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歐洛斯當時臉就黑了。
什麽叫已經有伴了?哪來的伴?他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沉迷工作是他不對, 但這才兩個月多,帕藍天天在外面都認識了誰?居然找到了一個情人嗎?
因為正好有個獸人經過, 歐洛斯趕緊走了, 心事重重, 情緒很低落。
帕藍是踩着夕陽回家的,剛到家門口, 侍者就告訴他:“歐洛斯回來了。”
帕藍的笑容都亮了起來, 他算着這兩天歐洛斯就該回來了, 從前些日子開始他就盼着歐洛斯回家,總算是回來了。帕藍把遮擋塵土的披風摘下來遞給侍者, 跨着大步,幾乎是小跑着去找歐洛斯。
屋子裏沒人,帕藍走到院子裏, 看到一個身影,乍一看就是歐洛斯, 帕藍雀躍地走近,看清那個背影,卻不由地猶豫了起來……看身形是歐洛斯,也沒有獸耳,可是, 他露出來的手臂上怎麽有獸紋?還是銀紋級別的?
歐洛斯聽到動靜, 轉過身來,臉上沒有和以前一樣的溫柔的微笑,愠怒萦繞在他微蹙的眉頭。
看臉明明是歐洛斯, 可是卻不像是歐洛斯,帕藍遲疑地停住腳步,莫名地忐忑起來:“歐洛斯?”
這樣的場景似乎有點熟悉,帕藍後知後覺地記起來了,對了,以前有一次他沒和歐洛斯商量,以身涉嫌去救小獸人,歐洛斯就和他生氣了,那時候歐洛斯也是這樣的表情。
可是,歐洛斯這才剛回來啊,他做了什麽讓歐洛斯生氣的事嗎?帕藍實在是摸不着頭腦。
歐洛斯悶聲回應:“嗯。”
帕藍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試圖去拉了下他的手:“你……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不高興啊。”
其實歐洛斯憋在胸口的郁悶都快爆炸了,他很想直接問帕藍那個人是誰,但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他這麽做只會更糟,打草驚蛇,他只是個奴隸,有什麽資格過問主人的事,帕藍說不定壓根就沒考慮過他吧,他想把事情弄黃的話,就得先按兵不動,再暗中行事。所以歐洛斯口是心非地說:“我沒有不高興。”
帕藍是個直腸子,繼續問:“你就是在不高興啊,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到底為什麽不高興啊?是誰欺負你了嗎?”
歐洛斯沒回答,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靜現在都在全力地壓制着要噴湧而出的嫉妒,別的事都沒辦法想了,更別說編個理由騙帕藍了,他停頓了下,還在想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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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藍伸手去摸他的手臂,好奇地問:“這是怎麽回事?你也有獸紋了嗎?這就是你和蘆諾老師一起做的實驗嗎?人類也可以有獸紋嗎……還是你其實有獸人的血脈?”
歐洛斯生硬地說:“嗯,蘆諾老師在我身上實驗了獸紋,成功了。”
帕藍從他的手摸到肩膀,看到獸紋蔓延進歐洛斯的前胸和後背,耳朵不禁一紅,停下了動作,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暈乎乎的,後來帕藍想想,按理來說他當時應該第一個想到那自己也可以補全身上的獸紋,可他卻滿腦子只有些龌龊的東西。他想,歐洛斯原來身上也有獸人的血統嗎?那他喜歡上歐洛斯就更理所應當了,就算公開說歐洛斯是他的情人可能也沒關系吧。真好。
他們一起吃了烤肉的晚餐,天已經黑了,準備休息。
歐洛斯一言不發地悶着坐在那,在自己的腦子裏排練了好幾遍該怎麽不動聲色、循循善誘地騙帕藍把他要一起過發-情-期的情人是誰給說出來,他應該是用溫柔又不經意的語氣,才可以讓帕藍沒有察覺到地順口告訴他。
結果沒想到一開口就有點掩蓋不住的酸,歐洛斯問:“我不在的時候……你是認識了很要好的人嗎?結交到了新朋友嗎?”
