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那天晚上,向來好眠的任昊書躺在床上失眠了。

他也想冷靜下來,可體內的血液就像是喝了紅牛一樣沸騰不止,燒的他心慌意亂。

這種感覺是他三十年來從未體驗過的,讓他既抗拒又隐隐約約有些期待。

輾轉反側許久,任昊書終于放棄了治療。

半個小時後任昊書睜開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裏突然浮現出這麽一排字:他再也不是原來那個純潔的他了……

睡不着覺,索性把手機拿出來刷。

微信朋友圈、微博熱門、天涯八卦通通刷了個遍,本意是想看點兒其他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怎知打開任意一個主頁都能看到倪雪的筆名,叫任昊書頗為郁悶。

他必須承認,就算倪雪拒絕了他,他也根本沒有辦法打消自己對她的好感。

與之相反的是,越是靠近她,這種好感就越是加深,甚至發展到愈演愈烈不可收拾的程度……

她就像是一團火焰,吸引着黑暗中他舍身忘已。

任昊書忍不住打開扣扣小號,給倪雪發過去了一個消息:雪大,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呢?

已經深更半夜,他根本沒想過會有回複,卻又看到寒江雪三個字瞬間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心裏又是甜蜜又是擔憂。

寒江雪:我這樣的。

西江月:別鬧,我是說正經的!

寒江雪:我很正經啊,你什麽時候見我不正經過,看我正經的表情(⊙o⊙)

看到倪雪發過來的顏表情,任昊書忍不住躲被窩裏笑出了聲。

想了想,他立刻回複道:怎麽辦,我也喜歡你這樣的,我們現在豈不是情敵?

寒江雪:好像是這個道理沒錯,但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

西江月:23333

西江月:我不騷擾你了快去睡覺吧!

寒江雪:嗯,阿月也早點睡。

西江月:晚安雪大!

寒江雪:晚安~

互道晚安後,任昊書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總算是沉澱了下來。

可他這邊舒坦了,倪雪那邊卻覺得有些納悶。

倪雪其實已經睡了一覺,只是口渴的不行起來喝水順便看了眼手機。

說起來西江月最近跟她的聯絡少了許多,她還擔心西江月是不是三次元出了什麽事,幸好今天又看到她的消息。

倪雪本想問問她的近況如何,不過還沒說幾句話,西江月就匆匆下線了。

看着西江月灰暗下去的頭像,倪雪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不僅她沒了解到西江月的近況,似乎西江月對她的近況也不怎麽關心,跟以前比确實有所不同了。

她很珍惜這段友誼,雖然只是建立在網絡上的關系,卻陪伴着她走過了六年的風風雨雨。倒不是苛求她跟她一直保持從前的親密,只希望不要像當年的蘆葦一樣,留下一句話就銷聲匿跡。

倪雪放下手機,給自己倒了杯水,又看了一眼在貓窩裏呼呼大睡的小小,這才重新躺上了大床。

躺下去沒多久就睡着,一覺便睡到了天大亮。

手機在床頭櫃裏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倪雪揉着眼接通了電話。

“哥,怎麽了?”

因為信號不太好的緣故,倪寒的聲音有些聽不清楚,倪雪聽了兩三遍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是父母擔心她,把在家裏幹了十幾年的吳媽派過來給她洗衣做飯,一會兒倪寒就開車帶着吳媽過來。

想起吳媽做飯的手藝,倪雪的神情微變。

但畢竟是父母的一片心意,倪雪不可能拒絕的那麽幹脆。

挂斷電話後她便起身洗漱穿衣,也就十分鐘的功夫,倪寒兩人就已經到了家門口。

吳媽今年四十五歲,算是他們家最知根知底的老人,別的不說至少不會偷東西。

倪寒想,雖然倪雪現在有任昊書幫忙照看着,可他畢竟是個業餘人士,遲早還是要回家裏上班的,所以倪父這麽一提,倪寒就把吳媽帶了過來。

“其實孕婦也沒那麽嬌貴,很多事情我完全可以自己做。”

大約是這一段時間一直過得順風順水的原因,倪雪對自己的能力頗為自信。

吳媽露出不贊同的神情,一字一頓道:“懷孕可不是兒戲,等七八個月的時候,你挺着個大肚子恐怕連走路都費勁。”

