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綠蘿會意的将盆放下,倆人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外間整理東西的紅葉看到陳星完全好了,驚喜道:“陳道長,你醒啦?”
綠蘿叫比了個手勢,“小聲點,殿下剛睡下。”
紅葉連連點頭,壓低聲音道:“道長,你醒了可就太好了,殿下一直惦記着您,一晚沒睡,誰勸都不管用,早上才趴在您的床頭睡了一會。”
陳星一聽,心軟得不像話,李承乾一個太子為了他能做到這個地步,是他莫大的殊榮,其他的事,不必強求。
“昨天是我師父來幫我醫治的?”陳星感念一下太子對自己的看重,想起了另一件事,便詢問綠蘿等人。
“對啊,不僅天罡師父來了,就連妙應真人也來了,是他幫您把的脈。”紅葉恭敬的笑着回答道。
陳星眸色斂了斂,若無其事輕笑道:“他們有說什麽嗎?”
綠蘿看了看紅葉,斟酌道:“奴婢不知,當時天罡師父說要為您施針,讓我們都回避,所以并不知曉……”
陳星垂下了眼簾,綠蘿接着問道:“陳道長是有何事嗎?”
“并無。”陳星面上分毫不露的回道。
他有沒有被紮針自己清楚,相必是倆老頭糊弄這些年輕人,如此問不出來什麽,還是他自己親自去見袁天罡吧。
“你們先忙。”陳星微微欠身面色淡然的吩咐道,“要是太子醒來尋我,就說我在師父處。”
綠蘿紅葉應道:“奴婢明白。”
不再多言,陳星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到了袁天罡住處,兩位老人都在,神色如常,見到陳星過來也沒露出驚訝的神色,好似早就料定他會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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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也是人精,看着無事,實際上最是有事,兩個老家夥何時這麽正經過,事出反常必有妖。
端正神色上前請安道:“師父師祖好……”
袁天罡微微點頭,“嗯,你身體大好了?”
“徒兒身體一直安好,讓師父費心了。”既然袁天罡對他是疏離有禮的态度,陳星也用正經的言語回了過去。
袁天罡掀起眼皮,吹了吹胡子,看着陳星那副雷打不動的淡定模樣,就知道這人精知道了一些事。
“昨日聽聞師祖為徒兒治病,可紮了針了?”陳星正經的說道,又撓了撓後背有些不解,“難怪徒兒覺得這後背有點發癢,該不會是師祖年紀大了,眼睛都花了,紮錯穴位了吧?”
沒有按常理出牌和袁天罡過招,反而朝孫思邈發難,明知兩位師父根本沒幫他治病,陳星是故意這麽說的。
沒有這些彎彎繞繞心思的孫思邈,被質疑了醫術,随即怒道:“臭小子,胡說什麽呢你!”
“徒孫就這麽一說,師祖您老人家別生氣,要是把身子骨氣壞了,那可就是孫兒的過錯了。”陳星笑着回道,言語間滿是不敢,語氣卻明顯不是那個意思。
果真把孫思邈這上了年紀的家夥,氣得夠嗆,吹胡子瞪眼道:“誰沒事給你紮針?!”
“師父——”袁天罡想阻止也來不及了,他師父說都已經說了,抿唇斜眼睨着陳星。
孫思邈剛說出口就後悔了,知道上了陳星的當,他定是察覺到什麽,和李承乾身邊宮女對過話,專門來套他們的。
年輕人腦子轉得快,他真的是老了,這麽容易上了他當,再年輕個十歲,定不可能讓他诓了去。
“好了,別再整那些彎彎繞繞。”袁天罡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有東西想問,想問什麽便問吧!”
陳星随即誇了身子,不再裝模作樣,盤着腿坐在了一旁墊子上,拿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徒兒也不想這樣,誰讓師父之前陰了我一次,我這也是向您學的。”
“我何時陰過你了?!”袁天罡怒極。
陳星喝了口熱茶,将噎嗓子的糕點吞了下去,“何時?師父何時何地都無不再陰我,所以徒兒也不記得了,只要能讓師父吃癟的,徒兒照做便是。”
“你——混小子!”袁天罡一口氣橫在胸口不上不下,差點沒把他噎着了。
一旁的老師父還一旁助攻,半呵斥道:“天罡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師父知你愛玩。但萬事皆有度,星兒好歹是你的徒弟,你可別做得太過了。”
袁天罡:“……”
難道是隔代親?
到底誰才是他的嫡傳弟子,怎地盡幫別人!
陳星在一旁樂得夠嗆火上添了把油道:“就是,還是師祖疼我。”
袁天罡抹了把臉,提醒自己是師父,要有為人師表的端莊模樣,不能發火,咬牙笑道:“我的乖徒兒,現在可以告訴師父,來這所為何事了嗎?”