這個時候歐洛斯還抱着僥幸心理想,說不定是他弄錯了呢?他那時候聽錯了也不一定?
帕藍坦然地承認:“是啊!我在競技場比賽,認識了好多選手,有幾個挺好的,我們就交了朋友,有幾個厲害的家夥呢。”
是這群王八蛋中的其中一個人嗎?!歐洛斯只覺得血直往腦袋上沖,什麽計劃什麽理智瞬間都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去了,脫口而出問:“你就是準備他們之中的某一個人一起過發-情-期嗎?!!”
歐洛斯的語氣非常沖,帕藍被他罵得愣了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消化了歐洛斯問的這句話:“啊?”
帕藍呆呆地說:“我沒有啊。”
接着緩慢地回過神來了:“他們都只是要在競技場打架認識的啊,我為什麽要和他們一起過發-情-期啊?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反正都一時沖動說出口了,歐洛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說:“我今天下午就回來了,他們告訴我你在競技場,然後我就去競技場找你了,我才知道這件事,你經常去參加比賽不告訴我也就算了……我親耳聽到你和哈缇的對話,你親口說的你已經為了發-情-期找到伴了。好了,我知道我只是個奴隸,沒資格管你的事。”
帕藍:“……”
別說臉了,帕藍覺得自己的脖子都紅了,居然都被歐洛斯聽見了嗎?
歐洛斯逼問他:“你告訴我,你找的伴是誰啊?”
帕藍靜坐着,沒動彈,也沒說話。
歐洛斯覺得自己快瘋了:“你說句話了?”
帕藍這才羞澀地吞吞吐吐地說:“小歐,我和你說……現在獸人裏面也有些獸人把人類當做床伴的,我聽說過一些,似乎也不是特別稀奇的事……我、我就想……嗯……就是……我在等你回來,我、我也不逼你,你要是願意的話,你陪、陪我過發-情-期好不好?”
歐洛斯聽帕藍說了個開頭就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聽到中間他就隐隐約約地猜出來了,聽到最後,帕藍直接地向他發出邀請,歐洛斯覺得自己仿佛被彩票頭獎砸中,高興地暈頭轉向了。
歐洛斯忽然嘴笨了,他很想說好,可是只說個好是不是又顯得太簡單了,但是身體擅自先動了起來,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帕藍的手,兩個人都覺得對方的體溫像是變燙了似的,明明什麽都還沒做,卻叫他們都臉紅心跳了起來。
還是帕藍比較不要臉,問:“你是願意嗎?”
歐洛斯別扭地說:“你不準去找別人。”
以前都是歐洛斯哄帕藍,這次換成了帕藍哄歐洛斯,帕藍忽然聰明了,他恍然大悟地想通了歐洛斯都是在生什麽氣,不由覺得好笑,帶着點笑意說:“我沒想過要找別人啊。”
歐洛斯什麽氣都沒有,但還有點羞恥,他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吃醋,還是吃自己的醋,歐洛斯故作淡定地轉移話題:“看到我身上的獸紋了嗎?”
帕藍說:“當然看到了啊,我不是還問你了嗎?你都沒好好回答我。”
歐洛斯說:“其實不止手臂,我的前胸和背部也有了獸紋。蘆諾老師說我身上說不定有獸人的血統,他打算幫我擺脫掉奴隸的身份,記作凱特王國的子民,然後正式收我當徒弟。”
這真是個意外之喜!帕藍太高興了:“那真是太好了!那以後我們……”說到這裏,帕藍有點不好意思了,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其實凱特王國是可以結婚的,但很多獸人不愛結婚,無論是雄性和雌性、雄性和雄性還是雌性和雌性,都可以結婚,可如果結婚了就不能再找別的伴侶了。那撒多斯自己就是男女身為一體的神,傳說他生性多情,凱特人大多也多情,所以很少有只找一個伴侶的,結婚的更少。
歐洛斯靠近過去問:“那以後我們就怎樣?”
