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呼,別扭
? 不止是宋先生,傅熠這會兒也是很後悔。他是不是不應該策劃這一切,或者說,他應該更早把一切事情都告訴宋眠呢?
沒錯,現在這個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告訴他父親,母親想要那對明代的貴妃镯,讓他父親去了宋家的慈善拍賣,并認識了宋清言。他知道這次宋家的慈善拍賣會是宋清言親自主持的,而他父親也是醉心于建築的人,他們兩個一定會一見如故,兩家也會自然而然地熟悉起來。這樣更有利于在兩家中曝光兩個人的關系,直接獲取名分。日後,他向宋清言提出迎娶宋眠時,也會少很多的阻力。
可是他沒想到宋眠救了他這件事情會這麽早被雙方知曉,也沒想到宋眠會不開心。宋眠不開心了,那麽他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午餐結束後,宋眠借着感冒,身體不适匆匆離開。傅熠見宋眠離開了,也找了個借口離開,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大人們。
“我家阿眠被我們給寵壞了,你們不要介意。”在飯桌上還說自己好得很,一吃完飯就甩手走人的行為過于無禮了,很容易給人留下不好印象的。
“有什麽關系。”蔣風和宋眠也算是關系不錯,“阿眠不是身體不舒服嘛,她一說話我就感覺到鼻音有些重了,就這樣還陪着我們吃飯,聽我們在那裏講廢話呢。要是我兩個兒子,誰生病了還愛理咱們這些老頭老太太啊。女兒就是貼心小棉襖,我想要一個女兒都快想瘋了,可惜生了兩個都是兒子。”
紀湘聽着蔣風表達自己生不出女兒的遺憾,也明白了她對宋眠的寬容與喜愛,笑得更真誠了一些,“哪裏,我還想要兒子呢,可惜現在也生不出來了。”
另一頭,宋眠和傅熠前後腳回了家。
“阿眠。”傅熠站在門口,有一些躊躇。
宋眠原來坐在沙發上的,聽到傅熠叫她,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睛紅紅的。
“生氣了?”傅熠走過去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宋眠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生氣嗎?好像不是。只是覺得心裏有一些悶罷了。她在吃飯的時候就開始想,想兩個人自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他們兩個從認識到走到一起,其實并沒有經歷過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一直都是細水長流的。她從認識傅熠到發現自己的感情,時間并不是很長,可是現在,她卻是很确定,自己很愛他。可是他呢?從一開始住在一起,傅熠就對她很好,可是這樣的好,是給她的,還是給曾經救過他的那個小女孩的?
宋眠沒想到這樣電視劇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沒想到自己也會在這裏糾結“他愛的是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這樣愚蠢的問題。她想知道答案,卻又不想在現在問他,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獨立、安靜的思考空間。
她張了張嘴,“我沒生氣”這樣簡單的事實卻像是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讓人難受。
她沉默了許久,還是說了話,說的卻是:“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這好像就是在說“我生氣了”,可是她現在沒有解釋的心情,也不想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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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傅熠輕聲說,“你要是有什麽事情想問我,盡管來找我,随叫随到。我去工作室。”
宋眠點了點頭,然後就靜靜地看着他起身離開。傅熠離開之後她也沒有再坐在沙發上,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
明明早上兩個人還難舍難分呢,現在倒是舍得用這不長的相聚時間鬧脾氣了。宋眠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自嘲地笑了笑。戀愛中的女人不僅智商不行,還特別容易情緒化,自制能力也離家出走了。
宋眠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全黑了,A市緯度不低,現在又是冬天,天黑的也早。宋眠沒有太在意,走出了房間。
客廳裏沒有開燈,黑得很。廚房和他小小的工作室也沒光透出來。
傅熠不在?
宋眠忽然覺得心裏有些失落。怎麽會不在呢?晚飯也不做了,鬧罷工嗎?想完又覺得自己有些搞笑,做飯這樣的事情,本來就不是他的責任啊,她卻是理所當然地将這個工作歸于他了嗎?