以前的人懷孕七八個月還能下地幹活,但現在的小孩兒,哪個不是被嬌生慣養長大,哪裏能受的了那個洋罪,一個媳婦兒懷孕,往往家裏四五口人齊上陣伺候還嫌怠慢。倪雪這孩子從小她看着長大,感情也是頗為深厚,雖然對她未婚先孕的事兒也表示不理解,可終究還是心疼這孩子。

倪寒也道:“阿雪不要意氣用事,吳媽是過來人,她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你知道不,多學着點兒。”

話音剛落吳媽轉過頭瞪了倪寒一眼:“要真吃那麽多鹽,估計我早就被齁死了。”

倪寒捂着嘴笑的沒心沒肺,給了倪雪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其實吳媽什麽都好,就是炒菜老忘記放鹽,吃起來沒味道,偏偏自己還吃得挺香。

倪雪想起那個熟悉的味道,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對了吳媽,家裏還有個人,暫時不用你做飯。”倪寒補充道。

吳媽點了點頭:“有廚子更好,多讓他給阿雪做點兒進補的食物。”

話音剛落,‘廚子’就來了。

不僅來了,手上還帶着剛剛做好的早餐。

門被打開的瞬間任昊書正想露出自己最标準的笑臉,卻在看到屋內有三個人後愣住。

倪寒他認識,這個中年婦女又是誰?

肯定不是倪雪的麻麻,看打扮,到是更像保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任昊書就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這是打算把他用完就丢的意思嗎?

任昊書苦着臉走進門。

倪寒替兩人介紹道:“這位是在我家已經幹了十幾年的吳媽,吳媽,這是昊書。”

吳媽擡起眼打量着任昊書,“這就是家裏的廚師?”怎麽看起來更像是個公子哥啊。

“不,昊書是我朋友,偶爾過來幫忙而已。”倪寒笑着拍了拍任昊書的肩膀。

任昊書心道不妙,立刻看了一眼倪雪,卻見倪雪神情如常并未反駁。

如果這個時候倪雪說一句他的确是廚子,倒還讓他更放心一些,可倪雪不說話沒有反應,讓任昊書多少有些心涼。

想想看,他本來就是個替補選手,如果不是當初的郭紅偷小小犯案,怎麽也輪不到他上位。

現在吳媽來了,任昊書自然就要靠邊戰。

并不是說保姆這個活兒有多麽的搶手,只是任昊書覺得失去了親自照顧倪雪的機會,他心裏肯定會有遺憾。

看着三人在客廳裏和諧的不行的樣子,他承認自己有點兒嫉妒。

倪雪其實也感覺到了任昊書的不對勁兒。

按照任昊書的性格,他走到哪裏都會是人群矚目的焦點,可今天卻格外的安靜。

他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變得成熟穩重了,肯定是另有原因。

倪雪把任昊書的表情看在眼裏,暗暗記在心裏,打算等只有兩人在的時候問問他是怎麽一回事。

可還沒等來這樣的機會,任昊書就走了。

家裏有吳媽有倪寒,看起來不像是會缺人的樣子,所以任昊書就回自己房子呆着了。

任昊書想,他必須離開一陣子才能讓倪雪感受到他的重要性。

所以他打開電腦,開始處理這一段時間積壓下來的公司事務。

忙起來以後就不知道時間,等他終于伸了個懶腰處理完事情,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

自己的肚子餓的咕咕叫,第一時間卻在擔心另一個人吃沒吃。

顧不得一開始想的什麽讓倪雪感受到他的重要性,他立刻就換了衣服,提着早晨買好的菜去隔壁。

怎知大門一開,卻見飯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倪雪倪寒相對而坐,吳媽也在。

其樂融融的樣子讓任昊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快坐下吃飯,還愣着幹嘛。”倪雪沖任昊書招了招手。

任昊書把手裏的東西放進廚房,機械的坐下,拿着筷子也不夾菜悶頭只吃白米。

突然頭頂略過一道陰影,米飯碗裏就多了一塊兒紅燒排骨。

任昊書擡起頭,正對上倪雪關心的眼神,深色的眼珠子裏倒映出他的臉。

“特地給你做的排骨。”

他呆呆的看着她,眼神看起來就像只小狗般純真清澈,外加背光的緣故,給他的頭發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更顯得乖巧無比。

鬼使神差的,倪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任昊書眼睛一下子睜的老大,就連倪雪自己也被這個動作給吓了一跳。

正欲道歉,卻見任昊書微微張口——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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