥吊兒郎當地聽着。

夏時看了一眼時間:“我該去洗澡了,勒令你馬上把那條帶有明顯誤導性質的朋友圈删了。”

韓峥:“不删,我的朋友圈我做主。”

夏時一只手拿着手機跟這個不要臉的人講電話,一只手打開衣櫃,拿出來一件吊帶睡裙往洗手間去了。

過了一會,韓峥:“你在幹什麽,我怎麽聽見水流的聲音了。”

夏時站在花灑下,一邊洗澡一邊看了一眼摁了免提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我在洗澡。”

韓峥沉默了一下,聲音染了一絲低啞:“什麽毛病,洗澡的時候打電話。”

夏時關掉花灑,擠了點沐浴露,滿身都是白色的泡沫:“我跟肖凝經常這樣啊,我無聊嘛,家裏又沒有人跟我說話。”

韓峥:“你跟別的男人也這樣嗎,你這樣會被那些龌龊的男人意yin的,懂嗎。”

夏時笑了笑:“我又不是單純的小女生,怎麽會不懂,再說了,除了肖凝和我小姑我大姨,我也沒跟別人邊洗澡邊打電話。”

嘩嘩的水聲再次響了起來,浴室裏水汽氤氲,空氣中飄着沐浴露和女人的體香,她站在花灑下,水滴從她的頭發脖頸往下,沖掉了她身上的白色泡沫。

水流在她的皮膚上形成一層薄薄的流動的紗幕,又順着她的腳底流到排水口,打着小小的旋渦不見了。

韓峥感覺喉頭發緊,抓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那,那你怎麽對我這樣。”

他聽見那女人笑得像個妖精:“很明顯,我在報複你啊。”

韓峥:“…”操。

作者有話要說:夏時:衛生紙十塊錢一卷。

韓峥:來一百塊的。

畫外音:注意身體啊,韓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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