摸索着走到牆邊将燈打開,卻是将自己吓了一跳。她剛剛以為不在的人,現在正坐在沙發上,看着她。
“怎麽不開燈?”宋眠走過去。
傅熠看着她,也沒有說話。
宋眠忽然覺得他這樣子可憐地看着她,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她伸手抱住傅熠,在他耳邊說:“我餓了。”
這次傅熠倒是開口說話了:“飯菜都涼了。”
宋眠一愣,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已經快八點了。
“對不起,我睡着了。”宋眠這時候也覺得有點尴尬,有些抱歉,“怎麽不自己先吃,或者來叫我一聲。”
“你說你想一個人靜靜。”
看上去更委屈了。宋眠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她知道傅熠這個樣子多半是裝的,演苦肉計博取她的同情呢,可是她就是中計了呀,心甘情願地中計。
“那我們現在去吃飯。”
“你還生氣嗎?”
宋眠本是想将傅熠拉起來的,卻被傅熠反拉回到了沙發上。
“我沒有生氣,真的,我們先吃飯好不好,吃完再說。”
傅熠看了她很久,才點了點頭,和她一起去餐廳。宋眠看他終于願意起身了,松了一口氣,她很早以前就發現了,傅熠此人,成熟內斂,對着她的時候卻又會像個孩子一樣,簡直讓她母愛爆棚,就像剛剛,讓她心甘情願地去哄他。問題是難道不應該他來哄她的嗎?!
餐桌上放着一桌涼了的菜,傅熠看了,皺了皺眉,默默地将飯菜端回到廚房。
“我将飯菜熱一熱,你先坐會兒。”
宋眠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覺得有點心疼,他剛剛坐在黑暗中,什麽樣的心情呢?她走到廚房,伸手從傅熠身後抱住他,将臉貼在他背上。
“怎麽了?”傅熠輕聲問她。
“對不起。”宋眠忽然哭了出來,“真的對不起。”
鍋裏的湯剛剛沸騰,噗噗地響着,往外冒着熱氣。傅熠盯着那塊一直想往外翻的排骨,嘆了口氣。
“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最後吃飯的事情還是推遲了。
兩人照舊坐在陽臺的藤椅上開始夜談。
“其實上一次我就想告訴你的,可惜你睡着了。”傅熠扯了扯腿上的羊毛毯,笑得有些無奈。
“我知道。”
“我其實有很多很多話想和你說,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那麽我先說。”宋眠認真地看着傅熠,開口說道,“我其實不是在生氣你沒把那件事情告訴我,我不是在生氣。”
宋眠舔了舔嘴唇,外面風不小,她覺得有些幹燥:“我在知道我們倆之間的……淵源後,想了很多。阿熠,你一直對我很好,從我們剛剛認識就是這樣,為什麽?是因為你知道我是你的恩人,還是單純地因為我這個人呢?”
“當然是……”
“你先不用回答。”宋眠打斷他,“我一開始覺得這個很重要,但是現在我不這麽覺得了。這個一點都不重要,我愛你,我相信你也愛我,不管起因是什麽,我只認定結果。”
傅熠原來聽得很認真的,聽到最後卻是笑了出來。換來宋眠“淩厲”的一眼。
“對不起。”傅熠連忙道歉,“我只是沒想到你一直在糾結的這個。”知道內情的,如宋清言,如他,怕都是會以為宋眠是因為被隐瞞而不開心吧。
“阿眠。”傅熠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讓她正對着他,“你難道覺得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要以身相許嗎?并不是的,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愛你。”
這麽認真的告白……忽然覺得冬天的夜裏也不是那麽冷了呢。
“我的确是從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你救了我,但是阿眠,報恩可以有很多方式,以身相許這樣關系到兩個人的幸福的,是最傻的一種。”
“你夠了昂。”宋眠作勢要打他,剛剛那句話怎麽聽怎麽像調笑啊。
“現在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你認真聽好不好?”傅熠抓住了宋眠的手,笑道。
“哼。”宋眠坐正了,抽出自己的雙手,還疊在一起放在腿上,“你說吧。”
“我們第一次,長大後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風娛大樓對吧。當時,你走過來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宋眠偏頭看他,她知道他對氣味一向敏感。
“你從小就有帶着香囊的習慣,二十來年下來,身上也染了那股味道。梅花混着合歡花的味道。小時候你救了我,卻只是和你爸爸一起将我送到了醫院,付了醫藥費後甚至連個聯系方式也沒留。我父母到了之後試圖找過你們,卻也一直沒找到。”
宋眠點了點頭,這一段在飯桌上講過了。
“可是我在我病床邊上發現了一個香囊,那個氣味,和我在迷迷糊糊被救時聞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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