帕藍太害羞了,他想,這是怎麽回事呢?不是過幾天才是發-情-期嗎?為什麽他只是被歐洛斯這樣靠近了就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呢?
歐洛斯溫熱的吐息呵在他的臉頰:“你想不想要看看我身上完整的獸紋?”
帕藍心跳不已地回答:“嗯……”
帕藍記得自己小時候特別喜歡抱着歐洛斯,歐洛斯身上沒什麽毛,又香又軟,皮膚滑滑的,現在似乎變得粗糙了一些,肌肉也變得強壯了,柔韌結實,他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跳得更快了。
歐洛斯把上衣給脫了下來,露出精壯的上身。
烏雲緩慢被風吹移,月亮探出臉來,皎潔清澈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帕藍瞧見了歐洛斯赤-裸的上本身,他身上的銀色獸紋像是在和月光呼應着一般,微微發着光,顯得充滿了力量,一點也不柔弱。他們小時候還經常一起光溜溜地洗澡呢,他都不知道自己看過幾次歐洛斯的**了,以前從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現在卻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了。
“你身上的獸紋真、真好看。”帕藍口幹舌燥地誇獎說,他覺得很美,想去摸,又有些不敢去摸,好似是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歐洛斯卻好像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還在正直地說:“等過兩個月,發-情-期過了,我就去找蘆諾老師把你身上的獸紋也修補完整。到時候你的實力肯定也能漲很多的。”
“啊……啊?哦。”帕藍胡亂回應着,“那、那很好啊。”
帕藍小時候也不是沒有難過過自己的獸紋太低級的事情,但是随着他慢慢長大,即便不靠獸紋也擁有了強大的戰鬥力之後,他對獸紋的執着就慢慢淡了,他同班的也有同學通過努力訓練打敗高等級的班級的學生的呢。他都已經成年了,能不能補獸紋,他其實并不太在乎,之前支持歐洛斯做研究也只是因為看歐洛斯想做而已,歐洛斯喜歡,那他就無條件地支持歐洛斯。
歐洛斯卻是決定好了一定要讓帕藍靠修複獸紋增長實力。
實話是,歐洛斯在神殿地下的聖殿裏還發現了一件神器——一把劍。
歐洛斯一眼就認出來那把劍就是在預言夢中出現的帕藍用來戰鬥的劍。
帕藍是怎麽得到這把劍的,歐洛斯無從知曉,但在他沒有出現的帕藍的人生裏,他應當在得到了這把劍之後進一步地提升了戰鬥力。現在過了這麽多年,歐洛斯多多少少地也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整理出了一個自己覺得邏輯通順的情節。如果沒有他的話,帕藍還是靠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強大的戰士,那時候帕藍的母親應該去世了挺久的,不然不可能不保護帕藍,陷害帕藍的不是狄恩就是伊雷。歐洛斯個人覺得還是伊雷的可能性更大些,因為沒他攪局的話,一開始帕藍要買下的人類奴隸應當是翡,伊雷在這個世界就是橫刀奪愛,那在那個世界呢?很可能他還是喜歡上翡,從帕藍那搶走了翡,或者沒搶走,沒搶走的話帕藍就更得罪太子。帕藍作為低級獸紋的獸人,卻擁有超群的武力……功高蓋主而遭到殺害也是很平常的事。
歐洛斯想了有挺長一段時間了,如果将來對帕藍起了殺心的敵人是現任國王或者下任國王,那該怎麽對付?
歐洛斯想來想去,他還是不覺得退讓是好辦法,誠然,帕藍也許是因為強大所以才招致殺身之禍,那難道就該變弱嗎?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去當一個弱者也是找死的行為。
帕藍會遭遇不幸,還是因為他不夠強,所以變得更強就好了啊。
假如敵人是國王,那就幹掉國王。
讓帕藍當國王。
歐洛斯自己覺得很滿意,點了點頭,他看到帕藍,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之前一直沒問,今天幹脆一起問了吧:“帕藍,你先前不肯和我一起睡覺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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