“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和師父師祖對對小太子的命格,看誰算得準。”陳星拍了拍粘滿糕點碎屑的手,平靜的看着他們道。
兩個人老頭對視一眼,他們怎麽覺得陳星這又是在挖坑給他們跳?
這小子莫不是什麽都沒算出來,故意诓他們的?
袁天罡心裏腹诽,這是也不是沒有前科,陳星經常做這樣的事,等他們坦白說出來,才知道這小子原來什麽都不知道,等他們坦白!
而他那副老謀深算,好似早就知道的模樣,還真的能唬得住人,騙他們一次又一次。
師徒倆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明白各自的意思。
袁天罡笑道:“既然徒兒算出來了。你就先說說你的卦相,讓師父看看你算得準不準,有沒有得到師父的真傳。”
陳星面容未變,擡眸看向袁天罡,眼中滿是笑意的道:“師父,太子命格可是你讓我去算的,您還說算過了,現在就說說吧,到底是個什麽卦相。”
袁天罡笑容一僵,真有這麽回事,他還說陳星和太子有緣,誰知道那是卦中卦,有緣也是孽緣,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害了陳星啊!
見袁天罡一閃而過的愧疚,陳星心下有了思量,笑容不變,“師父不必愧疚,就算沒有您的卦,我也打算幫太子了……”
“不行!”孫思邈先開口冷聲否定道,“你不能入朝為官,更不可和太子有過多的聯系。”
袁天罡洩了氣,他師父這個嘴沒把門的家夥,心裏根本藏不住事,一下就抖了出來,也不給他準備的機會。
陳星微微有些訝異,“為何?”
“我不能多言,總之不能就是不能,否則會為你招來大鍋……”孫思邈想了想既然說出來了,那就不必再隐瞞了,反正太子也沒在。
陳星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卦象,為何他給李承乾算的時候,并沒有這層呢?
袁天罡也開口道:“師父算的是另一卦象,卦中卦,奈何之前師父看到的只是第一層……”
“師父這是害了你,你和太子有緣,卻也是孽緣,與他過多接觸,你的前路越發渺茫,甚至生死不知,雖和師祖算得有些出入,大致是相同的。”
陳星沉默片刻,笑着搖了搖頭,“徒兒算的是,太子乃九五之尊,天潢貴胄之人,我若是幫他,日後不能善了麽……”
孫思邈擡眸看了他幾眼,嘴唇蠕動最終卻沒開口。
陳星卻注意到了,但也沒當場問出口。
袁天罡道:“他是太子,貴不可言,你與他牽扯太深,恐會害了你……”
“那師父覺得太子殿下會害徒兒嗎?”陳星反問。
袁天罡本想肯定的回答會,但不知為何想到昨天小小李承乾為陳星失魂落魄的模樣,說不出口了。
“不敢确定不是?”陳星揚了揚嘴角道。
“那要是太子坐不上那位子呢,又或是他坐上那位子而你卻要身死,到時你又該如何處之?”孫思邈倏地開口道。
說到點子上,陳星卻沉默了。
氣氛一度尴尬,袁天罡倒還好,倆人中間看看你又看看他,有些無措。
沉默良久後的陳星,擡起頭,身上仿佛多了些睥睨的天下的氣勢,“他坐不上那位子,徒兒便助他坐上,要是達到目的,要‘飛鳥盡,良弓藏’,徒兒自有辦法全身而退,同師父們歸隐……”
孫思邈身子一顫,苦笑搖頭:“你這是何必呢?非得闖一闖龍潭虎穴?你若是同我們隐居,日子清苦,卻能安然的過完一生。”
陳星搖頭,笑道:“若是師祖在前兩天對孫兒說這話,或許徒孫就聽了您的,遠離皇城這蹚渾水,如今已然身處亂局,退不出來了。”
說孫思邈又狠狠的瞪向袁天罡,要不是他,陳星也不會毅然而然下定決心幫太子。
袁天罡莫名躺槍,摸了摸鼻子道:“你真想清楚了?”
“徒兒的為人,師父還不明白麽?”陳星道。
“作孽,作孽呦!”袁天罡感慨道。
“師父師祖勸也勸了,剩下就看你自己的了,要真想幫太子,你需等到明年方可入朝為官”孫思邈捏指算了一會說道。
“我……”陳星蹙眉,正想說什麽,被袁天罡打斷了。
“過段日子,師父準備帶你出去游歷,這期間你也可以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入朝。”
陳星無奈,“師父無論如何做,結果都是一樣的。”
“一味保護未必是好事,雛鷹初飛,靠自之力,才能翺翔于天際。”孫思邈高深莫測的道,“帝王之術,旁人學不得教不得,你得讓他自己慢慢體會……”
陳星眸子微微睜大,怔愣片刻後,尊敬躬身道:“星兒明白,星兒知道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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